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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书籍名:《黄龙劫》    作者:月佩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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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近寝殿时,已有太监看到了他,纷纷叫嚷起来:「刺客在那里!快!捉拿刺客!」
  「谁是刺客?」慕容必谦沉下脸,「用你们的脑子想想,贫道若是刺客,岂会带陛下回来自投罗网?方才是有一个妖人变作贫道的模样,对陛下无礼,如今那妖人已然被贫道驱逐出宫,你们大可放心。」
  这些太监有不少和他相熟,甚至还承过他的丹药之情,虽然口中说着捉拿刺客,但看到是天师时,又都不敢上前。
  此时听到慕容必谦说话,登时有机灵的人道:「天师法力无边,有了救驾的大功,陛下定会好好赏赐的了。」
  众人都纷纷称是,但大部分人都是将信将疑。只是皇帝就在他手中,若有一个不测,便会归罪于自己,他们都是听命行事的,眼下没有主事的人,自然是拿天师没有办法。
  慕容必谦叹了口气:「陛下被妖人弄得昏迷不醒,只盼陛下洪福齐天,能度过此劫。谁去取纸笔来,我写张药方,你们快去煎药。陛下醒转,就指着这张药方了。」
  他抱着人进了寝殿,将李玄放在床上,又对众太监解释道:「陛下受了阴气,需要贫道在旁护法,祛除阴邪。」
  此时有人拿了文房四宝,他飞快写了药方,并让同来的太医看过。太医们向来不被皇帝重视,虽然嫉妒这个天师凭着妖言迷惑皇帝,对这个妖道偏听偏信,却也是无可奈何,但看了他的药方,的确是让人静养的药物。如今陛下昏迷不醒,看来又是那医不好的疑难杂症,若是天师愿意顶这罪名,倒是免了他们的杀身之祸。
  当即一个个唯唯诺诺,都是毫不反对。
  即便如此,慕容必谦仍然不能完全放下心来,索性与李玄同榻而眠,即使有人想暗中下手,也会投鼠忌器。
  过不多时,回春丹的药效行散开来,李玄慢慢睁开眼睛。
  他面色仍然十分苍白,完全看不出前一日的生机。目光看到慕容必谦时,也毫无惊异之色,却是极为缓慢地一笑。
  一个向来冷峻的人忽然露出笑意,惊呆了在旁伺候的所有宫人。皇帝年近不惑,却仍然坚持不肯蓄须,又与俊美的天师走得极近,宫中早就有了不少风声。可是皇帝是这么严厉的一个人,谁也不敢在他面前嘴碎。
  「你们都退去吧,朕与天师有话要说。」
  「是。」
  众人鱼贯而出,慕容必谦心潮激荡,忍不住轻握住他的手:「不要说话了,好好休息。」
  李玄没回答,将手从他掌心中抽出,坐起来。
  慕容必谦没奈何,只好拿了枕头让他靠着。
  他看了慕容必谦,又笑了一笑:「若是在龙宫岛时,朕没有疯掉就好了,竟让你窥伺到了朕的心意。若非如此,你听到鱼池旁边的那些话,必定是要杀朕的了。」
  「不要说了,我是绝不会杀你的。」
  「多谢黄龙主厚待。」他语气十分平和,并没有平日的那种仿佛刀锋般的冷意,「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有些秘密是注定瞒不过去的。如今想来,朕还是欠了你一句话。不过料想这句话说了也没有用,就让我把它带到棺材里去好了。」
  他从未在清醒时对他坦白自己心里的想法,如今预感到死期已到,而这人恰好在自己身侧。
  不是所有的人在死之前,心爱的人刚好守在身旁。
  此时此刻,尊严荣辱似乎都已不再重要,该要面对的,也总要坦然面对。这三十七年经历的一件件往事,像流水一般纷至沓来。
  他记得自己怎样步步为营,踩着皇兄弟的血登上皇位,再一步步剪除朝中势力,施行新政,这些事他没有一件后悔过,纵是死后会有无数仇家在九泉路上等待,他也浑然不惧。
  这一生当中,他唯一遗憾的就是没有听慕容必谦的告诫,全抛了一片心,以致身陨。否则的话,可有无数的时间让他拜倒在自己膝下。
  因忌惮在金陵的安乐王在他死后篡位,他派人去试探安乐王,安乐王倒也光棍,直接服毒自尽。至于是真是假,却是无人得知。
