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微薄
“谁允许你这么干的！”王亚楠生气了，她作势要砸了手机。
男孩子急了，一蹦老高，“那可是IPHONE4啊，五千多块钱呢！你砸坏了我可要告你的！”
“你知道你传播出去的后果是什么吗！”王亚楠就像一个标准的悍妇一样，双手叉腰，她晃了晃手中的手机，怒斥道，“这个没收，叫你家里人来拿！”她已经吃准了眼前这个小家伙至多不超过十七岁年纪，现在的这帮孩子都被自己的父母宠坏了！她决定要好好吓唬吓唬他。
男孩子心疼得瞅了一眼王亚楠手中的手机，“那你可别搞坏了！”，他撇了撇嘴，依旧是满心的不甘，“再说了，现在不是新闻自由吗？我发微博又犯什么法了！”
听了这话，王亚楠忍不住重重地叹了口气，“你这消息泄露出去后，对我们警方的破案是非常不利的，知道吗？”说着，她把手机递还给了男孩子，看着他迅速转忧为喜的样子，立刻打开手机看自己的微博点击，全然不顾刚才自己的可怕经历，王亚楠无奈地摇摇头，招手示意自己的同事过来接手，自己则转身离开了。
微博的影响力远没有王亚楠想象中那么简单就被平息，此刻，早就回了公安局的章叶桐刚刚穿上工作服，还没有进解剖室，李局就急匆匆地赶了过来，在门口拦住了她，言语之间显得焦急又充满了抱怨，
“小章啊，你们刚接的案子究竟是怎么泄露出去的！现在竟然连市政府办公室的人都知道了！我却还被蒙在鼓里！人家纪委顾书记刚刚打来电话催问这件事了！说什么有人都捅到微博上去了，连现场相片都有！这可是你们工作上的失误啊，小王呢？她人还没有回来吗？”
章叶桐一头雾水，她一边给身后的轮床让路，一边皱眉说道，“李局，我对这个情况也不了解。”
“那你这边有消息后尽快通知我，估计媒体那边会有很大的压力给我！对了，李记者呢？”李局边说边朝章叶桐身边看去。
章叶桐朝身后努了努嘴，“他呀，现场回来后就一直在休息室趴着呢，吐得脸都绿了！”
李局刚想开口，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尴尬地笑了笑，转身走了。
“章法医，你真厉害！我从来都没有看见李局冲你发过脾气，再大的火看到你后就都发不起来了！”潘建一边和章叶桐合力把尸体移到不锈钢解剖台上，一边嘀咕道。
“不是我厉害，做事只要用心，谁都不会指责你的，哪天你要是改了那吊儿郎当的毛病的话，你见了李局也不用再腿肚子发软了！”
潘建不吱声了，乖乖地在消毒柜中拿出一套早就准备好的工具盘，放在了解剖台的旁边，
“我们开始吧！”
章叶桐挥挥手，头也不抬地利索地拉开了黑色的装尸袋。
一个多小时后，王亚楠风尘仆仆地推门走进了解剖室，她顺手从墙上拿过一件工作服穿上。来到解剖台跟前，她一声不吭地凝视着面前的这堆面目全非的东西。
“真难以相信，这居然是个人！这天杀的怎么下得了手！”良久，王亚楠才狠狠地咒骂了一句。
潘建递给了王亚楠一张毒物化验报告，“王队，刚送来的。”
王亚楠草草地看了一眼报告，皱眉问道，“这三唑仑和三氯化帕拉西是什么东西？”
“都是镇静类药物，在死者体内发现的剂量足够让一匹马趴下了！”章叶桐一边说着，一边把死者的腿部朝外挪了挪，尽量让死者大腿根部的皮肤裸露出来，“我到现在还没有发现注射的针孔，我已经找了三遍了。”
“镇静剂过量有没有可能导致死亡？”
“当然可以，但是这个死者却并不是直接死于镇静剂过量，根据她身高体重的大致推断来看，她体内的镇静剂的含量只是让她陷入深度昏迷而已，有可能会引起器官衰竭最终导致死亡，但是要知道我们有些人对于这种镇静剂还是有一定的抗药性的。而这个死者，至少她被肢解的时候还活着！”
“你说什么？”王亚楠吃惊地看着章叶桐。
“你看，”章叶桐伸出右手食指指着看上去应该是死者胸口的部位说道，“我仔细检查过全身的伤口，切口处的肌肉组织都呈现出一定的淤血状况，显示死者在那个时候，全身的血液还处在流动的状态，也就是说她还活着。而这边，在本来应该存在第三和第四根肋骨位置的中间，你仔细看，有没有发现什么异样？”
王亚楠凑上前仔细查看，没多会儿抬起头说道，“这边好像伤口有些不一样！比较不规则！”
“对，是用一种类似于钢钩之类的东西戳破的，我们可以设想一下，凶手用钩子勾住了死者的这个特殊部位，钩子牢牢地挂住了死者的第三和第四根肋骨，而这里的位置又接近死者的左心室，钩子很有可能直接穿破心脏，进入左心室，血液迅速流出，进入肺部，如果我的推断没有错的话，死者是被自己的血液活活呛死的，持续的时间很长，而在这段时间里，死者的血液也很快流光了。我想，这就是死者的死因！”
“太残忍了！”王亚楠的脸色非常难看。
“听上去怎么这么熟悉？”一旁的助手潘建忍不住嘟囔了一句，他随即看到王亚楠和章叶桐不约而同地看向自己，他连忙解释道，“是这样的，我的父亲在肉联厂工作，我小时候经常去那边玩，你们刚才所说的，和那边杀猪的方法很类似啊！”
“你接着往下说！”
潘建点点头，“他们一般的惯例就是用肉钩子勾住猪身上的这个部位，把刚刚宰杀完的猪吊起来，然后再进一步分解。他们的动作非常熟练，没几分钟，猪就按照各个部位分门别类地片好了！”
“难道我们要找的是个屠夫？”
章叶桐摇摇头，“我不这么认为，这太偏面了，这个人非常有耐心地剔除了死者身上所有的骨头，一根都不剩！我仔细检查过死者所有剩下的部位，没有一个地方有骨头的残留，哪怕一小片都没有！这个人就仿佛是拿走了一件独一无二的珍藏品一样！他在搜集骨头！而这些剩下的死者的肉体在他的眼中就等同于一堆垃圾，被毫不犹豫地抛弃了在荒郊野外！至于头颅，我想那是因为结构过于复杂，所以凶手干脆就全部拿走了。而死者剩下的肉体上的创痕，我也看不出一点下刀时犹豫的迹象，一般来说，第一次杀人，下刀都会有一定的拖痕留下，但是这死者身上的伤口处却干脆利落，毫不拖泥带水。显然他已经不是第一次下手了！”
“你说这人从活人身上搜集骨头？”说这句话的时候，王亚楠突然之间感觉到自己周围解剖室里的温度变得异常冰冷，她不由得打了个寒颤，接着补充了一句，“这世界上竟然还有人会为了搜集骨头而杀人？”
章叶桐一脸的严肃，“如果这人痴迷于人体骸骨的话，那么杀一个人在他看来，只不过是为了得到自己期盼的收藏品所必须完成的步骤罢了！”
听了这话，王亚楠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她意识到章叶桐说得没错，因为目前看来只有这样的解释才能够说得通为何死者全身上下的骨头都被人取走的原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