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玻璃禁城 32

书籍名:《玻璃禁城》    作者:红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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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昭拉开窗帘,清晨的阳光洒满卧室,从窗口看下去,白玉堂正在绕着小区晨跑,每隔300米重复一次50米的发力冲刺,展昭让手机响了一声,提醒他早饭好了。没几分钟就听见楼梯响,白玉堂脖子上围着一条毛巾,顺手抓了报纸上来。

昨晚剩的馒头裹了蛋液稍微一煎,然后用豆麦之类磨粉煮的糊涂,两种小咸菜分别是甜酱瓜和腌姜,虽然只是超市买来的制成品,不过能吃到家乡口味白玉堂已经挺满意了。

展昭维持着一边吃一边翻报纸的习惯,一餐无话,到了上班的时间,展昭换好衣服要出门前,漫不经心地就像吩咐去把盘子洗了一样对白玉堂说:“明天要放假了。”

说得白玉堂一愣,他又不是不知道?但是半秒钟以后,正要伸手去开门的展昭突然被压到门板上,他在白玉堂的扼制下转过身,长长的深吻。展昭眼睛亮晶晶的,他这种面无表情的笑意现在白玉堂再也不会认错了。

白玉堂这两天虚火有点旺,但是从展昭这句话来看,好像受煎熬的也不止他一个。送走展昭,白玉堂心情玉宇澄澈明净万里,气场陡然高涨,血液低温沸腾,自信现在从窗口跳出去没有滑翔翼也飞得起来,他握拳击掌,决定立刻去解决掉手上鸡毛蒜皮的余事,然后好好规划一下假期,保证它一秒钟都不会被浪费。而白玉堂所谓的鸡毛蒜皮就是庞吉,居然敢暗杀展昭,真是寿星公上吊——活腻了。

白玉堂去打铜街旧货市场转了一圈,买了柄仿制军刀,还特别挑了跟他从庞吉那儿取走的那柄同制同款的。展昭这时正在给白玉堂打电话,但是打不通,因为白玉堂关了手机。一次又一次,白玉堂一直是关机状态,展昭的心慢慢悬起来,他觉得自己大概猜到白玉堂在干嘛了。试想当初庞艳斯只不过牵连颜查散丢了公职,白玉堂就恨之入骨,通缉令事件之后,白玉堂更是在入宫的事上推波助澜,大有不逼死她不算完之势。像自己遭枪击……唉,白玉堂不去找某人的晦气那才活见鬼了。展昭有点自责为什么没早点想到,现在是既担心白玉堂的举动可能会让警方的部署节外生枝,又担心他自己可能惹上一身麻烦,这个节骨眼上人还找不到,怎么叫人不担心。

但事实证明,白玉堂有句话说得真准,多操心你自己吧。白玉堂他其实并没做什么,至少他自己是这么认为的。

当天稍晚些,庞吉摈退左右,回到书房,打开书橱暗格,检视机密信件的时候,他会见到一把军刀钉在那里,刀刃上插着一张信笺:“知君心爱,奈何原物已璧还,特觅同款一柄,聊表心意,兼代汴梁警局诸君贺大女公子结缡之喜。”最隐私最有安全感的地方**了一刀,庞吉险些当场背过气去。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白玉堂挑明了替汴梁警局出头,我有顾忌不敢动你和动不了你之间的差距,相信庞吉自己会好好掂量掂量。

再次乔装潜入汴梁警局,白玉堂本想给展昭一个惊喜,展昭却不在办公室,害白玉堂浪费表情,但是转念间他就找到了更好玩的东西,展昭办公桌的抽屉,其中一个是上锁的。不费什么力气打开抽屉,白玉堂一定没想到,好奇心不光会害死猫,还会害死老鼠。

里面是几个文件夹,最顶上搁着几张纸,最上面一张上简单几个字:惠君之物,望君珍藏。白玉堂不无酸意地抄起来,居然把情书藏在办公室还锁起来,展昭,你死定了。

那字迹里带着一抹熟悉,等白玉堂翻过来看完全文就知道是谁了,而全文也不过就是让展昭管管白玉堂的意思,白玉堂现在知道不是情书了,而且也知道了展昭家的狗是怎么回来的,但还是有点不是滋味,这么说,展昭都知道?

余光一瞥,看到了下面的那张,似乎是张乏味的公文,但是隐约看到的自己和展昭的名字引起了他的好奇,片刻后,白玉堂完全惊呆了。

这是……展昭签字的……对自己的逮捕令……

白玉堂怀疑自己在做梦,这怎么可能是真的?