  其余后事,都已交给了总领太监,只有对这个人的话却还没来得及说。
  慕容必谦看他仿佛释然的表情,心中不由得大是惊骇。这个向来冷漠无情的人,竟然真的会因为爱他而到了垂死之境。
  他还想着自己总有一天会慢慢爱上这个人,治好他身上的恶疾,却是不曾想,再也没有这个机会。而这个人也明白这一点。
  两人都心知肚明,这么长的时光,已足够无数人相互爱上,而他对他的,只有怜惜和亏欠罢了。
  「玄儿……」
  「朕有一份遗诏是给天师的,太医院中的药材,你可以任取。太子年幼无知,请天师有空闲时提点他一下……」他自嘲地笑了一下,「朕宫中的人,你看得上的,得到他们同意后可以带他们离开,朕不会再约束你了。」
  他一副交代后事的语气,让慕容必谦再也不怀疑,鼻端酸涩,竟是泪水滴落。
  他三十年未曾落泪,早就忘记了落泪是什么感觉,不由怔住。即使亲手送别四位龙主和自己的父亲离世,他也只是稍稍感伤,没想到他竟然还有落泪的本能。
  李玄有些惊讶地看了看他,神情渐渐变得恍惚:「真像珍珠一般……必谦,你还记得么,那一年我送了你一盒珍珠。那是东海的岁贡,但后来你却随手抓了一把一把地赏赐给了和你亲近的人。如今想来,龙宫岛上遍地都是珠玉,你自然是不会在乎……」
  他的声音渐渐低了,像是陷入回忆的梦境,闭上了眼睛,脸上的表情凝成苦涩,再无声息。
  「不!你不会死的!」他忍不住抱紧了他,颤抖着手放到他鼻端,发现他没了呼吸,登时泪如雨下。
  有的亏欠总以为可以慢慢补偿,怎知骤然分别,再无亲近之日。而在这分别的一刻,这人也是带着遗憾而去。心中回忆起的,也只是他对别人的柔情。
  习惯于对情人随心所欲的慕容必谦,即使是决定和他相守,也只是按着自己的步骤吐露衷肠,缠绵欢爱,却从未考虑过对方心里所想,而这个人偏偏是隐藏心思最深的人。
  煎好药的太监端了盘子进来,看到天师背向着自己,抱着皇帝不动,登时呆愣在地,过了许久才意惊觉自己看到了了不得的东西,慌忙退了出去,硬着头皮道:「启禀陛下,药煎好了,要不要现在就喝?」
  房中忽然传来的声音让慕容必谦从震惊中惊醒,他登时收敛了情绪,冷冷说道:「把药放在旁边,你可以出去了。」
  那太监应了一声,把药碗放到桌上,倒退出门时,心神慌乱,还险些被门槛绊倒。
  慕容必谦自然是没注意到这个太监的神色,他此时心中疼痛得难以呼吸,只能刻意忽视这种感觉,可是也已经六神无主,纵是一个小角色来都可以杀了他。
  他并不想对外面的人宣布皇帝已经驾崩,任何和「死」这个字相关的字眼,都会让他产生反感乃至厌恶的情绪。他忽然理解了受到打击时李玄为何愿意陷入梦境中。
  「药煎好了,我们吃药吧。」慕容必谦用从未用过的温柔嗓音说着。他试过了药的温度,含了一口,哺给躺在床上的李玄,可是他已经丧失了吞咽的能力,药汁流入多少,就有多少从嘴角流出。
  看着毫无生息的这人许久,慕容必谦轻轻将额头抵在他的,轻碰了他的唇,轻声道:「别任性了,你虽然是皇帝,可也不能这样为所欲为。快醒过来啊。」
  他将他抱在自己怀中,忽然明白,自己即使可以救活所有人,这个人却是救不活的了。
  忽然之间,他对于自己自信的炼丹术有了无比的厌恶,若是不炼五色龙珠,就不会发生这件事。
  他大概今生今世都不会再炼丹了。
  「乖啊,别睡了。是不是嫌药苦?等喝完了药,我让人去拿蜂蜜给你吃,好不好?」他像是完全没感觉到李玄变得越来越冷的身体,仍然执意一口口地喂他,从嘴角流出时,便用帕子擦去。
  他抱着尸体坐了一夜,整整一夜他都没有换过姿势。
  更漏声声,滴在他心上,纵是他不肯承认,他也是永远失去这个人了。
  太监来请皇帝上朝,说是朝臣都等待许久。他登时生起气来:「他都病得这般重了,上什么早朝?滚,都给我滚出去!」
  太监当即吓了一跳,但看到皇帝闭目不醒,也只好回到前殿告知朝臣,皇帝病重,今日取消早朝。
  一切都似乎与慕容必谦无关,他仍然紧紧抱着怀中的人,低喃着道:「你会醒来的,对不对?你虽然未曾和我祭天,但也是我一言许之的龙后。你知道么,每代黄龙主的本性就是会一诺千金,我之所以不告诉你,是怕你借此箝制我,可是你也只是让我许诺不许我碰你的后宫。」
  他对自己是真的极好,而自己对他呢,却是连个十二紫蛟的位置都犹豫再三,最后让他做的也只是一阶弟子。虽说是因他自身资质所限,可是若是真要护住他,又岂会让别人碰到他一星半点?
