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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 困 兽

书籍名:《十佳女》    作者:花朵望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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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微门外,一如平日的肃穆阴沉,身着软甲的宫卫层层把守着,没人能够逃出升天,也没人能够攻入重围。

随着嗒嗒的马蹄声渐渐轻微,马车缓缓地停了下来。

一个宫卫匆匆跑上前来,还未待她开口,容锦已掀开了帘子,将手中的入宫玉牌展示了出来。

那宫卫赶紧低头行礼,犹豫了片刻依旧不肯放行。

赶车的车妇是容家家奴,载着容家的人出入宫门无数,从未受过如此冷遇,不由怒道:“不要命了,郡君的马车也敢阻拦!”

“小人不过是小小的宫卫,自然没有这样的胆子,”宫侍一脸冷然,垂目抱拳而立,“这是太后下的旨意,小人不过是听命行事,求郡君体恤!”

容锦听闻面色一变,嘴角扬起一抹苦笑,环着我的手微微发战。

我握了握他的手,一把掀开门帘,探出头去:“本官有急事进宫面圣,耽误了你可负得起?”

一众宫卫统统跪了下来,垂着头不语,却丝毫不肯松动。

“什么人胆敢在宫门喧哗?”

忽然,一声怒喝远远传来,打破了僵持。

沿着墙根暗处赶来一队骑兵,约莫二十多人,个个白袍银甲,坐下的马匹更是膘肥体壮。看着装扮就知是御林军在宫门外巡视。

为首的那人听见宫门前的喧闹,匆匆领人赶来,未见来者面目便大声喝止。

灯火摇曳,映照在那人身上,清楚地显出了他的模样,盘螭长袍,龙纹轻甲,银色头盔上插着一根雪白的羽翎,正是大皇子何炎之。

见来人是他,我想是有救了,赶紧和容锦下车拜见。

不料他见了我俩嘴角微抿,英挺的眉目骤然绷紧了几分,让我心里不由生出了几分不祥。

“是为了太后的懿旨而来?”何炎之看来早已知晓,未待我和容锦开口,便淡淡地道,“今日太后让本王亲自巡视宫门,本王奉劝你们还是安安稳稳地回去为好。”

原来太后怕宫卫阻拦不住,居然派了皇子亲临,我心头一紧,却仍不肯罢休,焦声道:“我要见陛下!”

“没用的,”何炎之微微摇头,下颚轻扬:“太后的懿旨陛下清楚得很,怕也是乐见其成,陛下也不会见你的!”

“难道大皇子也是乐见其成!”急怒之下我已口不择言,大庭广众之下便脱口而出,身边的容锦立刻推了推我。

何炎之听我意有所指,面色霎时黑如锅底,冷声道:“本王念在你是本王的表弟妹,好声好气劝你,你若再纠缠下去,后果自负!”说着手已搭在腰间的佩剑上。

剑拔弩张,也许下一刻,我的结局就是血溅当场,可我仍旧不愿退让,心头满是愤恨。

“够了,我们回去!”

容锦面罩寒霜,拉过我的手转身上车。

“对不住了,”何炎之的语气这才松动了几分,“但宫里的规则你们应该很清楚,从来都是说一不二,分毫没有斡旋的余地。”

容锦听了身子一僵,脚下的步子也跟着微微打飘。

最后的希望成了泡影,我心底满是颓然,默默地任他牵引上了车。

帘子刷地一声放下,隔去外面的火光。

车内昏黄一片,耳边只有一阵阵马蹄敲击石板的清响。

我与容锦相对无语,连影子都显得孤苦无依,只能拥在一起相互取暖,紧紧地,严丝合缝,像是密不可分的一体。

忽然,他捧起我的脸,先是几个清浅的吻,接着渐渐变得亟不可待,嘴唇和舌尖开始失控地游离着。

“你说过的,你是我的,我一个人的……”

呼吸短促,热源滚滚,衔住的嘴唇不肯放松,绝望地痴缠着,指尖的温度透过轻薄的里衣,似乎要融进骨髓里。

“是,是,”舌尖像两条蛇,滑腻地盘卷纠缠,“从前是,将来也是,一直都是……”

他挑开衣带,一把将我按坐在他的小腹上,未得喘气,那处便毫无预示地闯了进去,一阵干涩的钝痛传来,让我忍不住哼了一声。

可我心知我疼,他也疼。

他不管不顾,好像有今朝没明日一般,横冲直撞着。

“孩子,”我已离魂不在,口中支离破碎道,“小,小心些……”

孩子就像一道绕指柔,不论他现在是怒火中烧,还是心灰意冷,也能叫他的动作渐渐温柔,渐渐平顺。

他嘴角漾起了淡淡一抹笑,眼泪却夺眶而出,涓涓如流,打湿了满面。

我低头轻舔那些泪珠,它们在舌尖晕染,带来了满口的苦涩,合上双眼咽了下去,浓浓的苦味堪比黄连,沿着舌尖一路往下蔓延。

我抿紧嘴唇,却不知到底是他的泪苦,还是我的心苦。

在神魂虚浮的顶点,耳边好似响起一声嗟叹,憋闷在五尺宽的狭小空间里,幽幽郁郁,久久不散,生生在人的心头蚀出了一个洞来……

我衣冠不整地瘫软在毛毯上,出神地看着窗外,想要看透那墨锭似的浓黑。

容锦低头为我整理着衣带,指尖沿着衣襟翻飞牵扯,打好一个又一个结,他面色如常,只有双眼还微微红肿,浮泛出蛛网般的血丝。

“从前我便说过,无论什么事,我都愿意为你做,”他定定地望着我轻声道,脸上的表情已没了波澜,“这次也是一样……”

我一惊,握紧了他的手:“可我不要……”

“不要任性了,”他平静的脸孔生出一丝裂痕,隐隐透着怒气道,“你以为我说这样的说,心里就好受吗?”

