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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蓝宝石案(2)

书籍名:《福尔摩斯探案集》    作者:柯南·道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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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很简单,很清楚,可是他会看到这个启事吗?”

  “当然会的,他肯定会注意看报的,因为对于一个穷人来说,这损失也算是比较惨重的了。他显然由于打破橱窗玻璃闯了祸以及彼得森的出现,而惊慌失措,因此除了只顾逃跑以外,也别无选择了。可是,事后他一定追悔莫及,后悔自己因为一时的冲动而丢下了他的鹅。那么,一旦报上刊登了他的名字肯定会引起他的注意,而且每一个认识他的人都会提醒他去看那则启事的。彼得森,这给你,赶快把它送到广告公司,并且一定要刊登在今天的晚报上。”

  “登在哪家报纸上,先生?”

  “噢,《环球报》、《星报》、《蓓尔美尔报》、《圣詹姆斯报》、《新闻晚报》、《回声报》,你想到的哪家就是哪家。”

  “是的,先生,那么这颗宝石怎么办呢?”

  “噢,这颗宝石我先保管着,谢谢你,还有,我说,彼得森,在你回来的路上买一只鹅送到我这里来,因为我必须给这位先生一只鹅来代替你们全家人正在享用的那只。”

  看门人走了以后,福尔摩斯拿起宝石对着光线仔细鉴赏,“这颗宝石真是美奂绝伦啊,”他说,“请看看它散发着如此夺目的光彩呀!当然,它又是罪恶的核心和渊薮。每颗珍贵的宝石都是如此。它们是魔鬼最宠爱的诱饵。而更硕大的和更古老的宝石上,每一个切割面都埋藏着一个血腥的罪行。这颗宝石问世以来还不到二十年,是在中国南部厦门河岸上发现的。它的奇异之处在于:除了它是蓝色而不是鲜红色这一点之外,它具有红宝石的一切特点。尽管它被发现的时间不长,可是却已经有过一段邪恶的历史了。这颗重四十格令的结晶碳已经引发过两起谋杀案,一起泼硫酸毁容案,一起自杀案,另外还有几起抢劫案。谁能想到如此漂亮的一件小小装饰品竟会将人引向绞刑架和监狱呢?我要把它锁在我的保险柜里,并写一封短笺给伯爵夫人,说我们已经找到了这颗宝石。”

  “你认为霍纳这个人是无罪的了?”

  “我不能这么说。”

  “好,那么你认为另外那个人亨利·贝克和这件事也有牵连了?”

  “我想亨利·贝克很有可能也是绝对清白无辜的。他决不会想到他手里的鹅比一只纯金做成的鹅还要值钱许多倍。不管怎么样,如果我刊登的启事得到答复,我就能通过一个极其简单的检验来测定这一点。”

  “在此之前你无事可做了吗?”

  “没有什么可做的了。”

  “既然是这样,我将继续处理我的日常业务,不过我今天晚上会在你刚才说的时间回来,因为我很想看看如此复杂的事情是怎样迎刃而解的。”

  “我会很高兴再见到你,我七点钟吃晚饭,我相信会吃到一只山鹬。顺便提一下,考虑到最近发生的一些状况,也许我应该建议赫德森夫人检查一下那只山鹬的嗉囊。”

  我因为一点事耽搁了一会儿,当我再一次来到贝克街的时候,已经过了六点半了。我走近寓所时,看见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头戴一顶苏格兰圆帽,上衣的纽扣一直扣到下巴底下。他在门楼下等候,正好站在一束投射成扇形的明亮灯光下面。我到达门口的时候,门正好打开,我们一起被领进福尔摩斯的房间。

  “我相信你就是亨利·贝克先生。”他一边说着一边从扶手椅上站起身来,以他一贯的平易近人的和蔼神态来欢迎客人。“请坐在靠近壁炉的这把椅子上,贝克先生,今天晚上天很冷啊,我看得出你的血液循环夏天比冬天强。啊,华生,你来的正是时候。这是你的帽子吗,贝克先生?”

  “是的,先生,这的确是我的帽子。”

  他身材高大,膀阔腰圆,头颅很大,有一张宽阔、聪明的脸,和越往下越尖的已呈灰白色的棕色络腮胡须。鼻子和面颊略带红润之色,手伸出来时微微颤抖,这些特征使人想起了福尔摩斯对于他特征的推测。他的已略显破旧的双排扣礼服前面的扣子全都扣上了,领子也竖了起来,在大衣袖子下面露出细长的手腕,袖口表明里面没有穿衬衣的痕迹。他说话有些期期艾艾,谨言慎语的。总的来说,他给人的印象是:一个倍受命运摆布的柔弱文人。

  “这些东西我们已经保留好几天了,”福尔摩斯说,“因为我们期待着从你的寻物启事上看到你的地址。我不理解你为什么不登报呢?”

