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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教学报告(1)

书籍名:《海伦·凯勒精选大全集》    作者:海伦·凯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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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莎立文小姐的第一份教学报告,刊载于1887年的帕金斯盲人学院官方年鉴里,同信件的完整性相比,年鉴中的记录只是提纲挈领性质的。

  值得一提的是莎立文小姐的报告中不断提到“上课”这个词,这让大家误以为她在以常规的方式对海伦进行教学。但实际上,这只不过是撰写教学报告的一种需要而已。对于这对师生的日常生活而言,“上课”这个词没有那么拘泥于形式,是非常灵活多变的。

  一天,我领海伦去了水房。当水流从泵里汩汩涌出的时候,我拼写了“water”这个词。海伦一脸兴奋的轻轻拍打我的手。然后紧接着拼写出了这个词。恰巧在此时,保姆抱着她的小妹妹来到水房。我把海伦的手放在了小妹妹的身上,同时拼写了”baby”(宝宝)这个词。她毫不犹豫地重复拼写了这个单词,我甚至可以看到她的脸上看到一束理性的光芒。

  一路上,你不得不将她感知到的每一样东西的名字都告诉她,而她的记忆力也是惊人的,你几乎不需要重复,她就能记住那些词。无论是单词的长度还是字母的组合,在这个孩子眼里似乎没有任何的不同。事实上,像“heliotrope”(向日葵)和“chrysanthemum”(菊花)这类比较复杂的单词,她反而记得比那些字母少的单词更牢靠。到了8月底的时候,她已经学会了整整六百二十五个单词了。

  当我讲述单词之间的位置关系的时候。我就说:“海伦,你的衣服被放进(in)了一个箱子里,等到穿(on)的时候可以从里面拿。”我用这样形象的方法,来教她拼写介词的。很快,她就懂得了“on”和“in”之间的不同。当然,有时候她也会用这类单词造出自己的句子。只要她想,她就会成为课堂上的“主角”,她兴致勃勃地站在(standon)椅子上,而且很乐意套上(putinto)戏装一试身手。在这堂课里,她还知道了家里其他人的名字和“is”(是)这个词的用法。“盒子是放在桌子上的”,“爸爸是躺在床上的”,“海伦·凯勒是穿着戏装的”,“米尔德莱德是躺在婴儿床里的”。这些句子都是她在4月底的课程上学到的。

  下一阶段讲述原级单词的表达使用。第一堂课我拿了两个球,一个球是一颗弹丸。另一个球大而柔软,由绒线制成。海伦立刻就觉察到两个球的大小是不一样的。她拿着那颗弹丸,用一只手的手指去捏另一只手上的一小块皮肤,表示出了“小”(small)的意思。随后,她又拿起了另一个球,她用展开双手覆盖物体的手势表示出了“大”(large)的意思。我用形容词“大”和“小”替代了她的这些手势。后来,她的注意力发生了转移,她发现一个球是硬的,而另一个球是软的。于是,她又学会了“柔软”和“坚硬”这两个词。几分钟后,她摸到了她的小妹妹的头,她立刻对她妈妈说道:“米尔德莱德的头是小的和硬的。”

  接下来,我向她传授“快”(fast)和“慢”(slow)的概念。那天,我让她帮我缠绕一些毛线,起初她缠得很快,到后来就慢了下来。于是我就用手语字母对她说“快点绕”或者“慢点绕”。同时,我还握住她的手,让她按照我要求的速度缠绕毛线。第二天,就在我们做习题的时候,她迅速地走了一圈对我拼写道:“海伦走得快。”然后慢慢走了一圈对我拼写道:“海伦走得慢。”看来她已经完全掌握了快慢的概念。

