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覆水难收(1)
“霍莉！霍莉，我的宝贝儿！你怎么样，过得好吗？我好想你，我的漂亮宝贝。”
“噢，天哪！噢，我的天哪！”我激动得合拢双臂，紧紧抱着自己。“噢，天哪，特雷弗，我刚刚收到你的信！你这是从哪儿打来的？”
“罗杰斯电影院前面的公用电话亭。”
“你说什么？”我没听清。“说真的。你在哪儿呢？美国还是英国？”
“我在罗杰斯电影院前面拐角的一个公用电话亭里。你等等……”电话里没了声音，估计他正从电话亭里探出头去看电影广告牌。“现在在放弗兰克·扎帕的老片《二百家汽车旅馆》，我们啥时一起去看吧？”
我怔在原地，有点搞不清楚状况。他怎么知道罗杰斯电影院正在演那个片子的呢？
忽然间，我恍然大悟，此时此刻，他就在楼下。而我呢，正狼狈地披着浴袍，脑袋上顶着一头卷发筒，屋子里面乱七八糟，脏得简直没法看。“噢，我的天哪。”这可怎么是好？他很可能已经在门外了！“噢，老天，特雷弗。你怎么都没提前说一声呢？”
“我想给你个惊喜。按理说应该先打个招呼的……可我就想让你大吃一惊……”他那兴冲冲的声音低了下来。
他其实就在家门口了！我几乎尖叫起来。
“我头上横七竖八全是卷发筒，头发还湿乎乎的。我刚洗完澡，身上还穿着浴袍，”我急得直喘气。“屋里脏的像个猪圈！哦，老天啊。这儿里里外外一团糟，简直没法见人，我不骗你，太丢人现眼了。”我趁着说话的档儿赶忙把碗碟端进水池里。“你一定饿了。”
我打开冰箱看了一眼，然后砰地一声阖上门。完了，里头只有些芥末，一小罐蛋黄酱，还有一块发馊的咖啡蛋糕。
“我这里啥也没有；你来了，我甚至不能让你填饱肚子。你要是早些告诉我，我就去商店采购了，然后把屋子给倒腾干净。你说你来为啥不说一声呢？”我咂咂舌头，欢天喜地地絮絮埋怨着。“要不咱们叫份披萨吧。你饿吗？噢，我的上帝！我都没有化妆！我看上去准保像个老巫婆。拜托给我五分钟，至少得让我头上的卷发筒取下来吧？哦不，不管了，别呆在外面了。你快过来，立马来这儿。你只要闭上眼睛，别看我也别看房间就行。挂电话，现在就来。快挂！”
我啪地挂上电话，慌里慌张地跑进卧室捡起地板上的脏衣服。然后冲向厨房，刚跑了几步又停下来，将门厅的门开了条缝。我没时间收拾厨房……我的头发！我的头发！我急忙跑回客厅，三下五下扯下卷发筒，丢在茶几上堆成一堆。
潘西开始汪汪汪直叫唤，看来特雷弗已到了门厅。它刚才就一直守在门口，叫了几声后便冲了出去。不一会儿，特雷弗就抱着潘西出现在门口。
“嘿，请进！”我激动地轻跳起来，一边把一个卷发筒扔到茶几上，一边又去拉扯另一个。“不许看，”我命令他，一点儿没开玩笑的意思。“闭上眼睛。”
特雷弗盯着我，一脸虔诚地走进房间，那样子就好像是走近教堂的圣坛。他把小狗和背包放到地板上。潘西简直乐坏了，它绕着特雷弗的双腿又蹦又跳，又叫又闹。
我笑了，跑过去紧紧拥抱他，也不管头上的卷发筒还吊在发际。
他抓住我，一下子把我举起来，然后又放下，给了我一个绵长而热烈的吻。他闭上眼睛，把我的头按在他的胸膛上。
“我到家了。”他喃喃低语，亲吻着我的头顶，手伸进我的长袍。他的手指沿着我娇小的背脊，一路下滑，最后滑进我的内裤，睡袍里除了它我什么也没穿。
他硬生生让自己停下来，温柔地后退一步，打量四周。
“到家了！”他激动地喊了一嗓。然后摸摸台灯、沙发和电视，拧开灯，把这两室半的屋子从里到外走了一遍，就连厕所都没放过。他触摸着每一样熟悉的东西，停在窗边津津有味地欣赏着平淡无奇的街景。我一脸沮丧，羞愧难当地跟在他身后，一边喘着气央求他不要走来走去、看这看那，一边着急忙慌地抄起地上的衣服，用手掌胡乱抹去家具表面的灰尘，抓起桌上的咖啡杯子一路小跑统统扔进厨房的水池里。
特雷弗突然发现墙上爬着一只蟑螂，他脱下一只鞋，举起鞋跟朝它猛抽过去。“咱们可爱的安吉莉可还囤着她那堆的垃圾呢？”他转身朝我咧嘴一笑。“肯定是。咱们的黑旗杀虫剂也一准都喷完了。”
