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威斯敏斯特教堂谋杀案(2)
“为什么还要找我呢？”
“啊，那是另外一回事，这是一件小事，但是你会感兴趣的，因为它很奇怪，正像你所说的是反常的。这和主要事实无关，至少从表面看来无关。”
“那么，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你知道，这一类案件发生以后，我们总是小心翼翼地保护现场，派人日夜看守，不准动任何东西，也确实没有人动过什么东西。今天上午我们把这个人埋葬了，调查也进行完了，所以我们想到屋子也需要打扫一下。这块地毯没有固定在地板上，只是铺在上面。我们碰巧掀了一下地毯，发现……”
“什么？你发现……”
福尔摩斯的面部表情由于焦急而显得有些紧张。
“我敢说猜上一百年你也猜不出我们发现了什么。你看见地毯上的那块血迹了吗？大部分血迹已经浸透地毯了吧？”
“毫无疑问，应该是这样。”
“可是白色的地板上相应的位置却没有血迹，对这一点你不感到很奇怪吗？”
“没有血迹！可是，一定会有啊——”
“尽管你说一定应该有，可是，事实上就是没有。”
他握住地毯的一角，一下子翻了过来，以便证实他所说的。
“但是血迹渗透了地毯的上面和下面，上下一定都会留有痕迹。”
雷斯垂德弄得这位着名的侦探迷惑不解，因而高兴得格格地笑了起来。
“现在，我继续给您解释。下面也有一块血迹，但是和上面的血迹位置不一致。你可以看得很清楚。”
他一面说着一面把地毯的另一角掀开，立刻，这一块洁白的地板上露出一片紫红色的血迹。“福尔摩斯先生，您认为是怎么回事呢？很简单，这两块血迹本来是一致的，应该在同一个地方，但是有人转动了地毯。地毯是方形的，而且没有钉住，所以容易移动。”
“福尔摩斯先生，我们警察不需要你告诉我们地毯肯定被转动过了。因为事情很清楚，因为地毯上的血迹应该和地板上的血迹在同一个位置。我要知道的是，谁移动了地毯，为什么？”
我透过福尔摩斯不动声色的僵硬神情看到他内心的激动。
过了一会儿，他问道：“雷斯垂德，门口的那个警察是不是一直看守着这个现场呢？”
“是的。”
“好，请照我说的去做。你仔细盘问他一下。不过，不要当着我们的面。我们在这里等你。把他带到后面的屋里，你单独和他谈，他也许会承认。问问他为什么居然敢让别人进来，而且还让他单独留在屋里。不要问他是否这样做了，你就说你知道有人进来过，逼问他，告诉他只有坦白才有可能得到谅解。一定要按照我说的去做！”
“如果确实是这样，我一定会设法让他承认的。”雷斯垂德喊道。接着，他冲进了大厅。不久，后面的房子就响起了他严厉雄浑的声音。
“现在，华生，你看，”福尔摩斯这才掩饰不住内心的激动，精神大振，一反刚才平静的神态。他迅捷地拉开地毯，立即匍匐在地板上，并且试图抓平地板的每块方木板。他用指甲不断地掀着木板，忽然，有一块木板活动了。它像箱子盖一样，从活动的地方向上翻起。下面有一个小黑洞，福尔摩斯急忙把手伸进去，但是，抽回手时，他又生气又失望地哼了一声。洞里是空的。
“快，华生，快，把地毯放回去！”我刚刚扣上那块木板，并把地毯盖好，便听见了雷斯垂德在过道里的说话声音。他看见福尔摩斯懒散地靠着壁炉架，无所事事，却很有耐心的样子，一边尽力用手遮住嘴，打着呵欠。
“福尔摩斯先生，很抱歉让你久等了。我看得出来你对此已经不耐烦了。他已经承认了。麦克弗逊到这儿来，让这两位先生听听你办的好事。”
那个高个子警察，羞得满脸通红，一脸后悔的样子，悄无声息地溜进屋来。
“先生，我并无恶意。我敢保证。那位年轻的妇女昨天晚上走到门前，不过是走错了地方而已，确实如此。接着我们就攀谈了起来。一个人整天在这儿值班，实在很寂寞。”
“那么，后来发生了什么事情呢？”
“她说她通过报纸看到了凶杀案的报道，很想看看惨案发生的现场。她是个令人尊敬而又很会说话的年轻女人。我想让她偷偷看一眼不会有什么损失的。可是，她一看见地毯上的血迹，立刻就晕倒在地板上，躺在那儿像死了一样。我连忙跑到后面弄了点水来，但还是没能让她醒过来。我就到拐角的常春藤商店买了一点白兰地，可是等我拿回白兰地之后，这位妇女已经醒过来，并且走掉了。我想她可能是感到不好意思，觉得没脸再见我。”
