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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八章 莫偿

书籍名:《燕临天下》    作者:粼波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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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伤口应该并不深,凭燕清粼的直觉,离心口还有几分距离,而且是柯奕柔自己下得手,按常理说这种情况下有这种行为的人都会无意识的降低力度,所以燕清粼并不担心柯奕柔的伤势,只是……柯奕柔闷咳的声音充斥在这间别致的小厅里,听起来极为刺耳。
  从刚才开始,柯子卿就一直在纱帘帐内侧忙着给柯奕柔止血,在他看不见的间隙,燕清粼会偶尔瞥见柯奕柔熠熠生辉的眼神中,流露出的精光与悲悯。
  燕清粼自嘲之余,还不忘哀叹,女人,果然是惹不得的……
  可是……燕清粼缓缓打量着四周,心里有些疑惑。
  除了进城时见到的那几个人,柯奕柔身侧似乎……没有多少亲随……
  不过,此情此景,多留无益。
  燕清粼心里微叹,拉过挡在他身前小心翼翼的燕若菲,抬步往外走,经过柯焕然时,听得他轻咳一声:“这次……利用了你,真是对不住了……”
  燕清粼淡淡一笑:“各为其主,朕能理解。”
  柯焕然颇为讶异:“你……”
  燕清粼不再多说:“希望你能让公主遵守刚刚与朕的约定……”
  “或许……”柯焕然若有所思的望了望柯子卿忙碌的背影,低声一句:“或许奕柔会让我给他……用蛊……”
  燕清粼“哦”了一声,脚步顿时被钉在当下:“像……你对容儿做的一样?”
  “……是。”
  燕清粼默了片刻:“……也好……”话顿了片刻,他又缓缓重复了一遍,仿佛是说与自己听的:“也好……”
  柯焕然顿了片晌,小声一句:“你小心。”
  燕清粼眼皮一跳:“你?”
  柯焕然意味深长的望了过来,补了一句:“你该知道,我的职责便是要带奕柔安全离开此地,所以……”
  声音突地停住了,只见柯奕柔的另一个侍女行了过来,似乎要与柯焕然有话说,柯焕然紧抿着嘴唇不再与燕清粼说话。
  燕清粼瞥了眼那个戴着面纱、低眉顺眼的侍女,眉头一蹙,隐隐有些在意却不好多说,所以垂了眼眸,低声道:“请务必护他周全。”
  说完后,燕清粼便不再停下,匆匆往外走。
  其实,与其让柯子卿对他恨之入骨,燕清粼更乐意让柯子卿……忘了他。
  自私也好,任性也罢,权且让燕清粼如此做一次。
  刚跨到门边,却听得一句:“站住!”
  燕清粼身形一顿,停了脚步,却没转过身去。
  柯子卿奔了出来,却与他离着五步远的距离,僵在当下,满目哀伤:“你那天说……的那些话,是真心的,还是故意的?”
  燕清粼后背一僵,缓缓一句:“随你如何想。”
  “为甚么你一定要怀疑我?!”柯子卿声音有些扭曲,近于狂吼的往前行了一步,又硬生生的停下:“任何人怀疑我我都不在乎,燕清粼你知道么?我为了你做甚么都心甘情愿!但是!为甚么?!……为甚么你都不信我?!为甚么?!”
  一连几个为甚么让燕清粼呼吸一窒,手臂抑制不住的微微抖着,如果他知道为甚么做这些傻事又何必站在这里游移不定?真是……笑话……
  他强自一定:“子卿,恩爱情坚瞬息变,人心难比水长流。信你?那你此刻不该是在荆鄢的大营里处理北辽的事务?你让朕拿什么来信?”
  柯子卿一怔,眼神中瞬间流出淡淡的伤感,他苦笑一声:“粼,这样……对我不公平……”
  “公平?甚么又是公平?”燕清粼轻笑一声,依旧没有转过身来:“朕成全你与风锦公主在一起了,这还不算是公平么?你不是说要补偿朕么,朕总该为你的付出送个回礼罢?”
