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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五章祝你好运

书籍名:《最难消受美人恩》    作者:千日一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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脸丢到另一个世界的大西洋去了。
小小的偏厅里鸦雀无声,所有的眼睛都集中在瑢鸠的“鸡腿”上。
我是瑢鸠、色狼、强人、美人……我怕谁?!
每个人的心理同时冒出相同而不类似的一句话!
瑢鸠半张着嘴巴,不敢轻举妄动——他真的很希望自己保持这个姿势就可以保持暴风雨前的宁静……
可惜——
安儿摸了摸瑢鸠的胳膊,笑眯眯地道:“鸡腿?!我绝对相信鸡腿谁也不怕!因为它已经被煮熟了!”
众人哄堂大笑。z
瑢鸠面红耳赤:“我不是……我是……我本来想说……”瑢鸠舌头都打结了,忍不住恼羞成怒:“都是你们!老是鸡腿鸡腿的在我耳边说个不停!潜意识替换!这叫潜意识替换懂不懂?!……”
不说还好,说了大家笑得更凶了。y
流水也摸摸那只“鸡腿”,笑道:“是啊,我们懂得哪有你多?!”
帝星明似笑非笑,有意无意地瞟瞟那只“鸡腿”:“难怪敢说‘我怕谁’呢……”
瑢鸠又羞又怒,捉了惊蛰:“无痕,你也笑话我?!……”
惊蛰也沾沾近水楼台先得月的便宜,摸摸“鸡腿”,努力使自己看起来很平静很好奇地道:“瑢,你以前说要锻炼出‘肌肉’才健美——‘鸡腿’的‘鸡’是不是跟‘肌肉’的‘肌’是一个字啊?!……”
瑢鸠青筋直跳。z
惊蛰做出恍然大悟的样子:“怪不得要锻炼出‘肌肉’呢……”原来因为是鸡腿啊!^_^
“哈哈哈……”瑢鸠,我们为你默哀,给你留面子的人竟然如此之少……>_<……
瑢鸠怒,瑢鸠怒,瑢鸠恼羞成怒……把脑袋扎到流水的怀里藏起来。
饭菜布置上主桌后,霜降看了瑢鸠一眼,转身向小雪他们的桌子走去。
霜降只求王爷一夜!不能强求时,霜降自不会让王爷为难!霜降垂了垂眼:瑢鸠,你能给的很少,但你又知不知道——我要的,原本便不多!
“霜降!”瑢鸠拽住霜降,躲避其他人的眼,支支吾吾地道:“你去哪儿呢?!”
安儿敲敲桌子:“没看见备了七张椅子么?!”z
霜降抿抿唇。安儿已经从瑢鸠身上跳下来,跑到瑢鸠面对面的地方坐好了。瑢鸠硬着头皮地把霜降拽到安儿刚刚坐过的位子上。惊蛰乖乖地离开瑢鸠,坐到流水下手去。帝星明和凉飔的位子都不需要动。帝星明在安儿旁边,也算在瑢鸠对面,可怜了凉飔坐在帝星明和霜降中间,毛骨悚然。
最后一道超级大份的蜜汁鸡腿终于上来了。
五双筷子同时向盘子伸去,各夹了一只鸡腿放到自己碗里——眨眼间盘里只剩下最后一只孤零零的鸡腿可怜兮兮地躺着。
霜降没有夹——那鸡腿不是他的!他没点,而且没有交代过,厨房不可能配备他在主桌上的饭菜。
瑢鸠的筷子晃悠悠地伸过去,晃悠悠地夹起属于自己的鸡腿,晃悠悠地往自己碗里缩回——然后突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扔在霜降碗里。
众人或明或暗地给了瑢鸠一个白眼,佯装不见地拿自己碗里的鸡腿出气。
瑢鸠险些把脸埋进了碗里,扒着白饭吃的不亦乐乎——我什么都没看见我什么都不知道……
流水不动声色地扭了瑢鸠一把——流水从来不会在人前驳瑢鸠的面子。
安儿自认自己的腿没有那么长,于是在桌子底下用脚抬起惊蛰的一条腿踢向瑢鸠。
几乎同时的,帝星明也踢出一脚——至于踢中了谁?咳,那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想踢的明显是瑢鸠!你瞧,他正瞪着瑢鸠呢不是吗?!=_=
被“误踢”的霜降抬抬眼,不做声,低头安安静静地吃饭。
凉飔骇得魂不附体:你看我干吗?又不是我踢的……>_<……
惊蛰瘪嘴哭:你想踢人干吗要用我的腿踢啊?!……>_<……
一顿饭吃完,瑢鸠松口气,得意地嘴都合不拢了:“一家人一起吃饭的感觉好好噢……”
帝星明重新拾起筷子,捡起桌上的鸡骨头扔向瑢鸠:“扁……”
安儿撸起袖子:“好!……”
瑢鸠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呢,就被人海战术给压倒地上……
阿门!后面就不累述了!瑢鸠,祝你好运!
