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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三个大学生(2)

书籍名:《福尔摩斯探案集》    作者:柯南·道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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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知道你昏过去了。你开始感觉不舒服的时候,你在哪儿?”

  “我在哪儿,先生?怎么?就在这儿,靠近屋门。”

  ‘那就有些奇怪了,你当时坐的却是那边靠屋角的椅子。你为什么要走过另外这几张椅子呢?”

  “先生,我不知道,我没有留心我坐在哪儿。”

  “福尔摩斯先生,我也认为他不会知道他当时坐在哪儿。那时他脸色很苍白,特别吓人。”

  “你的主人离开以后,你还在这里?”

  “只有一两分钟。然后我锁上门就回我自己的屋子了。”

  “你怀疑谁呢?”

  “噢,我不敢随便说。我不相信这所大学里有人会做出这种不择手段的事。先生,我不信会有这样的人。”

  福尔摩斯说:“谢谢你,就谈到这里。噢,还有一句话。你没有向你服侍的三位先生提到出了事吧?”

  “没有,先生,没提一个字。”

  “你看见他们了吗?”

  “没有。”

  “很好。索姆兹先生,如果您愿意的话,我们一起在这个院子里走走好吗?”

  这时,我们看到楼上各层的窗户上全都透出朦胧的灯光。

  福尔摩斯抬头看了看,说:“你的三个小鸟全回窝了。喂!那是什么?他们当中有一个看起来坐立不安。”

  原来是那个印度人,窗帘上突然出现了他的侧影。他在屋内烦躁地踱来踱去。

  福尔摩斯说:“我希望见每个人一面。这可能吗?”

  索姆兹说:“绝对没有问题。这些房间是学院里最古老的,常有客人来参观。来,我亲自领你去。”

  当我们敲吉尔克利斯特的屋门的时候,福尔摩斯说:“请不要通报姓名。”一个细高个、黄头发的青年开了门,当他知道我们是来参观的时候,他表示欢迎。屋内有一些罕见的中世纪室内结构,福尔摩斯对于一个结构很感兴趣,一定要画在他的笔记本上,他弄断了铅笔尖,希望向主人借一支,最后是借了一把小刀削他自己的铅笔。在印度人的房间中,他也做了同样的事情。这个印度人是个沉默寡言、身材矮小、长着弯勾鼻子的人。他斜眼看着我们,当福尔摩斯画完建筑结构图的时候,他显得十分高兴。我看不出福尔摩斯从这两处找到了他所查寻的线索。我们没有能够访问第三处。我们敲不开他的门,而且从门内传过来一阵责骂声,夹杂着愤怒的吼声。“我不管你是谁。去你妈的!明天就要考试了,少来打扰我!”

  我们的向导气得脸都红了,一面下台阶一面说:“粗鲁的家伙!即使他不知道是我敲门,这样做也太无礼了。在目前的情况下看来,他相当值得怀疑。”

  福尔摩斯的反应却很奇怪。

  他问:“你能告诉我他的确切身高吗?”

  “福尔摩斯先生,我不敢担保说的正确。他比那个印度人高一些,但是又不像吉尔克利斯特那样高。我想大约是五英尺六英寸吧。”

  福尔摩斯说:“这一点很重要。那么,索姆兹先生,我祝你晚安。”

  我们的当事人是又惊讶又失望,大声喊道:“仁慈的主啊,福尔摩斯先生,你不会这样突然地走掉吧!你好象没有理解我的可怕处境。明天就要举行考试啦!今天晚上我必须采取有效的措施。试卷被人抄走了,我就不能举行考试。一定要正视这种情况。”

  “事情只能这样了。我明晨早些时候再来和你谈这件事。可能的话,我会告诉你该怎么办。可是,你不要动什么东西,切记,切记。”

  “好,就这样,福尔摩斯先生。”

  “你完全不需要为此烦恼。我们一定会找到摆脱困境的办法。我要带走那两个黑泥球和铅笔屑。再见。”

  我们走出了院子,在黑暗中又抬头看了看那几扇窗户。那个印度人仍然在屋内踱步。其他两扇窗户里已经没有灯光了。

  走到大街上,福尔摩斯问:“华生,你怎样看这件事呢?这完全是个客厅中的小游戏,从三张牌中摸出一张,是不是?一定是三个人中的一个干的。你挑你的牌,你说是哪个人?”