  柯子卿脸色瞬间没了血色: “你……你竟是如此想的?那你明明答应过我放过娘亲的,又为甚么又要……杀她?!”
  燕清粼唇角勾出抹淡淡的苦笑,若是燕清粼当真欲杀风锦公主,以他高傲的禀性,哪里用得着他亲自前来?哪里用得着他亲自动手?所以,人一旦偏执起来,果然会丧失理智,这明明是漏洞百出的计谋,聪明若柯子卿,也被蒙蔽住了?
  可能么?
  念及此,心思一转,燕清粼不由呵呵一笑:“子卿,朕做事,甚么时候需要请示你了?”
  柯子卿一愣,再看时燕清粼已经走了出去。
  牵了两匹马,燕清粼见燕若菲似乎不太擅长马术,便将两匹马拴在一起,上了她那匹。
  一路出了三河镇,燕清粼默默探察一番,发现柯奕柔身边竟没有剩下多少护卫,也无人跟梢,可是……总觉得有些……不安。
  略微一皱眉头,燕清粼不由暗暗生疑。
  脑中突然一闪,燕清粼问了句:“菲儿,风锦公主身侧就只有两个侍女么?”
  燕若菲一思索,携了燕清粼的手,轻轻写着:不,她身侧很少有人。
  燕清粼眉头微蹙:“那怎的今日带了你们两个?”
  燕若菲顿了片刻,“啊”了一声,又携了燕清粼的手:从离开即墨后,那个侍女仿佛一直跟着柯奕柔。
  如此说来,这个侍女该是凉庭易主后才追随柯奕柔的?那么以柯奕柔的机警,不会放任旁人近身的罢?可是……
  燕清粼心里转过几番猜测,都一一否了,只心里那股异样却是愈加明显。
  燕若菲不知道燕清粼想些甚么,只看他脸上阴晴不定,委实有些担心,便悄悄携了燕清粼的手紧紧攥着。
  燕清粼一愣,抬手抚了抚燕若菲的头:“没事,别担心,三哥在呐。”
  燕若菲轻轻一笑,后靠进燕清粼怀里,点了点头。
  拉紧马缰,燕清粼盘算着先将燕若菲送出去再做其他打算,恰在此时,身后突地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声响,回声绵绝。
  “嘭!”
  燕清粼猛地回身望去,只见他刚刚离开的那个小别院的方向上突地爆出一团巨大的火花,继而粉尘四起,大片的楼宇纷纷倒塌。
  这是……怎么回事?!
  几乎同时,燕清粼敏锐的感觉到周围突地涌出几股力量,似乎奔着他而来。
  子……子卿!!
  燕清粼蓦地从马上翻下来,脱了披风罩在燕若菲身上,然后将马缰和一块金色令牌紧紧攥到燕若菲手里,快速的吩咐说:“菲儿,你沿着这条官道一直往西南方向去,那里有朕的人接应,你就把令牌给他们看,记住!”
  燕若菲也察觉出异样,见燕清粼似乎不打算走,脸上焦急万分,却无奈说不出话来,只抓着燕清粼的衣袖。
  燕清粼瞥了眼身后,一狠心挣脱燕若菲后便一掌抽在马上。
  紫凝骢受了惊,拼了命往城外跑,却并不急躁,终归是燕清粼最心爱的坐骑,或许是感受到了主人的心情,自然不辱使命。
  刚见着燕若菲奔出视线,燕清粼便飞身跨上另外一匹马,狠命一抽马鞭往三河镇里赶去。
  一路都没有受到阻拦,只那股不安却越来越强烈。若是以燕清粼平常的性子,一定会权衡利弊后再决定是却唤人护卫还是直接返回救人,只是那一刻燕清粼以往的思维模式都阵灭了,唯有一个念头:子卿你一定不能有事!
  待到行回原处,却见刚离开的那处楼阁已经成了一片废墟,燕清粼脸色煞白,大喝一声飞身下马奔了过去:“子卿!”