(完结二)
番外之瑢翔霁二三事
事件一:
出生事件。
话说,一个小小的婴孩历尽千辛万苦,终于来到人间,好奇地眨眨眼,看着一屋子静悄悄的事物(?那时还不认识人和东西有啥米不同= =||),再眨眨眼,手指放在小嘴里,酝酿一下,进入出生的第二步骤:准备开哭——
这时,只听惊天动地震耳欲聋的痛哭声从旁边先响起来!
吓!小婴孩被惊住了,看着那个代自己哭泣不止的四肢动物(瑢鸠:哇靠!你竟然这么形容你老爸!),小小婴儿大是疑惑——不是该我哭的吗?!
然后,被哭声惊醒过来的数个四肢动物(众爹爹:小子,才出生就欠修理嗄!),一半分过去去看那嚎哭的大型巨婴(!ß这是一粒斗大的汗珠):瑢,你怎么了?!
躺在床上汗流浃背的红衣美人(后来知道那是别人叫娘自己却要叫爹的某某人)有气无力,连眼睛都不睁地问:我儿子怎么了?!
巨婴(!ß这是一粒斗大的汗珠)扑过去恸哭:我们儿子不会哭!哇——我就说不能要嘛!你们都不相信我!智障啊!这下好了,不是智障就是白痴!哇!还是聋哑!呜——
黑线一吨一吨滴!
素衣花领水般的美人,看着小小婴孩茫然的小脸(瑢翔霁怒:用得着加这么多小字吗?!流水:你那时的确小嘛!小小滴!),带着点理性的忧郁。
床上的红衣美人闻言睁眼,怒瞪小小婴孩(下命令):哭!
小婴儿惊——恐,委屈地看看众人,再也不敢装什么矜持,嘹亮地嗓门大大咧咧地绽放!(某小孩狂汗!)
红衣美人挑眉,似笑非笑地看着巨婴:谁说我儿子智障白痴呢?!啊?!你这个白痴吓得你儿子都不敢哭了,你还好意思说!
巨婴(!)眨眼,再眨眼,眨眨眼,再眨眨眼,立即眉开眼笑起来。
房间也瞬间恢复嘈杂混乱的场面。
一个叫:让我摸摸……
一个问:要水麽?!……
一个乱跳:人手不够(!)……
还有个小孩在某人的护持下,怯生生地奋力地爬着:弟弟,弟弟,弟弟蟆?!……
拿盆的拿碗的,叮铃光啷拿被子抱毯子的数不胜数……
床上的红衣美人,和巨婴(!瑢鸠暴怒:再敢这么叫我我喀嚓你!众:哦!原来是你啊!)身边的玄衣酷哥,相对无言,唯有黑线千行……
小小婴孩除了嚎哭以外,是屋内最清闲的人,他手舞足蹈地表演着,顺便偷瞄俩美人,心中默数着:青筋跳一个啊,青筋跳一个啊,青筋,又跳了一个……(!ß这是一粒斗大的汗珠)
红衣美人和玄衣酷哥终于忍无可忍,一个动口,一个动手。
红衣美人揉着太阳穴:流水、凉飔,麻烦你们把小孩抱到隔壁去!