  “最上面那个出言不逊的家伙。他的品行最坏。可是那个印度人也很狡猾。为什么他总在屋内走来走去呢?”

  “这没有什么关系。有些人在努力记东西的时候,常常走来走去。”

  “他看着我们的那个样子,很奇怪。”

  “假如你正复习功课,第二天要参加考试,每一刻都是非常宝贵的,如果有一群人突然找到你,你也会这样看他们的。嗯,我看这一点不能说明问题。至于那两支铅笔和两把刀子全没有问题。可是那个人我确实弄不清。”

  “哪一个人?”

  “那个仆人班尼斯特。在这件事情中他耍了什么花招呢?”

  “他给我的印象是一个十分诚实的人。”

  “我也有这种印象。这是使人不能理解的。为什么一个诚实的人——哦,这儿有一家大的文具店。我们从这家商店开始调查。”

  城内只有四家较大的文具店,福尔摩斯到每一家文具店全拿出那几片铅笔屑,并且要出高价买同样的铅笔。四家全要给他订做一支,因为这不是一支普通尺寸的铅笔,很少有存货。我的朋友并没因此而失望,只是随便地耸一下肩,不无幽默地表示无可奈何。

  “亲爱的华生,结果不坏。这个最好的、最至关重要的线索也没有意义了。但是,实际上,我毫不怀疑,没有这条线索,我们仍然能够还原事情的真相。天哪!已经快九点了,女房东还唠叨过七点半给我们做好豌豆汤呢。华生,你总是不停地抽烟,还不按时吃饭。我想房东会通知你退房的,而我也要随着你倒霉了——不管怎么样,我们还是先解决这些问题吧,焦虑不安的导师、粗心的仆人和三个雄心勃勃的大学生。”

  我们吃晚饭比平时晚了很多,饭后福尔摩斯沉思了很久,可是他再也没有和我提到这件事。第二天早晨八点钟,我刚刚盥洗完毕,福尔摩斯便到我的屋里来了。

  他说:“华生,我们应该去圣路加学院了。你不吃早饭行吗?”

  “可以。”

  “要是我们不给索姆兹肯定的回答,他一定担心死了。”

  “你有什么明确的回答吗?”

  “我想有。”

  “你已经得出结论了?”

  “是的,亲爱的华生,我已经揭开了这个谜。”

  “可是你弄到了什么新的证据呢?”

  “我六点钟就早早地起了床,决不会一无所得。我已经辛苦地工作了两小时,至少走了五英里路,终于得到一点东西说明问题。请看这个!”

  他伸出手掌,掌心上有三个金字塔形状的小黑泥团。

  “怎么,你昨天只有两个?”

  “今天清早又得到一个。可以断定第三个小泥球的来源,也就是第一、第二个泥球的来源。走吧,华生,我们要让我们的朋友索姆兹从痛苦中解放出来。”

  在索姆兹的房间,我们见到了他,他显然烦躁不安。再过几个小时考试即将开始,可是他还处于进退维谷的处境——是宣布试卷被窃的事实,还是允许罪犯参加这个高额奖学金的考试,他无论如何也稳定不下来,看样子简直连站都站不稳了,可是一见福尔摩斯,他立刻伸出两手急忙迎上去。

  “谢天谢地,你终于来了!我真担心你因为感到失望而不管这件事了。我怎么办呢?考试还要举行吗?”

  “是的,无论如何还要举行。”

  “可是这个骗子呢?”

  “不能让他参加。”

  “你找出来了吗?”

  “我想会找出来的。如果不想让让公众知道这件事情,我们必须给自己一点权力,自己组成一个私人军事法庭。索姆兹,如果愿意的话,你坐在那里。华生,你坐这儿。我坐在中间的扶手椅上。我想这样足以使犯罪的人产生畏惧的心情。请你按铃吧!”