但是逮捕令确确实实就在他手里,展昭的签名也是他再熟悉不过的笔迹,签字下的日期,算算就是自己失手杀人被捕的那天,也就是自己用独孤信印骗了孙荣,庞艳斯写这封信之后,原来一切都不是偶然的,即使那天没杀庞安,等着自己的,也还是一张逮捕令。

山崩海啸无过如此,如果展昭在眼前,白玉堂一定揪着他领子质问这是怎么回事,但是展昭不在,他只能问自己。

从最一开始,他们就是警察和盗贼,展昭从来没放松过对他的戒备,他模拟进入潜园的时候,是谁拔了电脑的电源,他意在独孤信印的冒险时,谁直截了当和盘奉上,他暗杀庞艳斯,谁出手阻挠,又是谁抓的他,还有这张逮捕令……自己究竟为什么昏了头,究竟为了什么竟然会信任展昭!

那张薄薄的纸,那个短短的签名,像个无底的黑洞,白玉堂整个人无法抵抗地被它拖到毁灭中心,挣扎也不过换来瞬息延迟,血肉灵魂片片撕裂。

我的心慢慢变柔软,我原以为是为了把你包裹进去,现在才知道是为了方便你搅成稀碎。

白玉堂握拳抵在桌上,压抑不住愤怒,他想长啸,想发泄,可总算还知道是在警局里,砸了展昭的办公室吗?惊动所有人,然后呢?从窗口跳出去,试试没有滑翔翼的是不是真能飞起来?

早不知从何时开始,就慢慢不能自如地言说,总要想一想展昭的感觉,不能随心地行动,总要想一想展昭的反应,即便如此,他愿意,他还以为这一切都是相互的。

白玉堂觉得自己做了个很长很长的美梦,梦醒来睁开眼睛,发现连人带翅膀被钉在棺材里。

展昭,你有种……如此负我,如此负我!

颤抖的微笑下,杀意大盛,全身的血都冲到脑子里,离开扶住的桌子,走出一步脚步都虚晃,眼前的景象蒙蒙的,只剩下唯一强烈的念头:我要杀了你。

手机居然在这不合时宜的关头震响,不知多久白玉堂才察觉,浑浑噩噩看着屏幕上闪亮起来的号码,好像不认识一样。还是,接了电话。

“玉堂!”

“……”白玉堂说不出话来。

“玉堂?”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玉堂……”虽然没听到这边的回音,展昭还是安心了不少,“你没事吧?”

“没事。”白玉堂努力从嗓子眼里挤出几个字。

听白玉堂的声音不像没事,不过肯开口,应该也真没什么大事。

“我在医院,月华今天出院,丁妈妈为祭祖的事忙得走不开,我来接月华出院,你……过来好吗?有话我们见面说。”展昭的声音忽然放软了,带着暖暖的笑意,“我有好多话想跟你说。”

如果在几个小时前,有这句话白玉堂什么都够了,可是现在只会越听越难过,事已至此,多说何益?

展昭还在等他的回答,白玉堂却说不出,双方都不说话,手机另头好像真空一样,还是白玉堂先挂掉了电话。

真的听到展昭声音,悲哀地发现自己狠不下心,白玉堂白玉堂,你也有这么可笑的时候。看似毫无意义的通话,却像雪水一样洗掉了白玉堂心里的杀意,清醒过来的白玉堂只剩心灰意冷,再看那张逮捕令,默默苦笑,如果要决裂,还是我来吧,背叛一点也不适合你这个烂好人。

一个人站在汴梁老城城墙外,结了冰的汴河安静地卧着,一天又要过去了,一年也正接近岁尾,西斜的阳光撩拨着感伤的情绪,终于,走到头了。白玉堂走下河岸,踏上冰层,一步步向河中心走去,随着踩出的脚步,冰层下传来微小而深沉的坼裂声,春冰已经不复深冬时冻得那么结实,随着温度的回升活泛起来。白玉堂握着他的手机,手机上唯一的照片,展昭在雪中的笑脸,好像也会随着这个冬天的过去,如冰消融不复再见,选项,删除………………确认。

白玉堂扬手把手机扔了出去,手机划着弧线砸到冰面上,弹起翻滚,落下时借着冲力快速滑行,又撞到一块碎冰翻着跟头栽进旁边为冬钓砸出来,再也没冻上的冰窟窿里,一头扎进了河底。本来就打算等冰化了让手机落进河里,而冰化前这几天恐怕也不会有人冒险踏冰,只是没想到解决得这么干脆,戴上墨镜,白玉堂回身离去。

看到白玉堂出现在病房门外,展昭悬了一天的心才真放下。

“我去办出院手续。”展昭看着白玉堂说,两人擦肩时白玉堂闪了一下,在丁月华面前展昭不能多说,以目光询问,白玉堂却躲开,展昭微微失望,希望晚点能跟白玉堂好好谈谈。

丁月华比较敏感,白玉堂走到病床边帮丁月华坐到准备好的轮椅上时,丁月华轻轻拍拍他的手臂,问道:“你怎么了?”

