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文网 > 最后的预言 T∶圣印复活 > 第30章 (8)
第30章 (8)
阿卡迪安微笑着，很高兴对那个女孩的信任没有白费。现在他更相信她就是整个事件的关键。“能帮我个忙吗？”他问道，“你能把这个加到文件夹里吗？我回到办公室想看看。”
“当然，小事一桩。你现在在哪里？”
阿卡迪安看着挤在通往花园区的停滞的车辆。“还在找那个死去的僧侣，”他说，“现在死人都比我挪动得快啊。你那边怎么样？媒体没觉得无聊吗？”
“别开玩笑了，现在外面有上百个记者。你就等着看新闻吧。”
“哦，当然，”阿卡迪安答道，心想头条一定是“僧侣的尸体从警察鼻子下公然被抢走”。“再见，里斯。”他说，不等对方说话就挂了电话。他转向坐在旁边一声不吭的便衣警察。“我想我该下去走走。”他说着，解开安全带。“你知道地址，我在那里等你。”
没等司机回答，他已经从座位上下来，开始往街道走去，在慢慢挪动的车子里穿梭。有人对他按喇叭，一个货车司机指着他。走路的感觉真不错，缓和了沮丧的情绪。但是苏雷没有回音还是让他心烦意乱。他翻看着来电记录，看到了丽芙的号码，按下呼叫键。他抬起头，看见远处路牌上写着“诠释街”的招牌在热浪和升腾的蒸汽中摇摆着。
他朝它走去，听着一个机械的声音告诉他拨打的用户无法接通。最后一次打给丽芙，是丽芙自己的声音告诉他留言。他重拨一次，还是那个机械的接线员。号码肯定是她的——但是声音不是她。他没有留言就挂掉了电话。
诠释街比刚才来的街道宽阔得多，两旁曾经高大的房屋是办公大楼，经过车流和时间的洗礼，变得又黑又破旧。他沿着阴凉的一侧走着，一边走一边数着房屋，直到发现深深地刻在大门口石柱上的38号。大门的下方，有一块方铜在石头上闪闪发光，上面拼写着Ortus，下面是一朵四片花瓣的花朵，中心是地球。他将手机放进口袋，走上三级楼梯，朝厚重的玻璃门走去。
97
苏雷曼慢慢地苏醒过来。
他感觉就像从黑暗的黏黏的深潭里站起来。眼睛还没睁开，他就知道有点儿不对劲。这个地方潮湿迷蒙，还有——黑暗。他想睁开眼睛，但是它们只是在沉重的眼皮下转动着，不能张开。他的头晕沉沉的，就好像喝了一个星期的酒，但是他知道他没有——一刻也没有。他深呼吸了一口，鼻腔里吸入更多的潮湿，还有黑暗的气息，就像一个举重运动员发出的低沉声音。他竭尽全力睁开了左眼。就在眼皮再次闭上前的一瞬间，他瞥见了自己所在的位置。他在一个像山洞的地方。
他筋疲力尽，休息了一会儿，努力让头脑清醒，弄明白自己看到的东西。他倾听一切可能给他线索的声音。但是耳边只有血液的嘶嘶声。听起来像冲击在石子沙滩上的巨浪。平稳的节奏让他放松，呼吸变得深沉，又陷入了深深的麻醉的无意识中。他模糊的理智还在尽力想着他到底是怎么来到这个海边山洞的。
第二次醒来时，他感到很不舒服。他感觉脑袋下面像被钉子扎着。他想喊出来，但却只能挤出微弱的声音。他想把头挪开，头却一动也不能动。他沉沉的眼睛努力睁开，在眼窝里无力地转动，寻找着痛苦的源头。他看见被摇曳的火光照亮的参差不齐的石墙。黑暗中，他依稀能看见墙上邪恶的装置。他没找到制造痛苦的原因，但是这个，却比其他东西更让他害怕，它比冰水更快地让他清醒了过来。
终于，疼痛开始减弱，他模糊地想起了什么。他回想起自己上了货车，侧过身去拽安全带，感到右腿上的刺痛。他回想起那个可怕的注射器，伸出胳膊去拿它却不能动弹。其他的他什么也想不起来了。
他看着针头扎过的地方，想摸摸它，胳膊却动不了。他想低下头，头也不听使唤。他的眼睛尽力地转动着。他看见上臂被紧紧地绑在某种椅子的扶手上。他还看见了其他东西，这让他大吃一惊，和这个潮湿的山洞很不协调。在他的右手边，有一张小桌子，桌子上面放着一台笔记本电脑，一根数据线连接着一部手机。一下子他觉得自己一定是在做梦。但是头部的疼痛和后颈湿热的细流让他觉得一切又是那么真实。他想挪动双脚，但是它们被牢牢地绑在他坐着的椅子上。他努力挣扎着，向前拽拉着，直到脖子后面的疼痛再次袭来。他努力想要挣脱，但是额头和喉头的捆绑带紧紧地绑住了他。他不能动弹，也不能呼吸。它使劲压迫着，折磨着，他觉得脊柱就要断裂。他停了一会儿，在疼痛达到极点时，慢慢地退回去，让他感到了一丝久违的放松。