  铺面而来的粉尘让燕清粼干咳不止,他管不了那些,只歇斯底里的喊着柯子卿的名字四处寻着。
  没有,没有……除了断壁残垣,甚么也没有。
  燕清粼心念一动,对了,不是分别是对姬澈暗示了么?他有没有及时赶来?
  刚想开口喊姬澈的名字,突地耳侧风声一动,燕清粼瞳孔一缩,瞬间拔剑后撤一步,将内力集在剑中,然后巧然一动,挡于胸前,疾风骤雨一般,只听“当”一声,一把黑羽银头箭被震断而落。
  还未来得及察觉其上是否有毒,周围已经有一群行动利索的黑衣人围攻上来。
  燕清粼忙剑舞银光,凭着他炉火纯青的绝世轻功,一路杀了过去。
  于是在一片黑色与银光的绞缠之中,便看得一个清瘦的银色身影,时而轻纵,时而闪身,时而灵动,时而狠绝,时而冷意凛凛,时而杀气涔涔,凡是与他交手者无不立时毙命于其剑下,血溅三丈,却无一滴血迹沾染在他精致的衣裳上。
  长剑刺穿最后一名扑过来的黑衣人,燕清粼眼眸中冷光乍现,身形虽未变,只剑锋霎时迸出的杀气如黑云压顶般让藏于隐处之人微微轻颤。
  “出来!”
  冷冷的吼了一声,燕清粼单脚踢起身侧的一把长剑,身形一转踢在剑把上,于是那把长剑如长了翅膀一般射向百米之外的、唯一矗立的小楼二层。
  就在这时,那排关的极紧的窗户登时开了一扇,那把长剑穿其而过,只需片刻,便听得一声“嗡”的入墙之声。
  声音之遒劲,震的人心口一麻。
  随即,窗侧的门一动,接着一人抚掌而出,声音里倒有几番笑意,却冷的吓人:“多年不见,粼儿的功力果然精进不少,倒让大哥我开眼了。”
  燕清粼眼皮一抬,缓缓巡视一周后才将视线钉在中间那人身上,果然有那个刚刚立在柯奕柔一侧的侍女,不由眉头微微一蹙:“大哥,别来无恙。”
  那人玄色衣裳,长发束于发顶,眉眼之间仍然有着当年的痕迹,此人不是燕清川是谁?
  看了燕清粼一眼,燕清川起身从二楼上跳下,慢慢踱了过来,又抚掌而说:“哦,对了,我是不是该给粼儿行个君臣之礼?”
  燕清粼面无表情的收了剑,冷冷的打量着怪声怪气的燕清川:“大哥,收手吧,你赢不了朕的。”
  燕清川做了个极为夸张的表情:“粼儿还真是有自信呢!看来不管过多少年,你这个自以为是的性子是变不了了。”
  燕清粼耸耸肩:“大哥,整个凉庭都是朕的了,你还拿甚么来要挟朕?”
  “哦,是么?”燕清川厌恶的瞥了眼周围环绕的血腥,揶揄的看了眼燕清粼:“粼儿已经将凉庭吃到嘴里了么?”
  燕清粼不冷不淡的回望过去:“不知大哥是甚么意思。”
  燕清川又走进一步:“粼儿该是知道二弟对你情深意重罢?”
  依旧面无表情:“大哥玩笑了。”
  燕清川嘴角一勾:“呵呵,你不必装傻,我比你更清楚燕清流要的是甚么。”
  燕清粼眉间微微起了皱痕:“甚么?”
  燕清川脸上起了几番玩味,他抬起指头点了过来:“你。”
  燕清粼斜眼瞅了瞅他:“哪又如何?”
  燕清川一愣,继而哈哈一笑:“如何?你说如何?燕清粼,你打的精明算盘我能不知?不过是想利用燕清流对你的一片痴心让他为你卖命,但我却知道你是一辈子都不会去理睬燕清流的!所以,你既不愿成全他,我便来帮他,你说这样好不好呢?”
  燕清粼脸上沉沉:“大哥多事了罢?”
