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转身（H）
帕兰夏多的尸骨将会送到萨拉斯兰家族的墓地安葬，首相也会派遣官员和领地的家臣组成联合政府，确保失去了领主的帕兰夏多的领地继续维持和平和繁荣，正式的派遣文书还没有公布，但是这绝对不是一个简单的工作。
世人想到的是另一件事情。
帕兰夏多公爵的意外，意味著帝国失去了第二顺位继承人，尚未决定皇後人选，也没有直系血亲的皇帝，若是出现意外，帝国的继承者又会是谁？
国家将会走向何处？
普通人不会去思考那麽遥远的问题，他们相信皇帝的统治是永不坠落的太阳，但同时也还是有些担忧。
感受到人们的担忧的达尼有了更多的一种担心。
达尼知道萨兰想做什麽，神对这个世界的支配本身是不应该的，所以萨兰不曾想过留下血脉之类的东西，雷恩主张的君主符号化的措施也是得到萨兰的首肯的。
可是雷恩真正的心意是什麽！
如果事情真如自己的预料那样，雷恩的心思也是令人畏惧的！
他必须和雷恩谈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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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恩？”
雷蒙格没有出席葬礼，毕竟他不是贵族也不是公爵的好友，那种场合他不合适。
达尼到来的时候，他很是随意地在自己的府邸花园中修剪著树枝。
“达尼，你果然还是来了。”
对不请自来的访客也没有丝毫的惊讶，手指拂过略带病变枝叶的，毫不留情的一刀剪下，这是雷蒙格的一贯风格。
“我想知道你真正的打算。”
达尼不喜欢在多余的事情上浪费时间，雷蒙格也是同样的性格。
“好。”
雷蒙格将剪刀放下，冷静地说著。
“如果人民是泥土，政府是植物，那麽，为了让统治这朵花更加的美丽，我也必须随时随地的检查，把可能的病变全部消除，任何病变都必须在初期甚至更早前就被剪除！”
“是的，你在这一方面一直做得很好。”
雷蒙格是个完美的检阅者，他对政府的维护的尽心尽力，令达尼无力指责。
“但是这是不够的。仅仅依靠少数人的努力是不够的。国家的未来不能单纯的寄托在少数人的身上，伟大的人固然重要，可是伟大的人并不是总是出现，伟大的思考也不是总能闪现，国家是千万人的国家，切不可交给少数几个人决定未来。”
“难得你也有这样的见解，你一直都主张民众愚昧论。”
不著痕迹地讽刺了自己的兄长，虽然说完以後达尼也意识到自己的讽刺是愚蠢的。
“民众确实总是犯下盲从和愚昧的错误，但是多数人的决定，再愚蠢，也不会比少数人的决定更糟糕。强权统治能确保政治的稳定，可是这种稳定是建立在统治者很强大，统治力量极其稳固的前提下。期待数百年甚至数千年才能出现的一位天才，太渺茫了。”
雷蒙格在暗示什麽？
达尼嗅到了不祥的味道。
“而且，整个国家依靠一个人的决定而运作，这样的政体是坚强的，也是脆弱的。即使是神也会有错误的时候，何况是将整个世界的命运都寄托在一个不曾见过的形象身上！不受限制的权力将会腐蚀人性，很少有人能在长久手握重权的情况下还能保持自我。所以，必须为世界寻找新的未来，为世界找到不只是依靠一个人的力量决定的未来。”
“……难道……”
达尼想到了一种可能。
和那些女孩在一起的时候，他也读取了她们的记忆，她们的世界采用另一种完全陌生的政体，虽然让每一个人都有权利过问政府的决定在实际实施的时候显得很不完美，却最大限度的保证了大部分的人的利益。
但是──
太荒诞了！
“我也知道少数人的智慧不能抵过全部的人的智慧，但是每一个人都是站在自己的立场上看待世界，普通人更因为自身的局限性，只能看见对自己有利的一面，你真的考虑将权力释放？你不担心一些人趁机煽动？”
