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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行邪术之女人，不可容她存活。 (2)
他在桌子上敲击着键盘，一个熟悉的图像慢慢显现，取代了屏保。这是一张尸检的照片，是萨缪尔左臂上凸起的烙印——T的符号。“你哥哥比我走得还要远，”奥斯卡指着屏幕说，“他有圣体的符号。你看。”他说着，露出他自己光光的胳膊，“我没有。只有那些完全被授命的人才会有这个标记。他知道了那个秘密。”
丽芙的眼里充满了泪水，视线开始模糊。“那么发生了什么？”她说，“你怎么没发现呢？”
“我们不是唯一熟知我们历史的人。”他说，将棉翻领毛衣套到头上，“圣徒在我们的组织里安插了他们的人，他们发现了我的存在，虽然庆幸的是他们没发现我的身份。”他穿好衬衣，将脖子周围的衣领整理好，直到所有的伤疤都被遮盖。“圣堡里展开一场政治迫害，试图找到我。僧侣们开始互相指责，通常是清算旧账。这让人难以忍受。我知道我的时间不多了，于是我开始冒险，也因此变得粗心大意。一个叫提比略的新人看见我口袋里装着一块石板。当他转身离开藏书阁时，我知道他要去告发我，即使他是我的朋友。于是我在藏书阁里放了一把火，烟雾和混乱掩护我逃了出去。我跑到大山的低处，扔了一根凳子打破一扇窗户，从窗户里消失在黑夜中。我下坠了一百多英尺，掉到了护城河，游出去活了下来。全世界那时正在打仗。那是1918年的7月。我伪造了一条逃跑路线，一直延伸到比利时的壕沟里，我的身份和某个可怜的不幸的人交换了，这个人已经被一个炮弹炸得面目全非。圣体的骑士——红衣铁卫——顺着踪迹，找到了那个破碎的男人，返回大山，对于我只是成功地从圣堡逃出去，却跑进了死神的怀抱感到很满意。与此同时，我正在去巴西的路上。从此我就一直秘密地生活在那里。”
“那你现在为什么回来呢？”丽芙问道，“我哥哥的死有什么重大的意义，让你重出江湖，其他人为什么又要杀我呢？”
“因为在我逃跑的时候，我的手里带着那块偷来的石板碎片，我的头脑里装着诠释它的知识。它披露了预言的头几行，预测圣体将被揭露，合理的秩序将会恢复。十字将落，十字将起。揭开圣体真相，开启崭新纪元。”
“它给我们带来希望。20年前，预言的另一个片段被找到。发现它的人叫约翰·曼恩。”他看着凯瑟琳，她明亮的眼睛在听到他的名字时似乎暗淡了下来，“我女儿的丈夫，加百利的父亲。它是一本书的一部分。从他找到的那几片，约翰发现它讲述了《创世记》这本书诞生的另外一个版本。但是他的发现被圣堡知道了。他们到处都有线人。挖掘地点很偏远。那里发生了野蛮的攻击，我们不确定是谁做的，但是我们猜得到。我们一直没有找到他的尸体，或者任何他发现的材料。”奥斯卡眨了眨眼，低下头，此时无声胜有声。房间里安静下来，每个人都沉浸在他们各自的回忆里，只有被遗忘的电视屏幕在闪烁。
“我父亲因追求真相而死，”加百利说，“他发现的碎片也不是都丢了。他很谨慎。最重要的一片很安全。我们将它和祖父手里的那一块放在一起，发现了预言更全面的版本。”
真正的十字现于世间，
众人将同时目睹——同感惊讶。
十字将落，
十字将起。
揭开圣体真相，
开启崭新纪元。
丽芙听着这些话，看见哥哥站在山顶，用身体摆出T的画面。他开始摇摇欲坠。
真正的十字现于世间，
众人将同时目睹——同感惊讶。
十字将落，
十字将起。
揭开圣体真相，
开启崭新纪元。
