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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籍名:《狩猎10小时》    作者:儒勒·凡尔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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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反地,说到猎物,我什么都未看见。然而,在这块禁猎区有着许多鹌鹑,小山鹑,秧鸡,还有那些我那些伙伴们称之为“四分之三”的、有着完整的嘴巴的正月的野兔,还有小野兔,还有雌野兔,必须相信这一点,既然他们对此断定。

“甚至,”我的朋友勃雷蒂纽对我说,“要避免朝怀胎的雌兔子开枪!这对一个猎人来说是可鄙的!”

怀胎的或未怀胎的,我分辨得出来那才见鬼呢,我还只能区分兔子和猫的不同——甚至在白葡萄酒烩兔肉中!

最后,特别坚持我对他作保证的勃雷蒂纽又加了一句:

“最后一个叮嘱,可能很重要,在您朝一头野兔开枪时。”

“如果有野兔经过!”我嘲弄地提醒说。

“会经过的,”勃雷蒂纽冷冰冰地说,“好吧,您记住,由于体形,野兔往上跑要比往下跑更快。在子弹的方向上应该考虑进这一条。”

“您提醒得太好了,勃雷蒂纽老友!”我回答说,“这一提醒不会被忘记的,我向您保证我会好好利用它的!”

然而,在心里,我认为即使在往下跑时,野兔可能跑得比我的能在路上击中它的致命的铅弹更快!

“打猎,打猎!”马克西蒙这时叫起来,“我们在这里又不是培养初出茅庐的新手!”

可怕的家伙!但我什么也不敢回答。

在我们的脚前,在右边和左边,伸展着一望无际的宽阔的平原,那些狗走在前面,它们的主人们散开着。我尽力不让他们在我的视野中消失。确实,有一个念头使我担心:那就是我的那些伙伴,自然是爱开玩笑的人,会不会以我的没有经验为理由作弄我。我情不自禁想起了那个关于跟一个新手逗乐的故事,他的朋友们叫他朝一头坐在矮树丛里的、讽刺地击着鼓的用硬纸做的兔子开枪!而我,整到这样一种愚弄后我会羞愧而死的!

然而,大家在庄稼收割后余留的根茎中闲荡着,跟着那些狗,走到一处展示出三四公里长的侧面的斜坡处,斜坡顶上长满了小树。

不管我怎么做,所有那些步行者,因为习惯了那种布满泥塘和犁过的田的难走的地面,仍走得比我快,因而不久就和我拉开了距离。勃雷蒂纽本人,开始时为了绝不让我沦于悲惨的境遇而放慢脚步,又开始加快速度,想成为第一批开枪射击中的一个。我不抱怨你,勃雷蒂纽老友!你的本能,比你的友谊更强,使你无法抵抗!……很快,我那些朋友们只让我看见他们的头,就像散落在灌木丛中的同样数量的黑桃a。

不管怎样,离开艾利沙旅馆两小时后,我还没听到一声枪响,——是的,没有一声枪响!如果,在回去时,小猎袋和出发时一样平扁,会有怎样的坏情绪,多么尖锐的批评,多少低声的抱怨啊!

那么,大家会相信吗?开第一枪的机会落到了我的身上。至于是在什么样的情况下,我将羞于提及。

我会招认吗?我的猎枪尚未上子弹。新手的缺乏远见?不!事关自尊心。我怕在这一操作中显得笨手笨脚,我想等到一个人时再行动。

因此,当没有人在场时,我打开了火药壶,在左边枪管里倒进了一份由简单的纸做的填弹塞兜着的火药;然后,在上面,我塞进了一大把铅弹,——宁多勿少。谁知道呢!多一份铅弹,可能不会希望落空!接着,我装填弹塞,装得枪闩破裂,而且最后,哦,多么不谨慎!我将雷管盖在我刚刚上了子弹的枪管上。完成后,在右面枪管里也这样做了。然而,当我装填弹塞时,多响的枪声!子弹打出了!……第一次装的全部火药从我脸边擦过!……我忘了在雷管上压下左边枪管的击铁,因此稍一震动就足以使它重回原位了!

对新手的警告!我本可以揭发索姆省的打猎期是以一次意外爆炸开始的。对当地的报纸来说是一件什么样的社会新闻啊!

然而,如果,当这颗子弹由于疏忽大意发射出去时,如果,——是的!我想到过这一点!——如果,在发射的方向上,它经过一只不论什么猎物时,毫无疑问我就击中它了!……这可能是一个我无法再得到的机会!