  我教海伦读印刷体文字的时候,是从一张印有浮雕文字的小纸条入手的。比如,我把单词“box”(盒子)贴在相对应的物品上。在阅读文章方面,你也可以尝试用同样的手段。当然,海伦不可能马上理解标签上的名字就代表物品本身。于是,我拿来了一张浮雕文字母表,然后把她的手指放在了字母A上面,同时我用手指为她拼写A。随着我的拼写,她的手指也从一个字母移向另一个字母。这样效果出奇的好,仅仅用了一天时间,她就学会了所有的印刷体字母,包括大写字母和小写字母,她一概记得。

  到了第二天,我翻开了识字课本的第一页,我一边让海伦触摸“cat”(猫)这个单词,并一边用手指为她拼写出来。转瞬之间她就抓住了要领,她还让我为她找一找“dog”(狗)和其他同类单词。但因为我没能在书里找到她的名字,所以她显得很不高兴。

  她通常一坐就是几个小时,想要把书上的每一个词都“摸懂”。每当她摸到了一个熟悉的词,脸上就会露出一种十分甜美的表情。就这样,我们每天都能看到她的表情在发生着变化,她变得越来越专注,也越来越动人。

  我把海伦认识的单词列了一张词汇表寄给了安纳诺斯先生。他十分热心地把这些词汇印制成了浮雕文。后来,我还和凯勒夫人把印制好的词汇表裁剪分割,这样海伦就能用这些词造句了。这样的方式令她兴味盎然,完全超越了她所做过的任何事情。如何用铅笔写出同样的句子,还有她每天造句用的小纸条,现在她对这些东西已经完全能够理解了。日复一日,她就这样用铅笔沿着纸上的凹痕写着画着。她从来没有表现出哪怕一点点烦躁或者疲惫之态。

  可以说,这样的练习她为日后的写作课铺平了道路。我把一个盲人用的写字板垫在纸下面,并且让海伦检查一个个方块字母,就好像在教她组词一样。然后,我引导她的手造了一个句子:“猫不喝牛奶。”造好了句子,她显得特别兴奋。她把句子拿给她妈妈看,还让妈妈拼写给她听。很快,她就认识到她不需要把自己局限在已经学过的短语上,就是说,她可以用任何思想进行交流,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现在她已经学会了把自己的想法用笔表达出来。下一步,我要教她使用盲文。当她发现她能够阅读自己写的句子时,她学得更加起劲了。而且,这种(学习)方式为她提供了源源不断的快乐。整个晚上,她都会坐在桌边写字,她要把她忙碌大脑中的千万种思绪尽情倾诉。另外,我在阅读她写的文字时几乎不会有吃力的感觉。

  海伦在算术方面取得的进步同样显著。她知道乘法表的前五组数字(一共十二组),有一次,我又问她:“十五乘以三得多少?”我本来以为她会采用把三个十五一个一个加起来的算法,没想到的是,她在眨眼之间就拼写出了答案:“十五乘以三得四十五。”

  她还可以迅速地算出一百以内的加减法。最近她正在“研究”数字“四十”。当我对她说:“乘以二。”她立刻回答道:“二十乘以二得四十。”

  当我告诉她,她的肤色是白色的,是白人,而家里的一个仆人是黑人时,她便得出了这样的结论——所有从事仆人之类的工作的人都具有相同的肤色。后来,每当我问到她仆人的肤色时,她就会说“黑色”。当我问到某个人的肤色,而她又不知道这个人的职业时,她就会显得迷惑不解,最后乱说是“蓝色”。

  之前她从未接触过任何有关死亡或者葬礼之类的事情。然而,就在最近,在她母亲和我的陪伴下,她有生以来第一次走进了墓地,我们在墓地伫立的时候,她表现得非常安静。当她“看到”了陵墓上的一些花草后,她把手放在我们的眼睛上,还反复地拼写“哭”。她的眼中果真噙满了泪水。那些花草并没有带给她快乐。

  无论是散步还是骑马,只要一碰到我们认识的人,她就会立刻叫出那人的名字。有一次,当我们外出散步的时候,她似乎觉察到她的兄弟可能就在旁边,其实我们离他挺远的。她一遍遍地拼写着兄弟的名字,还朝着他正在走来的方向观望。