她低头看着笔记本上的图画，眼睛落在另一个落下的十字架上，在连接哥哥和她的那个地方。她的手抬起来，摸到了她自己的伤疤。
真正的十字现于世间，
众人将同时目睹——同感惊讶。
十字将落，
十字将起。
揭开圣体真相，
开启崭新纪元。
她抬头看着奥斯卡。“你们应该知道我和哥哥的一件事情。”她说。然后她站起来，效仿着奥斯卡之前的动作，开始解开她的衬衣。
103
阿萨拿修斯和托马斯神甫走进藏书阁的罗马区，站了一会儿，在黑暗中和死一般的寂静里搜寻着任何人的踪迹。
罗马区是最大的古老地窖中的一个，除了其他珍宝，它还储藏着所有罗马教皇时代的文件，这些文件都被整理在第一本《圣经》里。因此在无尽的黑暗中跟随着他们的光圈现在都暗淡成锃亮的红棕色。房间里另外唯一的光亮来自于石板里镶嵌的指路灯细小的灯丝。除了这个，房间里看起来空荡荡的。
阿萨拿修斯看了看托马斯神甫，然后回过头，朝第一排架子走去。当他匆匆地沿着漆黑的通道走下去时，他的呼吸变得急促，干燥的空气汲取着他嘴里的潮湿，直到它变得和蜂巢状架子上的书卷一样干燥。他走到通道的尽头，来到一个交叉口，另一条通道通往右边，继续沿墙壁延伸着，和中间的走廊平行。他停下来，回头看着他刚走过来的道路。路的尽头，他看见围绕着托马斯神甫的橘色光圈，像黑暗中远处摇曳的蜡烛。他的眼睛盯着它，开始慢慢地朝新的通道走去。他走过书架的边缘，托马斯配合着他的脚步，他看见光圈又出现在远处。这个方法是托马斯提出来的，他们之前在礼拜堂里演练过。这样，他们可以看见映照在各自光圈上任何事物的影子。如果一切顺利的话，还可以加快搜索速度。
他们继续稳步前行，一排排的书卷、羊皮卷、雕刻的石板显露出来，托马斯的光圈忽明忽暗，就像远处的灯塔，它们又快速地消失在黑暗中。每一次有节奏的闪烁，亮光慢慢地暗淡下来，直到阿萨拿修斯眯着眼辨认出远处的光亮。渐渐暗淡的光线也造成了一种错觉，托马斯好像越走越远，阿萨拿修斯心里有一点儿慌乱。即使是在最有利的情况下，他也讨厌藏书阁——何况现在情况还差得远。他绕过另一个书架的边缘，看到它——一个参差不齐的人形映照在远处托马斯的光圈上，大约就在这一排的半道上——这种焦虑升腾起来，无理的恐惧就要毁掉他的理智了。
阿萨拿修斯停下来，偷窥着它。努力辨别它是否在移动。托马斯一定也看到了，他的光圈在那一排的尽头停住了。阿萨拿修斯浅浅地呼吸了几下，稳定着他的神经，然后往前挪了一步，悄悄地移动着，拉近了他和那个幻影之间的距离。他看见托马斯橘色的光圈摇晃着，当他也往前走动着，光圈开始亮起来。托马斯首先走到影子旁。“庞蒂兄弟，”他惊叫道，声音大得阿萨拿修斯都听见了，“是你。”
阿萨拿修斯看见瞎眼看门人弯曲的身体，出现在他前方几步远的黑暗中，被托马斯的光圈照亮。
“还有谁？”庞蒂刺耳的声音被粉末和黑暗磨炼得很干燥。
即使在两个人温暖的光圈里，庞蒂看起来还是那样苍白，没有血色，像那些在大山永恒的黑暗中存活的蜘蛛和其他苍白的生物一样。
“我不确定。”托马斯继续友好地说道，“我正在进行例行测试，你的踪迹有些问题。系统好像识别不出来是你。你正确登录了吗？”
“和以往一样。”庞蒂说，将手抬到浑浊的眼睛前面。
阿萨拿修斯侧身移动着，一言不发，小心地挪动脚步，不发出一点儿声音。他看着自己的光圈朝看门人幽灵般的身形蠕动，直到从它旁边走过，他差点儿就要碰到它了。
就在这时，在控制室里，托马斯神甫安装的程序正在运行。任何看着主屏幕的人都可能注意到罗马地窖里三个点汇合在一起，但是他们看不出任何的异样。事实上，托马斯神甫的程序刚好将两个点的身份交换了，安全系统现在将阿萨拿修斯当成庞蒂跟踪——反之亦然。