  班尼斯特进来了,看见我们威严的阵容感到惊恐,不禁后退了几步。

  福尔摩斯说:“请你关上门。班尼斯特,现在请你告诉我们昨天事件的真相。”

  他的脸色吓得惨白。

  “先生,我全都说了。”

  “没有要补充的吗?”

  “一点没有了,先生。”

  “好,我来提醒你一下。你昨天坐到那把椅子上的时候,是不是为了要遮掩一件东西?这件东西正好说明有人进过这个屋子。”

  班尼斯特脸色惨白。

  “没有,先生,确实没有。”

  福尔摩斯又缓和地说:“这只不过是一个提示。我坦率地承认我无法证实这件事情。但是,很可能是这样的,索姆兹先生一转过身去,你便放走了卧室里的人。”

  班尼斯特舔了舔发干的嘴唇。

  “先生,没有人。”

  “班尼斯特,太遗憾了。到了这个时候,你应该说真话,可是我知道你还在说谎。”

  他故作镇定,脸上并没露出紧张的神色。

  “先生,没有人。”

  “班尼斯特,说出来吧!”

  “先生,是没有人。”

  “既然你拒绝给我们提供进一步的情况。是否请你留下不要出去?站到卧室的门旁。现在,索姆兹先生,麻烦您亲自去吉尔克利斯特屋中,让他跟你一块过来。”

  不一会儿,这位导师回来了,身后是他的那个学生。这个学生体格很健壮,高高的身材,行动轻巧又灵活,步伐矫健,面容愉快开朗。他不安地用蓝色的眼睛打量这我们每一个人,最后面无表情地盯着不远处角落里的班尼斯特。

  福尔摩斯说:“请关上门。吉尔克利斯特先生,我们这儿没有外人,而且也没有必要让人知道我们之间谈了什么。我们彼此完全要坦诚以待。吉尔克利斯特先生,我想要知道你这样一位诚实的人怎么会做出昨天那样的举动?”

  这位不幸的青年后退了一步,并且用恐惧和责备的目光看了班尼斯特一眼。

  仆人说:“不,不,吉尔克利斯特先生,我没有说过一个字,一个字也没说过。”

  福尔摩斯说:“可是现在你说出来了。吉尔克利斯特先生,你必须明白,班尼斯特说话以后,你便毫无选择了,你的唯一出路是坦白从宽。”

  那一刻,吉尔克利斯特举起双手想要控制他抽动着的身体。紧接着他跪倒在桌旁,把脸埋在双手中,他激动得不停地呜咽起来。

  福尔摩斯温和地说:“说吧,说出来吧!人总是会犯错误的,至少没有人指责你是个心肠不正的罪犯。如果由我来把发生的事告诉索姆兹先生,不对的地方,你来改正,这样你或许感觉容易些。好吧,我开始说了。嗯,你听着,以免我有冤枉你的地方。

  “索姆兹先生,你曾经告诉我没有一个人,包括班尼斯特在内,知道试卷在你的屋中。从那时起,在我的脑海里已经形成了一个明确的看法。当然这没有把那个印刷工考虑在内,因为这个工人要想偷看试卷的话可以在自己的办公室里看。还有那个印度人,我想他也不会做什么坏事。如果清样卷成一卷,你可能不会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另一方面,假设有一个人竟敢擅自进屋,并且恰巧碰上桌子上有试卷,这种巧合是很难想象的。所以我排除了这种可能性。进到屋里的人知道试卷在哪儿。他怎么知道的呢?

  “当我走近你的屋子的时候,我检查了那扇窗户。你那时的设想使我发笑,你以为我会相信或许有一个人会在光天化日之下,在对面屋子里众人的注视下破窗而入吗?不,这样的想法太荒谬了。我是在揣测一个过路的人要有多高才能往里看到桌子上有试卷。我六英尺高,费点劲才可以看到。低于六英尺的人是看不到的。所以,我想要是你的三个学生里有一个比一般人高,他便是最可能做这件事的人。

