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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刺 探

书籍名:《十佳女》    作者:花朵望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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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容锦所说的道理全我都懂。

而且,我也不是一个光风霁月的人,身处京城上流社会这样的环境,多少见过一些阴暗的东西,但若是真要取人性命,特别还是一个曾经为主子鞍前马后效过力的下属,却好像还是下不去手。

怪不得师傅说我刀法如人,凌厉有余狠辣不足。确实心不够狠,再娴熟的技法也成花架子。

自那晚之后,每次看到容锦,我心底都会有几分不满,连带着与他在一起也有些不自在。

容锦长着那样一副玲珑心肠,又怎么看不出来?他却只是忍耐着,指望我能自己看通透,而我却显得有些不知好歹。

转眼便到了四月,连日的暖阳终于催得冰雪消融,树木发芽,飞鸟啁啾,秦州也终于迎来了他的春天。

我坐在内堂翻着公文,一抬头便看见窗外庭院里明媚的春光。

池塘水波粼粼,凝如翠玉,池边的垂柳临水而立,纤长的枝条上带着点点鲜嫩的鹅黄,微风拂过,姿态婆娑,柳色烟绵。连墙角新植的那丛珍珠梅也抽吐的新叶,娇柔秀美,形似羽毛,迎风轻颤。

仿佛这里不是严酷塞外,而是锦绣江南。

看着这样生机盎然的景致,我心里也不禁松快了些,正打算站起身去院里走走,容锦却推门进来了。

他依旧穿着红艳艳的官服,看起来庄重拘禁,可手上却端着一盘抓饭,二者相较显得如此格格不入。

原来不知不觉已到了午休时间。

他一手微微挽起袖口,露出一节玉石般剔透的手腕,轻轻地将手上的托盘搁到了我的面前,眉眼含笑地对我道:“明日沐休,我陪你在秦州逛逛,可好?”

最近几日,他察觉出我心里的怨怼,总是有意无意地向我示好,现在连饭都亲自来送,反倒弄得我有些手足无措。

“还没吃吧,快趁热,”我一向不喜手上沾染油腻,便是抓饭也要用勺子,他贴心地将手中的碗筷递给我,“现在正值秦州的春季,城外的青纱湖正是飞鸟翔集的时候,明日我们可以……”

“我明日要去趟驻军营,怕是没时间……”我抬头看了他一眼,努力扯出了一个笑容。

去驻军营的事早已写好拜帖,送到营里,自然不能改期。

他面色一僵,却依旧强笑道:“我这两天好声好气地待你,你就非要与我怄气不成?”

我无奈地摇了摇头解释道:“我是真有事!”

他便不再多言,敛去笑意,转身快步离去。

火红的衣袍被风轻轻卷起,在艳阳的照耀下热烈得灼伤人眼,正如当初我所说,他是一味鹤顶红,却在毒中抹了蜜,看的人觉得赏心悦目,一不留神便万劫不复。

我站在窗口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抬头虚着望看了一眼天上的日头,觉得胸口阴沉沉地,好似这阳光再如何明媚,也驱不散心里的阴霾。

“小玉玉看着很不开心啊!”我一抬头便看见夜邀倒挂在屋檐上,从窗外露出半个头来,嘴边的笑容带着几分邪气。

我皱着眉头退了两步,他便一个鹞子翻身落了地,起身时还不忘掸了掸腿上的灰尘,顺带将额前的一缕头发理了理。

“胆子真不小,还敢来?”我本来心中就不爽利,一看到他这张脸,心里便又堵上几分。

“嘿嘿,”他将门边的椅子端近了些,脸上陪着笑道,“我这不是来将功补过的嘛!”

“少来这套,你觉得经过上次的事,我还会信你?”我冷哼一声道,心里有些恼恨,“我可吃不消你夜大侠三天两头的折腾!”

“别!”他连忙摆手,一脸诚恳地道,“这次可是弄得清清楚楚,才来向你报告的!”

我拧着眉头看着他的脸,眼下他这张脸的确显得无比真挚。

我终于还是松动了,叹了口气,不耐地道:“那你且说来听听。”

他立刻勾起嘴角,要我附耳过去,三言两语便将事情的始末交代了清楚。

“这可是真的?”我微微垂首,眉头又紧了几分,见他一再点头,思索了片刻道,“我这就派人……”

“不,今晚就我和你两人去查探,”他望了我一眼,扬眉道,“这衙门的人没一个可信的,而那个钦差大人,我也不想和他打交道!”

