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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买春

书籍名:《燕临天下》    作者:粼波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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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元十四年年末,镇国将军卫少天率二十万大军南进,两个月后,在繇关水淹凉庭哲赛大军,卫少天亲斩哲赛手下两员副将,士气大涨。圣元十五年三月,卫少天着参军柯子卿率两百人轻骑军夜袭边州凉庭守军,火烧粮草扬长而去。燕军围城以逸待劳,与城内民众联合抗敌,疲军战败已不远矣。

自从卫少天走后,燕清粼大病一场,恐与那夜在雪中放肆有关,感了风寒,卫家大军开拔那日,他仍在昏迷之中,满口胡话,未能送行。卫少天千叮万嘱,方不舍离去。这病拖了大半个月才见好,只是不太利索,偶有咳嗽,药也未断。那日春香服侍时,左右找不着他常带的麒麟玉,燕清粼狐疑是否落在御花园,却没找到,时间一长也就忘了。春香无奈,又翻出个双龙配给他戴上,以保平安,这才作罢。

风雅馆坐落燕都北首,车水马龙,宾客盈门。已进春日,满城春色,绿意盎然,一路桃花欲迷眼,风起送香,微甜扑鼻。燕清粼倚在轿内,闭目养神。上个月他满十二岁,在燕国已是成年,遂拜过宗庙、行过周公之礼后,圣君赐予府邸搬出皇宫,皇四子燕清岚也随之搬出。

今儿个太子忽然宴请诸位兄弟,说这“春色尚好、香渡万门,怎能偏于一室陋色”,遂邀各皇子一起出游。燕清粼闲来无事,也不好推辞,谁知这赏春之处竟是烟花之地。

当轿子停在风雅馆门前,燕清粼哑然失笑:竟转到老家来了!看来这太子的品味也不浅嘛,若是父皇知道我等兄弟在此逍遥,不知会作何感想?

且行且笑,一行人下轿不提。

燕清流过来执他的手,低声说:“听说这儿刚进了几个雏儿,媚着呢。你这几天一直病着,来这舒缓一下也是好。”燕清粼只笑不语,燕清流看他不似往常冷淡,心下大喜,直拉着大伙儿向雅座走去,看来轻车熟路,必为常客吧。

这风雅馆,说白了就是男娼馆,拖不了一个卖字。现下男风盛行于世,趋之者若鹜。燕清粼盘下这块房产,起初也不过想练练手脚,因当时他刚拜户部尚书李在元为师,这位老狐狸打得一手好算盘,精于理财,每日所论莫不是“钱”,耳濡目染燕清粼便对商道颇感兴趣。茶楼、酒楼都经营过,虽也能赚个盆满钵满,终不能成大器。后来他发现,这天底下男人少有不贪杯好色的,即使是最秘密之事,找着相熟的妓女男倌敲敲边鼓,莫有不成的。

尤其是风雅馆,不只经营色业,酒茶供应一应俱全,不少南来北往的客商直接把风雅馆当作洽谈商务之处,顺便“放松身心”,岂不快哉?所以,风雅馆早已名声在外,不少官员也微服前往,以求销魂之夜。

只是不论妓馆的存在有多重要,这都是上不得台面的营生,燕清粼对“面上”的事儿睁只眼闭只眼,纵使有些逼良为娼之举,他也极少过问,只要他交代的机密事宜办得妥帖便成,所以这太子燕清流来过几次、找了何人过夜,早已成册放于燕清粼案头了。

正是掌灯时分,风雅馆生意正隆,门口的三个骚包红灯笼随风摇曳,四个眉清目秀的小童恭恭敬敬的立于门前,见客人进来,便立即上前对燕清流一礼道:“爷来了,安崎相公可等您多时啦!”

燕清流面色一红,暗瞅燕清粼一眼,狠声道:“少废话,没看到爷今天带着朋友来吗?赶快领我们到雅间,把那些红牌们都给爷叫来,伺候得好了爷重重有赏。”

那小童嘻嘻一笑,道:“保管让您满意!各位爷,里面请!”