玄衣帅哥拎起巨婴(!):不是这房里伺候的,带着这东西(霜降默思:我当时是那么说的么?!)去厨房!
红衣美人抬手指挥:惊蛰,把帝国带出去!
玄衣帅哥踢着地上乱七八糟的工具:是这房里伺候的,把这些统统弄出去!然后就不要进来了!
……
小小婴儿缩了缩脑袋,以防被寒流袭击到,躺在温温暖暖的怀抱里,陷入香甜。
——所以瑢翔霁懂事后,总爱问:老爸,听说我出生那会,哭的惊天动地稀里哗啦——的人不是我?
事件二:
鼻血事件。
小时候的瑢翔霁,特别好斗。
两岁的帝国,巴巴地来看自己可爱的弟弟,探头探脑地笑。
翔霁刚好睡醒,看见一张欠扁的圆饼,凤爪伸出,狠狠地揪住圆饼中间突出来的疙瘩!(帝国偷偷照镜子:奇怪,我长得明明不是一张圆脸啊!)
翔霁抓得非常开心非常得意,干脆两手一起用力地揪住,想要揪下来!(帝国摸摸鼻子:你现在还在,真是幸运!)
待到凉飔发现时,翔霁整个人都挂在帝国的鼻子上,咿呀乱叫。
当时据说吓死一票人!
翔霁对这个一票究竟是多少,始终没有概念,他只是记住了帝国红红的鼻子。(废话!你揪的!)
翔霁第一次对“疼”有概念,是惊蛰被人骗了去学女红。(惊蛰始终不服:你们都不愿意做贤妻良母,我愿意做有什么不对?!>_<)
翔霁爬啊爬,爬到了绣架上,看着上面的黑面团,很是好奇。(惊蛰脸红,小小声:嗯,那是第一次绣,不太会……)
翔霁摸摸这里,摸摸那里,一不小心摸到了一枚银光闪闪的细细小针。
问题不在这里,问题在于,他不是用手指摸出来的,是他白白胖胖的小屁股摸出来滴……= =
翔霁哭得稀里哗啦:“疼……”摸摸疼疼的小屁股,小手指也疼了起来,翔霁盯着指头上红红的血丝,一边号啕大哭,一边回忆着当年帝国红红的鼻子。
看着赶过来的一干人等,翔霁哭得更伤心了:“疼疼虫咬我!呜呜……”
翔霁从那次开始,记住了红红的疼疼虫。
一日夏季晚,三岁的翔霁半夜醒来,突然想见识一下夜晚的爹爹们。
于是挪啊挪啊,避开凶凶的姐姐们,翔霁终于挪到了隔壁爹爹的房间里。
翔霁坠着床单向爹爹的床上爬,爬着爬着突然松手,哇哇大哭起来。
帝星明半夜被吵醒,很是恼火,看见是自己的儿子,叹了口气:“瑢,把你儿子抱上来,你可以滚了!”
瑢鸠怒气冲冲地下床,把儿子抱上来,放在中间:“不许哭!吵到你爹睡觉,倒霉的那个是我!”然后回头:“星明,这么晚了,别赶我了!床这么大,够咱们睡得……”
翔霁手脚乱动,挣扎着:“疼疼虫疼疼虫,好大的疼疼虫……”
帝星明蹙眉不解,瑢鸠噘嘴不解。
翔霁害怕地指着床单:“看!疼疼虫……”
帝星明低头一看,勃然大怒:“瑢鸠!你又流鼻血了!还敢把鼻血喷在我床上!”
瑢鸠陪笑,笑得万分狗腿。(瑢鸠:我靠!臭小子,你竟然敢这么形容你老爸!)
瑢鸠摸着儿子,转移话题:“好儿子,那不是虫子,那是血,是人身体里的,流出来才疼!”
翔霁眨巴眨巴眼睛,手指放在嘴里。
帝星明挥挥手:“睡觉!”
