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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谁会为纽扣杀人(2)

书籍名:《纽扣杀人案》    作者:鬼马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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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痛吗?都肿了。”江璇轻轻碰了碰他被打的那半边下巴,心疼地说。

  “还好。”简东平倒不担心自己的下巴,他担心的是打在他腹部上的那三拳。林浩昆常年练拳,出力比普通人要重得多,虽然他刚才一再声明自己没用力,但简东平还是觉得那地方现在正火辣辣的疼,一直疼到最里面??会不会造成腹内出血?

  “你那里还痛吗?”江璇指指他的腹部。

  “有点。”他点点头,犹豫要不要去医院看一下,他很讨厌上医院,但貌似真的很严重。

  也许是他脸上的表情不够自信,所以她立刻就担心起来。

  “东平,你真的很难受吗?要不我们上医院吧。我陪你去。”她说。

  “你等会儿不是要去见你那个当DJ的朋友吗?”

  “没关系的,今天是海东到那个酒吧第一天上班,他请了很多朋友去捧场,就算我不去,还有很多其他人会去的,不缺我一个。我陪你去医院吧。”江璇温柔地说。

  “那好吧。”他从花坛的石凳上站起来,觉得腹部的伤更痛了,禁不住皱起了眉头。

  “啊,很痛吗?”江璇扶着他,气愤地说,“你为什么放那个神经病走?应该让他出医药费!就算伤得不重也该教训教训他,哪有这么打人的!”

  “算了,江璇,他已经道过歉了。其实他也是一时之气,他怀疑他女朋友的死跟我有关。”简东平扶着她的肩往前走。

  “他这么随便怀疑你,还能算是你的朋友吗?跟他绝交!追究他责任!烂猪!”她尖锐地说。

  她最后的那声骂让他想起了她刚刚的勇敢表现,不禁笑了出来。

  “璇,今天如果没有你,我可能真的会被他打死,你真勇敢,谢谢你。”他柔声说。

  “谢什么呀!”江璇不好意思地笑了,接着说,“刚才忘了告诉你,他们已经同意让我拍封面了,800元。”

  “是吗?那太好了!”虽然他早猜到了这个结果,但还是由衷地感到高兴,他情不自禁地搂住她的肩说,“你好好干,我再帮你联系别的。”

  “嗯。”她点点头。

  “还有,你帮我向赵依依要几样东西好吗?本来我想自己去找她的,可是我这样,恐怕出不了门了。”

  江璇看看他的下巴,想笑,又忍住了。

  “好的。你要什么?”她问道。

  “我要邱元元过去的作业本、日记、信件、照片、玩具,还有她平时爱看的书。”

  “要那么多?”她惊讶地看着他。

  “我想多了解了解邱元元。你可以让赵依依把它们全都整理在一个箱子里,我让快递去拿。”他下意识摸摸自己的腹部,还是觉得痛,他有点想躺下来了。

  “好吧,我跟依依说。还有什么要我做的?”江璇好像很期待能为他做点什么。

  他看了她一眼,不知道这么做是否妥当,本来应该是他自己做的,但他估计因为下巴和身上的伤,他得有好几天出不了门,所以有的事只能让别人代劳了。

  “你......能不能帮我去见个人,问他点问题?”简东平犹豫了一下,问道。

  “见什么人?你说吧。”她很好奇。

  “就是邱元元的同学袁之杰,我想知道他们认识的那个美术老师叫什么名字,现在是否还在那所学校。我还想知道,他们那次装乞丐,目的是什么。等会儿我把想问的问题都写下来,你带上。另外,最好约赵依依一起去,她认识袁之杰,这样问起来更方便。”简东平总觉得这个袁之杰知道很多邱元元的事。

  “东平,你是不是想让我跟依依当侦探?”江璇睁大眼睛问道。

  “可以这么说。”他点了点头。

  “好刺激啊!”江璇兴奋地伸出双臂搂住他的脖子,笑道,“你放心吧,东平,我们一定完成任务!”