  燕清川连连摇头:“不过成全他人好事么,再说,我只要将你送给他,你说燕清流还不归我差遣?”
  燕清粼冷笑一声:“将朕送人?大哥送的起么?”
  燕清川被他话里的揶揄激得脸色一沉,继而道:“送不起?那你不妨看看我送的还是送不起!”
  燕清粼斜睨着他,话中没甚么起伏:“你把子卿他们怎么了?”
  燕清川眉头一挑:“真不知道粼儿还是个多情种子,都快要死到临头了还心心念念着那个柯子卿么?呵呵,那个柯子卿究竟有甚么好,怎地上过他的人都对他食髓知味,你如此,刘嘉卫业如此呢。”
  燕清粼突地抬剑架于燕清川颈侧:“你找死!”心里却是咯噔一下,难道……那次竟是真的?可是,风锦公主应该不会如此做啊,柯子卿可是她亲生儿子!可是……不对,风锦公主应该是有严重的臆症,柯焕然又不在他身边,她真的知道自己做了甚么?还是说,幕后还有……旁人?”
  燕清川也不恼,只故作深沉的长声一叹,推开剑锋,走到燕清粼跟前,伸手拍了拍燕清粼的肩膀,故作语重心长的一句:“粼儿,听三哥一句话,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这只……呃……草?”
  燕清粼嘴角抽了抽,不动声色的拂开燕清川的手,又问了句:“朕再问你一句,子卿在哪儿?”
  被燕清粼有些嫌恶的推开,燕清川冷哼一声:“若不是那个疯傻的柯奕柔帮我,粼儿会如此孤身涉险么?我不过是跟柯奕柔做了笔交易,只要燕清粼到了我的手里,我自然会放他们一条生路,不过……”
  燕清川瞥了眼兀自混着粉尘的那处废墟,阴笑道:“不过,他们能不能逃出来,那可就另说了。”
  燕清粼心口一缩,手掌慢慢攥成拳头,沉沉道:“大哥,你最好祈祷子卿无事,不然你就等着给他陪葬罢。”
  燕清川脸上一寒,甩袖道:“哼,燕清粼,你别不见棺材不掉泪!让我陪葬?还指不定谁先成为谁的阶下囚呢!”
  燕清粼冷哼一声,不置可否。
  燕清川脸上青白交替,突地大喝一声:“来人!将人给我带出来!”
  燕清粼一怔,突地看见两个人拖着一个被绑的结结实实的人行了出来,那人被堵着口,涣散的眼神在看清燕清粼时突地迸出光芒来,他说不出话,只不停的、拼命的摇着头,嘴里发出支支吾吾的声音,两行清泪缓缓滑落下来,湿了脸庞。
  燕清粼心底一抽,不由恼怒:“燕清川!悠儿也是你的弟弟!你怎么能如此待他?!”
  燕清川冷冷一笑:“弟弟?燕清粼,你何时有这种兄弟情谊了?别忘了!我的亲子就是被你生生杀死的!”
  燕清粼慢慢提气注进丹田,准备攻其不备,听燕清川如此说也反讽过去:“让你的妾装作朕的妃子意欲不轨,朕不过是帮大哥清理门户罢了。”
  “你!”燕清川脸上一番青白交替,刚欲反驳,却见燕清粼突地虎虎攻了过来,掌风凌厉,燕清川本能的一闪身,燕清粼瞅住空隙闪身过去,直击燕清悠身侧的两人。
  银光一闪,两人已经毙命。
  燕清粼刚欲抓过燕清悠,突然丹田处如泄了气般一阵酥麻,燕清粼心里大惊,仍竭力将燕清悠带到身前,后撤到安全之处,竟发现再也无法运气。
  心里暗到不妙,燕清粼面上却看不出分毫,手上利落的给燕清悠解了绳索,燕清悠抽噎一声,揽住燕清粼的脖颈,声音里哆哆嗦嗦:“三哥,救我,救我!”