  教学报告二

  1888年10月1日,莎立文小姐于完成了她的第二篇教学报告。

  虽然海伦在过去的几个月里一直保持着极佳的健康状态。但专家们在仔细检查了她的眼睛和耳朵之后,得出的结论是,海伦已经无法对光线和声音做出哪怕最轻微的感知,但在她的嗅觉和味觉功能方面,还没有人能确切地说出能让海伦在获取信息方面能起到具体多大的作用,不过权威专家说,不可忽视嗅觉和味觉对于海伦的心智发展影响是巨大的。

  海伦肯定从这些感觉中体悟到了巨大的快乐。每当走进花房,她的脸上就会流露出欣喜之色,仅仅凭借嗅觉,她就能叫出一些花卉的名字(当然是以前教过她的)。她对气味的记忆十分了得,她很喜欢闻玫瑰或紫罗兰的味道。假如你答应她要送她一束鲜花,你会发现,她的脸上立刻浮现出一丝奇特的笑容,这表明她已经沉浸在感知花香的想象之中了。

  无论是家中喜事还是生日聚会,花香和果香都会唤起她对气味的记忆。正如杜加尔德·斯图尔特说:“一些同人类智慧有关的最重要的词汇都来自嗅觉,最明显的例证就是诗歌语言,世界上所有的民族都具有使用这种语言的天性,他们把心中的激情与幻想加以净化提炼,最终幻化为优美的诗句。”她的触觉功能在这一年当中得到了显著提高,可以说变得更加敏锐精确了,她不但能够分辨出极其细微的空气波动,以及各种声音和动作造成的地板震动。她还能觉察到周围人的精神状态。对任何一个同海伦对话的人而言,无论他(她)当时是快乐的还是悲伤的,都不可能逃过海伦的“眼睛”。

  她整个身体的协调性也变得非常出色,她似乎把这个身体当做了一个媒介,借此同她的伙伴们进行亲密接触。而且,现在只要摸一下手或衣服,她就能立刻认出朋友和熟人。

  我曾在去年提交的那份报告中列举了几个例子,我那时想说,海伦身上似乎具有一种无法解释的能力。但是在经过了一年来的仔细观察和分析后,现在我认为,她的这种能力是可以解释得通的,因为她对接触对象的情绪引发的身体肌肉的变化极其敏感,这就是她具有此种天赋的原因。也可以说,她主要依靠这种对肌肉变化的感受来探查对方的情绪反应。

  在同人谈话的过程中,她会观察到最轻微的音节变化,她会通过身体位置的每一次变化,以及手部肌肉的紧张松弛程度来理解对方的意图。她会对温柔的触摸,赞许性的轻轻拍打,不耐烦的急拉猛扯,命令式的强硬动作,以及难以计数的“情绪语言”迅速做出反应。她很擅长对这种无意识的情绪性语言做出分析,而且常常能够猜测到我们的心思意念。她还已经了解到了某些特定的身体动作,比如愤怒、欢乐或者悲伤。

  有一天,我看到有个警官把一个男人带进了警察局,大概是某种焦虑情绪使我的身体产生了微妙变化,海伦激动地问道:“你看到了什么?”

  还一次,当她和她的妈妈,还有安纳诺斯先生外出时,一个小男孩在地上扔了一个摔炮,凯勒夫人吓了一跳。海伦立刻感觉到了妈妈动作的变化,她问道:“我们在害怕吗?”这种奇怪的能力在最近得到了证实。

  辛辛那提的几位耳科专家对海伦的耳朵进行了仔细检查,他们还做了几次实验,并以此来确定海伦是否对声音具有感知能力。当时我站在她旁边握住她的手,令所有在场专家惊奇的是,她不仅能“听到”口哨声,还能“听到”普通的讲话声。她会扭头、微笑,就好像她真的听到了那些声音一样。而之后,当我把她的手放在桌子上,然后转身退到对面的房间里的时候。海伦自始至终保持静止状态,对于周围发生了什么,她没有丝毫反应。这与之前实验的结果大相径庭。在我的建议下,一位先生握住了她的手,实验又重复了一遍。这一次她的表情出现了变化,因为她可以同人讲话了。不过,她并没有流露出我刚才握着她的手时那种欣慰的表情。