期间,勃雷蒂纽和他的伙伴们已经抵达了那个斜坡。他们在那儿停了下来,讨论着为避免不幸,怎样做更为适宜。我来到他们身旁,猎枪已重新上了子弹,这一次尤为小心。

和我说话的是马克西蒙,但口气傲慢,活像他适合当主人。

“您开了枪?”他对我说。

“是的!……就是说……是的!……我开了枪……”

“有一只小山鹑?”

“有一只小山鹑?”

在这批权威人士面前我怎么也不会承认我的笨拙的。

“在什么地方,那只小山鹑?”马克西蒙问,一面用他的猎枪杆碰碰我的空空如也的小猎袋。

“不见了!”我厚颜无耻地回答说,“您要我怎么办呢?我又没有狗!啊!要是我有条狗!”

干吧,干吧!有了这样一颗铅弹,是不可能当不了真正的猎人的!

突然,我忍受着的这个提问者一下位口了。蓬克鲁埃的那条狗刚刚在不到10步远的地方赶走了一只鹤鹑。

并非敌意地,出自本能,你爱这么说也可以,我举枪瞄准……砰!就像玛蒂法说的那样。

我脸上挨了什么样的一下耳光哟,因为枪未在肩上抵好——确实,这是一下无法要任何人作出解释的耳光!但我的枪声紧随着另一下枪声,蓬克鲁埃的枪声。

鹌鹑掉下了,伤痕累累,那条狗把它叼了来给它的主人,他把它放进他的小猎包内。

甚至没人公正地想到我在这一捕杀中可能也起了什么作用。但我什么也没说,我什么也不敢说。大家知道,跟那些比我懂得多的人在一起,我自然会觉得胆怯!

毫无疑问,这第一次成绩刺激了所有这些猎物毁灭狂的胃口。哪儿的话!打了三小时猎,七个猎人打了一只鹌鹑!不!在艾利沙这片富饶的地区,至少不可能没有另外的一只,而且,如果他们得以击落它,这将几乎是每个战士击落三分之一只鹌鹑。

翻过那道斜坡后,又来到了那些犁过的土地的糟透了的地面上。就我这方面来说,这些不得不费力地大步跨越的犁沟,这一块块脚得拐着弯插入其间的土块,于我不太适应,我喜欢得多的是大道上的沥青。

我们这帮人,带着一队猎犬,就这样走了两个小时,什么也没看见。眉头已经皱起来了。脚碰上一个树墩,一条狗挡住路,都会毫无缘由地粗暴地发起脾气来。总之,所有的人都明显地显得心情恶劣。

终于,40步外,一块甜菜地的上空,出现了飞着的小山鹑。我不敢肯定这是否能称为一伙或是数量减至最少的一伙。事实上,这一伙只是由两只小山鹑组成。关系不大。我朝小山鹑乱开枪,而且这一次又是,我的枪声之后紧跟着另两声枪响。蓬克鲁埃和玛蒂法最后同时鸣响了枪声。

一只可怜的飞禽掉了下来。另一只飞得更快了,而且飞到了一公里之外停在一块起伏很大的地势后面。

啊!不幸的小山鹑,你引发了怎样的一场争执啊!玛蒂法和蓬克鲁埃之间争论得多厉害啊!每人都称自己是这一捕杀的创造者。因此,这敏捷的答辩太尖刻了!多么伤害人的暗杀!多么令人遗憾的影射!而且那些形容词!缠住人不放!……只有他有份!……让那些不知羞耻的人见鬼去吧!……这是最后一次大家在一起打猎啊!……还有些别的更庇卡底式的伤人的话,我的笔不想把它们写出来。

事实真相是这些先生的两枪是同一时间打出的。

肯定还有在这两枪之前的第三枪。但是——这甚至不要讨论!——是否会同意这只小山鹑是我打下的?请判断吧,一个新手!

因此,在蓬克鲁埃和玛蒂法的争吵中,我并不认为应该介入,即使是好心地对他们进行调解。而且,如果说我没有提出要求,是因为我天性胆怯……您定能明白我未说完的话。



终于,使我们的胃颇感满意的是,中午到了。大家在一处陡坡脚下停了下来,靠近一棵老榆树,那些猎枪,那些小猎袋,空空的,唉!放在一旁。然后,大家吃午饭,以恢复一点出发后毫无意义地消耗的力气。

总之,那顿饭是凄凉的!吃多少口饭便有多少尖刻的批评!可怕的地方!……一次保护得很好的狩猎!那些偷猎者破坏了它!……应该将他们在每棵树上吊一个,在他们的胸前挂一块牌子!……没有办法打猎了!……再过两年,就不再有猎物了!……为什么不在一段时间内禁止狩猎?……对啊!……不行!……总之,会是些从天亮以来未打到一个猎物的猎人们的絮絮叨叨的话!

