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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查 抄

书籍名:《十佳女》    作者:花朵望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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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共是十万八千五百五十七枚铜钱,另外还有五百四十六两银子。”

今日,衙门大堂里分外喧哗,不论是大小官吏,还是打杂仆役都聚在了这里,忙着整理这两日收缴的私钱,搬的搬,算的算。其中,自然也不乏一些佯装帮忙,实际是来看热闹的人。

负责算账的柳同知将手里的算盘放了下来,然后把手上的账本递给我和容锦。

“真是笔不小的数目,”我掸了一眼账目,侧过头对身边的容锦咂嘴道,“容大人怎么看?”

“如此巨大的数额,自然不是随随便便什么人就能办到,”他没有低头看账目,而是望着从院子里走进大堂的仆役,那仆役提着沉甸甸的箩筐,里面装满了铜钱,容锦见了扬了扬眉,转身对我道,“只是这人犯为了一己私利,不知害苦了多少秦州百姓啊!”

周围的官吏衙役们听了纷纷附和,她们之中多半是土生土长的秦州人,这些私钱大都是从她们亲朋好友手上收缴来,有些甚至是自家的铺坊,一旦触及了自身利益,岂有不恨的道理?

“本官自要给个说法!”我挺直了背,理了理官服的袖口,大步走到了大堂正中的桌案旁,惊堂木啪得一声响得震天,原本熙熙攘攘的大堂,立刻变得鸦雀无声。

“从今日起,盘查所有收缴来私钱的百姓或商铺,一层层向里查,力求找出根源,只要能查到铸私钱的人犯,查抄了银两,必定如数奉还!”

言罢,下面的人又三三两两地议论开去,只有容锦安静地站在前面,眉眼含笑地望着我。

“哗啦啦啦——”仆役将箩筐里的铜板倒进了大木箱中,清脆的响声好似延绵不绝地连成了一片。

那声音就好似戏台子上红幕未开,角未登台时,那铜锣小鼓先一阵阵敲起的暖场,师傅们想热闹热闹,自然就得先一通敲敲打打,把看戏的引来。

既然要上去演,就能不怕砸了台!

也许,秦州府衙做事从未像这次这般齐心过。

不过两天,柳同知就将结果报了上来,禀告的时候还带着几分迟疑,支支吾吾地说了两句,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倒是手上白纸黑字的厚厚一叠笔录,处处都将矛头指向了史家及其名下的产业。

一番抽丝剥茧,终于到了图穷匕见的时候。

我翻着笔录,越看便越是暗喜,心里也免不了生出几分紧张来。

“柳大人有什么好迟疑的?”,容锦瞥了一看柳同知,将手中的笔录扬了扬道,“这证人证言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哪有什么可辩驳的?”

“卑职只是觉得,”她微微垂眼,面上的表情波澜不惊,“史家家大业大,犯不着为这些小钱冒这么大的风险!”

容锦手上一顿,勾起了嘴角,眯着眼对她冷声道:“谁知道是鬼迷什么心窍?”

她闻言身子一战,半天没个声响。

我看了她一眼,转而堆起笑容对她道:“依本官看,今晚事还不少,柳大人最好还是待在府衙,哪都别去了,晚上和我们一起去趟史家。”

府衙里最通透的人,何必和一窝豺狼纠缠不清?稍有不慎便毁了大好的仕途。

黄昏时分,正是倦鸟归巢的时候。

我和容锦牵着手,并排站着内堂的窗口,等天黑,等消息。

今夜生死攸关,成,便风平浪静,败,便血溅五步。

窗外的夜色好似清水磨砚,一点点,一滴滴,墨色一丝丝地析出,晕染,由清变灰,由灰变黑,最后渐渐变成了伸手不见五指的莫测。

我侧过头,正对上容锦盈盈剪水的双瞳,明明黑得浓郁,白得惊心,如此冷的颜色,却直教人勾去了魂,烫煞了心。

“你可后悔来秦州了?”我勾着他的脖子问道。

看着他含笑的眉眼,我不禁想起了当初,他风风光光地出了城门,我却凄凄冷冷地站在沿街的楼上望着他,看他满楼红袖招的风流艳逸,心里落寞着,嫉妒着,愤怒着,不甘着……

“当初,在京城,就是怕自己再待下去就要发疯,才千里迢迢地躲到秦州来,根本顾不上多想,”他望着我的脸,面上的神情带着几分酸涩,让我忍不住抬起手,轻轻抚摸他的脸,他转而粲然一笑,唇红齿白,更显得明艳逼人,“可不想你这冤家也跑来了,我自然,没什么好后悔的!”