  “你这是怎么搞的?”简律师面色凝重地看着他肿胀的下巴,问道。

  “没什么,跟人打了一架。”简东平轻描淡写地答道,虽然腹部和胸口有大片瘀青,但医院诊断只是软组织挫伤,内脏并没有受损,这让他终于放下心来。

  “跟谁?”简律师一边问一边走到他跟前,盯着他的下巴看,每次老爸这样看他,他心里就发毛,觉得自己好像回到了毫无话语权的童年。

  “别问了,老爸,反正我没伤着就行。”简东平朝老爸笑笑,他很担心父亲较起真来,真的会去告林浩昆。这种事老爸是很乐意干,用他的话说,就是“拿起法律的武器,主持正义的同时把他榨干!”他跟林浩昆认识好多年了,不忍心这么做,所以他打定主意不让老爸知道林浩昆的名字。

  “是谁?”简律师又问了一遍。

  “我说别问了,老爸,没什么大不了的。我们不过是一言不合,打了一架,就这样。”他忍着伤痛,假装若无其事地走到床边坐下,为防止父亲再深究这个问题,他抢先换了个话题,“老爸,你上次说邱源家最近还出过一个保姆被杀的案子,你能不能帮我弄到这个案子的内部资料?”

  “这有什么难?”简律师笑了笑,从口袋里拿出一叠纸丢在他面前,“我早知道你会给我找这个麻烦,所以我今天早上去见了那个办案警官。我跟那小子挺熟,以前我们一起合作过几个案子。他年纪轻,做事不像老林那么死板,还算爽快。”简律师指了指那叠文件。

  太好了!简东平心想,知子莫若父,真是至理名言。

  “他们现在有什么进展吗?”简东平翻了翻那叠文件。

  “好像没什么特别的进展,”简律师皱了皱眉,“只知道被杀的保姆有前科,是个盗窃惯犯,坐过三次牢。她跟现在的老公,也不是正式夫妻,两人是四个月前在菜场认识后同居在一起的,那个男人是卖水产的。他对死者的过去一无所知,他甚至不知道她曾经坐过牢。”

  “死者是个盗窃惯犯?”

  “不错。最初在公共汽车上当扒手,后来在马路上当扒手,被抓过很多次,也被放过很多次。真正被判刑有三次,但每次时间都不长。她最后一次刑期是两年,一年前才出狱。她的现任男友说,死者到邱源家当保姆之前,曾经给另一个男人当过保姆,两人的关系好像有点不正常。”

  “不正常?是什么意思?有暧昧关系?”简东平问道。

  “死者的现任男友只是怀疑,不敢肯定,因为那个男人死了,后来他也没再追究。”

  “死了?怎么死的?”

  “自然死亡。资料给你了,你自己看吧。”简律师盯着他的下巴说。

  “好吧。”简东平答应了一声,便坐到床边翻起资料来,他以为父亲说完话很快就会离开,哪知道父亲看了他一会儿却走了过来。

  “儿子,”简律师坐到他旁边,他的床猛地向下一陷,“你是我们家的独子,三代单传,三房隔一子的独子,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老爸的声音很深沉,好像蕴含了无限感触,跟往常那个喜欢调侃的老爸判若两人。

  简东平回头看着老爸,不太明白他想说什么。

  “这意味着你的生命不属于你个人,是属于我们整个家族的。用自己的长处攻击对方的短处才是制胜之道,而打架不是你的长项,所以,我不允许你再跟任何人打架。我不想看见你挂了彩回来,这样,我会觉得对不起你妈、我妈,还有一大群七大姑八大姨,以及我们家的列祖列宗。”简律师板着脸,眼睛里却蕴含了无限的慈爱和威严,他问道,“你明白吗?”

  不知道为什么,简东平忽然产生了一种想拥抱一下肥胖老爸的冲动,但是中国父子之间好像不习惯这种外露的感情表达方式,而且他胸腹部的瘀伤还隐隐作痛,他害怕一个充满男性激情的拥抱会让他痛得叫出声来,所以他什么都没做,只是点了点头,低声说:

  “我明白了。”

  简东平记得上一次产生这种冲动还是在10年前他母亲刚去世的时候。当时他无法走出母亲离世的阴影,整天郁郁寡欢,闷在房间里发呆,那段时间他觉得自己的灵魂好像被掏空了。有一天晚上,父亲走进了他的房间,手里拿了几张他母亲的照片。

