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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夹竹桃(2)
王大林摸摸下巴“是啊，于情理不符”
“去会情人？”
王大林摇摇头“这个轻重三十多岁的男人应该分得清，怎么也不应该挑这个时间”
高佳可爱地皱起了眉“那是谁约他赴了死神的晚宴呢？”
王大林不敢笑，低头假装看笔录“孟新芹人呢？”
“和小赵一起回家了”
王大林收起笔录“好了，工作时间结束，咱们吃饭去”
“去吃抓饭吧，新开了家碎肉抓饭馆，听说不错”
“好啊，佳佳，你不是不爱吃抓饭吗”
“你爱吃就行了，我吃点米，早点吃完回家还能休息会”
吃完饭，就接到了小赵的电话，他没有发现死者李磊家种有夹竹桃。
王大林给吴山打电话，他正在开干齐乡挨家挨户走访呢。
看看时间，王大林让高佳先回家，自己开上队里的破车，又去了趟现场。
中午吃饭的人很多，东西走向的沙石子路两面全是庄园。以前这片是专业的果园，一家搞农家乐赚钱以后，家家都跟着开起来，果园里的果林都对外承包了。
王大林把车停在路边，走着拐进案发那家庄园。
生意很好，老板根本顾不上王大林，指了指后院“就在后面，你自己去看吧”
王大林收起工作证，穿过几个蒙古包，进了后面的果园。
他倒不是真想看看现场，只是想印证一个想法。
果然，他沿着果林走到了沙石子路上。庄园只占果林的一小片，在路边种了一排杨树，并没有装围栏，也就是说，把车停在路边，也可以把尸体搬进果园，而不用经过庄园的大门。
王大林摇摇头，可选的抛尸地点太多了，干嘛选在这。
他从原路返回抛尸点，转了两圈，他在一片枯树叶下发现了一个木制井盖，离抛尸点就一米左右。
回到庄园，老板闲了，招呼着给他递烟。
王大林坐下来“凶杀案的现场，居然没有封你的庄园，挺有面子嘛”
老板干笑两声“于副市长是我弟弟，不瞒兄弟，他也入了些股，我就让他打了个招呼，再说，那片没人去，不会影响你们的侦查工作，嘿嘿”
说完从柜台里拿了条中华，要往王大林怀里塞，王大林瞪了他一眼“收起来”
他悻悻地收起烟“有什么要求，你只管提”
“你们平时吃水在哪里，自来水吗？”
“自己挖的井”，老板明显有些心虚了。
王大林看着他“尸体你去看过没有？”
老板的汗下来了“看过，没，没看过”
王大林脸一黑，盯着他。
老板彻底稀了“那个，二十六号晚上，我去解大手，厕所被客人吐的一踏糊涂，我就跑到后面的果园，结果，结果踩到一个软软的东西，是个尸体。
当时我吓坏了，想跑，可我一想，尸体正趴在我的井盖上，这一传出去，谁还愿意到庄园吃饭，于是我壮着胆子，把尸体拉到一边，用枯树叶子把井盖埋上了。
回去以后我吓了个半死，一夜没睡，天刚亮我就报警了”
王大林给刘强打了个电话，刘强安排一中队过来接手外围调查，把老板带走了。
冯大侃绕着井盖转了两圈“奇怪，庄园老板动过尸体，警犬怎么没反应？”
王大林指着果林边上的菜地“从庄园过来，要经过这片菜地，你闻闻，这是什么菜？”
冯大侃挠挠头“嘿嘿，盛到盘子里我可能就认识了”
王大林也笑了“这是荆芥，味特冲，没吃过吗？”
“哦，吃过，我说警犬怎么往果园外冲呢”
王大林看着庄园“问题没那么简单，如果老板说的是实话呢，为什么要把尸体扔到这个庄园唯一的水源的井盖上？”
冯大侃瞪大了眼睛“靠，大拿，服你了”，转身就跑，王大林叫都叫不住。
王大林叹了口气，也罢，让他帮着认证下一个疑问吧。
回到办公室，吴山刚进门，大口大口地喝水，王大林心里有些不忍，没想吴山见到他一脸的兴奋“师傅，我摸到一条线索”
王大林耐心的听他结结巴巴地说完，心里也是一喜。
