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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书籍名:《为君沉醉又何妨》    作者:落熔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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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文湖几乎觉得这一个多月的日子简直是在做梦,每天睡到日上三竿,太阳照屁股,偏偏萧怀瑜还说他身子虚,压著他直到午膳送来方才乐呵呵地让他起身。吃完饭,书是不让读的,说是费精神,字也不让写,说是既费精神又费体力,总之,什麽事都不用做,只需陪瑜王殿下聊聊天,散散步,赏赏花,品品茶便行了。以至於凌文湖几乎觉得万里河山的萧王朝如今顺风顺水、天下太平,啥事儿都没有,否则他们两个好歹也算是朝廷命官,懒怠公务倒罢,怎地连早朝都直接免了?
  
  萧怀瑜挑著眉大呼小叫:“小湖,你这是说的什麽话?南方这会儿可是大水啊,大水!大皇兄已经带著赈灾的钱粮亲自赶过去了,听说大水过後又出现了瘟疫,估计大哥此时应该一脑门子官司,一个头两个大。”
  
  凌文湖狐疑道:“南方大水年年如此,往年朝廷都是随便派个人去便成了,今年为何定要太子亲自前往?”
  
  萧怀瑜一本正经:“大哥是未来的储君,民难对他应有切肤之痛,他不去谁去?”心下暗道小湖的伤那混蛋也有份,放过了萧怀瑛,怎好再放过他?不让他受受罪实不甘心!公报私仇这一招谁也玩儿得没有瑜王爷那麽精深。
  
  凌文湖听他满嘴鬼话连篇,知他不愿说,也不再多问,坐在一边儿发愣。心想这日子过得太舒服了,怎麽总觉著有些不对劲?人常说,福兮,祸之所伏。莫非我又要倒大霉?老天爷先给点儿甜头让我尝尝,再一棒子将我撬回地狱去?
  
  萧怀瑜突然兴高采烈地凑了过来:“小湖,想什麽呢?”最近小湖实在是很不对劲,动不动就端坐著直愣神儿。
  
  凌文湖险些被那张放大的脸吓出一身冷汗,讪讪道:“没……没想什麽……”
  
  萧怀瑜拉著他的手走到书案旁,凌文湖见案上摊著一副画,画中人栩栩如生,眉若远黛,唇似丹朱,青丝如瀑,飘飘欲仙,不由连连赞叹:“翩若惊鸿,婉若游龙,宓妃再世,不过如此。”
  
  瑜王看看他:“你知道这是谁吗?”
  
  凌文湖诚实地摇头:“不知道。”
  
  萧怀瑜拉著他的手抚过美人的脸庞:“她呀,二十年前可是赫赫有名,人称萧朝第一美女。”
  
  凌文湖吃了一惊:“是隆嘉长公主?”
  
  萧怀瑜点点头:“不错,正是隆嘉公主。”他的眼中闪过一抹极轻极淡的怀念之色,复又笑道:“小湖也听说过她的事吗?”
  
  凌文湖仔细地观察画中美女的相貌:“据说,隆嘉长公主气度高华,容颜绝世。隆昌元年,天下大旱,公主斋戒沐浴,在祈福楼长跪三日,三日後天降甘霖,灾情告解,世人皆称公主为神女。长公主为国守贞,一生未适,年未而立便羽化登仙了。”他仿佛发现了什麽似的,抬头瞧瞧萧怀瑜:“难怪人常说姑侄最亲,你的样貌神似长公主。”
  
  瑜王缓缓道:“在所有的兄弟中,只我一人长得像皇姑姑。”
  
  凌文湖“哦”了一声,弯下腰再去看那画中人。萧怀瑜突然张开双臂,从背後将他抱住:“小湖……”我怎忍得下心,舍不得啊……
  
  凌文湖诧异地握住他的手:“怎麽了?”
  
  萧怀瑜将脸埋在他的颈窝处:“八岁前,我一直都在姑姑身边,姑姑去世後我才回到皇後宫中。”
  
  凌文湖低声询问:“你很想念长公主吗?”
  
  萧怀瑜闷闷道:“很想……非常想……小湖……”
  
  凌文湖被他缠得没办法,轻轻地拍了拍他的手:“长公主一定很疼爱你。别难过,她去做神仙,说不定这会儿正在天上看著你呢!”心里有个古怪的念头一闪即逝,快得连他自己都来不及捕捉。
  
  萧怀瑜好一会儿不说话,再抬头时已是满脸笑容,将画像卷起搁於案头:“夜已深了,我们休息吧!”
  