  “儿子,我们来看看你妈妈的照片好吗?”简律师把一张他母亲的照片摊在他面前。

  照片中的母亲在向他微笑,那温柔慈祥的眼神仿佛在跟他说悄悄话,他顿时心如刀绞,湿了眼眶,但他明白男孩不该随便流泪,所以他忍住没哭。

  正当他看着那张照片发呆的时候,让他意想不到的事发生了,父亲不知从哪拿出一把剪刀来,“咔嚓”一下剪下去,母亲的笑脸顿时裂成两半。

  他惊怒万分,“腾”地一下跳起来,指着父亲大叫:“你!为什么剪妈妈的照片?!”他琢磨老爸这么做的原因没别的,无非就是要他尽快忘掉妈妈。如此看来,老爸肯定是准备娶个新的回来了!妈妈尸骨未寒,竟然就想另娶!当时他心里真是恨透了老爸,他暗下决心,如果来个新女人,他一定不让她好过。

  但老爸好像永远有办法让他摸不着头脑。

  “你想了解你妈妈吗?”老爸好像没听见他的质问,平静地问道。

  他不说话,戒备地盯着老爸,不知道对方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难道他还不了解生他养他,把他当心肝宝贝疼爱的妈妈吗?

  老爸又拿出另外4张照片来,那些照片一开始背朝上,覆盖在他的手心下面,现在他像变魔术一样,把它们都拿了出来。这时候,他发现那4张照片分别是妈妈的左脸和右脸。

  “这是你妈的左脸,这是你妈的右脸,看见了没有?”老爸问。

  “看见了。”

  “发现了没有,你妈的左脸和右脸不对称。”

  他仔细对比了一下,果然有点不对称,但是这又能说明什么?

  “好了,我现在把你妈的左脸复制了一下拼成一张脸,再把你妈的右脸同样复制一下,又拼成了一张脸,你看一下。”简律师转眼把四张照片拼成了两张脸。

  他注视着照片,一时间,他忘记了悲伤和愤怒,完全被眼前的景象迷惑了。他惊讶地发现,这两张脸如此陌生,竟然一点都不像妈妈。为什么人的左脸和右脸一旦被复制拼在一起,就变成了另一个人?不,是另外两个人。这真是大大出乎他的意料。难道人的左脸和右脸有如此大的差别?

  “为什么......”他困惑地抬头看着父亲,期待解释。

  “完全不像你妈妈,对吗?”父亲问道。

  他点点头。

  “说说这两张照片的差别。”父亲用粗胖的手指点点桌上的那两张照片。

  “这张,”他指指那张左边脸的拼图说,“妈妈好像不太高兴,虽然在笑,但有点??委屈,好像对干什么事都没把握,她这样子很像我们班上的那个受气包。”他不喜欢这张照片中的“假”妈妈,在他的印象中,妈妈没那么软弱,如果她是受气包,她就不会让一向在别人面前很强势的父亲乖乖听命于她了。

  “很好,再说说另一张。”父亲拍拍他的头鼓励道。

  “这张里的妈妈,很有自信。她的笑,好像是从心里笑出来的,她对什么都有把握,知道自己在干什么,还知道很多别人不知道的事,像我们的数学老师,好像无论什么题目都难不倒她。”他喜欢这张照片里的妈妈。

  父亲对他的表述非满意,他点了点头道:“东平,我给你看这两张拼图,是想告诉你,每个人都有两面性,每个人的一生都有过去和将来,而她的脸可以说明这一切。这不是我说的哦,有人对人脸作过专门的研究,这是有科学依据的。一般来说,人的左半边脸代表这个人的过去,右半边脸代表这个人的现在。好好看看这两张脸,”父亲用手指点点左边那张“受气包”的脸,“我认识你妈妈的时候,她是个优柔寡断、对未来缺乏自信的女子,她不快活,至于为什么不快活,一方面是个性使然,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家庭遭到的变故。你知道你外婆家在文革中经历过很多悲惨的事,她亲眼目睹了这些,当然快乐不起来。再来看看另一张,”父亲指指另一张照片,“这是后来的她。随着时间的推移,她结婚了,有了稳定的工作,有了孩子,那个孩子就是你。她成了一个母亲,家庭和事业对她来说是双丰收,她变得越来越有自信,也越来越快乐了。就像你说的,她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并且好像什么都知道,什么都难不倒她,这就是后来的她......”父亲凝视着他,“告诉我,你认识的妈妈更接近哪一个?”

