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困惑篇 第二十五章 雨夜送伞
可是少年电话里那笃定的声音，那坚决的语气，那很无所谓的态度，似乎都不是装出来的，他是真的不在乎这些。
也许他应该为此而更高兴，至少少年现在变得独立而坚强，这都是因为他这个小爹爹的缘故，他应该更有成就感才是。
如此想着，梁楠才勉强忽略掉心中的那丝落寞与阴霾。
时间一点点的流逝着，梁楠窝在值班室里的一张小床上，抬头看了看墙壁上的挂钟，才八点五十分。
雨逐渐加大的声音，在夜幕听得格外清晰，他只希望在十二点前这场雨可以停，因为他没有带伞。但其实无论如何都不要紧，就是下刀子他也会回去，何况是这样的一点雨。
心里如此想着，就觉得开心了起来，想着洗好澡，窝在温暖的被子里，可以抱着小霓霓温暖的小身体，他就满足的不得了，这就是他一辈子的幸福了。
梁霓一路小跑的从楼梯上走下来，撑起手中的一把蓝色的伞，冲进看雨夜里。他的脸上洋溢着一种幸福的甜蜜笑容，还有一丝期待与希望。他的心情其实是激动不已的，他的脑中一直闪现着当她出现在小爹爹的面前，对方会是多么惊讶的看着自己，小爹爹又会是露出怎样惊喜的表情。
是的，他早就盘算好了，当小爹爹大电话给他的时候，他太想要顺着电话线爬到小爹爹的身边了，可是他不想让小爹爹分心，不想影响他的工作。
因此他没有告诉小爹爹，自己究竟有多想他，他根本无发一个人待在家里，他更无法在没有小爹爹陪伴的时候入睡。小爹爹太高估他这个小儿子了，他根本不具备离开小爹爹还能好好活着的能力。是的，没有他的小爹爹，梁霓是不能活的，就像是离开了空气一般。
走廊上隐约传来争执的声音，透过厚重的门板似乎还能听到女人的哭泣声，梁楠放下手中的病历本，穿好鞋子，打开了值班室的门。
“你究竟要闹到什么时候，事情已经过了这么久了，你到底明不明白，你没有希望了，人家对你没意思。”赵护士长压低着声音，却用着要爆发怒气的忍无可忍的语气。
听了赵护士长的话后，女人哭的更汹了，听不到回答，只有一阵高过一阵的哭泣声。
梁楠朝着走廊上两边张望了一下，并没有看到任何人，只是从左边尽头那里传出的声音比较清晰，他相信赵护士长她们应该是站在那里的。
犹豫着该不该走过去，他辨别的出赵护士长那比较特别的有些低哑的嗓音，可是对方也许并不想见到他。
“别哭看，早就对你说过了，这种事情是不能勉强的，而且也对你说过了，他就是很重视他家的那个小孩的。
是你自己不听，跟个孩子吃什么非醋，现在事已至此，你找我有什么用。我一直以为你是很看得开的人，没想到你这个孩子怎么这么死钻牛角尖呢。”赵护士长口气有些恶劣的说着，但还是递了一张餐巾纸给赵芳芳，她没有想到这个向来开朗的孩子，怎么会在这种事情上就这么的想不通呢。
赵芳芳抬起头，泪眼婆娑的说：“不一样的，他和别人是不一样的，他对我的意义是不同的，我……我从很小……很小的时候就喜欢他了……能够跟他在一起，一直是我的梦想……”她抽抽泣泣地说着，眼泪止不住的流着。
梁楠的脚步停了下来，走的越是近她们的谈话内容，他也就听得越清楚。显然此刻并不是他该出现的时候，因此，他转身大踏步的又走回了自己的值班室，把门关得紧紧地，也将门外的声音用力的关在了外面。
“既然这么重视他，那你就迁就他一点嘛，梁医生是个公认的的好人，人家对自己的养子好难道有错吗？你何必这么计较呢？不是我说你，这本来就是你的错，现在还一直跑到我这里哭诉，弄得我现在见到梁医生都没好脸色给他，其实人家也没什么……”赵护士长抱怨道，其实她也不想如此对待梁楠，只是被赵芳芳闹得心情糟透了，看到他这种始作俑者，自然也不会有好脸色。
