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毒杀
忧郁的女人抚摸著小腹，日益明显的小腹让她明白，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事情总是会被知道，她的丈夫会怎麽处理这个孩子？
无爱的婚姻，本也无所谓爱情的存在，但是她却做了最大的错事，有了情人，并且和情人有了孩子。
为了维护利益，丈夫不会将孩子的真实身份公布，这是贵族世界的规则，但她担心情人的安危，颜面是贵族最重要的东西，在孩子获得合法身份的同时，情人一定会──
她不怀疑丈夫的狠毒，帝国第一的阴毒男人成为了她的伴侣，这就是最真实的痛苦。
“你为何而忧郁？”
温和的声音在上空响起，她抬起头，看见了陌生而又熟悉的人。
“您是──”
“我只是个长久的住客，萨兰的父亲。”
带著温柔的笑，他不需要任何证明，只是微笑和相貌已经能够让人相信他和皇帝的血缘关系了。
“您……”
确实有传闻，说是皇帝的父亲长期重病，即使皇宫里也很少有人见过他，站在她面前的人也在微笑中带著少许的苍白，身体不适的事实令他散发无言的魅力。
“你可以与我分享下午茶吗？”
高贵而温柔的人发出邀请，库可拉娃无法拒绝，侍女送上的茶，清香中飘著花苞。
这是从未见过的花茶。
“这种花是春之城的花匠为了纪念一位美丽的女孩而栽培的特殊花朵，萨兰伤感他的死亡，却只能用鲜花纪念她的消失。这种花，浓烈鲜红，花苞很小，盛开时却是无法想象的芬芳，它花期只有一天，於是特别的香，疯狂地香。”
从他口中说出的每一句话都带著诗人的韵律，库可拉娃注视著他，已经溶为传说的一部分的美人有著超越美貌的特别，只是美貌不能让他真正的被那麽多的人爱恋，在他的身上，始终缠绵著某种神秘。
仿佛云彩深处的月亮，若隐若现。
“会让陛下特别栽培一种鲜花纪念的女性，一定是个特别的女人。”
带著醋意，库可拉娃吹了口气，花瓣在温水中已经展开少许，确实异常的芬芳。
“那不是爱情，只是纪念。萨兰的爱只给一个人，所以他给了那逝去的女人鲜花的纪念，因为那不是爱情，仅仅是纪念。”
略带嘲讽的笑著，萨卡看了眼库可拉娃。
“你和雷恩的婚姻还顺利吗？”
库可拉娃沈默了。
“这场婚姻只是政治阴谋，你不爱他也不需要有任何的负担。虽然有些事情发生了就不能更改，但我依旧会装作什麽都没有觉察到，继续祝福你们。”
想不到对方已经看穿自己的库可拉娃羞愧地低下头，她知道贵族的规则，现在，她只有两个选择：杀死孩子保住情人，或者在生下孩子的同时接受情人的死亡讯息。
“孩子发育得很好，应该是个健康的孩子。”
仿佛只是漫不经心，却让库可拉娃更加苍白。
但侍立在侧的人却没有一人表现出惊讶或是不满，宫廷是丑闻云集的地方，任何事情都可能发生。
库可拉娃知道，不能再沈默了。
“……我……我不可以失去他们……不论是孩子还是他……我……我无法忍受分离的痛苦……”
“你太天真了，在这种时刻，你一定要做一个选择！”
萨卡的回答是冰冷的，也是现实的。
“贪婪是不能被容忍的，不懂得在恰当的时间放弃注定会不幸。欲望越深越会痛苦，你妄想抓住的东西越多，得到一无所有的结果的可能就越大。”
库可拉娃咬了咬嘴唇，低著头，一言不发。
倒是今天的另一位客人，已经到了。
今天也是美貌闪亮的玛格丽特向萨卡行礼，她的墨绿色裙子上缀满了小小的宝石，微一动作，宝石对阳光的折光也改变，更有了闪亮而不真实的感觉。
当然，即使她的张扬和美貌带著令人厌恶的成分，萨卡也能微笑著做出欢迎的动作。
玛格丽特向萨卡行礼，而後，仿佛才发现库可拉娃的存在般，欠身行礼。
这让库可拉娃意识到自己被贬低了，即使在地位上帕兰夏多公爵高於自己的丈夫，但区区情人竟会如此怠慢侯爵夫人，确实是无礼。
即使她是个被丈夫忽略的女人，她也是目前为止帝国地位最高的女性。
但玛格丽特根本不在意她的存在，坐下後，女官为她倒了一杯茶。