“那块地毯怎么会移动了呢？”
“当然，我回来的时候，地毯是被弄得有些皱了。你想，她倒在地毯上，而地毯贴着光滑的地板又没有固定住。后来我就把地毯铺好。”
雷斯垂德严厉地说：“麦克弗逊，这是个教训，看你以后还敢不敢欺骗我。你一定认为你玩忽职守不会被发现，可是我一看到地毯马上就知道有人到屋里来过了。没丢什么东西已经是万幸了，否则的话，你肯定要为此付出代价的。福尔摩斯先生，为了这样一件小事，把你请来，真是对不起。不过，我以为两块血迹位置不一致或许会使你感兴趣的。”
“不错，我对此很感兴趣。警察先生，这位妇女只来过一次吗？”
“是的，只来过一次。”
“她是谁？”
“我不知道她的名字。她看了招聘打字员的广告应聘的，找错了门牌号。她的确是一位令人赏心悦目的优雅女性。”
“个子高吗？漂亮吗？”
“一点不错，她是个身材高挑的年轻妇女。如果你见到她，我想你肯定会说她漂亮，也许有人要说她非常漂亮。她说：‘警官，求求你，只让我看一眼好不好？’她说话的语气让人无法拒绝。我本来想让她只从门口远远看看，那是没有什么妨碍的。”
“她打扮得怎么样？”
“先生，她很素雅，穿着一件拖到脚面的长袍。”
“在什么时间？”
“那时候天刚刚黑。我买白兰地回来的时候，人们都在点灯。”
福尔摩斯说：“很好。走吧，华生，我们还要到别处去，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办。”
我们离开这栋房子的时候，雷斯垂德仍然留在前面的屋子里，那位悔恨不已的警察给我们开了门。福尔摩斯走到台阶上，转过身来，手里还拿着一件东西。这位警察目不转睛地凝视着，脸上露出吃惊的样子，喊道：“上帝啊，先生你——”福尔摩斯把食指贴在嘴唇上，让警察不要作声，然后又伸手把这件东西放进胸前的口袋里。当我们走到大街上的时候，他忽然放声大笑。他说：“太棒了！华生，我的朋友，我们走吧。最后一场戏的幕布已经拉开了。你放心，不会有战争，崔洛尼·候普先生的光辉前程不会因此受影响，那位不慎重的君主不会因为这封信受到惩罚，首相不必担心欧洲情况会复杂化。接下来，只要我们用一点计谋，没有人会因为这件事关重大的事故而遭受一点点损失。”
顿时，我心中充满了对福尔摩斯的崇拜，他是如此的神机妙算。
我不禁喊道：“你把问题解决了？”
“华生，目前还不能这样说。还有几点疑问仍然像以前一样不太明白。但是我们掌握了足够的情况，如果剩下的问题不能迎刃而解，那全怪我们自己。现在我们直接去怀特豪住宅街，把事情的头绪理清楚。”
当我们来到欧洲事务大臣官邸的时候，夏洛克·福尔摩斯要找的却是希尔达·崔洛尼·候普夫人。我们走进了上午接待客人的起居室。
这位夫人愤怒地涨红了脸说：“福尔摩斯先生！您做的实在太不公平，太不厚道了。正如我向您解释的那样，我希望我到您那儿去的事要保密，免得我丈夫说我干涉他的事情。可是您为什么执意到这里造访我，是不是要表明你和我之间有业务上的来往。”
“很抱歉，夫人，我没有别的选择。我受人之托，要找回这封至关重要的信件。因此，我只能来这里求您，夫人，您就大发慈悲把信交到我手中。”
这位夫人突然站了起来，她美丽的脸庞脸骤然变色。她的眼睛凝视着前方，身体摇晃起来，我以为她要晕倒。她强打精神，竭力使自己保持镇定，她脸上各种复杂的表情一时完全被强烈的惊讶和愤怒所掩盖住了。
“福尔摩斯先生，您——您侮辱我。”
“夫人，请冷静一点，这些手段没用的。把信交出来吧！”
她急忙去摇铃，并说：“管家会请您出去的。”
“希尔达夫人，不必摇铃。如果您摇铃，我为了避免流言所做的一切诚恳的努力将会白费。您交出信来，所有的事情都会结束。如果您和我合作，我可以把一切都安排好。如果您执意抗拒，那么我只有揭发您了。”
她无所畏惧地站在那儿，显得非常威严。她的眼睛盯着福尔摩斯的眼睛，好象是要看穿福尔摩斯的灵魂。她的手放在手铃上，但是她克制住自己没有摇。
“您想要恐吓我，福尔摩斯先生。您到这里来威胁一个妇女，这样做很没有绅士风度。您说您了解个中情况，那么您究竟了解什么呢？”
“夫人，请您先坐下。您如果摔倒会伤着自己的。您不坐下，我不讲话。”
“福尔摩斯先生，我给您五分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