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玻璃禁城 6

书籍名:《玻璃禁城》    作者:红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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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昭赶到宋博的时候,丁月华还等在秘书室里,因为钟雄正在参加一个越洋电话会议,看见丁月华还激动得眉赤眼青的,展昭有一肚子重话,一句也说不出口。见白玉堂不在,展昭问道:“白玉堂呢?”

“他说等得太闷,去外面了。”

展昭转身出去找白玉堂,路过展厅,工作人员正在整理展柜,为明天将要开张的一个主题展布置展品。因为手上的案件,展昭边走,边有意无意地浏览着玻璃后面的器物,突然被其中的一件抓住了视线。

那是一件造型简洁的鼓腹鼎,立耳平唇柱式足,口缘下有一圈云雷纹,小小的,很漂亮,在浅色的展柜背景下散发着幽幽的青黑色光芒。

展昭站在它的展柜跟前,透过玻璃皱眉盯着它,这不是庞艳斯图鉴上的青铜鼎吗?将要出现在地下拍卖会上的馆藏品,被丁月华偶然发现,才引出后面的一系列探查,它怎么还在博物馆里?!
电话招呼两人过来展厅,白玉堂嘀咕说:“你记错了吧。”展昭不做声,他对自己的记忆力有信心,片刻之后,丁月华的惊呼印证了他的想法,三人面面相觑。

“小月亮……会不会有一样的两件?”

丁月华摇头,低声说:“这个鼎的经历很离奇,那次我们抢救发掘一个西周古墓,陪葬品里有一座钱山,就是一堆铜钱,都锈蚀在一起了,后来清理文物的时候,一枚一枚地除锈分解,等除到最里层,大家目瞪口呆,钱山外围的锈蚀居然完全密封,保护了最里面的一小部分,一点也没氧化,铜钱中间就包裹着这个鼎,完好如新,在等待清理的一干破破烂烂的物品中间,仿佛会发光。鼎身经常被碰触的地方摩擦得光可鉴人,好像刚刚还在用,看着这个鼎就能看到移动它的手,看到手腕上的丝袍,看到搁置它的朱案,看到朱案措身的宽广宫室,看到宫室里来往的人……像这样的鼎,可能有第二个吗?”

“你能确认吗?要不要拿出来看一下?”展昭问。

丁月华考虑了一会,点点头。

无尘室里,两个全套工作服的工作人员持着鼎,给丁月华检查,丁月华戴着手套的手流连于鼎身,用目镜仔细观察后,回头对外面的展昭示意,是真品。

看着工作人员把青铜鼎重新移回展柜,三个人心情复杂,白玉堂第一个没忍住,深深叹了口气,费尽周折找到的案件线索,竟然如此轻易地在事实面前碰得粉碎。

展昭看着丁月华消沉的样子,笑笑说:“月华你不高兴?你的鼎没事,钟老的嫌疑也洗清了。”

“可是……图鉴上的,也不像是赝品,就算是,仿造得这么逼真的赝品,简直就像……就像把真品拿在手里,比对着做出来的。”

“刚才商业街的骚乱,是你们引起的吗?”展昭话锋一转,突然提起这件事。

丁月华消极地承认:“是。”

与此同时白玉堂坚决地说:“不是!”

俩人飞快地对视了一眼,在彼此的眼里看到了恐慌。

丁月华想完蛋了说错话了,赶快改口说:“不是!”

白玉堂想算了坦白从宽吧,摇着头说;“是……”

丁月华这下连抬起头的勇气都没有了,白玉堂看着展昭春风般和煦的表情凝固在脸上,越看越狰狞,头次感觉到保持微笑如此辛苦。

晚上,丁月华睡下以后,白玉堂又被拖上天台。

展昭开门见山地说:“白玉堂,以前我很敬佩你,有正义感又能保护自己,做事也有分寸,所以我一直不愿意针对你,哪怕像今年年初,庞家的军刀失窃案……”

“不是他的军刀。”白玉堂冷冷地插嘴说,重重地咬着“他的”两字。

“……不是庞家的军刀失窃案,我们顶着很大的压力,没有找你麻烦,我知道那把军刀一定被物归原主了,有时候,我们和公义被法律这条线分隔两旁时,我不是不羡慕你。”

“别啰嗦了,快说那个‘但是’吧。”

“直到今晚,我想我错了。你牵连了月华还有商业街的无辜民众,于情于理,我都不会再让你留在月华身边。”

“呵呵,丁月华无辜?展昭,你最好把话说清楚,换谁来看,丁月华是为老师为自己,我撑死了就是个从犯,展大队长也会颠倒是非混淆主次?我看你的原则性碰上丁月华也没剩多少嘛。”

展昭微笑,说:“这么说,拿走我电脑的人,也是月华喽。”

白玉堂张口结舌,强词夺理说:“大不了还给你,只不过拿来看看,小气鬼!”