这一次倒出的茶是和玛格丽特的发色相近的澄亮的绿色，不明白萨卡的意思的玛格丽特继续看著女官的动作，这一次，女官拿出的是专为她准备的香料。
仿佛浓稠的鲜血的红色液体躺在纯白的器皿中，玛格丽特抬头，嗅到了同类的气味。
“这种茶的名字是玛格丽特，殿下听说帕兰夏多公爵最近得到一位绿色头发的美人，於是特别将这种茶命名为玛格丽特，这是专为您准备的茶。至於这味香料，也是用最美丽最可爱的露西花的花汁再添加数种美味的果汁以後调成。”
名为露西的液体化为一条细线无声地渗入玛格丽特的青绿中，茶依旧是浅绿色，猩红的颜色全部沈下去，却又有一抹似无实存的红色水烟飘移不定。
这究竟是什麽意思？
玛格丽特小心地看著萨卡，这位优雅的男人带著不老的青春，微笑著，抿了一口茶。
“因为美丽的景色沈入死亡，是一件有意义的事情吗？”
“殿下究竟想说什麽？”
玛格丽特不懂他如此高雅的讽刺究竟有什麽意义，她只能感受到那份刻骨的尖锐。
“你是个特别的女人，带著让男人迷恋的冷静，和奥莉维亚不一样，她只是装饰品。而你，会让男人站在你的面前，簌簌发抖！”
“像莉莉丝公主那样，让男人为自己疯狂？”
库可拉娃感受到压力了，她完全听不懂他们的交谈，虽然都是美人，却带著令人害怕的冷酷，尤其是玛格丽特，气质冷酷，更有血腥的味道从她身上流出。
“我的身体有些不舒服，我想休息一下。”
不能再留在这里了，虽然有些狼狈，库可拉娃也还是选择了退出。
萨卡没有挽留，玛格丽特的眼睛划过一丝红色，虽然很快就消失在墨绿深处。
依照礼节，库可拉娃起身行告退礼，但在她欠身时，一个意外发生了，不知名的力量控制之下，她摔倒了，女官们连忙上前挽扶，却也已经晚了，鲜豔的色彩染红女人的裙子。
医师们一直在附近，萨卡的身体并不好，担心他的萨兰命令医师随时待命，现在出现这种意外，他们连忙上前，将可能流产的首相夫人小心翼翼地转移到合适的地方。
但也是此时，萨卡的脸色开始苍白，他小声地咳嗽了，他的咳嗽牵动了所有人的心，刚刚将首相夫人的事情处理完毕的医师们又连忙簇拥著他，将他送回寝宫。
自然，茶会不会再继续了，有些无趣的玛格丽特站起身，刚要离开，遇上了两位侍女。
“夫人，殿下希望您能随我们前往一个地方。”
是两个青春活泼的女孩，稚嫩的脸庞带著青春的骄傲，真诚的笑容更是让自从进入春之城以後就一直处於饥饿状态的玛格丽特无法压抑食欲。
飞快的转过一个邪恶的念头，玛格丽特点头答应了。
但她又提出一个要求。
“我看见树林里开了一朵美丽的花。你们帮我把花采下来，我想送给殿下。”
侍女没有多想，走近了树林，但玛格丽特也跟著她们，蹑手蹑脚地跟著，她想用她们美味的鲜血和娇嫩的皮肤填饱自己的欲望。
侍女们走在前面，走到树林深处，她们转头了。
“夫人，您的花……”
“没有花，只有……”
“我们当然知道没有花。只是夫人的时间也已经不多了。”
依旧是真诚的笑容，却让人发寒。
“……什麽意思！”
“陛下已经知道帕兰夏多公爵做下的全部的事情。没有正确的选择主人，是你的悲哀。只是顾及皇室的颜面，陛下不会公开处决帕兰夏多公爵，也不会将您的罪过公布。虽然您让首相夫人流产，但这样做也符合国家的利益，所以不予追究。但是──”
“你们要做什麽？”
没有惊慌失措，反而有些得意，玛格丽特不认为区区两名侍女能够伤害自己。
“处刑人，出来！”
冷冷地命令著，一个女人从树林深处走出。
只看一眼，玛格丽特就知道自己确实输了，那个人和她一样是树型魔族，但是血统和能力都在她之上，只是她不甘心失败，不愿意不抗争就认输。
“原来是你，一族的败类！”
她忍不住地攻击著，一边寻找逃走的道路。
但那个人已经占据了必胜的地位，只是嘲笑著。
“玛格丽特，你还想攻击我吗？违背规则的人是你，你强夺了别人的美貌和青春，你真的拥有属於自己的东西吗？但现在的你，已经没有机会再疯狂了，因为你的一切都不属於你，你的核即将腐烂，你会恢复原本的形态，丑陋、苍老、恶心！”
“胡说！”
她愤怒了，虚假的美貌让她沈醉，她拒绝接受真实！