“就我们?”我一愣,抬头看了他一眼,他狭长的眸子里带着温润的流光。

“我的功夫,你还信不过吗?”他笑得信心十足,嘴角显出一条浅浅的纹路,“我们今晚就是燕月楼。”

燕月楼由方家一手开办,是秦州城最大的温柔乡,在秦州,就没有人不知道燕月楼。据说,燕月楼里纸醉金迷,灯红酒绿,里面的伎子小倌们不但才色双绝,而且环肥燕瘦,各有千秋,只要你去,总会找到合胃口的。

有人甚至觉得,去过了燕月楼,京城的勾栏院也不过如此。

暮色浓浓,华灯初上,燕月楼里莺声燕语,衣香鬓影。

可今晚我们不是来找乐子的。

本来也想从大门进去,可就冲我这张知府大人的脸面,秦州城认识的人不少,想要隐秘行事根本不可能,怕是一进门便路人皆知了。

所以,今晚我和夜邀不但不能从正门走,还要得从后院的围墙翻进去。

我不禁苦笑,这两日净做这些鬼鬼祟祟的事。

燕月楼的围墙极高,且还泼了油上去,若是一般人决计过不去。可夜邀从来都不是一般人,他只轻轻一跃,便翻了过去,然后打开偏门,笑吟吟的站在门口迎我进去。

怪不得府衙的围墙形同虚设。

进了偏门,正是燕月楼的后院深处,侧耳聆听隐约有繁弦急管的喧哗,隔着庭院里的假山树木远远传来,与这里的死寂沉沉相比,就像是另一番天地。

夜邀指了指不远处一间不起眼的小屋,我放眼望去,只觉得它像一只蛰伏的野兽,趁着浓稠的夜色,隐匿于几棵光秃诡异的胡杨树之中。

还未走近,便听见几声犬吠,几只膘肥体壮的恶犬窜了出来,只只都是面露凶光,龇牙咧嘴,一边低声咆哮,一边嘴挂涎液,恨不能立刻撒开腿扑上来。

我蹙着眉头,抬头望了夜邀一眼,只见他挑了挑眉,眼里依旧全是笑意,伸手从怀里掏出一个纸包,打开一看里面是几块肉。

他捻起肉,朝那几只恶犬扔了过去,然后拉着我闪身躲避到了假山后面。

我悄悄探出头看了一眼,只见那些恶犬涌到了肉跟前,其中一只低头闻了闻,便大口吞咽下去,另外几只见了也争先恐后地撕咬起来。

还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它们便统统倒了地。

“行走江湖最有用的药果然还是迷药!”夜邀得意洋洋地笑了起来,从怀里掏出两块黑布,用一块将自己的脸蒙了起来,又把另一块递给了我。

我一边蒙着脸,一边感叹着,原来做坏事不痛苦,痛苦的是做坏事的人心里还有良知在。

屋子的门上落了锁。

夜邀从腰间的锦袋中掏出一根竹签,熟练地拨弄了几下锁眼,咔嚓一声,锁应声而开,入眼的是黑洞洞的屋子,他回头望了我一眼,便推开门走了进去。

我深吸了一口气,悄悄跟在他身后走,走了两步又回身环视了四周,确认了没有人才轻轻将门合了起来。

屋子里要比外面看上去大一些,借着窗口照进来的月光,可以清楚地看到窗下的物什:一口熔炉,一只水槽,几把榔头火钳。

我快步走上前,细细观察灶台上的模子,果然是用来铸铜钱的。

“这里!”夜邀低声喊我。

我放下模具,走到他身边,他指着墙角十几大箱子。我随意打开一只,只见里面的铜钱装得满满当当,抓起一把放在手中,仔细瞧了瞧,感觉居然与官家铸造的,无论在分量还是外形上,都相差无几。

《东齐刑统》规定:私铸钱者不论多寡,皆处死。

白天铸钱,夜里迎客,有勾栏院做掩饰,倒是没人会意料得到。只是方家的胆子够肥,脑子却瘦了些,什么时候开始如此缺钱花了,连这样铤而走险的事也敢做?

“还有这个,”夜邀一手拿着起桌上的元宝模子,一手拿起几枚银元宝,他将手上的元宝掂了掂,轻声对我道,“别说,做得还真不赖!”

说着便要往怀里揣,我见了眉头一皱,抓住他的手阻止道:“这些东西要是流传出去,查出来,你就别想脱干系!”

他瞥了我一眼,讪讪地放下银两,回握着我的手道:“那你说现在该怎么办?”

“正经些!”我面上一黑,抽回了手。

最好的办法自然是立刻回衙门,带人过来捉拿,只是捉贼捉赃,眼下却只有赃,没有贼,非抓个现行才能叫方玄不能抵赖。

突然,门外传来一串脚步声,夜邀赶紧放下手中的模子,将我拉到堆箱子的角落,角落位置狭小,我和他只能紧紧地挤在一起。

“那锁……”

“放心,若是被发现我便带你杀出去。”他贴在我的耳边道,鼻息喷涌在我腮边,胸膛贴着我的后背。

听罢,我心头一紧,没有生出丝毫旖旎的念头,只是屏气凝神地静静候着,等待的片刻都像是漫长的万年。

门轻轻地开了,一道火光照亮了屋子,我躲在角落看不见来人,只觉得心在胸口激烈地跳动不止。

刷地一道剑光闪过,还未看清,脸上的黑布便被挑落了下来,我心里暗叫不妙,一抬眼却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那正是容锦身边的那个侍卫韩括,上次他也是这般用剑抵着我。

我一蒙,愣在了那里,身后搂着我的夜邀刚要动手,却听见一个怒气腾腾的声音喝道:“你们在做什么?”

只见美如冠玉的脸庞,寒光萧杀的凤眼,不是容锦又是哪个?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码字码的异常艰苦,卡文~~~

有没有一种药吃了能够思如泉涌啊~~~~~扶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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