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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演讲及短文(1)
1896年7月8日在美国宾夕法尼亚州费城的艾瑞山会堂举行了聋哑人语言教育促进协会的第十五届年会。下面是海伦·凯勒在会议上的演讲。
今天，我能够站在这里发表演讲，我的喜悦之情是无法形容的，我想，你们对聋哑人开口说话的价值有进一步认识的话，就会更理解我此时的心情，而且，你们也就会理解，为什么我希望全世界的每一个聋哑小孩都能有学习讲话的机会。
我知道，“口语教育”一直被很多人关注与讨论，即便是聋哑学校教师们，对这个问题的看法也大不相同。这让我感到很奇怪，怎么同样一个问题会产生这么多不同的观点呢?更让我没办法理解的是，当我们能够用生动的语言来表述自己的思想时，那些关注着我们的成长的人，又怎么可能没有觉察到我们内心的喜悦呢?当然，尽管我坚持不懈地使用口语，但
是我并不想对你们讲述“开口说话”所带给我的幸福感。因为我并不奢望陌生人总是能够理解你的，但是我相信，这样的情况很快就会得到改观的。
此外，当我知道我的家人和亲友们为我能开口说话而喜极而泣时，我内心的愉悦是无法用语言表述的。在家的时候，我的可爱的小妹妹和小弟弟很喜欢让我给他们讲故事听，我们这样来排解漫长的夏夜。而且，我的母亲和老师也常常让我把她们最钟爱的书读给她们听。
有的时候，我还同我亲爱的父亲讨论政治形势，我们为最棘手的问题寻求解决之道，直到我们全都满意为止。在讨论过中，我就像一个既看得见也听得见的健全人一样。所以，你们看，能够开口讲话给我带来了多少好处，它能让我同我爱的那些人保持融洽和谐的关系。它也能让我陶醉在广交良友的快乐之中。这对于我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假如我不能开口说话，我同朋友们之间的纽带就会被完全斩断，我将陷入无尽的孤寂之中。
知道现在，我依旧清晰的记得我在学习讲话之前的情形，那时候，我总是用手语字母表达自己的看法想法，但不幸的是，我的思想却总是同我的指尖作对，我就像小鸟儿在奋力争取自由一样，直到有一天，富勒小姐为我打开了囚牢的大门，我这才解脱。我不知道她是否记得我当时迫不及待展翅欲飞的样子。
当然，第一次的“飞翔”并不容易。“讲话的翅膀”脆弱易折，也没有任何条件能刺激它们飞翔，除非它们自己想飞。当一个人产生飞翔的冲动时，他是决不会满足于爬行状态的。然而，我有时会产生这样的感觉——我根本就是违逆“上帝的旨意”，硬要使用我“讲话的翅膀”。但我相信上帝是仁慈，博爱的，他知道我的心愿，一定会帮我走完这条艰险之旅的。所以我更加勤奋努力，我知道，耐心和毅力一定会取得最后的胜利。
在努力学习的同时，我也在一步一步地实现着我所有的梦想，搭建着最美丽的空中城堡。而最令我感到开心的时刻，就是我也能像其他人那样开口讲话。正是抱着这种愉快的想法——为了让我的母亲再一次听到我的声音，我把每一次努力都变成一次甜蜜的经历，我把每一次失败都化作再接再厉的动力。
所以，我想对那些正在努力学习说话的聋哑同胞，以及正在教他们讲话的老师们说：虽然你把自己置于一项艰巨的任务之中，但是只要你持之以恒，你就会取得成功，所以请打起精神来!不要对今天的失败耿耿于怀，因为成功也许就在明天不期而至。而且，在克服困难的过程中，你会寻找到一种快乐，这是一种在崎岖道路上跋涉的喜悦之情——如果你从来没有失足滑倒，如果你的脚下是一条坦途，那么，你决不会体味到这种快乐的滋味。请记住，未经努力而获得的幸福终归容易失去。我们会开，说话，是的，我们也要放声歌唱，因为上帝需要听我们讲话和歌唱。无论何时何地，采用何种方式，我们都应该寻找自己的幸福。