她必须逃，她不能被人剥出真实！
此时一位侍女走出来，拦住她。
“您还想逃避吗？你的核被毒素占据，你已经不能再逃避了。虽然你是无法想象的可怕怪物，但我们也是为了保护皇帝而存在的最特别的生物！”
“……你们是……黑影？”
侍女点点头，黑影是皇帝的影子，是只为了杀死敌人而存在的组织，玛格丽特也知道自己必定会和黑影对上，却没有想到黑影是一群女人。
或者说，是一群伪装成女人的怪物。
“刚才请你喝的茶是专为你设计的，能够腐蚀你的核的毒药。你很聪明，没有喝，但是那种药只要闻一下就能进入你的身体，而且你太贪婪了，竟想偷取殿下的身体碎片，遭到了严厉的攻击，所以──”
“可恶！”
再也不能保持优雅的女人骂了出来，她感受到毒素的存在，毒药抓住了她的核，她已经不能动弹了。
她是半植物型生命，核就是她的心脏，更是她的全部。她的身体受到核的控制，才能维持现在的年轻和美貌。此时，核因为毒药的腐蚀而痛苦，她的身体也开始显现原本的摸样：已经死去的女人的腐烂的身体，干枯的肉片从身上掉下，尚未完全腐烂的皮肉贴著骨头，头发失去了光泽……
她不曾拥有美貌，她的本体是树根的丑陋，为了维持美丽的相貌，她不停地吞吃著少女，用她们的身体填补自己的苍老，但是，她已经不能再维持了。
过高的估计了自己的能力，过低的评价了敌人的实力，是她此刻的灾难的源头，她狠狠地看著她的敌人，终於明白了黑影的本质：为了达成目的，以无纪律为原则行动的组织！
“……你们……”
可悲的是，树林的风太大，悲悯不能被任何人听见。
经过树林的萨卡停住了，微微一笑，又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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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爵在庆典举行时被刺客刺伤，虽然最终没有重伤，但这一恶劣事件还是在帝都掀起了轩然大波。
整个城市处於紧张状态，相关负责的官员更是忙碌得连坐下的时间也没有了，这一次的事情必须给出一个结果，这是针对皇帝的刺杀行径！
“我绝对不会让试图伤害我唯一的血亲的人逃出城！”
这是皇帝的誓言，也是皇室不多见的深情，一直误以为皇帝和公爵关系不佳的贵族们羞愧地低下头。
这是怎样的真诚爱情，他们真心地爱著彼此，为何竟会被人误会是相互仇恨？
可惜爱情不能改变命运，帕兰夏多公爵的伤势不容乐观，检查伤口的医师仔细地报告著。
“帕兰夏多公爵的伤势不容乐观。箭没有没入要害，但箭尖直透背部，击伤内脏。但刺杀者在箭上涂了毒药，这种尚未完全分析成分的药物渗入公爵的体内，蔓延极快，已经渗透四肢。虽然箭被取出，伤口也进行了处理，但是毒药的渗透仍旧不能遏制。”
另一个医师补充著。
“为了尽快找出治疗的药物，我们已经将毒液取出，注入自己的体内，但奇怪的是这种药物只对少数人有作用，我们──”
“我知道了，你们已经尽了全力。”
悲伤地叹了口气，皇帝的忧伤让人相信他是真诚地因为帕兰夏多的事情而痛苦。
不管是真情还是假意，在此刻，他的表现堪称完美，相信他因为帕兰夏多的事情而悲伤、愤怒的人们再一次确定了对他的忠诚。
只是过分的悲伤击垮了他的身体，他表现出明显的脆弱。这让臣子们流出真心的同情。
他的手微微发抖，落在扶手上的手指在发抖，终於让臣子不能再忍耐了。
“剩下的事情请交给我们。陛下，您更需要的是休息，公爵殿下最关心的人是陛下，陛下，您……”
“……你们请陛下先行休息吧。”
莎拉走到侍卫中，低声地嘱咐著，并劝告了萨兰，这一次萨兰没有坚持，只是失去帕兰夏多的“痛苦”彻底的“打击”了他，没有了往昔的尖锐，带著悲伤与落寞，他在侍卫们的陪同下，离开了大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