他听见身后地板上脚步拖动的声音。“谁在那儿？”他的声音沙哑且充满恐惧。
他感到有什么东西拽着他的右手，发现它已经被放松了。他想抬起手来摸摸后颈，但是马上被咚的金属声挡住了。他的手腕被厚厚的皮革手铐圈住，一根很短的链子将它拴在椅子扶手上。他放下手，又一阵叮当的金属声，他倾听更多的声响。
“我是警察。”他往黑暗中叫道，这句话就像护身符。
左耳边突然靠近的声音让他吓了一大跳。
“你看起来就像个叛徒，”那个声音说，“犹大不就是红头发吗？”
苏雷曼将眼睛转到左边。除了黑暗的墙壁和摇曳的灯光，他什么也看不见。
“你现在坐在绞刑椅里。”那个声音继续说道，低沉而平稳的从旁边的黑暗里传过来。“这是在大审判时铲除异教的主要武器。我相信你一定会欣赏它的干净利落。就在你头颅下面的靠背里，装有一颗宽金属螺钉。如果我往一个方向转动……”苏雷曼感受到后颈的钉子，痛苦地喘息着。“螺钉就会拧紧，你会感到疼痛。如果往另外一个方向转动……压力会减小……疼痛会减轻。所以，”声音说道，离得更近了，“会是哪一边呢？”
“你想要什么？”苏雷曼向黑暗里问道，“我可以给你钱。你是想要钱吗？”
“我想要的是你的忠诚，”声音含糊地答道，“还有一些信息。要知道把你带到这里来可不是为了好玩，而是必须，是你自己的行为造成的。我们需要你的忠诚，而你选择了背叛。你背叛了教堂——这是罪过。”声音靠得更近，他能感到耳边流动的气流。
苏雷曼的脑海里夹杂着痛苦和犹豫。他是否应该承认还将信息卖给了其他人呢？如果他否认，他会被折磨直到他承认。他不想再体会那种疼痛。
“很抱歉，”他很快说道，“我犯了错。如果这是一种罪过……那么——求求你，原谅我。”
“抬起你的右手。”声音命令着。
他将手抬到最高处，直到捆绑带将它牵绊住。
“这根链子叫‘mea culpa’，”黑暗里的声音说道，“在审判的最后，它让异教徒在忏悔书上签字。mea culpa的意思是——‘我的过错’，承认错误是获得原谅的第一步。你知道第二步是什么吗？”
“不知道。”他小声说道，因为极度害怕和痛苦，声音绷得很紧。
“赎罪。你必须采取正确的行动，弥补你的罪过。”
苏雷曼急促地呼吸了几下，努力地平息就要将他打倒的恐惧，但是他知道这是一种交易。
“好的，”他说，“你想要我做什么？”
98
阿卡迪安走到接待前台，轻轻地拍了拍徽章。
“我找加百利·曼恩。”他一脸和善地笑着，“他在这里工作吗？”
“哦，”接待员喘着气，看着徽章，然后又惊恐地看着他，一脸无辜，“是的。嗯……不经常来。不，我的意思是，他经常外出或在别的地方，但是他确实是在为慈善组织工作。我给你找找看。”
她在座机里拨了一个分机号码，小声地说着话。她的身后是精致的通往楼上的木制楼梯，楼上的声音传下来。接待员一边敲击着键盘，一边看着他。
“他现在在苏丹，”她说，“至少一个月以后才能回来。”阿卡迪安点点头，想着不到两小时之前在停尸房里留下的指纹。“如果你需要，我可以给你一个号码。”她建议道。“也许营地里有直线或者卫星电话。我联系一下她的母亲，看看她是否和他通过话。她经营这家慈善组织。”她解释着。
“你有她的号码吗？”阿卡迪安问，“或者你知道她什么时候回来吗？”
“当然。”女人说着，拿出笔，从面前的通讯录上找到一个号码，抄到便笺纸上，“这是她的手机号。我想她现在应该从机场回来了。我可以让她给你打电话。”
“不用了，这个就可以，”他说着，拿起那张纸，看了看上面的名字和号码，“我会给她打电话。她从哪个机场过来？”
“城里。我们的货物都从那里运过来。”
阿卡迪安点点头，微笑着。“谢谢你的帮助。”他说。然后他转过身，穿过厚重的玻璃门，走到街上，警车已经停在那里等着他了。
99
主教看着告密者颤抖的手轻轻拂过电脑，当他输入一行远程访问密码时，短链子叮当响着。电话拨号上网的速度很慢，过了好几分钟，僧侣的案例文件夹终于打开了。
“进去了。”他告诉黑暗中的人，虽然山洞里冰冷，他的鼻尖上仍然冒着汗。