衣衫半露的胸膛,显然遭受过某色狼蹂躏的色情痕迹,匀称柔美,再配上那人惺忪的睡眼,昏昏欲睡的慵懒……
一大一小两管鼻血,蓦地喷薄而出!=_=
后来随遇宫的人都知道:帝星明不穿戴整齐,包裹的严严密密,绝不见儿子和老公。
——一提到此事,瑢鸠就扼腕悲呼:臭儿子,都是你害的!我见我老婆流鼻血那是正常事,你凑什么热闹?!
事件三:
穿衣事件。
话说经历了鼻血事件之后,人人看翔霁的目光,都有些异样。
翔霁为此颇为沮丧——再也不能那么明目张胆地看美人了!(害虫一只!)
 
翔霁装傻冲愣,蹭美人便宜的举动,被瑢鸠坚决地扼杀在摇篮之中。
翔霁大怒,决定以暴制暴!
 
那日,瑢鸠和流水安儿等人去放风筝了,帝星明不喜欢风吹,所以留了下来。
翔霁大喜,摇晃着短手短脚,跟在帝星明不远处躲着,准备见机行事。
果然不多久,帝星明倦了,准备换衣服午睡。
翔霁看的两眼星光闪闪,一不小心“扑通”摔了出去。
!!
大眼瞪小眼!
帝星明全身上下,就一个短裤,急忙上前,扶起儿子,一手捏鼻子一手捂嘴巴。
翔霁挥舞着手脚狂挣扎起来。
恰逢霜降路过,听见响动进来看看,看见帝星明的架势,心疼得脸都白了:“你在干什么?!”
帝星明笑,风情万种:“翔霁又偷看我换衣服!”
霜降指尖发颤:“你快穿上不就行了么?!”
翔霁就看到自己老爹的狐狸眼儿转啊转,心中大呼:霜降爹爹快逃!我老爹他算计你呢你看不出来么?!(眸:宝贝儿,你自己小命难保,还惦记人家?!)
帝星明笑得媚眼如斯:“霜降,你看这小孩跟他爹一个德行!我的左手啊,如果不捏着他的鼻子,他就狂喷鼻血,这个我心疼啊(翔霁:坚决不要相信!);我的右手啊,如果不堵住他的嘴,他就狂流口水,这个我恶心呐……”
霜降显然心乱了,有些反应不过来:“你总不能一直这样!他还怎么呼吸?!”
帝星明的狐狸眼儿眨啊眨,有点委屈:“要不,你来帮我穿好衣服,我就可以放开他了!”
霜降以超乎想象的速度把帝星明包装好。
帝星明挑剔地看了看,才放开被别人宝贝的不得了的自己儿子(绕口令呢你?)。
翔霁大脑缺氧太久,满眼的圈圈,在霜降怀里,迷迷糊糊地听见帝星明笑得畅快。老爹似乎在说什么:“霜降,你本不必这么委屈自己亲自动手给我穿衣服地!我哪能担待起啊!哎呀!你看,刚刚要是你把翔霁抱走,我不就可以安安心心地自己穿衣服了么?……”
——后来翔霁每每看见老爹笑成狐狸眼儿时,总是下意识地去看霜降爹爹的太阳穴,总觉得可以看到青筋在那里跳啊跳的景象。
事件四:
爱情事件。
翔霁经历过窒息到圈圈眼的遭遇之后,再也不敢随便把主意打到自己老爹身上。(翔霁:咳,所以,大家不要把主意打到父子年下上了!瑢鸠:PIA飞你!)
至于其他美人。
老爸么,这人没什么品位,素质不咋滴,某人看不上!(瑢鸠扛着刀要大义灭亲。帝星明语重心长地教育:儿子啊,你怎么能这么形容你老爸呢?!你可以这样形容任何人,独独不可以这么形容你老爸!知道为啥不?!因为你老爸跟你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说他就等于说你自己!赞同的人一片一片滴!= =)
老爹啊,咳咳,这人太恐怖了,绚丽是绚丽,璀璨是璀璨,那是只可远观不可亵玩滴。小子我年纪轻轻,芳龄六岁,无论如何不想年轻早逝,所以就算了吧!