“还回来的时候,顺便把你备份的硬盘资料也销毁掉。”展昭云淡风清地说。

于是白玉堂剩下的一半气焰也彻底消失。

沉默片刻,白玉堂自失地一笑,说:“某人少得了便宜还放刁啊,老虎不发威,当我是hello kitty!”

“你说谁?”

“说的就是你,除了你还有谁从今晚的烂摊子里捞到好处了?”

“什么?”

“小月亮那么脱线的个性,知道是自己提供的协助导致老师被捕,你自己考虑后果吧,不过今晚折腾下来,她也算对的起她老师,自然内疚的对象就转变成你,你现在就是让她从这楼顶上跳下去,她连一声‘多高’都不会问,以后当然尽心尽力地帮你。况且如果没有今晚的事,只怕你已经拿着那些漏洞百出的证据申请到搜查令了,到时候搜不出赃证,你才知道什么叫吃不了兜着走。欠了小月亮,嗯……还有我这么大一个人情,不老实呆着想想怎么涌泉相报以身相许,还人五人六地要撵人,你想卸磨杀……不是,过河拆桥吗?!”

这下沉默的人换作展昭,微微皱着眉,倚在楼顶的铁丝网护栏上,无意识地摸出一支烟,点上又不抽,小小的火光在黑暗中画出一道道短短的光弧,白玉堂索性四仰八叉地躺到地下,看着夜空繁星闪烁,在这幢东京城最高的建筑之一的楼顶上,连维度比较低的南十字星都看得见,白玉堂享受着和南十字星对视的自在感觉,直到被展昭的话打断。

“那么……你又是为什么,做这一切?”很模糊的问题,也许是理不清楚。

“我嘛,因为我,高兴。”

展昭说不清是失望还是受伤,终究无法把自己的信任,寄托在白玉堂毫不可靠的随兴而至上。

“还是谢谢你。”

“好说,不过案件怎么办?线索又断了。”

“从庞艳斯那边着手。”

转天,在约好的碰头地点游乐场,爆米花小丑帽子彩色气球肥皂泡泡之间,庞艳斯挑起一边精心修饰的眉毛,惊讶而得体地说:“什么?”

对面的展昭和白玉堂复述了昨晚的收获和打击,明言如果没有新的线索,所有的事情可能只能到此为止了。

“让我想想。”庞艳斯一手扶肘一手抵住下巴,思索了一会儿,乱纷纷的人群不停从他们身边呼啸而过。

“安叔……”庞艳斯缓缓吐出一个名字。

“谁?”

“庞安,就是上次小白你打过交道的那个仓库负责人,他是老爷子的心腹,年纪大了出来自立门户,明眼人都知道还是听老爷子提点,要是能抓到他,我觉得这场仗就算打赢一半了。

“可是没有证据。”

“别急啊,安叔有个小情儿,从他嘴里撬出来的零碎,甭管是哪方面的,足够你们请安叔来去警局协助调查了,这是地址。”庞艳斯随手从记事簿上撕下一张窄便笺,草草写了一条街道名门牌号。
白玉堂看着展昭他们以“危险驾驶且有拒捕情节”这种理由带回警局的人,第一反应是,你们抓错人了吧……

“他是男的,不是庞安的情人吗?”

“谁说情人一定是女的?少见多怪!”赵虎一副“无见识奴”的鄙夷表情,趾高气扬地走了过去。

一如庞艳斯所料,很快,庞安也被请进了汴梁警局,理由是严重逃税。

京城郊外的潜园,廖天成把需要庞艳斯批复的文件一份份递上,最后随口提到:“听说安叔还没回来。”

“唔。”

“还有臧先生回来述职的安排恐怕有变动,老爷直接安排他去格陵兰岛视察石油钻井平台了。”

“多久?”

“最少六个月。”

“形同流放,”庞艳斯冷笑,“一个换一个是吧。”

白玉堂从他的虚拟世界中抽身而出,摘下头盔,愉快地想:“潜园?真幸运。”这座三百余年历史的花园,作为保护文物,博物馆数据库里有精确到它一砖一木的详细资料,刚才呈现在白玉堂面前的,是按1:1比例模拟搭建的,潜园的全息模型。

丁月华捧着牛奶杯走过,问道:“小白你在看什么?笑那么开心。”

白玉堂冲她勾勾手,调出硬盘里的一段视频,是他们在商业街扰乱社会治安那天晚上,展昭开始误以为两人身处危险中,持枪进门的几分钟监控录像,白玉堂乱装摄像头的爱好,总是有这么意外的回报,丁月华看着屏幕里展昭的表情,从紧张,到不解,瞬间的疑惑,随后了悟,一丝受伤的表情,最后毅然转身,背影淡出镜头,心中五味杂陈。

白玉堂微笑着抱臂看向窗外,东京城一览无余,隐隐能看到古城墙勾勒出的老城的轮廓,更远处还有山与河所界定的起伏的地平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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