  燕清粼一愣,悠儿怎的……继而想到或许是受了惊吓,所以拍在他后背上轻轻安抚,眼睛戒备的盯着从刚才起就一直远远站在一侧那个一身杏黄长裙、带着面纱的女人。
  只没想到在燕清悠这处失误不察,竟成了燕清粼最残酷的梦魇。
  燕清川气恼的咬了咬牙:“燕清粼,不要做无畏的挣扎了!”
  燕清粼没有理他,因着知道燕清川这次也必定没有带多少人,不然瞳他们的暗报里早就该提及,估计带了有百来个杀手之类的,毕竟他们的目的不过是带走燕清粼以谋后事,所以燕清粼只是紧紧锁着那个沉默的女人,突地轻笑一声:“朕这个大哥如此沉不住气,想必让人大伤脑筋罢……”
  声音一顿,燕清粼见那个女人缓缓抬起头来,不由勾了勾嘴唇:“朕说的对不对呢,润妃娘娘?”
  润妃闻言,有些愣了片晌,估计没想到燕清粼竟然识得他,于是缓缓除了纱巾,看着燕清粼,轻轻笑了。
  燕清粼一愣,不由暗叹:那若青峰般的眉,那澄净剔透的眸,唇淡施轻红,乌发挽成垂马髻,窈窕绰约,挥袂如仙,好个仪态万千,好个翩若惊鸿。
  如此看来,慕平的模样……竟与她有几分相似。
  红唇轻启,润妃往前走了几步,柔柔的望着燕清粼:“看来,我给燕王用的散功药作用不大啊,真是有些意外。”
  燕清粼脸色一沉,一手悄悄握住了剑把:“想必风锦公主变成如今这番情状,也托了润妃娘娘的福罢?”
  润妃微微颔首:“当年她为了复仇而软禁我,只可惜她立场太不坚定,又对卫少天用情太深,那年卫少天战死后她便不济了。我本来还不欲出山,想等她完全成功后再说,结果竟成了个如此不稳定的因素,我怎地还能视而不见,自然要亲自接管了。”
  燕清粼心里立时清晰了些许:“没想到润妃如此深的心急,真令朕汗颜。”
  润妃轻哼一声:“雕虫小技而已。”
  燕清粼怒极:“那容儿这些年受了如此多的苦,你怎地不插手?”
  润妃淡淡一句:“他堂堂一国王子,竟然委身与你,自然该罚!”
  燕清粼握住剑把的手青筋暴露:“那子卿……你为何又要施计……让子卿他……他……”
  润妃依旧语气淡淡:“不是更好么?柯子卿那么高傲的人被霸王硬上弓,你难道对他的反应不感兴趣么?我倒觉得甚、为、有、趣!而且,打击风锦的心理防线,哪有比糟蹋她最疼爱的儿子更有效的?哦,对了,至今柯奕柔还以为他那个宝贝的儿子是被你强迫的哦,你说我是不是功不可没?”
  燕清粼咬牙切齿一句:“疯子!你这个疯子!!”
  见状,燕清川轻哼了一声:“娘娘,还跟他废话甚么?干脆抓了……”
  “闭嘴!”润妃依旧面上柔柔,话里却硬气十足:“燕王既然精神如此好,那哀家只好再让燕王吃点苦了,不然,哀家担心燕王会再做出些有的没的来,那可就糟糕了。”
  燕清粼咬咬牙:“润妃!朕如何也便罢了!悠儿可是你的外甥!”