翔霁回头瞄瞄,惊蛰爹爹正要和凉飔爹爹比武。
话说这个惊蛰爹爹和凉飔爹爹,一个纯武的,一个纯文的。听流水爹爹说,那个什么“文不屑武,武不齿文”,所以这俩人,始终不对盘。
不过明显惊蛰爹爹被老爸带坏了,你看惊蛰爹爹说的话:我只识字而已,一不会遣词二不会造句,让我跟你对对子,你不是明摆着欺负我么?!
其实翔霁很不明白——怎么斗文就是欺负你,斗武却不算是欺负凉飔爹爹呢?
老爹白白眼:“他们闹着玩呢!凉飔也该锻炼锻炼身体了!”
流水爹爹弯弯眉:“明儿让惊蛰和凉飔去查账!惊蛰这小子,也该挫挫他的锐气了。”
安儿爹爹正在奴役他的亲亲老公。
奴役这个词用在小帅哥我滴身上真是不合适!翔霁又瞅瞅不远处躺在吊床上晒太阳的玄色身影,打了个寒颤。我虽然怕热,但是不代表我不怕冷!
思考了不到三分之一秒钟,翔霁准确地选定了万花丛中一株兰。
翔霁扑进流水怀里,嗲声嗲气地说:“流水爹爹,我喜欢你……”
素衣花领的美人儿,温柔而理性地笑着:“嗯……”
 
刹那间风起云涌,天地哗变,色狼之间的缠斗刚刚开始。
瑢鸠充分地发挥着主观能动性,围追堵截无所不用其极,小色狼认真学习游击战术,十六字箴言弄得花飞花舞。
——四年以后,正常时间正常觉醒的另一个小小孩童,终于明白弟弟的战斗,同时也禁不住诱惑,向另一美人表白时,瑢鸠震怒之外愤怒,将俩小魔头逐出家门!
事件五:
江湖事件。
话说,十二岁的帝国,带着刚满十岁的翔霁,闯入江湖之时,闻听江湖中有七美人一说。
番外之雨水
《序》
大约,雨天是我的幸运日——我总是在下雨天被人捡回家。
可是,谁又能说雨天不是我的霉运日呢?!——不然,我怎会总在下雨天时奄奄一息?!
《上》
我很小的时候,便知道自己是奴隶。
西莘大草原上,此起彼伏地上演着弱肉强食的戏码。弱小的部族,不断地向强大的部族献出他们的牲畜、马匹、牛羊、女人和奴隶,来保证弱势的生存。
我不过是其中一个卑微而常见的牺牲。
强大的黑洱族里,尊贵的少主人,正值挑选死士和蓄奴的时候,我们这些刚刚被送来的六七岁孩童,开化却不记事、懂事却不懂理的年纪,正好适合。
幸,或不幸,各方面都不突出也不落后的平凡的我,被少主人选中做了死士——誓死也要完成主人命令的士!
我二十岁以前,平淡无奇的就像我的人一样。
每日除了超负荷的训练和偶尔而来的任务,并无他事。
相较于没有被选中做死士或蓄奴的其他奴隶,我们的生活质量,真的高上许多。
其实西莘的死士,并不比其他三国,算来也是比较轻松安全的。西莘崇尚武力,阴谋和策略,都属于次要。所以西莘的死士,便少了许多暗杀替罪的事务,多的也不过就是马场上的比试——输了,死亡;赢了,便可以继续活着。
一直以来,都是如此。
直到那一天,那个蓄奴临死之前拉掉了我蒙面的黑巾——
所谓蓄奴,就是从小被主人看中了,带回帐子里养的奴隶——供主人玩弄取乐的漂亮的奴隶。
那个少年的蓄奴,他反抗了,他的反抗让我产生了一瞬间的犹豫和困惑,然后,我被人看见了脸——没有带着比试时专用的花脸面具,没有带着一贯遮盖的黑巾的脸!
很少有死士可以活过百岁——不再年轻的死士,即便从未任务失败,也没有活着的必要了。
同样的,也很少有蓄奴,可以活过二十岁的——因为很少有主人的兴趣,会延续数十年的!
