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沙漠的试炼
对深陷沙漠的人而言，世间所有的珍宝都不能比上一杯清水的甘甜。
他将水晶球取过，放在银色的支架上。
手指伸进杯中，沾了几滴水，随便地撒著，落在水晶球上。
於是，水晶球中的世界开始下雨。
乌云凝聚了，一场风暴即将来临。
“我可不敢保证这场大雨之後，沙漠的地形不会发生变异。”
轻巧的笑著，抬高了水杯。
水化成晶亮的线，流了下去。
水线和水晶球的坚硬相撞时，荡起水花，这些水花变成无数纤细的支流，漫洗著水晶球。
水晶球里面的世界也开始变化，大量的白晶砸下来，冰雹一般，砍向已经干涸的大地。
只是倒了一杯水，却酿成了一场暴雨，这场雨将会持续一整天，如果雨水只落在一个地方，那里会成为一片汪泽。
当然，这样的汪泽不会持续太久，只要太阳一出来，久未得到滋养的大地又会疯狂的吸收著水分，将一夜的雨水全部吃下去。
这是对她们的勇气的馈赠，并不会将沙漠改变。
为什麽会想要给她们一些馈赠？
难道是因为萨卡的意志影响著自己的思考？
心口有了剧痛，是睡美人的房间传来的联系。
他必须立刻赶往睡美人房间，安抚即将爆发的力量。
（“萨兰，我不希望你将艾斯作为牺牲品！”）
那是睡美人的房间流出的不悦，听到父亲的不悦的萨兰发出苦笑。
我怎麽可能牺牲艾斯，我所做的一切只是为了让他回到我的身边。
艾斯，只有你，绝不可以死去！
即使是将世界毁灭，我也不希望你为了净化血森林而牺牲性命！
“萨卡，你为什麽总是那麽的无情，竟要将我的一切都伤害！我只是喜欢著他，想要和你们永远在一起，为什麽这样简单的心愿也不能实现！”
没有得到回答，萨卡陷入了长眠，他偶尔会发出联系，但大部分时候都是死寂的，不会回应萨兰的任何声音。
萨兰再一次想到艾斯。
那令世界动容的温柔，那份力量的主人，只能属於自己！
“为什麽要拯救我，我和你一样，都只是命运的傀儡，为什麽你要拯救我，拯救有意义吗！”
血森林的焦躁不安的灵魂们躁动著，艾斯的力量正在发散，萨兰呼吸到他的温柔，却也知道这些力量不能帮助自己的到平静。
“我要你的眼睛不能看见除了我以外的任何人，我要你的耳朵不能听见除了我以外的任何人的声音，我不许你和除了我以外的任何人接触，你只属於我一个人，你只能看见我，只能倾听我，只能注视我。你是专属於我的东西，我必须成为你的唯一！”
他需要一个倾听者，一个永远都和自己在一起的倾听者，他是寂寞的，可是现在的他，能不论何时都陪在他的身边，倾听他的痛苦的，只有那一个人。
站在命运的分叉口，绝望的痛苦著。
我们会走到哪一步？
在一切都结束的时候，我们又会得到怎样的结果？
他的悲恸化为力量，冲击著睡美人的房间。
啵──
不再用死寂回答他，那里传来了强烈的反应。
强大的力量在发散，他不能置之不理了。
必须赶往睡美人的房间，否则，空间也会发生扭曲。
毕竟在沈睡中，萨卡的力量处於无意识的游浮中，一旦失控，什麽事情都可能发生。
好在最糟糕的情况还是没有出现，萨兰进入的时候，睡美人的房间里，时间依旧是静止的。
淡蓝色的花朵静静地怒放，珍珠白色的纱幔後，“睡美人”安宁地呼吸著。
一地的珍珠，是“睡美人”的眼泪。
他踏入层层纱幔，见到了“睡美人”。
依旧是那麽的美丽与宁静，时间没有给他的面容丝毫的改变，他静静地睡著，呼吸也是匀称的，微有粉色的皮肤，闪烁著官能的妖冶。
和萨兰的妖豔、艾斯的圣洁不同，萨卡的美丽是温暖的，也许是不得不承受世界的命运的缘故，他的脸和艾斯的温柔重叠，却又有只属於萨兰的冷然。
这就是他们的孕育者，为了承担世界的命运而降生的人。
此刻的他，安宁的睡著，睫毛投下淡淡的阴影，梦一般的美好。
但是萨兰非常清楚父亲的本质，温柔的背後是寒冷，能承受世界的重量的人，是不可能只是单纯的温柔。
为什麽会突然传来那麽强烈的联系？
手伸出，触到有些寒冷的身体。
“原来是身体变冷了，难怪发出强烈的不悦。”