原来吴山在开干齐乡查了几十家，都快灰心了。进了一家回族人的院子，发现后院居然种了二十几株夹竹桃。和主人闲聊时，主人告诉吴山，半个月前，一个城里来的女人，一下子买走了七八株夹竹桃。
王大林想了想又皱起了眉头“你没问问那女人怎么知道他家里种夹竹桃？”
吴山一愣，摇摇头。
“那你挨家挨户地去找，没人说以前也有人来问过夹竹桃吗？”
“没有”
王大林想了想“你再回去一趟，问问你去过的别的人家，还有没有人打听过夹竹桃的。等等，你先去趟小赵那，他那有受害人，和他妻子的照片，拿上让他们认一认，尤其是卖夹竹桃那家”
小赵把孟新芹的照片递给吴山“还没翻拍呢，别弄脏了，下回求你师傅把秘侦的手段教给你，省得每次都让我跑”
吴山心里对王大林这个崇拜啊，师傅，我要学的还很多呢。
王大林不知道吴山在想什么，他正接冯大侃的电话呢。
冯大侃听了王大林的提示，把案件性质定为寻仇。直接安排侦查员，沿着这条线查，很快有了线索。
庄园斜对面，新开了一家，不知道是厨子不行，还是老板经营水平有问题，生意一直不行，连房租都交不起了。周围的人常听他诅咒对面的庄园。
冯大侃把人带回来，没费多大劲，他就交代了，尸体是他搬到对面庄园的井盖上的。
听着冯大侃兴奋的口气，王大林却知道，事情最多到此为止了。
下班时间，吴山还没有回来，王大林转到内勤室，见高佳已经换好了便衣。
“你自己吃点吧，我和电业局的几个朋友约好了，一起吃个饭”
“电业局？”王大林反应了一下“男的女的？”
高佳笑了“上次市里排节目认识的，你说呢”
“要不要我送你？”王大林识趣地站到门口。
“不用，老乡亲土火锅，前面拐个弯就到”
王大林肚子也不饿，又转回办公室，他要等等吴山。
迷糊中，走进来的不是吴山，是小赵。
他把报告扔到桌上“死亡时间认定了，二十六日凌晨三时”
王大林哼了一声，没起来，小赵推门走了。
我靠，王大林心想，两个庄园的老板要是都没有说谎的话，他们搬来搬去的”尸体”那会还没死，只是重度昏迷。不知道他们听到后会作何感想。
钱，已经深深烙进每个人的骨髓了。
吴山回来了，但这次却没象上次那样带来好消息。
周围的人都说没有人来问过夹竹桃，也没有见过李磊夫妇俩。
王大林皱起的眉头反而放开了，他并不以为这是坏事。
冯大侃过来拿尸检报告，他们的审讯提纲已经列好了。
“大拿，这案子破了我算你一份”
王大林笑了“看不出来，你还挺大方”
冯大侃脸色不变，咳嗽两声，拿上报告就走。
“别装卷，用完还回来，我还有用呢”，王大林在他身后喊。
不知冯大侃没听明白，或是明白了装糊涂。他没回头，只是扬了扬手中的报告。
晚上高佳回来的挺晚，情绪明显不高，好象还哭过。
王大林忙上去搂住她，一身酒气“怎么了”
高佳抽抽噎噎地又哭了，原来她遇到开发区派出所的几个人了。
高佳离开派出所，局里明确规定，不准送行，哪怕小规模的也不许。那时，一直有人在盯着呢。
高佳不是官迷，但离开那个岗位，心里多少有些不舒服。
今天，高佳和电业局几个女人刚吃完火锅，就被所里的人拉到欢乐时兴Ktv，喝了一肚子啤酒，说了一大堆祝福的话。
高佳感动的一踏糊涂。
王大林把她哄上床，高佳猛的坐起身，王大林以为她要吐，慌着去端盆。
高佳却歪着头说“她们单位的男女关系特乱”
“什么乱？”
“饱暖思淫欲呗，她们年底，光奖金都发好几万呢”
王大林双手合什，直念万岁，高佳想笑“你念叨什么呢”
“幸亏我们的工资不高，感谢中央啊，不然我的家庭也要濒临破裂了”
高佳也没劲打他了，倒头就睡。
早上，高佳赖在床上直喊头疼，王大林埋怨“不能喝就别喝，你自己看，眼带都出来了”
高佳一骨碌爬起来钻进卫生间，过一会，笑咪咪的走出来“骗人，过来亲一个”
王大林捂住嘴“不亲，满嘴的酒臭味”
“咦，你翻天了，敢嫌弃我，你过不过来”