我听他这声娇嗔的“冤家”,不由笑了起来,松开环着他脖子的手,转身从书架上抽出一个盒子,拿到了他跟前,一打开,里面是一对龙凤白玉镶金簪。

东齐人家办婚事,上至皇亲下至百姓,女家必要准备一对簪子,或龙凤,或鸳鸯,或并蒂莲,办过了喜事,再戴上了头,才是真真正正,天造地设的一对。

这对簪子,是临走时父亲交给我的,父亲知道秦州凶险,命都顾不得了,自然不再管我到底要娶谁。所以,他塞了一对簪子给我,让我若是看到合眼的,便早早娶了,也好给颜家留条血脉。

“我现在就把大婚的对簪给了你,就算我们已成了夫妻,若是今晚我俩逃不过,也算没了遗憾。”

他目光灼灼地望着我,眼眶微红,嘴角的笑容却甘甜如蜜,润似釉色地挂在唇上。

我扶他坐下,摘去他的官帽,抽去了他头顶原本的素面玉簪。他黛黑色的发丝微微卷起,泛着绸缎般盈盈光泽,洋洋洒洒地散落了一肩。

我从荷包里掏出一把梳子,轻轻地他梳着头,一边抚摸着他的头发,一边笑着对他道:“我这是第一次给人梳头,梳得不好,你可别嫌弃!”

他背对着我,瓮声恩了一声,任我为梳头盘髻,最后,别上了那支蟠龙簪。

“来,让我瞧瞧,好看不,”我转到他的面前,想瞧瞧他的脸。

他抬起头,笑着对我扬起脸,头发梳得干干净净,越发显得那张脸清俊秀美,嘴唇湿润晶亮,好似沾了蜜,诱得人想要上去舔一舔。

“我来为你……”

他还未说完,我已经将他剩下的话吞入了腹中。

舌尖他的嘴唇细细描绘,然后从偷偷从唇峰滑入口中,与他的舌尖纠缠到了一起,而后若即若离,将他的舌尖勾|引了出来,抿在唇间,吮吸着,品尝着,用牙轻咬着,手便不自知地伸入了衣襟……

吱呀一声门开了,我和容锦一惊,赶紧分了开来。

进来门的正是端木夕,他慌忙低下头,似有些愣神着站在了那里。

我轻咳了两声,偷偷看了一眼容锦,他正在整理衣领,感觉我看他,面色绯红地瞪了我一眼,那神情似嗔似娇,未语便叫人身子酥了半边。

我正了正神色,开口对端木夕道:“端木大人,是否已经准备好了?”

他顿了顿,才低着头道:“卑职已经带了一队人马过来,将史家团团围住,城外的驻军也时刻待命,只要一声令下,立刻赶到!”

“好,那我们立刻就去史家,”我转过脸,瞥了一眼容锦头上的蟠龙簪,冲他笑了笑道,“回来,你再帮我戴。”