“我的错？真的是我的错吗？姑妈，你是不清楚他对他家的那个小孩究竟有多好，你是不知道他关心他到什么程度。就算是亲生父子，一个父亲也未必会对儿子那么体贴入微。”赵芳芳粗声打断了赵护士长的话，一说到这个问题就让她义愤填膺，甚至是恨得牙痒痒。
“人家对孩子好，那更表示他是个好人，你这孩子怎么说不通呢，好了好了……我也不想再和你为了这种事情争论下去了。我还有事情，你快回家吧，早点洗洗睡觉去，睡醒了就好了。”赵护士长说着，就要转身离开。
赵芳芳却不依不饶的冲到她的面前，一把拉住她的手腕，瞪着两只眼睛，“你怎么能这么说呢？你是我的姑妈，你应该要最理解我的心情。我不是小气的女人，我可以不介意一切，甚至他就算心里有别的女人我都不介意，但是我不能允许他心里有一个男人。这么**的事情，你让我怎么忍耐，我想到都觉得恶心。”
“芳芳啊，你疯了吗？你究竟在说什么啊？你……”赵护士长忍无可忍的甩开女人的手，“你快回去吧，我不想再听你说这些疯话了。”
“你觉得我疯了吗？你觉得我是小题大做那？你觉得我是无理取闹吗？不是！不是！不管你信不信，这是一个女人的直觉，他们的关系不正常，就是不正常！”赵芳芳歇斯底里的喊着，不等赵护士长回答，转身跑下了楼梯。
赵护士长愣愣地看着她离去的背影良久，最后轻轻摇着头，走进护士办公室里。
梁霓的整个身体几乎都被打湿了，他没有想到雨会下得这么大，雨伞根本没有办法遮挡住这么大的雨势。
他的身体不停的颤抖着，每当大风拂过身体时，他略微单薄的身体就会微微的摇晃起来，让人觉得他似乎会就这样倒下去。
可是他还是艰难地盯着强大的风雨，一步步地挪动着步子，好在他们住的地方离医院并不远，只要想到可以看到小爹爹那惊喜的表情，他觉得做什么都是值得的。
嘴角微微的向上扬着，越是快到医院了他的情绪也就越激动起来。
雨势在梁霓走进医院急诊区的院子里时，逐渐的笑了下来，风也稍稍地有所收敛，至少他不用担心雨伞会突然的因为大风，手指抓不住而被吹落到身后。
在没有大风的阻碍下，他的脚步变得轻快一些，甚至能过跑着向前了。
急诊室大门的台阶前矗立着一个高挑的女子身影，她来来回回地走着，一会向急诊室走进去，一会又走下台阶到院子了。即使大雨淋在身上，她也全然不顾，就像是根本不知道一般。
梁霓猜测这个人一定是有重要的家属或朋友在急救，因此才担心得这么无所适从的吧。心里不免有些同情，也就多看了她几眼。
少年走至那女人面前时，正好女人回了头，两人的目光在一瞬间对望上了，两人也同时震惊地愣在当场。
“那个……你是要回去吗？需要伞吗？我是可以就给你，你……都淋湿了。”还是少年先开了口，这个一直深爱着小爹爹的女人，他曾经嫉妒过，曾经讨厌过，曾经同情过，现在他见到她，依旧同情多过讨厌。
“……你怎么在这……”赵芳芳瞪着一双黑亮的眸子，雨水打湿了她的头发，她的表情有些恐怖，让人看了不寒而栗。她的语气是质疑的，就仿佛梁霓的出现，是十恶不赦的事情。
“我是来接小爹爹的，他没有带伞。”梁霓感觉得到女人的不友善，他知道自己该快速的离开，但他还是先回答了她的问题。
女人冷笑着，“你对你的小爹爹还真好呢，可是你把你的伞借给我了，你怎么办呢？”女人的眼睛瞟了一下少年手中的伞，“你刚刚说过要把伞借给我的吧。”
“嗯，没关系的，我这里还有一把，我的身上本来就已经湿透了，而且你是女人，女人的低抗力没有男人的好。再说我也可以和小爹爹撑一把伞。你不用担心，拿去吧。”梁霓说着，将手中原本要带给小爹爹的伞递到女人的面前。
“这就是你的目的对不对？其实你更希望的就是和你的小爹爹撑一把伞对不对？你希望他揉着你在一把伞下是不是？你的目的一值都是你的小爹爹是吗？你一直在打他的主意对不对？”女人一把扯过伞的同时，另一只手也扣住了少年的手腕，她的指甲狠狠地嵌进少年的皮肉里，疯狂的追问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