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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身陷敌营

书籍名:《金银岛 汤姆·索亚历险记 哈克贝利·费恩历险记》    作者:马爱侬编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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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屋中一共只有六名海盗,除此之外就没有活着的了。其中五个因为突然从醉梦中惊醒,所以满脸通红,杀气腾腾。第六个则刚刚用胳膊撑起身子,面色苍白,头上的绷带渗出血迹来,这说明他刚受伤没多久,而包扎伤口的时间更是不久。我记得昨天枪战中有一个海盗被击中后逃回树林里了,我想肯定就是这个人。

  鹦鹉蹲在高个儿约翰的肩上,正用嘴整理着身上的羽毛。西尔弗的脸色看起来更加苍白,脸部肌肉比平时绷得更紧。他身上还穿着跟我们谈判时穿的那套漂亮的绒面礼服,可已然没有那么光鲜了,身上沾了不少泥,还被带刺的灌木扯破了好几处。

  “哦,”他说,“这不是吉姆·霍金斯吗?你好啊!你是来做客的吗?来得正好,欢迎欢迎!”

  他坐在白兰地桶上,开始装他的烟斗。

  “狄克,让我借个火,”他说。点着了烟斗,他又说:“好啦,伙计,你把火把插在柴火堆上吧。几位,你们大可以随意一些!不必在那儿站着,我想霍金斯先生是不会介意的,我是说真的。我说,吉姆。”他深吸了一口烟,“你的到来真是让可怜的老约翰喜出望外。打我第一眼见你,我就看出来你是个机灵的小家伙,可我实在不明白,这会儿你为什么要来呢。”

  我直觉地认为这时我不适合开口。他们把我按在了墙上,背靠着站在那儿,我直勾勾地盯着西尔弗的脸,虽然表面上没有露出一丝怯意,但说实话,我已经绝望了。

  西尔弗面无表情地吸了一两口烟后,又开始说了起来。

  “吉姆,你看,你既然已经来了,”他说,“我真是想好好跟你聊聊心里话。我一直很喜欢你,你是个有脑子的小家伙,跟我年轻的时候一个样儿。我真心希望你能加入我们这边,到时候得了财宝绝对会分给你一份的,我保证你一辈子吃喝不愁。现在终于盼到你了,好孩子。我承认斯莫列特船长是个好航海家,可是他太迂腐了。他常说‘尽职尽责,尽职尽责’,这话是没错儿。可你居然丢下你们的船长,一个人跑了。大夫快恨死你了,一直在骂你是个‘没良心的狗东西’。不管怎么说,你回到那边的可能性已经不大了,因为他们已经不相信你了。要么你就自己单干,做个光杆司令,要么你就必须加入我们这边来。”

  听了这话我确信我的朋友们还活着。虽说我相信西尔弗说的一部分话,比如他说大夫他们对我的逃跑非常生气,但听了这番话,与其说我感到难过,倒不如说是感到欣慰。

  “不用我说,你落到我们手里,”西尔弗继续说道,“你自己应该也明白,我自然想心平气和地讲道理,我强迫你入伙对我们都没什么好处。你要是想干就加入;你要是不干,吉姆,你放心,就算你真的不想干,我也不会强迫你的。伙计,要是哪个水手能说出比我更公道的话,我就不得好死!”

  “你要我回答吗?”我问,声音微颤。我觉得在这番玩笑似的话语背后,隐藏着随时能置我于死地的威胁。我的双颊发红,心脏直跳。

  “小家伙,”西尔弗说,“放心,没人会强迫你,好好想想吧。我们不催你。伙计,你看,我们在一起的时候气氛总是这么好。”

  “好吧,”我壮起胆子说,“如果真让我选的话,我想先知道究竟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你们会在这儿,我的朋友去哪了?”

  “发生了什么事”?一个海盗用低沉的声音嘟嘟囔囔地说,“鬼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没问你,你给我闭嘴吧,朋友。”西尔弗狠狠地喝止了那个开口的人。接着他就用先前那种文雅的口吻回答我的问题,“霍金斯先生,昨天一早,利弗西大夫就打着白旗来找我们。他说,船已经开走了,你们被扔下了,西尔弗船长,是的,我不否认他们也许真的趁我们喝酒唱歌的当儿开走了船。我们谁也没发现端倪。跑过去一看,发现船果真不见了。我们一大群人像一群傻瓜似的干瞪眼,你大可以相信我,我从没见过比这帮家伙更蠢的了。大夫说,好啦,让我们谈谈条件吧。于是我们就商定,我们到寨子来,补给品、白兰地、木屋,还有多亏你们想得周到的劈好的柴火,全部都归我们所有。至于他们,他们现在已经离开了,至于他们现在在哪儿,我是真的不知道。”他又稳稳地吸了几口烟。

  “为了避免你误会,我们也谈了关于你的事,”他继续说,“我们当时是这样说的。”我问:“你们一共离开几个人?”他说:“四个人,有一个受了伤,至于吉姆那孩子,我也不知他跑哪儿去了,不过现在管不了那么多了。我们想起他就生气。这就是利弗西大夫的原话。”

  “就这些吗?”我问。

  “你只需要知道这些,我的孩子。”西尔弗答道。

  “所以现在你们是要我做出选择是吗?”