将父亲的手握住，放在唇下浅吻。
“我马上就让你的身体变得温暖，我的睡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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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给你一个许愿精灵，你想要得到什麽？
是永远都用不完的珠宝，还是永远穿不完的美丽衣服；
是永不衰老的美貌，还是永远爱你的王子？
请你告诉我你的心愿，我会为你实现你所有的梦。
“我要水，我要永远不会干涸的水源，像蜜一样甜的水。”
梦呓著，不知何时才能结束的干涸，只希望梦精灵能满足自己的希望，能将雨水降临。
淅淅沥沥的雨水落下了，干涸的沙漠得到水的滋养，饥渴的吮吸著。
下了一夜的暴雨直到天明时才结束，太阳再一次出来时，因为昨夜过多的雨水，沙地呈出令人愉悦的泥黄色，雨水浸透了沙石，虽然很快就会被晒干，但还是会让旅客感受到一点点的欢悦。
沙子结成了湿软的泥沙块，不浅的小泽中央有一块奇特的突起，当然，这一点点的小小突起不会改变大地的死寂，直到──
泥沙裂开了，而後又有不少泥沙龟裂，纷纷散开，一只被泥沙染成泥黄色的手伸出，接著，更多的泥沙碎了，拥有人的形体的生物从泥沙中爬出，可惜她们全身泥黄大片，竟看不出原本的模样。
能将她们和周围的一切区分的正是她们的眼睛，晶亮的双眼闪著生命的光泽，这是生命才能拥有的光泽。
泥水并不干净，但她们还是用泥水清洗了脸庞以及手掌，於是原本的形象终於可以呈现了。
可惜因为泥沙过分厚重，斗篷的表面是结霜的黄沙，已经不能再使用了。
没有斗篷是不能熬过寒冷的沙漠之夜！
於是，即使艰难，她们还是将斗篷脱下，浸在泥水中，尽量将上面的泥沙刷干净。
已经很久不能得到清洗的身体散发极其诡异的味道，但最令人痛苦的还是脚上的牛皮靴子。
皮靴的质量是它们的制作者承诺得那样优良，这些日子，它们任劳任怨的被使用著，被无数汗水浸透的皮靴已经开始散发皮革制品特有的淡淡腥味，加上罕见的下雨，浸饱了雨水的牛皮，膨胀了！
这是没有使用任何化学制品加工的皮靴，没有进行防水处理。
当然，沙漠是干燥的，沙漠旅行者的靴子的制造商也不会考虑鞋子的防水性问题！
於是，得到暴雨的浸泡的鞋子开始膨胀，被暴雨浸透的脚也发肿了，原本就漏进鞋子里面的沙砾摩擦著，痛苦让她们甚至不能行动！
“鞋子不能脱下来了！”
艰难而痛苦的抱怨著，鞋子已经成为脚的一部分，根本不能弄下来！
“可恶，那些浪漫小说都是骗人的！在沙漠旅行的人怎麽可能没有丝毫干涸或是晒伤，身上竟然带著沙漠独有的干爽气味！我能闻到的只有我的汗臭味，就算给我一袋金子，我也不想再在这里呆一天！”
“你尽管抱怨吧，等你能活著走出沙漠再好好抱怨！”
停止了抱怨，根据沙漠求生法则，她们开始努力为自己制造清水。
将已经破败不堪的斗篷用枯树枝支起，中央放一粒石子。
将皮囊打开，而後，蒙上一方纱布，放在斗篷的下面。
而後，她们将浑浊泥水的上层淘起，倒在斗篷上。
斗篷过滤了部分泥沙，放在中央的石子确保水汇聚中央，流入皮囊。蒙在皮囊上的纱巾也让小的泥沙被滤去，这样，虽然流入皮囊中的水还是有些浑浊，可是这种时候也不能再挑剔太多了。
“喝这种水，大概还没有等我走出沙漠，就因为饮用水含细菌太多，生病了。”
芭芭拉发出无力的呻吟。
“这种时候也不能挑剔太多，不管是干净的水还是肮脏的水，我们需要的也只是水分。因为饥渴而一点点的脱水死亡，我宁愿选择饮用水不干净中毒死亡！”
佩洛珍白了她一眼，现实是残酷的，为了活下去，什麽都不会害怕。
“而且这个世界比我们的世界干净太多，水中没有过多的细菌，这里的人也大多会使用天然的草药，只要我们能撑到走出沙漠的时候，我们就能顺利活下去！”
这就是现实，活下去，咬紧牙也要活下去。
总不能死在这不知何时才会有人经过的沙漠吧！