王大林刚进楼道，就见冯大侃在他门口转悠，见了他，一脸无奈。
“狗日的，两个人都有不在现场的证据，昨天搞了一晚上，今天得放人了”
“人还不能放”，王大林点着一根烟。
“不放怎么办，到时间了”
“再作一份笔录，你仔细看一看尸检报告，李磊的死亡时间是凌晨三时左右”
冯大侃大张着嘴“也就是说，这两混蛋那时搬的还不算尸体？”
王大林点点头“怎么定性先问法制科吧，人可以先拘留了”
冯大侃站起来要走，被王大林按住了。
“谈一下你们审讯的情况”
“没什么情况，庄园因为离市区远，一般食客十一点左右就离开了，最晚也超不过十二点。收拾完，忙了一天，十二点半，大多庄园里的人都睡下了。
生意不好的那个老板，晚上自己喝了点，两点多，破尿憋醒了，跑到院门口小便，看到一个男人光溜溜的躺在自家门口的林带渠道里。
也不知他怎么想的，就把那人扛到对面庄园果林的水井盖上去了。
对面这位，被屎憋醒也二点半了，也就前后脚的时间，他进了果园，发现了尸体，就搬开了”
王大林听完一直笑，冯大侃也觉得好笑。
王大林止住笑“两个庄园是斜对着，生意不好的那家是在路南边对吧”
“对呀，怎么了”
“没什么，我只是纳闷，干嘛要把李磊的衣服扒光呢”
冯大侃摊开手“这得去问凶手了”
冯大侃刚出门，吴山就进来了“师傅，今天我干什么？”
“你今天再辛苦一下，去趟西果园，从最西头开始，我要每一家庄园二十五号下午的菜单，流水账就行”
吴山不明白，但他没多问，转身出门了。
王大林看了看表，带上工作证，开车到了电业局，本想问一下，李磊所在的项目部在哪，没想到却被指到了财务科。
接待他的是财务科的副科长，肖敏，一个三十出头，一笑带酒窝的美女。
原来，第二项目部指的就是财务科，当年，电业局搬进这栋楼，分给财务科的办公室门上就贴了这么块牌子，当年的财务科长，现任的局长，认为这块牌子风水好，一直不让取。果然，局长，副局长都是从财务科出去的。以后，所有的财务科长对外都自称第二项目部经理。
王大林一个人去，就没打算作笔录，只是想简单了解一下情况。
谈到李磊的家庭，肖敏说他们可以算是电业局的模范夫妻。孟新芹非常爱他，甚至可以用无微不至来形容。李磊对孟新芹也好，到哪出差都不忘给她带礼物。电业局好多小姑娘都把李磊视作以后找老公的标准。
说到这，肖敏神色一黯“这样的人，谁会杀他呢”
“他平时为人怎么样？”
“他话不多，没见和人吵过架，不过财务科长，难免会得罪人的”
“哦？怎么讲？”王大林看着她脸上的酒窝，思想有些跑锚。
“很多人拿来的票，不合规定的他一律打回去的”
“他干财务科长几年了？”
“两年多了？”
“你呢？”
“我？我毕业分配来就进了财务科，今年第七年了”
“可以看看他的办公室吗？”
“可以，他办公室在我隔壁，也是单间，我拿一下钥匙”
门被敲开了，孟新芹走进来。
只一天没见，她完全变了，人一下瘦了很多。
看到王大林，她点点头，对肖敏说“敏，我想收拾一下老李的东西”
肖敏跑过去扶住她“姐，你没事吧，小兰呢”
孟新芹凄然地笑笑“没事，孩子在她奶奶家呢”
王大林跟在她们后面，肖敏紧跑两步，喊来了到局长杜民，杜民看了看王大林的工作证，没说什么，只是轻轻握了握孟新芹的手，示意肖敏打开门。
肖敏把他们让进房里，有些为难的说“办公桌和柜子的钥匙我没有”
孟新芹从包里拿出一串钥匙“老李在家留了一串备用钥匙”
她把钥匙递给杜民“杜局长，你来开柜子，我只拿老李的东西，公家的东西我一概不拿，你们可以作个证人”
杜民有些为难，看看王大林，王大林突然觉得这是个机会，上前接过钥匙。
“我来吧，如果只是私人物品，我想家人拿走也不违反原则吧”
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了，杜民如释重负“马局长，您来了”