  “对,相信我,你现在就可以说出你的选择。”西尔弗说。

  “好吧,”我说,“我不是个傻子,我知道照常理说我该怎么选择。可是我不在乎,你们该怎么着就怎么着吧。自从我认识你们以来,就已经见过不少死亡了。不过我还是想告诉你们几件事。”我非常激动地对他说:“首先,你们现在的处境很不妙,不仅船丢了,财宝和人也丢了;你们的整个计划都落空了。如果你们想知道这一切是谁干的,那么告诉你们,是我!我在发现陆地的那天晚上,躲在苹果桶里听到了你们几个人的谈话,没用一个小时,我就把你们的话原封不动地转达给了船长。至于那条船,也是被我割断了绳索,我还杀死了你们留在船上看守的人,现在我把船开到了一个你们谁都找不到的地方。这件事儿,从一开始就是我占了上风,应该被嘲笑的是你们。在我看来你们还没有一只苍蝇可怕,不管你们是想杀了我还是放了我,我就只想说一句,如果什么时候你们因为当过海盗而遭受审判,我会尽力救你们的命。好了,现在该轮到你们选择了。多杀一个人,对你们来说没什么好处,可放了我,留下一个证人,却能够让你们逃离绞刑架。”

  我说得上气不接下气,不得不停下来歇了口气。让我惊奇的是,他们像一群绵羊似的盯着我,一动不动。趁他们盯着我看的时候,我又开口说道。

  “西尔弗先生,”我说,“我确信你是这儿最聪明的人。万一我有个三长两短,麻烦你告诉大夫他们我是怎么死的。”

  “我会记住的。”西尔弗用一种令人费解的语调说,我想我这辈子也弄不明白,他究竟是被我的勇气打动了呢,还是在笑话我提出的请求呢。

  “我还可以再添一件事,”一个姓摩根的面似红松的老水手说,我在高个儿约翰开在布里斯托尔码头上的那家酒店里见过他,“就是他认出了‘黑狗’。”

  “对了,还有,”船上的厨子又说道,“还有一件事儿,就是这小子把地图从比尔·彭斯那儿弄走了。换句话说,整件事情坏就坏在吉姆·霍金斯的手里!”

  “那我们就送他上西天!”摩根说着骂了一句。

  他说完拔出刀子跳了起来,就像二十岁的小伙子一样激动。

  “站住!”西尔弗喝道,“你算什么东西,汤姆·摩根?你觉得你是船长吗?我要好好教训教训你!叫你知道知道我的厉害。你要是胆敢跟我作对,那我就把你送到那些死在你前面的人身边去。三十多年了,那些敢跟我过不去的人,不是被吊上帆桁顶上,就是被扔到了海里喂鱼。还没有哪个敢跟我叫板的人,现在还活着的。不信你就走着瞧吧,汤姆·摩根。”

  摩根不说话了,但是其他人还是愤愤不平。

  “汤姆说得没错。”一个人说。

  “我听这些威胁的话听够了,”另一个补充说,“约翰·西尔弗,要是我再让你牵着鼻子走,那我宁愿被绞死。”

  “那么各位还想对我说什么吗?”西尔弗从酒桶上弯身向前吼道,他的右手还握着未灭的烟斗。“有话就直说,你们又不是哑巴,想说什么就说。我活了这么大的岁数,难道到头来能让一个酒囊饭袋在我面前瞎嚷嚷吗?你们都是凭命运过日子,应该懂我们这行的规矩。我已经准备好了,说要是有能耐,就把弯刀拔出来比试比试!虽说我只有一条腿,可我肯定会在一袋烟烧光之前,让这人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

  没有一个人动弹,也没有一个人敢吱声。

  “你们可真是好样的啊!”他把烟斗重新叼在嘴上,又说了一句,“看你们那副德行,连站出来较量较量都不敢,连人话都听不懂。你们推举我来当船长,这是因为我比你们高明,高出能有一海里!既然你们不想像一个真正的海盗那样跟我比试一场,那就得听我的,你们可以相信我的话!我喜欢吉姆那孩子,我还没见哪个比他更聪明的孩子呢。你们这群胆小鬼,两个加起来也比不过他。我倒要看看,谁敢碰他一下!谁要是动他一下,我就对他不客气,你们大可以试试。”