  即使后来答允他要他做龙后,也以他是皇帝什么也不缺为由,只给他甜言蜜语,而没有其他任何表示。
  不是舍不得,仅仅只是疏忽了。
  珍重爱惜并不像浅浅的好感,只要对方不生气就行了,而是忍不住用自己的所有来取悦对方。
  就像李玄许他自由出入皇宫,许他对他不敬,许他与他在皇宫中任何一个地方阳台云雨,许他明珠千斛,许他一别数月不归……
  「玄儿,你是不是在惩罚我明白得太晚?」他低低地笑了几声,笑声中尽是自嘲,「是啊,来不及了,我总以为你会一直等我,没想到没过几年,我们就都老了。」他轻吻着他的唇,他口中却只有药液的苦涩。
  今天仍然喂了药,可惜仍如昨天那般,毫无反应。
  若是再等下去,恐怕就会出现尸斑,而后身体腐烂,被人发现。
  「我不会让你葬在皇陵里的,我会带你出海,然后我们一起死在那里。」他恍惚了半晌,却是自失一笑,「原来,我竟然是愿意陪你同生共死的……可笑我直到今天才明白。」
  他只觉得喉间血腥气上涌,竟是内息不稳,冲击到了肺腑,心中狂乱,看着怀中的人五官颇为英俊,忍不住低下头,在他唇上吻了许久,却是再也感觉不到这个人的痴狂。
  「以后,就是我们两个人了。你等我片刻,我去找两件衣裳给你换上,带你出宫。」
  他说完起身就要出门。
  「好吵……」
  一个微弱的声音低低传来。
  他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不由顿住,慢慢转过身。
  床上那人睁开眼睛,像是有些迷茫地眨了一下眼。
  断气是他亲自检视过的,以他医术之高,断然瞒不过他去,而尸体的冰冷也证实了这一点。
  不管是死而复生亦或是成了鬼,都不能让慕容必谦有丝毫惧意,他几乎是忘我地上前抓住他的手:「你刚才……说什么?」
  李玄有些不太适应他的激动,温言道:「原来朕还没有驾崩……」
  「不要再说了!」直到此时,他才明白从绝望而到喜悦究竟是怎样的转变,自然不愿意重回到那种窒息般的绝望中去。
  李玄却以为自己只是一时未死,但也只是早晚的事,被慕容必谦抓紧的双手让他有些心神恍惚,却是说道:「要说的都已经说完,你记住就可以。以后我驾崩了,一样会生效。当然,记不住……也就罢了。」
  慕容必谦摸到他的手时发觉他身体温度虽低,但无疑已有了呼吸和心跳,不由心神大定。
  虽然他伤心太过而断气与他泉下相逢也是有可能的,但是活着还是比死了好,至少一切都是他熟悉的。
  「闭嘴,我不要记住这种事!」
  李玄怔了怔,却只是苦笑,敢对皇帝大呼小叫的,也只有他一个人。不过,也是自己纵容而成的就是了。
  「来人!来人!快去熬些参汤来!」虽然参汤可以补元气,但药性十分猛烈,用内息助他将药性行散开来却是极好。
  李玄却是以为自己只不过是睡了一觉,原先那种喘不上气的感觉缓解了些许,但浑身仍然是无力,只能靠在慕容必谦的身上,熟悉的气息不断传来,让他一阵晕眩。
  慕容必谦自是发现他的虚软无力,扶着他躺下,盖好被褥,温言道:「喝些参汤润喉再睡。」
  李玄发现他的目光炽热得令自己心中颤栗,只道自己身上的毒性发作,又开始发梦,只微微颔首,却不再多言。
  慕容必谦有无数的话想对他说,还想问他「你欠我的那句话,究竟是哪句」,但看他如此疲累,亦是不好出言询问。
  ◇◆◇
  时隔半个月,李玄的身体奇迹般地好转,甚至还能开始下地,他才终于相信自己并不是在梦中。
  他险些死于慕容必谦之手,纵是因他之故不死,也不必感激他。只是想到这人对自己竟然是有些真情,便不由感到难以置信。