“民主的腐败催生了独裁统治，当政府过分无力而民主也是同样的腐败的时候，确实会有野心家借助民众对政府的不满窃取权力，最终成为独裁者。独裁者的产生，往往源於民主的腐败以及民众对自身权利的不重视。成为独裁者以後，为了转移政治矛盾，独裁者会鼓吹民族论、对内破坏异端，对外发动战争，以虚假的荣耀转移民众对政府的不满，但是这一切也是可以避免的。”
雷蒙格冷静的发言让达尼确定他的认真。
“萨兰是我的梦想。在战争和破坏最严重的时候，他将世界纳入怀抱，以强权击碎一切反对的声音，将世界的秩序打碎重建，但是我们也已经约定了，一旦时机成熟，他将会放弃权力，将权力交给人类，因为世界是人类的，多数人的决定也许并不总是正确，但是他们会在崎岖的道路上寻找正确的方向，会在萨兰建立的秩序上，寻找更合适自己的道路。”
即使最开明的专制与最腐败的民主相撞，民主依旧优越於专制，明智的人不会为了眼前的少许利益放弃从民主制度中获得的权力。因为──
即使是腐败到了极点的民主，它依旧赋予民众权力，依旧保障著人民的利益，依旧存在革新的可能。但专制不同，不论是开明或是严苛，民众的权力总是不能得到保障。因为在专制制度下，民众的一切都是被赐予的，他们本身不享有，一旦统治阶层将权力收回，他们也无法抗议。
所以，即使是最开明的专制，也不能改变它的本质。
达尼深知这种政体的危险，但因为国家的掌握者是萨兰，他相信萨兰，也相信这个国家。
雷恩又在做什麽！
“於是你一直著手将君主符号化？”
雷蒙格点点头。
“如果想让国家进入新的阶段，君主的存在是一个障碍。君主符号化以後，君主对政府的干涉也会渐渐消失，他对政府存在影响力，但是他不是国家的最高元首，国家将会在稳定中慢慢变革为民主制度。”
他──
太疯狂了！
达尼不曾想过如此遥远的事情，他喜欢萨兰，喜欢艾斯，希望他们幸福，只是那麽简单。
“这就是你的构想？”
“不，这是萨兰的构想。萨兰从一开始就没有考虑过成为皇帝，但当时的情况极其混乱，必须成为皇帝才能确保接下来的改革顺利。事实上这一百多年的时间里面，成为了独裁者的我们一直寻找著让世界变得更好的办法。”
雷蒙格的手突然搭在达尼的手背上，这个动作让达尼有些惊讶。
“你和我一样恨这个世界吗？恨那个被战乱和狭隘的偏见统治的世界吗？”
达尼点点头。
他们是没有父母的孩子，也不知从何处出现，邪恶的欲望徘旋於死亡的天空，被遗忘的孩子在尸体中寻求生机，那是残酷的世界，那是必须吃尸体才能活下去的世界，那是绝对不愿意再一次看见的世界！
“所以我们必须让那样的世界永远也不可能再一次出现。世界在我们的策划下逐步走入民主，但是萨兰陛下不会消失，君主符号化的结果是让他成为了凌驾於政府之上的监督力量，虽然他作为君主的实体已经消失，但是他随时可以矫正施政的错误。”
达尼明白了。
一百多年来一直都在努力探索著，最终形成了现在的政局。
表面上首相的权力甚至凌驾於君主之上，事实却是形成了首相和君主相互制约的两股势力，这是确保政府能稳固的走下去的力量，统一的帝国不能没有对抗的势力，平衡才是维持一个国家安定的最佳手段。
而後，进一步的变革将会发生！
“你要──”
“我要让世界即使没有了皇帝的支配也能继续顺利运作，让世界不再只是依赖少数的人才能获得稳定长久的繁荣。”
这就是雷蒙格的决议？
达尼感到可悲。
世人眼中的首相是个冷酷无情的人，但是他们却不知道首相一直都在努力做的事情究竟是什麽！
他不免为自己的兄弟感到悲哀。
“我们的世界早就不存在了，为什麽还要做到那麽多？为什麽还这样努力地活著？”
“……因为……爱？”
不确定的回答著，雷蒙格不确定这个答案是不是会被嘲笑。
达尼没有嘲笑。
在他们之间一直都存在著不能理解的爱情，雷蒙格不懂，达尼也不懂，为何会爱著彼此，为何总是那麽的相爱，难道这就是名为命运的东西？
恨，也只是爱情的另一种诠释？
最终，尴尬时，达尼打碎了平静。
“我听说神会把最接近的两个灵魂分割，放入不同的身躯，所以人生来就是不完整的，为了寻求完整而疯狂的找著属於自己的另一半。因为仅有一半的灵魂是不能活下去的！於是有了爱和恨，於是有了失落和欲望，人在迷宫中寻找著失去的一半，如果不能找到，将会一直找下去，直到死亡！”
雷恩想到的却是别的事情。