  润妃轻轻一笑:“哀家知道呀。”
  “那你还……”
  “谁说哀家就不疼悠儿呢?只要悠儿听话……”
  说完,润妃意味深长的深望着燕清粼,嘴角露出抹深深的笑意。
  燕清粼一愣,突地察觉胸前掌风迎了过来,不由一惊,随即使力震开怀里的燕清悠,结果还是晚了一步:同样还是一把小匕首,精准的扎进了燕清粼的左胸。
  刺痛顿时袭遍全身,银色的骑装瞬间被刺眼的红色映透了,燕清粼额角冒着冷汗,一手硬压在伤口之上,一手撑着剑,无力的摔坐在地上,后背瞬间湿透了。
  再看向一侧的燕清悠,他茫然的望了望手里的匕首,眼眸中混沌一片,怔怔的呆愣片刻,晕死过去了。
  见此番情状,燕清粼不由轻叹,真真是关心则乱,润妃最擅长的就是控制人的心智,刚刚如此轻而易举的救出燕清悠时他的反常表现就让燕清粼稍稍起疑,结果……真真是关心则乱。
  视线开始有些模糊,燕清粼不由苦笑,清阎颠虽让自己成了这百毒不侵的肉身,却无法摆脱利器的损伤,而且内力越雄厚越容易受散功粉的害,估计这迷药该是在风锦公主那处吸进的罢,特别是刚刚又激抖一番,肯定更加促使散功粉的深入肌理,如此这般,没有三四个时辰,燕清粼恐怕恢复不过来了。
  虽然如此,燕清粼却毫无惧色,毕竟润妃一伙是冲着燕清粼来的,只要吸引了他们的主意,旁得动作该会更容易一些罢,所以只默默心念:姬澈……姬澈你一定不要让朕失望,子卿……一定要救子卿……
  头皮一疼,燕清粼被大力抓了起来,直望进燕清川充血的眼睛,听他怒吼:“燕清粼,每听到我给你说话么?!你也有今天!”
  嘴唇一弯,啐了一口:“滚!”
  燕清川脸色一变,抬手抽在燕清粼脸侧:“贱人!”
  燕清粼脑中昏沉欲甚,依旧面无表情的瞪着已然疯狂的燕清川,冷冷的,仿佛事不关己。
  润妃轻轻飘过来一句:“给他留口气,他可是我们翻盘的棋子呢。”
  燕清川应了声,回过身来冷笑一声:“那是自然,粼儿这个身子大哥可是从小就惦念着,怎地也该先尝尝不是?”
  燕清粼沉沉的眼眸中突地起了层波澜。
  燕清川知道这招奏效,不由欺身上来,伸手在他身上肆意揉搓,甚至在他胸前的刀伤上狠狠一抓,直见得燕清粼疼的脸色白的极尽透明才放开手:“怎地?燕清粼,你只要跪下给我磕三个响头求我,我便让你少受点苦,如何?”
  燕清粼嘲讽的看着他:“你……你也配?”
  燕清川脸上僵了片刻,突地缓缓凑到燕清粼耳侧:“我不配?那我只有用旁的方法让你求我了?”继而自己先啧啧一声,一只手已经从燕清粼的腰侧缓缓移到他的颈边,摩挲了片刻猛地撕开燕清粼的衣领探了进去,话里依旧阴笑连连:“粼儿如此清高,真不知在人身下承欢,该是个甚么婊子模样?我还真好奇呢,要不然大哥再叫上几个人来一起让你尽兴?”
  “滚……别碰朕!”
  燕清粼胸前微微起伏,若非浑身被制,现下燕清川早已被活剐了。
  润妃冷冷瞥了一眼,不置可否:“等着去即墨见了燕清流,你要怎样交待?我可告诉你,不许坏了哀家的好事!”
  燕清川一把提起神志已经渐渐迷离的燕清粼,促狭道:“娘娘放心,若我把燕清粼这妖冶的身子调教好了,燕清流还指不定怎地谢我们!你说是不是,粼儿?”
  燕清粼蓦地一咬舌尖,借助刺痛恢复了一些清明,咬牙切齿一句:“燕清川!你若……若敢碰朕,朕让你……百倍莫偿!”
  燕清川被他看的心里一毛,抖了抖,复又抬手抽了燕清粼一个耳光:“威胁我?!燕清粼,我非要你好看!你们都跟我进来!!你!你把燕清悠给我带进来,把他弄醒!我要让他看看,他所崇拜的燕清粼,是怎么在男人身下不要脸的求欢的!!”
  润妃附手而立,对燕清川的行为只勾了勾唇角,眼神中却独独渗出一股彻骨的阴狠。
  燕元烈,咱们也该有个了断了……
  哀家等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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