  “这个。”他指了指右半边脸的拼图。

  “我也这么认为。”父亲的声音低沉而有力,“所以,你妈妈是带着快乐自信和坚强的个性离去的,你同意吗?”

  “嗯。”他点点头。

  “好,那么你觉得你那位坚强快乐又自信的妈妈,希望她的儿子是什么样子?是这样?还是那样?”父亲指指左边的“受气包脸”,又指指右边的“自信脸”。

  说到这里,他终于明白父亲的意思了,但是,他没说话。

  “我相信你妈妈绝不希望我们因为想念她而变得郁郁寡欢。还记得她以前经常说的一句话吗?‘你不能因为喜欢喝水就跳海’。”父亲注视着他,好像在给他时间消化这句话。对,妈妈以前经常这么说,那是为了让老爸“戒酒”。可是,为什么这句话放在这里,放在他身上也那么贴切?他望着老爸,感觉他们两人突然变得从未有过的亲近,这不仅是因为妈妈用一句话把他们归为同一类人——不知节制的醉鬼,还因为他们都面临失去亲人的痛苦和困境。就在那时,他产生了想拥抱一下父亲的冲动。他听到父亲说:

  “你妈妈去世,我也很难过,我们一起度过这个难关如何?”

  他抬头看着父亲,父亲的目光温煦而锐利。

  “过来,儿子。”过了一会儿,父亲说。

  他走过去,身材壮硕的父亲伸出一条手臂按在他的后颈处,把他揽过来,拥抱了瘦弱的他。他的眼泪顿时夺眶而出。

  “爸爸,我想她。”他终于开口道。

  “我也是。”老爸拍拍他的背。

  父亲的怀抱跟母亲不同,没有香喷喷令他头晕的雪花膏味,有的只是烟味、酒味和一股说不清的味道,但是却给了他力量和前所未有的安全感。那时他想,他跟父亲上一次如此亲密是什么时候?也许已经是幼儿园以前的事了吧。

  人都有两面性。

  可以说,父亲用很理智的方法把他从悲伤之河中搭救了出来,从那以后,他就对研究人脸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在分析了姑夫、姑妈、舅舅、舅妈,以及若干同学父母的照片后,他得出了两个结论:第一,大部分人的左脸和右脸都不对称;第二,人的左脸和右脸一旦被分别复制,并且重新拼接后,会形成两张截然不同的脸;第三,这两张脸通常可以反映这个人性格的两面性和人格的成长过程。

  他忽然突发奇想,不知道给邱元元做这个实验,会有什么结果?如果真如父亲所说,左边脸代表一个人的过去,右边脸代表一个人的现在,那么也许他真能看出这些年来,这个少女身上发生的变化。她以前是什么样的?后来又成了什么样?是什么让她如此特立独行?是不是她小时候发生过什么事?他看过一些心理学方面的书,他明白成年人的异常行为往往跟他的童年经历有关。

  当然,邱元元走的时候,还不是个成年人,不过16岁,但是长得却像个少妇,如果她不说自己的年龄,别人会怎么看她?她又会怎么看别人?父亲说过,不同的女性有不同的受攻击水平,她是属于高风险的,还是低风险的?话说回来,她到底有没有被攻击还是一个谜,她还活着吗?

  第二天一早,简东平觉得自己胸腹部的伤有所缓解,下巴也不像前一天那么肿了,便先做了一个电话采访,等采访完,写完稿子,把稿子连同图片一起发到编辑的信箱,再向上司请假,差不多已经快中午了,他连忙打了个电话给江璇。今天她拍封面。

  “璇,上午还顺利吗?”电话接通后,他问江璇。

  “很顺利。他们说我镜头感很好,还请我拍下一期化妆品栏目的照片,就是教人家怎么化妆的那种,说也给我800元,下周六拍。”

  “那太好了。”简东平松了口气,问道,“累吗?”

  “不累,我觉得好开心。”江璇的声音听上去干劲十足。

  “那好,我今天下午会再帮你联系几家,到时候,你就可以说,你曾经给A杂志拍过封面了。”简东平笑着说,听到她进入工作状态,他很高兴。

  “你的伤好点了吗?还痛吗?”江璇关切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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