  我们的客人难为情地笑了笑,“我现在实在是阮囊羞涩,不像以前那么阔绰了,”他说道。“我相信袭击我的那帮流氓早把我的帽子和鹅都抢走了,找回它们似乎是不可能的。因此,我不愿意在一件毫无希望的事情上再浪费钱财了。”

  “你说得很合情合理,顺便提一下,至于那只鹅,我们不得已把它吃掉了。”

  “吃掉了!”我们的客人激动得差一点从椅子里站了起来。

  “是的,如果我们不这么做的话,那只鹅对谁来说都将是毫无用处的了。但是,我认为餐柜上那只鹅的斤量和你的鹅不相上下,而且十分鲜嫩,这会同样使你满意的。”

  “噢,那当然,那当然。”贝克先生宽慰地叹了一口气说。

  “当然,我们还留着那只鹅的羽毛、腿、嗉囊等等。所以,如果你希望……”

  这个人突然哈哈大笑起来。“这些东西或许还有一点点用处,那就是作为对那次危险经历的提醒。”他说,“除此以外,我简直看不出我的那只鹅的零碎遗物对我有什么好处。不,先生,我想,如果您许可的话,我的注意力仅限于目前所看到的餐柜上的那只绝妙的鹅。”

  夏洛克·福尔摩斯飞快地朝我看了一眼,轻轻耸了耸肩膀。

  “那么,这是你的帽子;还有,这是你的鹅,”他说道,“顺便问一声,能否麻烦您告诉我们您那只鹅是从哪里买来的?我对饲养家禽颇感兴趣,比你那只长得更好的鹅,我还很少见过。”

  “当然可以,先生,”他站起身来并且把失而复得的财产夹在腋下说,“我们的一些朋友经常出入博物馆附近的阿尔法小酒店,因为我们白天都在博物馆里。你明白吗?今年,我们的好店主,名叫温迪盖特,创办了一个鹅俱乐部。只要每星期向俱乐部交纳几个便士,我们每个人在圣诞节都收到了俱乐部给的一只鹅。我总是按时付钱。至于以后发生的事你已经都知道了。先生,我还是要想您表达感激之情,虽然我戴了这样一顶苏格兰圆帽,既不适合我这样的年龄,也不适合我的身份。”他带着一种滑稽、自负的神态向我们两人庄严地鞠了一躬,然后就径直走出了房间。

  “亨利·贝克先生的事情就到此结束。”福尔摩斯一边说着,一边随手关上了门。“很明显,他对蓝宝石的事情一无所知。你饿了吗?华生?”

  “不十分饿。”

  “那么我建议我们更晚点儿再吃晚餐,我们应该顺藤摸瓜,趁热打铁。”

  “无所谓啊。”

  夜晚,外面非常寒冷。所以我们都身穿长大衣,脖子围上了围巾。屋外非常寒冷,星星在清澈夜空散发着咄咄逼人的寒光,过往行人每喷出的一团呵气都变成了一蓬烟雾,就像许多手枪在射击一样。我们的脚步发出了清脆而又响亮的声音。我们大步穿过了医师区、威姆波尔街、哈利街,然后又穿过了威格摩街到了牛津街,一刻钟后我们到达布鲁姆贝瑞的阿尔法小酒店。这是一处很小的公共住房,坐落在通向霍尔伯恩的一条街的拐角处。福尔摩斯推开这家私人酒店的门,从红光满面、系着白围裙的老板那里要了两杯啤酒。

  “你的啤酒应该像你的鹅一样出色。”他说道。

  “我的鹅!”这个人好象很吃惊。

  “是的,仅在半小时以前我刚和亨利·贝克先生谈过,他是你们俱乐部的会员。”

  “啊,我明白了。可是你知道吗,先生,那些鹅不是我们的!”

  “真的!那么,是谁的呢?”

  “噢,我从考文特园一个推销员那里买了二十四只。”

  “真的?我认识他们当中几个人,是哪一个呢?”

  “他的名字叫布莱肯里奇。”

  “噢,我不认识他,好吧,老板,祝你身体健康,生意兴隆。晚安。”

  “现在我们就去找布莱肯里奇,”我们离开酒店走进冰冷的空气中。他一边扣上外衣的扣子,一边继续往下说,“记住,华生,虽然在这条线索的一端,我们现在只找到像鹅这样司空见惯的东西,但在另一端,我们却会找到一个肯定将被判处七年徒刑的人,除非我们能够证明他是无罪的;可是,很可能我们的调查也许恰恰证明他是有罪的。无论如何,我们必须沿着这条从天而降的线索调查下去,而这刚好是警察所忽略的,直到水落石出为止。现在我们朝南边,快步前进!”