  凌文湖笑笑,慢慢走到床边,心里还在回忆著刚才究竟想到了什麽?怎麽一闪神就忘记了?
  一个多月来,萧怀瑜以照顾凌文湖为借口,日日与他同床共枕。凌文湖明知此人故意耍赖,却是争执不过,索性也就不管了。原本,探花郎还有些担心萧怀瑛或萧怀瑾得知後不能与他善罢甘休,但这些日子以来一直相安无事,凌文湖何等机灵,早猜到萧怀瑜暗中作了安排,探花府外的人手怕是已经换过了。
  
  萧怀瑜笑眯眯地跑过来替他脱衣服:“小湖……”
  
  探花郎将外袍挂在床头:“什麽事?”
  
  瑜王殿下色迷迷地望著他里衣内若隐若现的脖颈:“你瞧,我们一起睡了一个多月了,小湖……”
  
  凌文湖不是呆子,恍然明白了他的意思,“砰”地跳上床:“不行!”
  
  萧怀瑜恬不知耻,脱了鞋跟著上床:“为什麽不行?”
  
  凌文湖瞪他,努力找理由:“宣姑娘说你生来……那个……身体不好,我……我觉得好像……好像那个……不能做那……那种事……”一番话说得结结巴巴,前言不搭後语,心下却在大骂,他爷爷的,老子又不是没做过,做什麽怕成这样?可又总觉得不能做,也许是他天性多疑,潜意识里告诉他,一旦两人发生关系,目前这种温馨的局面便会瞬间灰飞烟灭。
  可惜,他却忘了萧怀瑜是一个怎样的人,这种人,一旦想做什麽事,不将之做完是绝对不会罢手的,所以……很快,凌文湖被那头色狼剥得光溜溜,连亵裤都不剩。
  
  自用了宣晓莲的药膏後,身上的鞭伤便开始减淡,如今已看不分明。光洁雪白的身体在烛光下带著诱人的色泽,萧怀瑜吞了吞口水,迫不及待地解开衣服。
  
  凌文湖叹了口气,努力压下心头的不安,极有分寸地配合萧怀瑜的动作。他知道萧怀瑜的身体状况,不敢乱动,更不敢违逆其意惹其生气。
  
  房内一阵悉悉索索,过会儿,困惑的语声隐隐传出:“为什麽是我在下面?”这是可怜的探花郎。
  
  萧怀瑜明显理直气壮:“因为我没有经验。”
  
  凌文湖有些受伤:“你……”忽又恨恨道:“既然你没有经验,便应该由我在上。”
  
  萧怀瑜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先是“好小湖心肝儿肉乖宝贝”地一通恶心乱叫哀告求饶,然後呵呵笑了起来:“都这样了,再换过来岂不扫兴。”
  
  凌文湖闷哼一声,咬著牙大骂:“混蛋!”
  
  明月多情,送过繁花影,照人成双。
  
  一场云雨过後,萧怀瑜发现自己的身体还是很不错的,至少凌文湖这会儿已经睡得人事不知,而他却仍然精神熠熠。
  
  推开窗户,夏日的风带著淡淡的荷香扑面而来,萧怀瑜深深吸了口气,连击三掌。
  
  黑羽士飘然落地:“王爷。”
  
  萧怀瑜淡淡道:“白日里在窗外留下暗号,可是发生了什麽事?”
  
  黑羽士犹豫片刻,方道:“最近京中传出谣言。”
  
  瑜王愣了愣:“什麽谣言?”莫非是传他萧怀瑜,堂堂的九皇子爱上了一个男人?这也没什麽值得大惊小怪的!
  
  然而黑羽士的回答却真真让他大吃一惊:“外头盛传,新科探花本是……本是……”
  
  瑜王心下一沈:“本是什麽?”
  