  不过就连梅妃、林世安、橙叶他们,都得过慕容必谦的青眼,自己吐露衷情时让他感动,似乎也并不奇怪。回想到那天竟然莫名其妙地以为自己会死去,说了那些大大有损他帝王尊严的话,他不由更觉难堪。
  慕容必谦陪伴他的时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长。
  他刚开始醒来时身体极弱,连吃饭便溺都要人帮忙,他忍不住自嘲像是死了很久,气得慕容必谦许久不说话。
  天命有数,他向来不会太在意,但慕容必谦在意的话,他也就不再多提。
  将养了半个月,他便重上早朝。只是慕容必谦不许他早朝太久,批奏折也让几个太监分门别类地分为重要到不重要的五堆,每天批完重要的那几本折子,就在他面前转悠,逼得他不得不把注意力转到慕容必谦身上。
  闲时他便在寝宫的院子里练剑法,慕容必谦却借着指点为名,搂着他的腰给他解说剑法要诀。一次两次的,他便明白慕容必谦的心思。
  他对慕容必谦道:「朕在宫中,难道还要杀敌么?只练个把式罢了。你若是看不惯就不要看。」
  这种不咸不淡的拒绝让慕容必谦更是郁闷。李玄对他的态度,有点像心死时的平静。
  「我教你罢,定能让你一日千里。」
  李玄但笑不语。
  慕容必谦知他是敷衍,还想再说,一声清亮的鸣叫划过长空。他抬起头一看,一只玄鹰在头顶盘旋。
  慕容必谦朝着玄鹰招了招手,对李玄解释道:「这是三弟豢养的鹰隼。」
  李玄看那玄鹰俯冲之势坠落,稳稳地落在了慕容必谦的肩膀上。玄鹰浑身乌黑如墨,气势森然,一双爪子仿佛玄铁所铸。
  慕容必谦从它身上取了竹管,抽出里面的一卷书信,「咦」了一声。
  「我那间葫芦似的三弟竟要在这个月成亲了。」
  「哦?」李玄目光闪动,轻笑道,「龙主成亲难道是龙宫岛的规矩?」
  「龙宫岛上并没有这个规矩,不过这一代的几位倒是十分奇怪,不是册封了龙后就是有了意中人,没想到三弟居然也要成亲了。」慕容必谦叹了口气,「本来我是不会允许他们专宠自己喜欢的那个人,毕竟雨露均沾才能让龙宫岛的灵气长久不灭。可是为了你,我以后也是要收心的了。没想到龙宫岛的基业就要坏在陛下手里,真是让人意想不到。」
  李玄哼了一声:「朕已说过,只要他们是心甘情愿上岛,而不是被人拐骗,你那些乌七八糟的事,朕不会再管你。」
  「你要是不管我,我以后就天天赖在你身旁。」
  「……胡言乱语,你当这附近没有人么?」
  在两人不远处有不少护卫,声音稍大一些都会被人听到。
  黄龙主不由得有些郁闷,又央求道:「三弟成亲是一件大事,你能不能陪我同去?不需出海,就在中原。」
  「不去。」
  李玄想也不想地拒绝,让他更是失落,却是强笑道:「不去也罢,三弟也真是的,要么就立后,成什么亲。」
  李玄看他扫兴,便道:「政务繁忙,脱身不得,下次吧。」
  「说到底,在你心里还是政事更重要些。」
  李玄沉默许久,却是没回答。
  慕容必谦拉了拉他的手,柔声说道:「我开玩笑的,你莫放在心上。我知道那是你平生志向,可是你为了黎民百姓付出了这么多年,就不肯为我付出几年么?看着你劳累,我很是放心不下。」
  李玄看了看他,发现他面容仍旧俊美,但鬓发间已有星星之意,心毕竟软了下来,揽镜自照时,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
  他道:「五年之后,我自然会随你同归于江湖。」
  「五年……人一辈子有几个五年?」慕容必谦苦笑了一声,「你既然这么说,那我等你便是。」