燕清川也不是头一次来,打着扇子随意的跟着,倒是燕清岚新鲜的扯着燕清流问东问西。燕清悠比较腼腆,被大厅中的糜糜之音弄得脸红一片,缓缓地跟着落在后面的燕清粼。只这到处都是携了小倌四处寻欢耍乐的人,燕清悠不自主的耳红面赤。

“不习惯吗?”燕清粼颇觉周围浓脂味浓的刺鼻,下意识的拿折扇遮了鼻子。

“嗯…那个我…我没来过。”燕清悠支支吾吾的说道,侧眼望过去燕清粼桃腮凤眼,更是一阵脸红,连忙垂了眼去。

燕清粼听后莞尔,拉过他道:“不打紧,呆会儿让二哥教教便成,给你个姿色最佳的雏儿尝鲜。”本来是想打趣他,熟知燕清悠面庞更红,燕清粼自觉玩笑过头,遂不语。

楼下大厅正在进行歌舞,台上少年几近裸体又挑逗非常,台下吹哨鼓噪者甚众。席间不少男人怀中抱着美少年,手不老实的四处游弋,阵阵勾人的呻吟在喧杂中格外诱人,有的甚至就在厅内阴影处交合起来。

一路行来,燕清粼不知收了多少媚眼,不由自主地暗暗苦笑。

在雅间坐罢,进来十几个少年,各自落座,娇笑阵阵,香风习习,伺候周到。

燕清粼搂了一个青衣少年坐于一侧,看他模样清秀,倒格外惹人爱怜。

“爷看着好眼生,奴家给你……敬杯酒。”举杯到他唇边,手还微微发抖。

燕清粼坏心一起,不小心冲撞一下,酒杯一倾,撒出些许在燕清粼手上。那小倌脸一白。忙那帕子来擦,惶恐的不知说些什么:“爷…我…我……”

“你如何呢?”燕清粼丝毫没有怪罪的意思,将美人抱个满怀,就着那双玉手喝口酒,赞道:“好酒!”

这番挑逗倒让那小倌红了脸,燕清粼看出这的确是个新雏,颇有意思,一手掐他细腰,一边在他耳边调笑,一边轻解他罗裳:“叫什么?”

“奴…奴家叫灵秋。”转身钩住燕清粼的脖子,颤颤巍巍奉上香吻。

“好名字!”孺子可教。

燕清粼伸进他衣摆,灵秋在他怀中娇喘连连,扭着身子不耐的磨蹭着。忽然觉得有几道目光射过来,燕清粼转头去望,却发现大家都忙着,那燕清岚左拥右抱,眼看着就要醉了。

燕清粼觉得头有些晕,这胭脂味儿浓的让他皱眉,于是便放开眼神迷离的灵秋,向燕清流摇摇头,做个抚首的动作,指指外面,燕清流见状也要起身,燕清粼笑着阻止,一闪身便出了雅室,门外的萧达急忙跟上。

“爷……”那小雏追了出来,“奴…奴家伺候不周?”

燕清粼眉毛一挑:好大胆,竟然追出来。

不过想想里面的情形,倒也有几分不忍,自己不要他,估计今晚也脱不了被人弄上床。想到这儿,他凤眼一瞪,唬得那小雏一惊:“爷……”

燕清粼肚里清笑:好可爱的雏儿,竟有点舍不得了。

走近一步,燕清粼揽住灵秋,倾身吻在他额头:“你回去歇着吧,今晚我不会让人去闹你。”

说罢,松了手,转身欲走。

谁知身后传来几声似追似停的脚步声,继而是颤颤巍巍的问询:“爷可还来?”

燕清粼觉得好笑,转过身来,又审视他一番:“你都是这样留住恩客的?”