“但是双胞胎是特别的。他们生来就能和自己的另一半在一起。所以不论发生什麽事情，他们都会相爱，不论被怎样的力量阻隔，总还是能听见对方的声音。”
“和你心心相印会让我觉得很难受！”
抱怨著，达尼走到他的身边，低声笑了。
他的笑容让雷蒙格有一种怪异的感觉。
“为什麽笑？”
“因为我的怨恨会在今天划下一个句号！”
开心地笑著，以残酷的冷笑温柔的说著。
“我不懂萨兰要做的事情是多麽的重要，也不知道你究竟牺牲了多少，我只知道我们是双胞胎，我的性格和你的性格无比接近。我们都是为了让自己喜欢的人能得到想要得到的东西可以牺牲一切的！我不想看见他们在繁华的寂寞中抚摸伤痛，也不愿意让他们品尝以泪水换得的世人的微笑！爱一个人，是让他幸福，我只要艾斯能得到幸福，所以──”
“你──”
完全没想到自己的兄弟会在如此温和的时刻突然给予重击，而且是直击肋骨的重伤，重击下，雷蒙格吐出一口血。
“很惊讶对不对？因为只要你还活著，对艾斯就是威胁！”
达尼不会後悔，他从不知道後悔，即使雷蒙格没有反击，他也会继续攻击。
但是雷蒙格确实没有反击。
完全没有反击的意思。
不曾想到他竟会如此坦然的接受自己的攻击的达尼呆住了。
“……为什麽！为什麽不反击！我可是抱著与你同归於尽的心思才攻击的！”
“因为这是我希望得到的结局。”
这一次，达尼真正意义上的呆住了。
“──你说什麽！”
雷蒙格淡然地笑著。
“你听见命运奔流的声音了吗？我们只是命运大河中的一朵浪花，却有幸在历史上留下自己的名字，所以，不论需要我付出什麽，我都不会後悔，也不会害怕。”
此刻，他真诚地看著达尼，不是一贯的算计与冷笑，只是热诚的看著。
达尼明白了。
他伸出手。
“你真是个傻瓜！”
“我从来都只是个傻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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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是为纪念帕兰夏多公爵而准备的悼念会，与会者却没有表现出明显的悲伤，素色的华衣依旧闪闪发光，举杯之余也不忘热烈的暗示。
（这只是正式葬礼的三天中的第二天的夜晚，第一天白天公布丧讯，出丧队伍环城，第二天举办纪念活动，第三天出丧队伍正式出发，前往安葬地。）
毕竟，贵族最关心的还是活著的人，陛下还活著，所以一切都在。
只可惜最重要的陛下没有出席宴会。
萨兰没有参加宴会，艾斯也没有，他们在准备室，却不想出席。
“……真的一定要走？”
艾斯点点头。
萨兰知道自己是不能挽留的，所以也不强求，但他提出了一个要求。
“在走之前，让我紧紧的拥抱你。只要想到也许要很久才能再一次碰触你的身体，我的心就会痛，我的──”
“我知道。”
艾斯主动勾起萨拉的脖子，离开是自己的决定，也是令彼此都痛苦的决定。
萨兰将他的身体推在墙壁上，热吻压下去，墙壁的冰冷和亲吻的炽热燃烧著即将离别的两个人，虽然以後也会有无数的机会再一次见面再一次的亲昵，却还是不能改变此刻的分离，艾斯以亢奋迎合著萨兰的行为，甚至──
双手被绑起也没有抗争。
“……我不想让你离开我。”
一边如此说著，萨兰将艾斯的双手以珍珠锁链绑住，吊在金属环扣上。
“……萨兰……”
这一切都只是爱情的证明，为了证明自己的爱情究竟有多深多重，萨兰将他最爱的人的身体绑住，而後，以舌尖咬下衣扣。
“……呼……呼……”
大声的喘息著，即将到来的快感令艾斯不能平静的等待。
“不用如此紧张，我只想要用拥抱和平时一样的你。”
可惜他说的话和他正在做的事情完全不同，他的手指带著索求，滑过艾斯的脸庞，滑过去，缓慢地划著，落在颈部的动脉。
“今天晚上你只是我的，不管我有什麽要求，都不要拒绝？”
“好的。”
艾斯点了头，即使是个陷阱，他也不会抗议。
愉悦的萨兰亲吻了艾斯，同时提出第一个要求。
“转过头，打开幕布，看你的背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