“有任何更新吗？”主教说着，靠近了屏幕。
布满斑点的手输入更多的密码打开邮件账户时，锁链再次伸展盘绕。他浏览着收件箱，打开“怪兽”发来的信息，只有一个词：红色。
“注意红色突出的地方，”告密者颤抖的声音解释道，“这些是更新的内容 。”
他删掉邮件信息，打开僧侣案件文件夹，开始浏览起来。主教看着屏幕上一页页滚动，每一页上面的内容都是圣堡以外的人不该看到的东西。一想到那些在这些信息上蠕动的渴望的眼睛，像骨头上的蚂蚁般贪婪地啃噬着，他就感到不安。红色标出的页面映红了看着它的脸。布满斑点的手停住了。主教开始阅读起来。这一段简要记载了丽芙和阿卡迪安的谈话，包括她奇怪的出生证明，她和哥哥的名字以及出生日期不同的原因。主教一边看，一边自顾自地点着头。
难怪萨缪尔第一次进入圣堡时，在调查他的背景时没有发现他有个妹妹。
“继续。”他说。
翻过红色的页面，告密者翻动整个文件时，下面的几分钟里全部是白色的页面。直到文档的最后，在病理学这部分，红色再次出现，映红了山洞。
这一部分分为两段。第一段是注释，记录了僧侣的肝脏细胞样本掉到地上时受到污染，已经没有活力，但是细胞似乎开始再生。主教纳闷，这是证明萨缪尔复活的证据，恰如那个预言所预料的；还是仅仅是因为他看到过圣体受到的潜在影响呢？然而，当他看到第二段时，一个新的解释抓住了他的心，血液加速流动。这是里斯博士的简短笔记，描述了坠落的僧侣和那个女孩DNA样本的比对结果。
主教盯着红色的屏幕，脑海里回想着病理学家的结论和推断。他们是相同的。萨缪尔不仅有个妹妹，而且还是同卵双胞胎。
这一条信息让一切都变得理所当然。预言是对的。萨缪尔确实是十字架。但是他坠落了，现在女孩代替他起来了。肉体还是他的肉体，骨骼还是他的骨骼，一模一样。
她现在成了十字架。
她变成了可能扼杀圣体、消灭异端世界的武器。她是一切的关键。
“毁掉这个文件。”他说，“复制到笔记本电脑里，然后从警局的数据库里彻底销毁！”
告密者停顿了一下，显然有点儿不情愿做出这种明显破坏的行为。主教的一只手轻轻地放在拧紧的螺钉上，他的脊柱上感受到了颤动。锁链滑过椅子的扶手就已经足够了，他疯狂地听从了他的指令，在警局数据库的源文件里附上病毒，病毒会毁掉内容、目录，然后毁掉它自己。
主教看着连接在笔记本电脑上的手机，脑海里闪现着新的信息。他必须提醒科尼利厄斯，让他马上把那个女孩毫发无损地带回来；然后他就能利用她实现那个预言，向上帝做出千年的承诺。这是他的宿命，他现在意识到了这一点；他是为此而生的。他想到了首教士，躺在黑暗中，忧心忡忡地想着上帝对他一生工作的评价，他觉得他真可悲。他绝不能在有生之年让这个机会溜走。当首教士建议他什么也不要做时，他就决定听从内心的呼唤，采取必要的行动。现在机会来了。
他回想着最后一次谈话时，首教士背过脸，用枯瘦如柴的手否定了他要采取行动的要求。他很虚弱，但是他很固执。这种固执几乎让他们丧失了达成一致的机会。
但是他还在掌权。
主教考虑到了这一点。首教士的虚弱和拒绝行动还会阻止他完成使命。在大山之外违抗首教士的话是一回事，但是在大山里面，他的势力还很强大：如果没有这个人，人们会对教会办公室无限忠诚。首教士可以阻止他。更糟糕的是，他可以接管这件事。他可以从病床上爬起来，按预言的顺序执行下去。一个人为了在他漫长而空虚的生命里添注一点儿存在的真实意义，就会在最后一刻不顾一切采取行动。等到预言实现，会有什么呢？他们会拥有圣体的力量吗？就像许多神学家相信的那样。他们真的能长生不老吗？如果是这样，那么首教士就永远不会死，主教永远只能是他的副手。
主教抬起头，忽然注意到这里太安静了。笔记本上，一个进程条到达了100%，然后消失了。“都删掉了吗？”
“是的。”告密者说道，“都没有了。”
“很好。”主教说道，双手放在拧紧的螺钉上。首教士是个麻烦，他还是会毁掉一切。“白纸状的心灵。”他耳语道，然后他开始转动螺钉。
① 布卡：是穆斯林妇女穿戴的黑色全身罩袍。——译者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