灵秋神色一怔,脸刷的红成一片,结结巴巴道:“不…不…灵秋第…第……一…次……”

看他拘谨,燕清粼不禁失笑,上前重揽他入怀:“下次,你若不涂这么些脂粉,爷便还来。”

“真的?”灵秋睁大眼睛,问道。

燕清粼无奈笑笑,放开他转了出去。

“爷可满意?”刚到走廊便听身后一人搭腔,燕清粼厌恶的转身看去,看清来人眉头一松:“不错。”

遂示意他跟着,一路上那人不停的介绍着馆中的绝色,燕清粼但笑不语。

“爷可喜欢刚才的雏儿?”

“哼,少动鬼点子!”

“属下哪敢跟爷动点子呢。”

“好个油嘴滑舌!你的眼光,我还放心,刚才那个虽拘谨了些,倒意外的称心。”

那人嘴唇勾出个笑容,暗暗记下了。

快到露台时,传来一阵谩骂鞭打声,燕清粼眉头一皱,刚要转过弯角,接着一个急速窜出的物体直直撞进他怀里来。燕清粼垂首一看,怀中一个穿红衣的少年,衣衫不整,发髻散乱,身上遍布鞭伤,打起的肉外翻着,他死命咬着嘴角不喊疼,让人看得心惊,只是一双眼睛招人,盈盈亮亮,充着雾气。

他死死抓着燕清粼,求救似地望着他。

“你这个贱人居然敢跑!妈的给我滚过来!”一个痞声痞气的公子哥儿赶过来,伸手就要抓燕清粼怀中的少年。

萧达一个箭步冲到燕清粼身前,打掉那人的贼手:“你也配碰我家爷?”

那人一阵发愣,燕清粼身边的老鸨使个眼色,一旁的护院腆着笑一边赔礼,一边伸手把那少年拽过来:“刘家少爷并非有意冲撞,只是这个小蹄子太不听话,爷见谅见谅。”

那刘家少爷刚刚失了脸面,这厢抓过那个少年,上来就是一巴掌:“臭婊子,呆会儿我整死你!”

说着不顾那少年的挣扎就要拽着走。那少年斜着头望着燕清粼,嘴角挂着刺眼的血。

“等等!”燕清粼轻咳一声,周围瞬时静了下来。

“呦,怎地?这个公子长得更标致嘛!”那刘少爷本来就不满,现下更是猖狂起来,趾高气昂的瞪着燕清粼,眼光下流。

“这是哪家的狗出来乱咬人?”不知何时,燕清流从后面出来,面色不郁地问道。有护院认得他是当今太子,吓得立马跪下了。

“哥哥可见过这么丑的狗么?”燕清粼回首一笑,燕清流立马定在当下。

那刘家少爷一听怒道:“干你们鸟事?”看他们来头不小,也不敢招惹,拉着人就要进旁边的雅室。

燕清粼一步挡在门前,也不看他,只是说:“把人留下!”

“你他妈管什么闲事,是不是也想让大爷我操……”

不等他说完,燕清粼抬手一甩,萧达急忙过来捧上纸巾:“爷,仔细别脏了手。”

燕清粼拿过来仔细擦了,扔到一旁,斜睨着那刘少爷道:“爷我看上他了,要定了。所以,你花了多少钱,爷双倍给你就是,只别在这儿污了我的眼。”

那刘少爷本恼极,又见着人猖狂至极,正要破口大骂,只见燕清粼倾身向前,忽而一笑:“你说好不好呢?”

那面上极尽妩媚,萧达一看不禁发怵,看来爷真的生气了,开始同情起那个傻少爷来。

那刘少爷被燕清粼这一笑晃了眼,正迷离着,燕清粼揪住他的头发,抬腿直踢他胯下,继而又屈膝狠狠踢向他下腹,直到那人软在地上:“要么,滚;要么,把命留下!”

燕清流看的目瞪口呆,手里的软扇落在地上。

刘少爷四处打滚,捂着肚子站起来,开口便道:“你这个杂种……”

话还没说完,燕清流直踢他嘴巴,蹦了五六颗牙:“来人哪,这样的人还能留吗?”