  在去年的报告中,我提到了海伦对于死亡,或者葬礼这种事情一无所知。现在,她已经有所了解了,那么我来介绍一下她对死亡了解的过程,

  事实上,早在我来到这里之前,她就亲手触摸过小鸡、小鸟或其他小动物的尸体。后来当她平生第一次进入墓地的时候,你可以看到她所流露出的真情——她的眼睛里竟然噙满泪水。在参观墓地之后不久,海伦对一匹马产生了兴趣,那匹马在一次事故中伤了一条腿,她每天都要我陪她去看望那匹马。后来马的腿伤变得越来越严重了,人们只得把马悬挂在了一个横梁上。海伦似乎觉察到了那匹马痛苦呻吟的声音,她也变得黯然神伤起来。最后,人们决定要杀死那匹马。当海伦再次要求去看望伤马时,我对她说那匹马已经死了。

  这是她第一次听到“死亡”这个词。接着,我向她解释了事情的经过:人们把它射杀了,是为了不让马儿遭受痛苦,现在它已经被安葬了。我认为虽然马儿是被人有意杀掉的,但这是有原因的,因此不会给海伦造成多么强烈的震撼。但此刻,她已经对生命终结的事实有所认识,在她看来,马的死亡同她所触摸到的死鸟是一样的概念。同样,对于马儿的安葬,她也应该知晓其中的道理。从此以后,只要是遇到需要的场合,我就会用到“死亡”这个词。但是对于死亡的含义,我并没有向她做出更多的解释,这还要在以后慢慢向她渗透。

  有一次,我们在马萨诸塞州的布鲁斯特游览,她陪同我和我的朋友走过一片墓地。她开始摸索着一座座墓碑,当她辨认出了一个名字时,她就显得很兴奋。但是她并没有流露出想要摘取陵墓上鲜花的意思。只是闻了闻。我拿了几朵花给她,她也没有向往常一样把鲜花别在自己的裙子上。后来,她的注意力被一块铭刻着“弗洛伦斯”字样的石碑吸引住了。只见她蹲在地上,似乎在寻找着什么东西。然后,她一脸困惑地问我:“可怜的小弗洛伦斯到哪儿去了?”我避而不答,但是她执意要问个明白,于是又求助于我的朋友:“你为可怜的小弗洛伦斯大声哭泣了吗?我想她一定定是死了,是谁把她放在了大洞里?”为了避免回答这些令人伤感的问题,我们带她离开了墓地。

  事实上,弗洛伦斯正是我那朋友的女儿,她死的时候正值花季,让我的朋友悲痛欲绝。当然,我们并没有跟海伦说起过这个女孩的事,她也不知道我从墓地回来后,她立刻刻跑向壁橱,因为里面存放着很多玩具。她一边把玩具拿给我的朋友,一边说道:“它们是可怜的小弗洛伦斯玩过的。”这确实是真的,虽然我们也不清楚她是如何想到的。一个星期之后,她给母亲写了一封信来谈及她对此事的感想:

  “我把我的小宝宝们(她的娃娃)放在弗洛伦斯的婴儿车里推着玩,我还把宝宝们放在了小床上好让她们睡觉。可怜的小弗洛伦斯死了,以前她像萨蒂一样可爱,现在她已经跑到土里去了,她身上非常脏,她也很冷。她是得了很厉害的病才死的。H夫人为她可爱的小孩大声哭喊。H夫人总是对她又吻又抱。弗洛伦斯在大洞里很难过。医生给她吃药想让她好起来,但是可怜的弗洛伦斯没有好起来。当她生病的时候,她在床上滚来滚去呻吟不止。H夫人很快就会去看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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