接着,蓬克鲁埃和玛蒂法之间又开始了关于那只有争议的“分界共有的”小山鹑的争论。别的人也加入了争论……我认为再下去终于要打起来了。

终于,一小时后,所有的人重又上路——肚子填得饱饱的,“嘴唇喝得湿湿的”,就像这里的人所说的。或许,在吃晚饭前,大家会更幸运些!再哪个真正的猎手不抱一点希望,等待着听到那些鹌鹑“呼唤着”设法会家聚在一起过夜呢。

就这样我们又出发了。那些狗,几乎和我们一样低声抱怨着,走在前面。它们的主人们在它们后面叫喊着,那些可怕的声调活像英国的海员在下命令。

我犹豫不决地跟在后面。我开始变得疲乏不堪。我的小猎袋,再怎么空,在我的腰上显得很沉。我的猎枪,重得难以置信,使我为我的拐杖感到遗憾。那个火药壶,那个铅弹包,我宁愿把这些碍手碍脚的东西任付给那些矮小的农民中的一个,他们带着一种嘲弄的神情跟在我的后面,问我打了多少个“四个爪子的”!但出于自尊心,我不敢。

两个小时,又过了难以忍受的两个小时。我们的腿足足走了15公里。我明显地感到,从这次远足中我带回的是腰酸背痛,而不是半打鹌鹑。

突然,响起了一阵沙沙声,我张惶失措了!这一次,确是一群小山鹑从一处灌木丛上飞起。全体齐射!随心所欲地开火!至少打出了15发子弹,包括我的子弹在内。

一声喊叫在硝烟中响起!我一看……

就在这一刻,灌木丛上方露出了一张脸。

那是个农民,右边的脸颊就像嘴里含了颗核桃似的鼓起着!

“好啊!一次事故!”勃雷蒂纽叫了起来。

“以前缺少的就是这个,”杜伏歇尔反驳说。

这就是这一如法典所说“一般的枪击伤害,非蓄意谋杀罪”启发他们想到的一切。而且那些人,一个个铁石心肠,向他们的狗奔去,用鞋跟连连猛踩被狗叼回来的那两只仅仅受了伤的不幸的飞禽,结束了它们的生命!我同样地祝他们快乐,——如果他们永不需要受到致命的一击!

而且,在这期间,那个当地人一直在那儿,肿着脸,无法说话。

但这时勃雷蒂纽和他的伙伴们回来了。

“好吧,那善良的人,他怎么啦?”马克西蒙以保护者的口吻问。

“当然罗!他脸颊里中了一颗铅弹!”我回答说。

“唔!这没什么!”杜伏歇尔接着说,“这没什么!”

“不!……不!……”那个农民说,他认为应该以一个可怕的鬼脸强调他的伤口的严重性。

“可是谁那么笨手笨脚损害了这个可怜虫?”勃雷蒂纽问,他的询问的目光最终停在我的身上。

“您没有开枪吧?”玛克西蒙问我。

“是的,我开了枪……跟所有的人一样!”

“那么,问题就在这里!”杜伏歇尔叫了起来。

“您打起猎来跟拿破仑一世一样笨手笨脚,”蓬克鲁埃接着说,他憎恨那个皇帝。

“我!我!……”我叫了起来。

“只可能是您!”勃雷蒂纽严肃地对我说。

“肯定的,这位先生是个危险的人!”玛蒂法接着说。

“一个人还是新手时,”蓬克鲁埃补充说,“应该拒绝邀请,把邀请退回去!”

说完这,三个人都走开了。

我明白了。他们把那个受伤的人留给我结帐。

我执行了。我取出钱包,我给了那个善良的农民10个法郎,他右边的脸颊立时消肿了,毫无疑问,他吞下了他的核桃。

“好点了吗?”我对他说。

“啊,那儿!……那儿!……我,被打中了!……”他回答说,把他左边的脸颊鼓了起来。

“啊!不!”我说,“不!这一次有一边脸颊就足够了!”

我走开了。



当我在这样地设法应付那个狡滑的庇卡底人时,其他的人已走在前头了。何况,他们非常清楚地向我表示了在一个像我这样笨拙的人身旁是没有安全感的,最起码的谨慎使他们远离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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