地窖里，阿萨拿修斯一动不动地站着，屏住了呼吸。他没有说话，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但是庞蒂还是感觉到了什么，他转过身，苍白无神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前方。他抬起头，就像嗅着空气的老鼠，正准备往前走时，托马斯抓住了他的胳膊。
“您能帮我个忙吗？”他问道，将他轻轻地从书籍的隧洞里拉出来。“如果你能走回到入口感应器，我相信系统可以重新找到你，进行自我修正。”庞蒂继续两眼发黑地看着阿萨拿修斯，他慢慢放松下来，然后转过身，顺从地拖着脚步走开了。
阿萨拿修斯看着他们走开时，感到全身上下一阵轻松，但是好景不长。他看着温暖的橘色泡泡沿着狭窄的通道走下去，托马斯和庞蒂走在中间，他们令人欣慰的声音被奇怪的音响系统吸收。光圈越来越小，最后消失在主通道里，突然将他独自一人留在寂静的黑暗中。
104
那一天，丽芙再次描述了她出生的奇怪环境，等待着大家的反应。她凝视着对面的三张脸孔，它们都盯着她身体一侧的十字形伤疤。
“十字将起，”奥斯卡低语道，“开启圣体。”他的眼睛忽地抬起，看着她的眼睛，眼睛里面满是惊讶。“就是你！”他说。
丽芙将衬衣拉下来，突然觉得这样的暴露有些难为情。“也许，”她说，“只是，我根本不知道圣体是什么，所以我也不确定我该怎样‘开启’它。”
她坐下来，翻到笔记本里的一页，上面写着那些字母，她重读着从中已经发现的信息。当她写下它时，她认为她领悟到了某些内涵，但是到头来却只是走到了另一个死胡同。马拉对于圣体身份的了解并不比她多。她忽然觉得疲惫不堪，就像有个人打开水闸，将她淹没在困倦中。
“这些字母是刻在皮革上的吗，就像那个电话号码那样？”加百利问道。
“不是。”她说，用手背揉了揉眼睛。“它们是刻在种子上的。”她停止擦眼睛，抬头发现他们都直直地看着她。
“种子？”奥斯卡重复着。
她点点头。老人的身体似乎因为一时的聚精会神而收缩着，然后他呼了一口气，伸出手将电脑键盘对着自己。“我在圣堡的时候，”他一边说，一边打开一个浏览窗口，“确实知道他们的一些秘密。”他在搜索栏里输入文字，敲击回车。屏幕上开始下载一个图片。这个图片是各种绿色、灰色和大片蓝色的拼图。当它锐化时，可以看出是西欧的卫星地图。奥斯卡点击图片的一个区域。图片聚焦到土耳其南部的一个区域，直到屏幕上显示出密集的街道网络，自中心一个巨大漆黑的东西散发开来。
“这是废墟城的卫星图。”奥斯卡解释着，“20世纪80年代拍摄的。在此之前，所有飞机都不允许从城里飞过。”图片继续锐化。图片下载完毕时，丽芙靠屏幕更近了。圣堡坐落在城市中心，它是椭圆形的，除了靠近中心的地方有一大片深绿色的区域外，其他完全是黑色的。“美国宇航局公布了这张照片后，他们就解禁了。”奥斯卡解释着，“即使圣堡的管辖权还没有涉及空间领域。”
丽芙盯着那块绿色的区域。
“这是什么？”她问道，“湖泊吗？”
“不是。”奥斯卡答道，将图片放到最大。
“是一个花园。”
105
阿萨拿修斯在寂静的藏书阁里摸索着，双手寻摸着看不见的障碍物，双眼盯着镶嵌在石地板里的灯光。和大山里住着的其他人一样，他习惯了黑暗，但不是这种黑暗。微弱的白噪音②似乎在它的边缘舞动，在他努力看着它们的瞬间，又像一群安静的蜜蜂散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