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洛翼
一天后，法术师选举决赛正式开始。
决赛地点在王都竞技园，一个可容纳近三千人的场馆。其实参选人数一共也才二百余人。其余的则是帝玺城民，守卫，秩序维护法师，审判官以及部分贵族。
对参选人来说，这次选拔很有可能会成为他们人生的转折点。机会来之不易，因此都极为看重，格外珍惜，拼命。而对那些贵族而言，一场选举赛只是枯燥乏味的生活之余，可以消耗时间的乐趣之事。
差距显而易见，一朝为贵，代代享福。
上午是一个象征性的法术表演大会，会有一些特技法术师和高级法术师的表演，所以零笑现在也同我们坐在一起。为了避免骚动和秩序混乱，会场入口早在约三分之一时段前便已关闭，场馆中一片沸沸扬扬，人们全部兴奋激动地等待着。
决赛的特殊性其实并不仅仅是因为举办地点在帝玺，还有一个极其重要的原因，就是希爾若斯会出场。
舟舟一手托着腮，百无聊赖地说：“哎，几乎都是为那个男人而来的。”
我笑问：“你吃味？”
“作为一个正常的男人，对于具有强大竞争力的对手，难道不会嫉妒么？”舟舟反问我。
“你不是说他男女通吃？”
舟舟叹了口气，说：“你以为他们全部都是为了那个男人的外貌去的？他诚然绝色天下，但他的魅力有极大部分是出于他的姓氏——希爾若斯。若不是那一族一脉相承的那种雷厉风行不容置喙的统治，不知会有多少人觊觎着那个位置！”
“他也许并非愿意成为希爾若斯的后代，人们也不知道他快乐不快乐。”
“的确，他从出生起就知道‘希爾若斯’这个姓氏代表了什么，那不是随处可见的那种显赫的帝王世家，它代表的是对这个王族的继承，延续，并不是谁都可以像他那样如高山般屹立不倒。”舟舟抱着双臂坐在普通席上说着。
“他全名叫什么？”我不由问道。
“希爾若斯?洛翼。”简简单单的六个字从舟舟的口中流淌出，一个一个，像是奇怪的诅咒，又像是令人敬仰的神语，让我的狠狠地跳了一下，不知是苦涩还是兴奋的感觉，在心底缓缓地蔓延开来。
“洛，翼……”我转动着舌头，慢慢地从口中吐出这个名字，“翼”的发音随着我的声调，渐渐轻下去，但那个字的音，却奇妙地溢出来，不仅仅萦绕在我的耳廓，还有我的脑部，甚至我的整个胸腔。
我不由自主地将手探向自己的腰袋，摸出里面的那块石头。
从东林带回那块石头以后，我一直将它放在身上，尽管它再也没有呈现出那日显现的奇景，但冥冥中我仍是相信，它与我有无可忽视的羁绊。
譬如，那两个字——翼影。
觉得自己从小就不算是太笨的人，虽然常常在哥哥和朋友面前装疯卖傻，该小聪明的时候我还是会稍微动一下脑子。但这一刻，我宁可自己的思维不要如此得敏锐——
洛翼，小影。翼影。
我皱着眉兀自想着，手指亲亲摩擦着掌中的圆石，它的表面很光滑，顺着石头的纹理，我反复摩擦着石头上曾经出现那两个字过的中心部分。
“你在看什么？”舟舟的疑问打断了我的沉思。他瞥着我手中的石头说：“怎么还带在身上？”
“嗯。觉得这块石头挺好看的。”我说。
舟舟没有继续问，他将视线转向了对着竞技台的贵族席。原来他们已经开始入场了。
我最先注意到的是两个身穿华服的蓝发男子，坐在普通席上只能看到那锦袍是纯白的调子，配着银色的绣边，秀丽而高雅。他们发色分别是银蓝和淡蓝，身高差不来多，淡蓝色头发的那个男子稍稍偏瘦。仔细一看，他们的长相也很相近，几乎一模一样。
“是卅潭纳殿下和他的小儿子。”舟舟说。
“啊，看起来像是两兄弟。”