安妮·莎立文的演讲
1894年7月，莎立文小姐在美国纽约州的肖陶扩湖举行的聋哑人语言教育促进协会大会上宣读了一篇论文，论文中包含了莎立文小姐对其最新教学方法的表述，这个段落就选自这篇论文。
你们绝对想不到，当海伦得知每一种东西都有一个名字时，她立刻变成了一个开启英语宝库的“女能人”。她的一个热情的崇拜者曾这样评价她“她的头脑开窍了，从沉睡状态苏醒过来了，就像派勒斯·雅典娜从宙斯的头里钻出来一样”。我们相信他所言非虚。
首先，海伦的记忆在不知不觉地复制保留了我们使用的语言。因为她用来表达思想的单词、短语和句子，全部来自我们同她进行的对话之中，事实上，这才是所有儿童应该正常的表现，他们的语言就是对他们在家中所听到的语言的记忆。经过了无数遍的重复，日常对话中的某些词汇和短语就会在儿童的记忆中留下印象。当他们开始学习说话的时候，“记忆”就会把词汇输送到他们的嘴唇。语言源自生活，并且脱胎于生活的需要和经验。同样地，受过教育的人所使用的语言就是一种对书本语言的记忆。实际上，语言和知识是共生共存，相互依赖的。深厚的语言造诣必然是以真才实学为先决条件的。
在语言学习上，我从来不会“为教而教”，我不会刻意而为。这是因为，语言始终是作为一种思想交流的手段而存在的，因此，语言的学习也是与知识的获取同时发生的。最初，海伦的头脑几乎是空白的，她生活在一个她不能认知的世界之中。但当海伦知道了每件东西都有一个名字以后，我就会立刻用手语字母的方式把这些东西的名字一一拼写给她。而且，我会继续唤起她对学习拼写物体名称的兴趣，我要让她感受到求知的快乐。
为了巧妙地使用语言，一个人必须有话可说，而且，在谈天说地的同时自然会导致人生经验的获得。大量的课程训练并不能让我们的小孩子自如地使用语言，除非他们在头脑中有着明确的交流意向。或者，我们能成功地激发起她的求知欲——了解他人的所思所想，并且愿意汲取他人的思想精华。
在海伦接受智力启蒙的最初两年间，我并不想把我的学生限制在某种教育体系之中。我总是试图发现令她最感兴趣的事物，然后见机行事，以此作为新课程的出发点，这样她的兴趣是不会同我的授课计划发生冲突的。
我也很少要求她动笔写字。我常常想，只有在孩子们有话可说的时候，我们才可以要求他们动笔。也只有教他们学会畅所欲言，自由地表达思想，他们才会将文字落于笔端，因为到了这个时候，他们已经感到不吐不快了。而且，写东西是需要做一些智力上的准备工作的。记忆会随着头脑和思维的运行而得到储存，也会因知识的积累而得到强化。此后，文字书写才会变成一种自然而愉快的劳动过程。
在教学过程中，大量令人摸不着头脑的语法分类、名词术语，以及词形变化统统地被我摒弃了。可以说，同实实在在的语言本身直接接触，是她学习语言的不二法门。她主要是通过在语言环境中的实践来提高表达能力的，语法规则于她的帮助是极其有限的。她在每天的会话中、书本中接触大量的语言，而且，她会想方设法地寻求解决之道，直至能正确地使用语言。不可否认的是，我把本应用“口”做的工作完全交给了我的“手指”。换句话说，假如海伦拥有视觉和听觉，那么，她靠我来解疑释惑的程度就要小得多。
我认为数学决不会教他们产生“爱”的情愫。有关这个世界的体积和形状的精确知识，也不能让他们领悟到大自然的魅力。因此，在最初的几年间，我们不妨引领孩子们去寻找他们遗失在大自然中的“极乐世界”。让他们在田野中奔跑，在大自然中了解各种动物，这样他们才能观察到真实的事物。而且我相信，每一个孩子的身上都蕴藏着“天赋才能”，假如我们施以正确的教育方法，这种才能就有可能被激发出来并迅速发展。但遗憾的是，大多数老师不会用恰当的方式来开发小孩子身上的这种“高级本能”，反而用一种叫做“基本原理”的东西来填补他们的头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