  黑羽士垂头望著地面,终於把话说全了:“本是原醉君楼的一名小倌。”醉君楼是什麽地方?虽然一场大火烧成了瓦砾,可京中人都知道那堆瓦砾曾经是京中最有名的男娼馆。
  
  萧怀瑜半天没说话,心念电转间已有了重大的决定。看来不舍得也不行了,老天都在逼著他做出决定。
  
  黑衣羽士小心翼翼地抬头,却见瑜王殿下沈思著慢慢踱到书案前,取信笺挥毫一蹴而就,吹干墨迹折三折塞进一个信封里,用蜡封住封口,这才回到窗前:“你立刻回宫,将这封信交给父皇。”
  
  黑衣人点点头,接过书信,向瑜王行礼後轻轻一纵,消失在蒙胧的夜色中。
  
  萧怀瑜仰首望月,但见月儿半弯,高悬天际,蟾光泠泠,照出人生几多辛苦。
  
  隔日凌文湖醒来时,萧怀瑜正坐在床边怔怔地望著他。蓦然想起昨夜之事,探花郎微微脸红,幸好他还算镇定,十分有勇气地打招呼:“王爷……大哥!”
  
  萧怀瑜瞪瞪眼:“醒了?”他几乎一夜未睡,数番想要放弃,最终仍是咬咬牙狠狠心不再犹豫。
  
  凌文湖自己坐起来,拿外袍套上,著履下床:“什麽时辰了?”
  
  瑜王不无嘲笑:“懒虫,真不知道你以往是怎麽赶五更上早朝的?这会儿已过巳时啦!”
  
  凌文湖窘道:“还不是前些日子被你逼的,竟把我养成了睡懒觉的坏毛病。”
  
  萧怀瑜摇摇头:“是我不好!小湖……”欲言又止。
  
  凌文湖瞧出他神色不对:“怎麽了?”
  
  萧怀瑜惊觉自己露出了马脚,迅速转移他的注意力:“诺,热水小晏早就端来了,早点给你温著呢!”
  
  凌文湖何等乖觉,心知萧怀瑜有意隐瞒,也不多问,自去洗漱用早膳。
  
  待小晏进房将空碗收走,萧怀瑜已在案边开始磨墨,凌文湖好奇地走过去:“这是做什麽?”
  
  瑜王笑眯眯地回答:“前段日子你养病,我不让你写字是怕你劳神。现在病已大好,你也很久没练字了,手生了吧?”
  
  凌文湖扬眉:“小瞧我不是?待我写来你看!”伸手取过两支粗细相等的羊毫,醮墨後,略一沈吟,双手疾书,左为:春庭月午,摇荡香醪光欲舞;右录:步转回廊,半落梅花婉娩香。
  
  萧怀瑜心头一动,暗暗皱眉,他记得这首词的下半阙:轻云薄雾,总是少年行乐处。不似秋光,只与离人照断肠。凌文湖别的不写,偏偏提笔便是这首令人不喜的词句,怎不说天意弄人?
  
  凌文湖写罢,自己看著觉得甚是满意,放下羊毫,笑问:“如何?”
  
  萧怀瑜勉强一笑:“字是不错。只是你词不应景,夏日炎炎,哪儿来的春庭,哪儿来的梅花?”
  
  凌文湖瞧瞧那两句,自己也觉得不太好,“噗嗤”一笑,抓起来揉成一团扔过一旁:“再来!”
  
  萧怀瑜静静地望著他的侧影,手下无意识地研著黑漆漆的墨汁,心中千回百转,只觉柔肠寸断,伤心难抑。
  
  凌文湖写完一幅,抬头又问:“这个怎麽样?”
  
  萧怀瑜哪有心情欣赏,随便瞧了瞧,敷衍道:“不错!”
  
  凌文湖若有所思:“这梅花篆是公子教给我的,对了……”快步走至衣柜前,打开柜门,从里头掏出一个小小的包裹,包裹里仔细包著的竟是一本年代久远的字贴:“这是凌老先生留下的手迹,公子当年交给我,我的字都是照著它练的。”他将字贴递到萧怀瑜手中:“我不想知道凌文俊现在何处,也不想再见到他,你让人替我把这字贴交给他,总是他凌家之物。”
  
  萧怀瑜瞧瞧这已有些发黄的字贴,轻轻叹了口气,重又包好放进柜子里:“先收著吧!等凌文俊的孩子出生了,把这本贴子交给那孩子。”
  
  凌文湖默然未语,心想小晏毕竟不姓凌,若凌文俊生了孩子,凌家的梅花篆才算是真正有了传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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