  我们穿过霍尔伯恩街,折入恩德尔街,接着又走过道路曲折的平民区来到了考文特园市场。在一些大货摊中有一个货摊的招牌上写着布莱肯里奇的名字。店主是个长脸的人,脸部瘦削,留着整齐的络腮胡子,这时候,他正在帮着一个小伙计收摊。

  “晚上好,多么冷的夜晚哪!”福尔摩斯说。

  店主人点了点头,用满腹狐疑地打量了一下我的同伴。

  “看样子鹅全都卖完了。”福尔摩斯手指着空荡荡的柜台接着说。

  “明天早晨,我可以卖给你五百只鹅。”

  “那没有用。”

  “好吧,煤气灯亮着的那个货摊上还有几只。”

  “噢,可是我是人家介绍到你这儿来的。”

  “谁介绍的?”

  “阿尔法酒店的老板。”

  “噢,是的;我给他送去了二十四只。”

  “那些鹅可真是不错啊。那么,你是从哪儿弄来的呢?”

  使我感到吃惊的是这个问题竟然惹得店主勃然大怒。

  “那么,好吧,先生,”他昂着头,手叉着腰说,”你究竟是什么意思?有什么话你就直截了当地说吧。”

  “我已经说的相当明白了,我很想知道你供应阿尔法酒店的那些鹅是谁卖给你的?”

  “噢,是这么一回事,我不想告诉你,就是这个样子!”

  “哦,您不说就算了,反正这也是一件无关紧要的事,但是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会为这件琐事大发雷霆呢?”

  “大发雷霆?如果你也像我那样被人纠缠的话,也许你同样也会大动肝火的。我花了大价钱,买回来好东西,事情就是这样简单。但是你偏偏纠缠着我问:‘鹅从哪儿来的?’‘你们的鹅卖给谁了?’和‘你要拿这些鹅做什么啊?’如果有人听到你这么关心这些鹅,肯定会认为这些鹅在世界上是独一无二的了。”

  “噢,可是我和别的提这些问题的人毫无联系,”福尔摩斯漫不经心地说,”如果你不愿意告诉我们,这个打赌就算吹了,仅此而已。但是我会永远坚持自己在家禽问题上的看法。我刚才为鹅下了五英镑的赌注,我敢断定我吃的那只鹅是在农村喂大的。”

  “嘿,这样看来,你那五英镑算是输掉了,因为它是在城里喂大的。”这位老板说。

  “绝对不可能。”

  “的确是这样的。”

  “我不信。”

  “你以为你对于家禽的了解比我还内行吗?要知道我从当学徒的时候开始就同它们打交道了。我告诉你,那些送到阿尔法酒店的鹅全都是在城里喂大的。”

  “你的这些话还是不能让我完全折服。”

  “那么你愿意打赌吗?”

  “你肯定会输的,因为我知道我是正确的。但是我还是愿意以一个金镑为赌注和你打赌,仅仅是为了教训你不要冥顽不化。”

  店主哈哈大笑起来。“把账簿给我拿来,比尔,”他说道。

  那个小男孩取来一本薄薄的小账簿和一个表面看起来油腻腻的大账簿,把它们一起摊在吊灯下。

  “喂,你这个自大狂,”店主人说道,“刚才我以为把鹅都卖光了,可是在我打烊之前,发现我们店里还剩下一只鹅,你看见这个小帐本了吗?”

  “怎么回事?”

  “那就是卖鹅给我的人的清单,你明白了吗?好!这一页上的名字是乡下人的,在他们名字后面的数目字是总帐的页码,他们的帐户就记载在那一页上。接着,你看这里!用红墨水写的另外一页了吗?这是一张城市供应商的清单。好!看一下那第三个人的名字。把它念给我听。”

  “奥克肖特太太,布里克斯顿路117号——249页,”福尔摩斯念道。

  “完全正确。现在再查看一下总帐吧!”

  福尔摩斯翻到了他所指的那一页。“哦,在这儿,奥克肖特太太,布里克斯顿路117号,鸡蛋和家禽供应商。”

  “那么最后记的一笔帐是什么?”

  “‘十二月二十二日,二十四只鹅,收价七先令六便士。’”

  “的确如此,你看,那么在这行下面呢?”

  “‘卖给阿尔法酒店温迪盖特,售价十二先令。’“

  “你现在还有什么可说的呢?”

  夏洛克·福尔摩斯故意装出十分懊恼的样子。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金镑的硬币扔在柜台上,带着一种难以用语言形容的厌恶神情走开了。走出几步以后,他在一个路灯杆子下站住,以他特有的姿势开心地低声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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