不再被需要的奴隶,就意味着不再有存在的必要。
可笑的是,我二十岁那年成了少主人的蓄奴。
你一点也不出色!我的少主人坐在高高的虎皮椅上,笑着说,平淡无奇的相貌,平淡无奇的身材,平淡无奇的表情,甚至于平淡无奇的态度——呵,一杯适温的白开水!
我安静地跪在他手边,静静地等着属于我的指示。
他挑起我的下颌,微笑着。不过呢,我就是看上了你这一点!这些年总是挑刺激的漂亮蓄奴,也玩够了,现在换换口味更好!死士,你有种让一切暴戾平息的安静气质呢……
奴隶能喝到干净的凉水,就算不错了,所以那时,我并不懂得,所谓白开水的气质,是什么意思。——当然,我也并不需要懂得。
我知道,无论主人做什么说什么,我都不可以反抗,我安安静静地跪着,平平静静地接受自己的命运——奴隶,无论哪一种,他们的命运都不是自己能做主的。
只是我的心底,埋藏着那个蓄奴临死之前的眼神!——不甘、愤怒、誓死拒绝的眼神!
很亮的眼神,亮的刺痛我的灵魂。
为什么,我们生而为奴隶?!
我缓缓地闭上眼睛,任我的主人予取予求。
我二十三岁时,少主人成了主人,而黑洱族已经没落衰弱。
大草原上,一直如此。部族的衰败崛起,生生不息,迅速而又无情。
那日,主人终于厌倦了我。
你真的,就是一杯白开水!他说,永远煮不沸冰不冷!刚跟你在一起时,可以平息暴戾,久了,会让人憋闷地发狂!……
我低着头,一如既往,静静地跪在他脚边。
滚!你给我滚!他踢开我。
我躬身后退,毕恭毕敬。
你这混蛋!一个命令才有一个动作!他好像很烦恼地发着火。你就不能主动对我说点什么做点什么?!……
为什么要呢?!
我听见自己心底深处的嗤笑声,不知道在笑什么。
当日晚,主人派了我去刺杀左翼王——无论成功还是失败,我都要自尽于左翼王部!
我知道他需要我死!是的,他现在,最需要的,是我的死!
蓄奴和死士不同,或者说是截然相反的两种奴隶。
死士不用明智,他们只要有最简单的思考能力和对主人的誓死效忠即可;然而蓄奴不同,他们会接受各种各样的教导,以满足主人不同的心境和口味。
我是死士,亦是蓄奴。
所以最后的任务失败,我没有自尽——我逃走了!
我不仅是一个失败的蓄奴,也是一个耻辱的死士。
我至今不明白,我当时为什么会逃走?!
我逃离了美丽的大草原,翻山越岭,不敢见人——我原本,便是黑暗生物,黑暗的不该见人的生物——只是为什么,你要拉掉我的黑巾?!
伤口再一次挣裂时,我茫然而又困惑,倒在雨夜的森林深处。
《中》
再次睁开眼时,我遇见了老爷。
老爷是东淙的没落贵族,为了家族的生存,成为了一个普通的商人。
老爷比我年长三四岁的样子,为人慈祥柔和,待人很好。
那日是他和西莘交易了粮油之后,无意间拣到我的——逃跑的死士。
后来,我便跟了老爷。
是的!
无论是死士还是蓄奴,都不可能没有主人。
无论平静如死水的我,还是困惑地要逃走的我,都不可能独自存活。
我的人生,在二十三年里被禁锢成型,我注定了只能是一个寄生者——寄生在别人的梦里!就像贵族依靠平民奴隶的劳动而生存,我也,需要依靠主人的思想和精神才能生存!
所以,不是老爷需要我,是我需要老爷。
少爷出生时,我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做幸福。
老爷和夫人,连同四合小院里的亲邻仆从,全都洋溢着欢快喜悦。
老爷欣喜若狂地摇晃着我。阿雨,阿雨,我有孩子了!
是的!我笑。老爷,恭喜您!
那是我第一次由衷地深刻地发自自己内心的喜悦。
也恭喜你,你小子终于会笑了!老爷给了我一拳,打趣道。
少爷,是我第一个见到的,不是出生在泥泞羊毛中的,平凡的人。
是人!平凡的幸福的普通的人!