他斜了我一眼,却掩不住眼底的笑意。

夜色浓浓,往日这个时候,秦州城内早已一片死寂。

今晚却不同,大批的衙役点着火把将城内照得火光冲天,她们气势汹汹地往城东赶去,一路上不时有些不明所以的平头百姓,偷偷将门开条小缝,小心翼翼地张望。

城东头住得多是秦州的显贵,来来去去也不过四五户人家,却都是秦州城有头有脸的富贵人家,虽然不过四五户,却个个都是开罪不得,人家打个喷嚏,秦州城都要抖两抖。

火光熊熊,映照着门头写着“史府”二字的匾牌,人声马蹄声,熙来攘往,只等各就各位。

“大人,所有出路都安排好人把手。”柳同知向我禀告道。

“那就走吧!”我点点头,身后除了两个丫鬟,还有二十多名衙役。

容锦招了招手,侍卫们从围墙上跳了下来。

这次府衙、大内、军队,卯足了劲对付史家,力求要将史家和“黑刀军”连根拔起。

推开了重重的大门,我和容锦两人走在前面,衙役与护卫跟在身后,浩浩荡荡几十人,畅通无阻地穿过庭院,走向大堂,一路上史家的下人早已是一片慌乱,小厮丫鬟们哭哭丧丧地东躲西藏。

“你们这是做什么!”史倾城衣衫不整地内院跑了出来,本来身子就略显笨重,一路赶来已是气喘嘘嘘,她来得匆忙,竟连鞋袜也未来穿上,光着脚便跑来了。

我见她前襟敞开,皱了皱眉头,提醒道:“还是请史小姐先行整理了衣冠再说话。”

她不管不顾地蹦跶起来,胸口的衣领敞得更大了,指着我的鼻子破口大骂道:“你个狗官,上次被你戏弄了一遭,要不是看在容大人的面子上不和你计较,你早就不知死多少回……”

“来人,把史小姐绑起来,用棉布封口!”我掸开她的手,对身后的衙役道。

衙役们你望望我我望望你,愣在了那里。

我见了不耐地道:“违令者以其同谋论!”

话音刚落,衙役们刷地一声冲了上去,把史倾城压在了地上,她满脸怒容地看着我,恨不得将我啖肉饮血。

我微微低头望了她一眼,忽然觉得她与从前的我如此相像,一样肩上有个担子要扛,却担当不起,假借着祖宗的名号耍着威风,吃着老本,却不知能吃到何时。

唯一不同的是:我选了条磨练人的道路走了,揣摩着人心,狠下了心肠,所以我如今可以居高临下地望着她;而她却因为还未觉悟,依旧活在祖宗留下的醉生梦死中,所以她只能软趴趴地被人压在地上,不痛不痒地仇视。

“大人,在后院挖出了这些东西!”

容锦的两个侍卫从内院走了出来,将沾着泥土的铸钱模子扔到了地上,柳同知俯身下,拿出一枚铜钱比照模子查看了半天,才直起身子禀告道:“这批私钱的确出自这个模具。”

即便不是同一个模子,史家私自窝藏这样的东西也犯了《东齐刑统》。

身边的容锦蹙着眉头,扫视了一眼全场,看到了史府的管家,便叫将人带过来,沉声问道:“尚云台呢?”

“小的,小的不知道,”管家大约是没见过这样仗势,吓得两股战战软了下来,她抖抖索索,面色煞白,“主君他,黄昏时分有人上门找,不多时,便,便出去了,之后就没再回来过……”

我心中暗叫不好,怕是已经走漏了风声,尚云台怕是得了消息,已经逃走了。

容锦拧紧了眉心,也想到了这点,转身对身后的衙役道:“全城缉拿史家家主尚云台!”

黑刀军不知何时才会来,我们这些知道内情的人心里都没个底。只能先将史家上下带回府衙关押候审,其他一概只能从长计议。

今夜是个兵荒马乱的不眠之夜。

我们将人押到了府衙,端木夕也率领了军队穿过秦州城,来到府衙外,将府衙层层围了起来。

衙役们将人都关进牢房,我和容锦则坐在内堂,等着访客到来。

夜凉如水,一灯如豆。

我和容锦静静地相对而坐,谁也没有开口。

后半夜静得可怕,唯有阵阵风呜咽着刮过,时高时低,时缓时急,有时却又似有若无,断断续续得好似鬼哭,让人心里没由来得不舒服。

不知过去了多久,天已蒙蒙亮了,一切却依旧风平浪静。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的留言好少~~~~呜呜~~~好似鬼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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