白玉堂回避话题,反问说:“出院后打算干什么?”

“当然回去上班了。”

“上班?”白玉堂笑笑,“你妈妈会答应?”

丁月华做了个无奈的表情:“再不去上班,专业技能都忘光了。”

“切~你本来就是半吊子,天鼎就在眼前都分不出真假。”

“谁都会打眼,就连老师也……”丁月华突然发现自己提了不该提的人,马上闭上嘴巴。

白玉堂问:“钟雄他怎么了?”

丁月华看白玉堂不介意,斟酌道:“老师他,曾有一幅心爱的手卷,是晋代索靖的《出师颂》,他只有心情特别好再加上喝到微醺的时候才拿出来看看。”

白玉堂知道这几乎是存世的最早的手卷,不论从哪方面来说都举世罕匹。

丁月华接着说:“可是这幅手卷故宫博物院也有收藏,就连老师和他的朋友们凭眼力也不能决断哪件才是真迹,更有人说其一是从真迹上‘揭’下来的。”

白玉堂静静地听。

“其实,”丁月华顿了一下,“用仪器鉴别很容易,再高明的做赝,能瞒过行家的眼睛,却骗不过元素年代测定。”

“那哪件是真的?”

丁月华微笑起来:“老师,一辈子也没去鉴定。他说如果鉴定是假的,虽然不减手卷的法度笔意,可心中终存了隔阂;但如果是真的,就是国宝重器级别,不可能留在身边随手把玩了,不如就这样吧。”

白玉堂暗叹,藏起心中感触,伸手摸了摸丁月华的头发。

展昭办完出院手续回来,发现白玉堂似乎平静了很多,他不知道两人说了些什么,不过乐见其成。

车子停在丁府门口,展昭搬下轮椅,推着丁月华走进大门,身后引擎发动,丁月华开始还以为白玉堂去停车,后来感觉不对,回头只看到白玉堂的越野车绝尘而去。

“小白不进来吗?他去哪儿?”她脱口问道,但是展昭一点反应也没有,她抬头看到展昭面无表情地看着前方,小白刚才很奇怪,而哥哥现在的样子让人担心,她反手覆住展昭推着轮椅的手,轻声唤道,“哥哥?”

展昭仿佛被唤醒了,低下视线回答说:“回家吧。”

这句模棱两可的话,丁月华不知道是说白玉堂回家了,还是说我们回家吧,可是看展昭的状态,她也不敢追问。

丁府已经布置一新,完全是个过年的样子,丁妈妈迎出来时,丁月华就忍不住从轮椅上站起来扑进她怀里。暮色里远方有零落的鞭炮声传来,这是一年里最令人愉快的时节,汴梁城万家灯火,无数人喜气盈面,忙进忙出,嚣闹中开着的电视播放着无人理会的社会新闻。

女记者穿着应节的亮丽红色,带着甜美可爱的笑容,手中的麦克风上赫然是醒目的糖果色台标:BLTV。

“大家好,记者在汴梁电视台《汴梁三十分》节目外景地向您播报。值此新年在迩普天同庆之际,全城各处都传来好消息,我们现在要去的地方是大宋皇家博物馆。”

女记者的手一挥,摄影给了宋博外观一个镜头。

“今天下午,宋博提前收到了他们的新年礼物,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捐赠者,向宋博捐赠了一枚印章,经宋博的专家鉴定,初步可以确认就是传说中的独孤信二十六面印。”

镜头切到专家,专家开始讲鉴定依据,讲了没两句,被女记者抢回话题:“有人可能还不知道独孤信是谁,那就请关注今明两天的《汴梁讲坛》,届时本台将邀请治北朝史的历史学家和大家详细讨论一下这位三朝国丈的大帅哥。”

插《汴梁讲坛》logo视频。

“独孤信二十六面印以前只存于文字记载,而今天我们拿到了宋博提供的珍贵独家照片,请大家和小记一起先睹为快。”

镜头切到照片两秒钟。

“也许有人还不知道这枚印章的价值,四个字形容:绝对是连城拱璧不啻也,专家老师说是不是?”

镜头给专家,专家只来得及讲了个“是”。

小记一脸陶醉地继续说:“继今年年初Cathrian女士捐赠的国宝级青花之后,宋博又得到这件独孤信印,真是好事成双,锦上添花。本台特别制作了六集春节专题节目《走近国宝》,请大家千万不要错过。”

插《走近国宝》片头和花絮。

“最后让我们一起祝这位做了好事不留名的捐赠者万事如意,新春新禧,平安顺遂,阖家团圆,岁岁年年皆如今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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