我正要开口,马车便停住了,原来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府里。

容锦垂着眼帘将我扶下马车,夜色昏黑,隐去了他的表情,我虽看不见,却也知道他现在和我一样,沉闷欲死,心如刀割。

“小姐!小姐!”墨砚听说我回来了,匆匆赶了过来,看到一旁的容锦不由缩了手脚,低声禀告道,“安大人他,正在等内堂您。”

正想找他,不料他自己送上门了。

容锦听了满面银霜,捏着我的手陡然松了开来。

我赶紧拉住他的手,转头对他道:“和我一起去,看看他到底玩什么花样!”

隔着庭院里亭台树影,远远便能听见父亲低低的笑声。父亲向来自持身份,言行举止样样谨慎,能将他逗得如此开心,真是十分的难得。

在沉寂的冬夜,这笑声显得如此突兀,像是一滴水落进了滚油里,劈劈啪啪地往外翻腾,一直泼溅到了心底。

“人还没进门,就急着讨好岳父大人了!”容锦一声冷笑,调脸看我,“太后可真是给我找了个好弟弟!”

我口中不语,将他的手又牵牢了几分,夜寒深重,只有他的手还带着暖意。

“呵呵……他真是怎么说的?”

“可不是吗,主君,我当时都没反应过来啊!”

“呵呵呵,真是笑死我了……”

内堂里灯火通明,地龙蒸腾,暖暖地,伴着欢声笑语直冲人面。

安迟正坐在下首,不知和堂上的父亲说了什么,将父亲逗得开怀大笑,两人间气氛和和睦睦,融融洽洽,倒像是一对父子共享天伦。

乍见我身后的容锦,父亲立刻敛去笑脸,抹了抹眼角笑出的泪花,清了清嗓子,正色道:“回来啦,安迟等了你们老半天了,怎么才回来?”

自容锦来到府中,一直都是规规矩矩,不敢有半分越距,以致父亲觉得他本质就是个温良娴和、识大体的男子,就是赐婚一事也可平静接受。

所以,父亲虽然看到了懿旨,却并不知道我和容锦为何出门,只当是去访亲会友了,怕他若是知道我们今晚险些闯了宫门,大概就不会如此镇定了。

安迟端着茶杯但笑不语,目光轻轻地落在了我和容锦牵着的手上,一眼瞥过之后,便收回了目光,专心饮起茶来。

倒是父亲见了,脸上添了几分不自在,再见安迟面色不变,表情才略略松懈几分。一边是身份矜贵的郡君,一边是太后亲下懿旨赐婚的亲侄,他这个做岳父的夹在中间,两边都不想开罪。

“父亲,天色不早了,不如您还是早些休息吧,”我嘴角微勾,柔声对他道,“我和锦儿也都回来了,正好可以和安侍卫好好聊聊。”

父亲看了我和容锦一眼,面上有些犹豫,像是担心我和容锦会有意刁难他,惹得容锦面色不变,眼中却闪过一丝黯然。

这时,安迟放下了手中的杯子,笑着对父亲道:“主君早些歇息吧,我正想借着今日,和容锦哥哥好好亲近亲近!”

他表现得体贴大度,势必又得了父亲的几分好感。

父亲也希望将来两人兄友弟恭,便客气地邀他以后多走动,再三叮嘱一番才欣然而去。

细碎的脚步声渐渐飘远,内堂只留下了我们三人,我和容锦坐一边,安迟坐一边,中间隔着长长的沉默,仿佛谁都不愿开口,开口便只有难堪。

“懿旨今日才下,你便如此迫不及待,想要仔细瞧瞧将来的妻家了?”

容锦按捺不住心头的怒意,第一个打破了沉默。

“郡君这话说得,好似在下抢了您的妻主,”安迟抬起头,嘴边的笑容不减,“您可要弄清楚了,赐婚的可是太后他老人家,与在下可没半分干系!”

“你当本郡君是三岁的稚子,可以随便糊弄?”容锦一阵冷笑,一针见血道,“你一路从秦州到京城,三番两次地送药、救人,按得是什么样的心,本郡君清楚得很!”

安迟听罢脸上的笑容一僵,而我坐在一旁只觉得尴尬。他到是底什么样的心思,我真是半点不想知道,便拽了拽容锦的衣袖,他这才忍住不再吭声。

“安侍卫,本官不知为何太后会赐婚给你我,”我冷下脸来,对安迟道,“本人觉得并不合适,如果你有办法让太后收回成命……”

“其实,在下也觉得不合适,”安迟面上笑容淡淡,口中温言细语,却字字千斤,“可太后的旨意谁都改变不了,眼下颜家羽翼未丰,太女根基不稳,在下奉劝二位还是别做他想,认命地接受为好。”

我心头一黯,他倒是句句扼住了命脉。

屋里热气熏人,累得人心也像是火烧火燎得难受。

半饷,我才强作镇定道:“安侍卫今日来只怕不是单单地告诫而已,说吧,倒是找本官和郡君有何事?”

“自然是好事,”安迟将手中的瓷杯一搁,抬脸对我笑道,“之前说过在下便说过,有机会便要找您联手的。”

“找本官联手?”我实在想不出,自己到底有什么地方值得他再三算计,不禁嗤笑道,“本官之前便答复过你……”

安迟不以为杵,自若地笑道:“联手,不,其实在下是投诚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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