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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大叶也拧着眉瞪着他,“小栾怎么没跟着你?”
何家福道,“我让他去保护一个人了。”
丁大叶愣了下,有些明白他话里的话,两人都是沉默,面对面的站着,有些生疏又有些过分的礼貌,尴尬的气氛在彼此中间弥漫。
“我走了,你自己小心。”何家福低头捂着伤口缓缓而去,丁大叶在他身后看着他
105、第105章 ...
,欲言又止,嘴微张想说一两句话,可话到了嘴边又似有一颗大石头在胸口压着终是咽入肚子里。
丁大叶举步朝着与何家福相反的方向走去。
两人愈走愈远。
“大姑娘,不好了!”天还未亮,大掌柜跌跌撞撞地跑来宅子敲门,家丁披着衣服打着灯笼去开门,大掌柜已经哭得老脸纵横,“大姑娘,出事了,出事了!”
丁大叶随便地取了一件长袍套在身上,边走边挽发去外厅见大掌柜,只见他跪在堂中,神情凝重,她心里一沉,淡淡问道,“发生什么事情了?”
大掌柜重重地在她面前磕了个响头,“大姑娘,自山西来的银子被山匪劫去了。”
丁大叶脸上立白,脚下不由踉跄着倒退了几步,扶着一旁的茶几才勉强站稳。
这时又有一满身血迹的家仆跌跌撞撞地奔了进来,一进来就伏倒在地上,“大姑娘,段儿爷他……他……”他惊惶失措,上气不接上气。
丁大叶硬挺着一口气问道,“你快说,段儿怎么了!”
家仆痛哭道,“今晚突然来了一帮蒙面人,段儿爷他……他被杀死了……”
丁大叶顿觉胸口骤痛,胸喉间一片血腥翻涌,她暗咬嘴唇,白唇被她咬得发紫,气急攻心,一丝血自她嘴角溢出。
众家仆大惊忙拥了上来,宅中一片大乱。
丁大叶站在院前,茫然而失魂落魄,院子里摆着一张张席子,白惨的白布遮住那张张早已无了血色,死时惊惶狰狞的脸。
是不是不论活着的时候如何高贵,死后也不过只是一席一块白布?
她在官府派来的衙役的引领下缓缓走到一张席子前。二娘正趴在席上大哭,见丁大叶来了边抹眼泪边让出位置。丁大叶冷冷地凝着二娘,眼神复杂,二娘不觉打了冷战,呆站半响说不出一句话。
蒙在尸体上的白布还有斑驳血迹,丁大几乎是跌倒地跪在席前。
一直跟在身后的大掌柜沉痛低劝道,“大姑娘,您要保重。”
丁大叶喉中如有重物,死死地咬着唇,她猛地一下拉开白布,段儿静静地躺在她的面前,脸上尤有伤痕,双目微阖,唇纸白,脖颈处有一道惨烈的刀痕,有白肉翻出,血已凝住。
丁大叶木愣地杵在原地,大掌柜跪在她身旁老泪纵横。
一整夜,丁大叶都坐在段儿的尸体旁,她双手环抱膝盖歪头凝着段儿的脸。
喻思荇站在她的身旁陪着他。人是死在他的郊外别院,一夜之间别院二十多口惨被灭口,他震怒惊愕,下命官府彻查。
喻思荇纵有千言万语的劝慰却开不了口,不知从何说起。
烛光惨淡,摇晃的微弱光芒照
105、第105章 ...
得人也渗惨惨的,丁大叶只是呆呆地看着段儿的安详的容颜,伸手轻轻地抚摸他的脸,抚摸着他脸上一道道的伤痕,“还好,还好,伤痕不太大,很淡的,看不太出。”她眼里汪着白芒,启唇低喃。
喻思荇蹲在她的面前,脸直视着她的脸,“大叶,你想哭就哭出来吧。”
丁大叶勉强笑着摇摇头,一遍又一遍地抚摸着叠放在他身旁整整齐齐的戏服,“这些都是平日里你最爱的,我会让它们一直陪在你的身旁的。”她对段儿喃喃低语。
她一脸的平静漠然,屋外白雪皑皑,满园白幔纷飞。
喻思荇回到府邸,发现灯光通明内外都有暗哨把守严密,心中已知圣驾临此。
皇帝正站在他的书房里,举目望着挂在书房正中央的古寺舞剑图静静出神。
喻思荇躬身不卑不亢喊了声,“草民见过皇上。”
皇帝凤目落在他身上,嘴角露出一丝无奈的笑容,“喻相,你我君臣相称也快十五六年了,一时你自称草民,我……真是不习惯。”他没有自称“朕”,仿佛只是夜访朋友般的随意。
喻思荇沉默地看着正当盛年的皇上,恍惚间好似看到年幼的两人在阴谋满满的朝廷里相互扶持前行。
皇帝又问,“你打算什么时候离京?”
喻思荇道,“半个月后。”
皇帝道,“今晚我突然想起了我们少年时的一些事情,感慨万分,所以来看看你。”
喻思荇迎他坐下,两人两厢对坐,低头喝茶,往事追忆,少年时他们是最好的朋友,可现如今这段友情前隔阂着太多的东西,已将那曾经深厚的感情割得破碎不堪。
皇帝与喻思荇思到哀处,不禁两人同时长叹一声,凝视对方忍不住笑了起来,继而大笑,仿佛又寻回了点滴过往情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