燕清粼拽住燕清流,不紧不慢的道:“再说一次,把人留下,要不然就不是掉颗牙这么简单了!”遂示意萧达放开他。

“你…你等着!”刘爷一边被人扶着往后退,一边颤着声音威胁着,一瘸一拐的滚远了。

燕清粼上前一步,扶起刚刚那个少年,看他一身伤,不禁皱了皱眉。

“这人我要了。”燕清粼向老鸨一招手问道。

燕清流一听,疾步过来低声说:“粼儿别瞎闹,晓得你的身份,怎能如此做?”

“二哥,粼儿好不容易有喜欢的东西,总不能撂了。”燕清粼看看老鸨拿来的卖身文书,转头让萧达拿出几张银票,接着又低头对那少年道:“身上的伤可要紧?”

那少年惨然一笑,头一歪竟晕了过去,燕清粼一惊,忙吩咐萧达带他回府就医。自己则随面色冷然的燕清流回雅室,转身间冲那老鸨一使眼色,那人忙心领神会的离去。

燕清粼一边走一边向燕清流赔不是,到了雅室,燕清川玩的正在兴头,燕清岚显然意犹未尽的颠鸾倒凤,只是那燕清悠被那小倌灌的七荤八素,正被人吃豆腐还不觉。只是经过刚才一闹,兴致锐减,于是各自携着怀中美人自回府不提。

燕清粼挥退剩下的小倌,抱起醉得不省人事的燕清悠,转首向燕清流道:“五弟醉成这样恐怕回不了宫,今晚就宿我府中吧。”接着瞟了眼燕清流怀中的风情万种的安崎相公,促狭的笑道:“不打扰二哥的良辰美景啦!”遂被萧剑扶着上了马车离去。

只留燕清流一人冷青着脸立在当下,一双手不自觉地捏紧,面目更是端的阴狠,让怀中的安崎吃痛却不敢呼之出声。

这燕清悠平时腼腆,谁知酒醉后竟胆大的拽着燕清粼死活不放,燕清粼只好把他带到自己的卧房,让春香过来服侍着,冬梅立刻端了醒酒茶来,只是燕清粼一离开,这五弟就“三哥三哥”的叫个不停。幸好燕清悠酒量小,身上没什么酒臭味,燕清粼也不忍看他酒后委屈,遂上来挨着他躺下,轻拍安慰,直到他睡得安稳,只是一双手却牢牢抓着燕清粼的衣襟,让他不禁苦笑。

春香端了刚熬好的药过来:“爷不该喝酒,对身子不好。”闻到药味,燕清粼眉头一蹙:“春香又拿这种东西难为我。”见春香一副你不喝就跟你没完的架势,燕清粼认命般的端过来,一眯眼就倒进嘴里,接着苦着脸咧着嘴把碗递给春香,萧达急忙塞个蜜饯到他嘴里才作罢。

“那个孩子怎么样了?”燕清粼细细的给燕清悠盖好被子,悄声问一旁伺候的萧达。

“爷放心,他名唤沐容,都是些皮外伤,已经上过药,安排在西厢房歇息了。”萧达一边给燕清粼宽衣,一边回道。

“嗯。这个人……看着点。”

“爷的意思是……”

“哼,照做便是。”

想起那双莹亮的眼睛,燕清粼眼中冷光一闪,挥退萧达,拿起今天的暗报看起来,上面有关于西南战事的消息,燕清粼估计着进程,如若不出意料应该这个月末就可班师还朝。

应该不会出意外吧,舅舅那边,还有子卿帮着。燕清粼想着,一旁的燕清悠梦中嘟囔几声把燕清粼抱的更紧,他低头笑道,真不知他睡觉这么粘人,忽然想起柯子卿那夜醉酒失态,方一笑,藏好暗报,也掩被会周公去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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