“的确，八十岁以上，四千岁以下看起来都是差不多的。小儿子今年才成年，和零笑姐弟一样大。”
这么说来，我记得之前听零乐说到成年礼时，似乎提到过卅潭纳，当时他说，卅潭纳族小公子的成人礼，就是由卅潭纳殿下亲自为他洗礼的。
“卅潭纳殿下有几个孩子？”
“三个吧。一个女儿两个儿子。大儿子成年后就进入圣教修行。”
“圣教？是指宗教么？那就相当于是出家了啊……”我喃喃道，想着便笑了出来。
“可是不用剃光头。”舟舟又在读我的想法了。
“……哦。这样啊……卅潭纳殿下似乎待小儿子特别好。”我又问。
“他们是恋人。”
“什么？恋人！？”我惊问。
舟舟点头：“嗯，都已经成年，若是同性，任何人都可以在一起。”
“那卅潭纳殿下的夫人呢？她不会反对么？”
舟舟说：“夫人仅仅是个摆设罢了，自从那孩子生下来，卅潭纳的视线就没离开过他，会在一起也是自然的事情，都等了八十年了。”
舟舟顾不得我的傻状，将注意力又转移到了贵族席上。
“最左边的是法师部总长官银千怨?鸿，他右面穿黑服的是贵族守卫团团长曼门?芝烨，再往右是国都文物管理部部长诺耶?天慈……”他一个个给我介绍着。
“你怎么都认识……”
我没有等到舟舟的回答。其实他已经没有说话，只一脸惊恐地盯着贵族席上的其中一个人，我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是一个身材高挑的红衣男人，妖冶无比的颜色，最最吸引人眼球的是他及腰的红色长发。舟舟反常的模样引起了我的好奇心，我正想八卦一下，却发现那红发男人的脸移向我们坐着的这一边来。然后舟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腰间抽出一把扇子，“啪”地打开遮住整个脸部。
我呆若木鸡地看着他一连贯的动作，暗忖道：有问题！舟舟和他绝对有问题！！
“啊——！”“呀——！”“希——！”“爾——！”“若——！”“斯——！”……伴随着身边的尖叫，再次把我注意力引向贵族席。
希爾若斯的出现使全场民众开始异常兴奋。有着护卫队地拦阻，激动的人群才没能挤到竞技台上去。男男女女挥舞着双手大声喊着“殿下！”、“我的王！”、“神啊！”，甚至还有“我爱你！”……
像零笑这样，还算是比较矜持的类型，她仅仅将手托住自己的下巴，摇头晃脑地感叹了一声：“他真是太帅了！”
零乐也有些震惊，呆呆地说：“他怎么会那么帅……”
只有舟舟一脸受不了的样子，将两只眼睛露在折扇外面，甩出一句：“他竟然可以如此之帅……”
我远远地看着那个集光环于一身的耀眼男人，不由自主道：“他用了什么那么帅……我也去买！”
“哐当！”一声，我侧头，零乐不知什么时候跌到椅子下面去了，舟舟则正黑着脸瞥我。
零笑完全没有注意到零乐的跌倒，满眼都是她的希爾若斯，她心中的神。
其实我真正想说的是，隔了那么远，怎么能看的清楚那个男人的长相！除了他从头到尾都是清一色的紫，飘逸的紫罗兰色长发，衬着梅红紫花纹的淡紫衣袍，以及镶着银边的深紫腰带——简直就是一串经过精心包装的葡萄。
只是所有人看到那个身影都在盲目崇拜地喊着“希爾若斯”、“希爾若斯”……我想就算是一个假的希爾若斯坐在那里，大概也没有人能够看得出来。
男人抬手示意，全场发出更加惊心动魄的尖叫。我忽然有点坏心眼地希望这一刻他像刚才的零乐一样从椅子上摔下来。
Chapter17 & Chapter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