  他轻握住了李玄的手掌,李玄终于不再挣脱,冷漠的面容上终于现出些微红晕。
  当晚李玄摒退了伺候的宫人,慕容必谦出现在他寝宫时,看到他房中一个人也没有,而他只穿了中衣靠在床头,头发披散在肩,柔和了面容的凌厉轮廓。
  慕容必谦不由甚是欢喜:「玄儿,你终于想通了么?」
  李玄十分尴尬,轻咳了一声。以为自己即将死去的那一刻说出的实话比得了失心疯的那短暂的一两个月更多,让他十分后悔。
  于是后来醒转,面对慕容必谦亲昵的调笑,让他一时间不知道用什么态度来对这个人。什么痴情的话都说过了,如今这人握住他把柄,以后要嘲笑他却是更容易。
  似乎看出他谨慎犹豫的表情,慕容必谦上前轻捉住他的手温言道:「玄儿,你虽然不肯告诉我,你欠我的是哪句话,但有句话我却是早就想对你说。」
  「什么?」
  「我们认识的时间也有十二年半了,现在才说似乎有些晚。不过这是一定要说的。我以前对你有过诸多误解,也曾多次漠视心里的感觉,而且你我身份迥异,要在一起几乎是不可能的事。若非黄龙珠,恐怕我真的会错过你,如今想来,当真是谢天谢地,教我遇着了你,又这么多年没放弃你,直到爱上你。」
  「……你这句话有点长。」
  慕容必谦甚是无辜:「你以前对我不是这样的,为什么你现在好冷淡!」
  「雷霆雨露皆是君恩,你好好忍受就是。」李玄哼了一声,「你三弟的婚期就在最近吧,远行在即,你还要花时间在聊天上?」
  他声音虽然淡漠,但语意中的邀请却是让人不可错认。慕容必谦微微一怔,不由笑道:「你看我是这么蠢的人么?」飞快脱了衣裳,扑了上去,「小乖乖,快让我摸摸你!」
  李玄哭笑不得,但这人性格如此,也是无可奈何之至。
  ◇◆◇
  此后数月,慕容必谦甚少离开帝京,每次离开,也都不超过一个月,竟是连龙宫岛也不回了。
  李玄初时不以为意,直到后来在宫中练剑时,遇到了那只黑鹰。
  那黑鹰本来不和李玄亲近,但每次黑鹰来找黄龙主时,他都会让公公准备血食给它,以致于黑鹰看着他比黄龙主还要亲切,见到他就不再去找黄龙主了。
  李玄让人去厨房拿块鲜肉,此时慕容必谦未到,他便帮着黑鹰解下竹管,抽出信笺,却见这封信并没有信封,上面寥寥数语,写着让黄龙主早些回龙宫岛,否则身上灵气缺失,人就会迅速衰弱下去。
  他眉心紧皱,难怪慕容必谦最近气色不如往常,而他每年都要回龙宫岛一次,可是如今竟在帝京停留了那么久,就连他的兄弟也开始担心。
  慕容必谦端了两碗甜汤出来,看到他在看信,也并不紧张,口中道:「三弟又危言耸听了是么?」
  「原来这信你不是第一次收到。」
  「前次成亲不成,白龙主还得罪了他师兄,怕是自己没脸回去,才想要我随他一起回去。」
  「你每年都回去的,今年也回去吧。」
  慕容必谦其实是想借机请他与自己一同回龙宫岛,却是怎么诱拐都不成。他心知李玄并不只是因为脱不开身,还因为有过那些不好的回忆,只好暂时放弃。
  「那等我收拾好了龙宫岛,你下次陪我回去?」
  「下次再说。」
  「玄儿,既然我要回去了,那我们再来一场别离时的云雨吧?」
  李玄面颊微微泛红:「等你回来再说罢。」
  「回来也要,现在也要。」慕容必谦看他犹豫的表情,当即将人横腰一抱,心中欢喜无限,不由凑到他面颊上,亲了一亲。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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