不是奴隶。
后来,少爷不知什么时候长牙了,长了牙却不喜欢吃东西,只喜欢掰着我的手指磨牙。
老爷看了很嫉妒,几次三番地把自己的手指递过去,每次都被少爷狠狠地咬破依然乐此不疲。
夫人说,大约是阿雨手上的薄茧咬起来舒服吧。
那几年,过的真的很开心。
直到少爷快要六岁了,需要延请西席的时候。
老爷不是很会做生意,为人又太过善良,开的小小的粮油行,勉强维持一家大小开支,多余的就用来救济贫户了。
少爷出生之后,老爷很想让少爷和夫人过上好日子,这想法,到少爷应该读书时更甚。
那时刻,有个生意上的朋友来拉拢老爷,说是一起走西莘跑跑生意。
西莘的生意,除了风险性高以外,的确非常有的赚,那人又说的天花乱坠,老爷实在很动心。
要不是北烁那边打过来,老爷迫不得已携家逃难,也不会选那条危险的路。
那时各地烽烟战火,只是我们这等平民百姓并不能看见全局。
老爷的那个朋友,拉拢了很多如同老爷般的粮油商人,一同开赴西莘。
却不料,那朋友,原本便是西莘收买的奸细,特地为战败的西莘送去粮草的。
阿雨,带枫儿走……
不不!爹爹,娘亲……
我看不见老爷和夫人在斜阳下飞散的血雾,我听不见少爷的呼喊和狼盗的呼喝,我只是拿起了十年不曾拿起的杀人的刀,开出一条血路,抱着少爷慌不择路地逃走。
少爷说,我恨你。
少爷问,那人不是爹爹的朋友吗?他为什么要背叛爹爹?!
少爷说,阿雨你呢?!你怎么可以见死不救?!
少爷笑,你救我有什么用?!是你知道怎么活着,还是我知道怎么活着?!
少爷哭,你走开,我不想看见你!我讨厌你……
……
那天晚上,我便从少爷眼前消失了。
少爷不知道,狼盗里有黑洱族的人;
少爷不知道,我自身难保;
少爷不知道,我看见他以为我抛弃他时他眼中瞬间一片血红的凶残;
少爷不知道,我守着他看着他步入南臻国界;
少爷不知道,我第一次落泪是在什么情况下……
不知道,也好。
《下》
回到主人身边的日子,其实并不难过,只是分外难熬。
当然,有些事情,是必然不可能逃避的——无论是作为逃跑的死士,还是主人依然有兴趣的蓄奴。
后来的战争中,北烁那个天才的将帅把西莘给打散了。
黑洱族参战的人死伤惨重,非但没有振兴本部,反而使部族更加羸弱。
主人战场上带了伤回来,郁结成祸,终难逃天劫,死在大草原上。
新的主人,便将部族迁徙到草原深处,虬龙戈壁。
我自然,也不再是死士或蓄奴,我成了没有任何特殊的苦奴。
也不算是没有特殊性吧?!
我现在的同伴们,都对我为什么能成为蓄奴而感到好奇。
他们的好奇方式不敢恭维——幸而,缘于我曾经死士的身份,我的武功很好。
再见到少爷,是一个很偶然的时机。
那日,我们去取水。
生来做苦役的奴隶们制服不了我,便说我要逃走,挑唆了同行了卫兵。
那些卫兵的眼,也不单纯——为何每个人都以为占了主人的蓄奴,便可以扬眉吐气?!
看不出哪点出色了……
逃跑了还被族长给找回来的……
哈,肯定是床上功夫了得……
md,你敢反抗?!……
靠!看不起老子……
nnd,伺候族长时腿张的挺开……
……
我本不堪辱,在被打断了右小腿之后,放弃反抗。
也许他们骂的对——是谁还不一样?!
我趴在沙石地上,空洞茫然地看向远方,撕裂的兽皮灌进来的冷风,似乎便可以忽略……
再然后,我看见了少爷的狭长邪佞的眼——泛着血红色的残酷冷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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