  接着,这伙人沉默了很久。我挺直身子靠在墙边站,心跳声像打鼓一样,但我心中时不时还闪现出一线希望。西尔弗倚着墙双手交叉地坐在那里,在嘴角上斜叼着烟斗,平静得像在教堂里一样。可他的两只眼睛却滴溜溜地乱转,始终用余光监视着那帮不顺从的家伙。那些海盗慢慢退到木屋的另一端,聚在一起,窃窃私语,他们的低语声像小河流水一样源源不断地传到我的耳朵里。他们轮流抬头看看我们,每到这时,火把的红光就会照亮他们紧张的脸孔一两秒钟。我看见他们是看西尔弗而非看我。

  “你们好像有挺多话想说的,”西尔弗说着朝老远的空中吐了口吐沫,说,“要不就说出来让我听听,要不就闭嘴。”

  “请原谅,先生,”一个海盗回答道,“这一行的许多规矩你经常不遵守,我们都觉得,有些规矩你还是注意些吧。对你,大家都非常不满。要知道,我们可不是好欺负的,我可以光明正大地告诉你,我们跟其他船上的水手有一样的权利。照你自己定下的规矩,我觉得我们可以谈谈。请原谅,先生,因为目前我承认你是我们的船长,可是我必须要行使我的权利:我们得到外面去商量一下。”

  这是个黄眼珠、三十四五岁的大个家伙,是个丑八怪,他向西尔弗敬了个很像样的水手礼,接着就拖着脚步走出门去,其余的几个家伙也跟他一起离开屋子,所有人经过西尔弗的身边都给他敬个礼,然后打声招呼。“按规矩。”有人说。“去开个水手会。”摩根说。就这样他们你一句我一句,全都走了出去,到最后在火把旁只剩下我和西尔弗。

  高个子约翰立即把烟斗从嘴里拿出来。

  “吉姆·霍金斯,现在你看,”他用勉强可以听到的声音对我耳语道,“你处在生死存亡的紧要关头,而且很可能还要受刑,这比死更可怕,他们不可能给你个痛快的。他们打算推翻我。不过,你瞧,我一直在想尽办法保护你。一开始我并没有这个想法,是你的话提醒了我。我失去了那么多,可到头来还是得上绞架,我真是不甘心。我觉得你的话没错。我在心里对自己说:替霍金斯说句公道话吧,约翰,霍金斯将来也会替你求情的。你是最后一个能救他的人啦,这是事实。约翰,他会帮你的!以恩报恩嘛,今天你救了这位证人,他日他一定会报答你的!”

  我差不多弄懂了他的意思。

  “你是说一切都完了吗?”我问。

  “没错儿,都完了,老天作证,被我说中了!”他回答说,“不但船丢了,脑袋也保不住了,事实就是这样。那天我朝海湾一看,发现我们的船没了,吉姆·霍金斯,虽然我是个不愿服输的人,可我当时就明白这下子我完蛋了。至于那些饭桶们,相信我,他们个个胆小如鼠,狗屁不如。我一定会拼命把你从他们手里救下来的。可是吉姆你看,现在的情况是,你得以德报德,你可千万不能对不起我老约翰啊。”

  我十分吃惊,这件事看起来实在是希望渺茫,没想到,他这个不折不扣的老海盗竟然也想到了。

  “你放心吧,我肯定能做到的。”我说。

  “那就这么定了!”高个儿约翰高兴地喊道,“你真像个男子汉。娘的,我有活命的机会了。”

  于是他一瘸一拐走到插在柴堆上的火炬旁边,把烟斗重新点着。

  “吉姆,相信我,”他走过对我说,“我是个有脑子的人。现在我已经站到了乡绅的一边。我知道你已经把船开到一个安全的地方了,我不知道你是怎么办到的,但我确定船是安全的。我猜现在汉兹和奥布赖恩的尸体说不定都泡烂了。这两个家伙我一直信不过。你记着:我什么都不会问的,同样也希望别人别问我。我知道自己已经输了,可同时我也知道你是个可靠的小家伙。啊,你是如此的年轻。我们一定可以一起干出一番大事业来。”

  他从酒桶里倒出了些白兰地。

  “怎么样,尝两口吧,伙计?”他问。我谢绝了。“好吧,那我就自己来一口吧,吉姆,”他说,“我需要提提神儿,后面还有很多麻烦事呢。说起麻烦事,我想问你一句:吉姆,为什么大夫要把那张地图给我?”

  我露出毫无虚假的吃惊表情。他知道已经没有什么再问的必要了。

  “真的,他把地图给了我,”他说,“毫无疑问,这里定有学问。吉姆,就是不知道是好是坏啦。”

  他又喝了一口白兰地,把他那大脑袋摇了摇,像是对未来凶多吉少的局面有所预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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