我扮了个鬼脸，无奈地环视着脏乱不堪的房间。真是丢脸丢到家了。不过我马上又恢复了好心情，忙不迭地开始问这问那。
“你这次能呆多久？你啥时知道能来这里的？你现在在哪个乐队？你为什么不事先告诉我？”
“慢慢来，亲爱的。”他笑着边环视四周边回答。随即将他的新工作、如何保守秘密以求给我惊喜一一道来。
他举着鞋底往垃圾桶边上一蹭，蟑螂的尸体应声而落。随即他把那只鞋丢向沙发，接着又脱掉另一只鞋也扔了过去。然后他转过身来亲我。
“回来真好。”他开始讲述自己是如何说服大巴司机沿着克拉克大街绕了个圈，又如何在快到我公寓时高喊一声“让我下去！”还有当大巴离开时，其他后勤队员是如何边敲车窗边起哄的。他戏称，“就这样，我把自己托付给你了。”
潘西一直跳来跳去，跟在他屁股后面把小屋里里外外兜了个遍，此刻它正四脚朝天满地撒着欢，特雷弗蹲下身子不停地揉搓它的肚子。
“我可爱的好姑娘，”他轻轻咕哝着。“有没有想我？”小狗一跃而起，兴奋地去舔他的脸颊。他将她抱进怀里，两个一起在我脚边滚来滚去，我边看边笑，顺手对付头上剩下的卷发筒。就在我伸着手预备拽下脑袋后面最后一个发卷时，腰带突然松开，浴袍敞至两边。
特雷弗一抬头，看到我正敞着衣襟站在他面前，一时间失了魂魄。我手忙脚乱地想紧裹紧浴袍，可他不让。他伸手拽住我的袍襟，猛地往下一拉。浴袍从身上滑落，我不由跪倒在他身旁。
“潘西，去，一边玩去。”特雷弗命令小狗。小狗像是吓了一跳，一下子钻到了椅子底下。
“你留下，”他说着将我推倒，爬到我身上来亲我，一只手伸进我两腿间来回摩挲。“我想你。”
“我也是。”
“你爱我吗？”特雷弗吻了吻我脖子，然后一路往下，绵密的亲吻随即落在了我的胸脯上。
“爱。当然爱”
“有多爱？”他的舌尖调皮地逗留在我乳头上又舔又吸。“告诉我，有多爱？”
在他的啃咬攻势下，我的呼吸渐渐变粗、乱了节奏。
“我有多爱你？”我咯咯笑起来。“唔，以什么为标准呢？美元还是英镑？公里还是英里？公升还是加仑？左行还是右行？”
“说嘛。”他的舌头继续下移，然后停在我的小腹处轻轻弹压。“现在就说，你这个小狐狸，再不说我就不往下亲了。”
“这个世上不会再有人比我更爱你了。”
“真的吗？”他剥下我的内裤，嘴唇覆压我的私处。“还是为了让我亲亲这里才说的？”
“我是认真的。”我抚摸着他的半边脸，然后突然脸上一阵痉挛，我觉得眼泪就要奔涌而出了。“你知道我爱你。你是我的亲人。你，还有潘西。”
“谢谢你。咱俩感觉完全一样，在我眼里，你也是我的亲人。”他小声说，伸手摸着我的脸，细细端详。然后他俯下身，我只觉得体内一热，他的舌头已探入密林深处。片刻，他又抬起头来，凝视着我的腹部。
“你真的想我吗？你看见我真的开心吗？”
这话让我百感交集，我点点头，软软地说：“没你的日子，我度日如年。”
“我们得想个法子，”他喃喃地说。“对，一定要想个法子。”他的手，他的唇若即若离地在我身上来回游走，然后他抬起身，轻轻坐在我的身上，两手撑地，双膝夹着我的腰胯，然后，慢慢向我俯下身来，就在这时，他看见了一旁正等着看好戏的潘西。
“少儿不宜。”他看着潘西低声说：“我要把你妈咪带到卧室去，然后整晚整晚地和她玩亲亲。”
他起身将我一把拉起。“跟我来。”
我就着他的力气站起身，顺势搂住他的脖子，脸贴着他的胸膛，呜呜咽咽地哭起来。
“怎么啦霍莉？开心点啊！”
特雷弗好像哄孩子一样，吻着我的眼睛，搂住我轻轻摇晃，一边低柔地安抚着：“我就在这儿，我在这儿。”
“我这是高兴的。”我抹抹眼泪，可还是止不住抽抽噎噎的。“我就是觉得这有点像坐过山车一样。每次你来，我就知道你终归要走。你在这儿住一天，我就想着离分开的日子又近了一天。我刚习惯了有你的陪伴，你却又要转身离开，于是，我只好自己想办法，想办法怎么去接受你的离开，怎么独自一人熬过接下来的孤独时光。直到你下一次，你又来了，而我又要做好心理准备，因为你到时候就会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