马局长五十出头，身高体壮，很有气势，他进来先握住孟新芹的手“小孟，节哀顺便，我相信，公安机关会把凶手抓获归案的，小杜，李科长的追悼会什么时候办？”
“那个，尸体还在公安局呢”
马局长沉吟了一下，对孟新芹说“你看，还有什么要求没有，单位尽量解决”
杜副局长凑到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马局长点点头“可以啊，李科长的私人物品可以让小孟拿回去”
孟新芹没再理会众人，径直走到办公桌前，拿起了桌上的口杯，贴在脸上，泪水象断了线的珠子落下来。
肖敏从外面找来一个纸箱。
王大林打开柜子，里面是一些书籍，还有两条烟，孟新芹看完，摇了摇头。
王大林又打开了抽屉，里面几乎全是账本，还有几本工作日志。
孟新芹把日志递给杜副局长“如果没有工作机密，我想带回去”
杜副局长接过去翻了翻，王大林歪过头也扫了两眼，和普通日志没两样，天气如何，参加政治学习如何，心得如何。
杜副局长把本子还给她，她小心地放进纸箱子里。
最后一个抽屉的账本下面，压着一张光碟，没名字。
王大林想了想，拿出光碟“我带回去让技术室的人看看再还给你”
孟新芹表情木然地点点头，把口杯一类的杂物放进纸箱里，没向任何人打招呼，独自离开了。
马局长看看表“我还有个会，先走了，小杜，李科长的善后工作你负责吧”
杜副局长应着声，把局长送出门。
回头问王大林“李磊的遗体什么时候可以领”
“我回去请示一下领导，尽快吧”
孟新芹走后，肖敏的脸色一直不好，王大林适时地告辞了。
回到单位，他钻进内勤室，把高佳从电脑前撵开，把光碟放进光驱。
设定好播放格式后，按下了播放键。
画面一开始很暗，渐渐看清了，一个女人的裸体，背对着趴在床上。显然是用手机自拍的，从男人的角度拍的，他从后面和女人交合着，画面有点抖。
高佳火了“你怎么跑办公室看这个”，说完要关机。
被王大林按住了，这时，画面中的女人转过脸来，靠，这不是肖敏吗。
王大林退出光碟，把经过给高佳说了一遍。
“我一看到光碟被藏那么深，就觉得有问题，本想偷出来，但所有人的眼睛都盯着我，我只好说带回来让技术室的人处理一下”
高佳托着下巴“看来这个李磊也不是什么好鸟，对了，你真要把这张光碟还给他媳妇吗？”
“那可就要天下大乱了，我先理理头绪吧”
王大林一脸的问题，高佳很乖巧的拉他坐下，轻轻地帮他按摩头部。
“喂，今天回去要洗头了，一股味儿”
王大林陷入沉思，没有听到。
高佳吐吐舌头，继续按摩。
王大林猛地睁开眼睛“你说，拍这段视频的男人是谁呢”
高佳脸一红“在李磊办公桌里找到的，除了他，还能是谁？”
王大林点点头。
高佳想起了什么，动作慢了下来“对了，昨天还了解了些情况，忘说了”
“什么”，王大林一脸的笑意，仰脸看着她。
高佳火了“笑什么，下次你喝醉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王大林忙端正坐好。
“那天电业局几个人好象谈到了这个肖敏，人长的特美吧，说她是马局长安排的人，和马局长关系很暧昧，是马局长的二奶，快三十了还不结婚，电业局里传的很历害，说她的车都是马局长送的。
还有，我刻意打听了一下孟新芹，她们对她的评价很高，是个一心扑在家庭里的女人，这在单位上是不多见的”
王大林冲她一伸大姆指“很好，你了解的情况比我知道的要全面，下一步”
高佳坐到电脑前“少来，我现在是内勤，查案子和我无关”
王大林凑过去“别呀，我在刘强跟前打过保票，要把这个案子拿下，帮帮忙，别让我在徒弟面前丢脸”
高佳听完经过，哑然失笑，王大林还真是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