所以，眼前的水，虽然很是肮脏，却也是维持生命的必需品！
获得足够的水以後，太阳也出来了。
经过一番奋斗，她们艰难地将鞋子脱下，经过几日的熏制，脚不负众望的散发著恶臭，但双脚得到自由是多麽的快乐，甚至忘记了脚部散发的恶臭。
脚趾张开，享受浸饱水的沙子的清凉，她们将牛皮靴子反过来，竭力清洗沙子。
突然──
“看见了吗！雨後的沙漠竟是那麽的美丽！”
远处，有灿烂而辉煌的色彩。
“好美丽的生命。”
“生长在沙漠的植物往往拥有极强的生命力，沙漠里的水太少了，根本不能满足它们生根发芽的生理要求，所以，在没有足够的水分的艰难中，它们尽所有的努力向下生长，不放过沙砾深处的一滴水，而後，开始无止尽的等待。没有人知道等待何时结束，它们静静地等待著，等待一场雨水孕育的奇迹。”
佩洛珍的声音深处蕴含著对这种弱小而执著的生命的热爱和赞美。
“终於有一天，雨水降临了，於是它们积蓄多年的力量得到一瞬间的爆发。生命盛放的时间只有一天甚至更短，但它们依旧在努力，为了开出炫目的花，为了让生命得到完美的延续。这是一生只开一次的花，美丽得让人疯狂。”
为了死亡而盛开的花，是死亡的美丽，却又辉煌、宏丽，短暂的生命焕发耀目到极致的光芒，长久的等待只为一瞬间的绚丽。
所谓绯红，所谓春泥，不过是一瞬的繁华与幻梦。
却也刻入骨髓。
“这是凄美决绝的生命，但也是最伟大的传承，为了适应环境并且传承基因，它们进化出今天的美丽。”
“但使用短暂的生命换取夺目的光彩，这确实是最真实的美丽。”
芭芭拉并不认可这种浪漫的观点。
“生命只是一次存在，人为的给生命体的行为添加注解，也只是你的一厢情愿。除了人类，没有哪一种生命体不是努力追求活下去，但是我们进化出意识，却也失去了生命的活力。”
“太深奥了。”
随便的抓了一下头发，这时候太阳已经有火热的前兆，於是她们继续上路。
来之不易的水被小心翼翼的挂在腰间，这是最重要的东西。
因为曾远远的看见鲜花，虽然说了一些理性的话，可是她们还是特别绕了远路走到花的那一边。
都是从未见过的奇怪花木，豔丽的色泽，散发恶臭的味道。
“天哪，那麽美丽的花竟然只有臭味！”
感慨著，越来越不能理解这沙漠的奇妙生态的她们虽然明白，在沙漠中想要得到更多的传播後代的机会，植物也竭尽了全力，可是竟会使用臭味吸引传粉的昆虫，难道──
或者说，在昆虫的嗅觉中，这种味道才是真正吸引它们的味道。
感慨一番，她们继续上路。
雨水的冲洗让沙漠完全变了样。
地图的标识已经不能使用，浸饱水变得松软的泥沙形成一条又一条的深沟浅壑，虽然太阳很快就会把水分蒸干，可竟然能看见难得的除了漫漫黄沙以外的风景，也让她们有些激动。
小心地走著，但是──
沙子覆盖的土地是不能预料下面的东西的，她们相互挽扶，不料还是一步踏空了。
啊──
这里是流沙区！
完全没想到会遇上流沙的她们一脚落空，摔了下去。
“死定了──”
悲哀的想著，她们被流沙卷进深不见底的奇怪峡谷！
这就是浮游沙漠得名的真正原因，因为这里的一半以上的区域是流沙！
最糟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在沙漠的下面，是无数奇怪的暗谷，不幸跌入流沙区的她们被沙子吞没，完全不知道沙漠的尽头又有什麽在等著她们！
连思考的能力也被剥夺了。
只是尽力不让更多的沙砾漏进衣服里面，同时紧握住挂在腰上的水袋，她们已经完全不知道在前方等待她们的又是怎样的命运！
重重的摔下了。
摔在地上。
暂时失去意识的她们昏迷不醒，躺在没有光线的洞穴中。
山洞很大，也是干燥和空旷的，无数孔洞的山洞，似乎在微微发抖。
不知为何，洞穴中飘荡著动物腥臭味！
但是这里没有生命，或者说，山洞本身就是一个生命。
低沈的震动源於山洞的本身，但很显然它没有任何恶意，它只是个尚未长大的岩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