  “我进屋后,发现了靠窗桌子上的线索,这一点曾经告诉过你。从中间的桌子上我没有得出什么结论。后来你谈到吉尔克利斯特是个跳远运动员,那一刻我立即明白了全部经过,可是我还需要一些佐证。这些佐证我也很快地弄到了。

  “事情是这样的:这位年轻人下午在运动场练习进行体育锻炼。他回来的时候,带着他的跳鞋。你知道,跳鞋底上有几个尖钉。他路过你的窗口的时候,借助于自己的高个子,看见你桌子上的清样,他猜出了那是什么。要是他经过你的屋门,没有看见有把钥匙忘在门上,就不会有什么损失了。突然,一股冲动促使他进到屋里,看看那是否是清样。这并不是冒险的举动,因为他完全可以装作进来是想要问问题。

  “当他看清那确是清样的时候,他抵制不住诱惑了。他把鞋放到桌子上。在靠近窗口的椅子上,你放的是什么呢?”

  年轻人回答:“手套。”

  福尔摩斯得意洋洋地看着班尼斯特。“他把手套放在椅子上,然后他拿起清样一张一张地抄了起来。他认为这位导师一定从正门回来,这样他可以看得见。可是我们知道,索姆兹先生是从侧门回来的。他突然听到导师的脚步声已到屋门口。已经没有办法跑掉了。于是他抓起跳鞋立即窜到卧室里,但是忘了他的手套。你们看到桌面上的划痕一头很轻,可是对着卧室的一头渐渐加深。划痕本身就足以说明是朝着卧室的方向抓起跳鞋的。这个的人就躲在卧室里。鞋钉上的泥土留在桌子上,另一块掉在卧室内。我还要说明,今天清早我去过运动场,看见跳坑内用的黑色粘土,上面洒着细细的锯末,为的是防止运动员滑倒。我带来了一小块黑土做样品。吉尔克利斯特先生,我说的是事实吗?”

  这个学生已经站了起来。

  他说:“是的,先生,这些都是事实。”

  索姆兹说:“天哪,你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是的,先生。我做了这件不光彩的事以后,惊慌得不知所措。索姆兹先生,我有一封信给您,信是我一夜未睡今天清早写的。也就是说在我知道我的罪行已经被查出来之前写的。先生,请您看这封信。我写道:我已经决定不参加考试。我收到罗得西亚警察总部的任命,我准备立即动身去南非。“

  索姆兹说:“我听到你不打算用卑劣手段取得奖学金,我很高兴。但是你为什么改变了你的想法呢?”

  吉尔克利斯特指着班尼斯特说:

  “是他使我走上了正路。”

  福尔摩斯说:“班尼斯特,你过来。我已经讲得很清楚,只有你能放走这个青年人,因为当时留在屋中的只是你一人,并且你出去的时候一定把门锁上了。至于他从窗口跑掉,那是不可能的。请你把这个案件最后一个疑问讲清楚,并且告诉我们你这样做的理由。”

  “要是你了解的话,理由就很简单了。不过,即使你再聪明,你也不可能知道。事情是这样的,我曾经是这位年轻先生的父亲——老吉尔克利斯特勋爵的管家。他破产以后,我来到这所学院做仆人,但是我从未因为老主人家道败落而忘记他。为了纪念过去,我尽可能地照顾他的儿子。昨天你按铃叫我来的时候,我首先看到的是吉尔克利斯特先生的棕黄色手套放在椅子上。我知道这副手套是谁的,我也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要是索姆兹先生看见这双手套,事情就会穿帮。我急忙坐到椅子上,直到索姆兹先生去找您,我才敢移动。这时我可怜的小主人出来了,他是我抱大的,他对我承认了一切。我要救他,难道这不是人之常情吗?我应该批评他,让他明白他不能以不光彩的方式获胜。我就像他已死的父亲一样,这不是也很自然吗?先生,你能责怪我吗?”

  福尔摩斯很高兴地站起来,说:“确实不能。索姆兹,我看我们已经把你的小问题弄了个水落石出,而我们还没有吃早饭。华生,我们走吧!至于你,先生,我相信在罗得西亚你将会前途无量。尽管你这次跌倒了,我们仍然期望你将来能够爬起来,走的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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