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金蛋之谜(1)
津城市有一条汇入渤海的河，河岸边住的都是一些收入微薄的“五等公民”。李有财就在“五等公民”之列，下岗多年，一直窝在两间小平房里。
为了养家糊口，李有财养了十几只老母鸡，也不喂饲料，早晨起来喂点玉米粒撒出去，晚上再赶回家。李有财说，这样散养的鸡叫柴鸡，下的蛋比别的鸡蛋贵一倍。
这天傍晚，李有财又拿着竹竿去河边赶鸡了。河边有块沙滩地，那里蚯蚓、草虫特别多，李有财的十几只老母鸡成天扎在那里。李有财“噢嘘噢嘘”赶着鸡，鸡走光了，沙滩上留下了五颗鸡蛋。李有财不高兴，这些白眼儿鸡，我喂你们玉米，你们却把蛋下到外边，这是让我看见了，要是我看不见，不就白白便宜别人了？李有财拣起鸡蛋，骂骂咧咧地回家了。
第二天早晨，李有财正在喂鸡，他老婆从屋里出来了，手里拿着他从沙滩拣来的五个鸡蛋：“有财，你这五个鸡蛋是打哪弄来的？怎么五个鸡蛋就有一斤啊？”李有财一翻白眼：“胡说，五个就有一斤？你认识秤吗？”老婆一本正经：“我怎么不认识秤啊，不信你自己称称。”李有财没好气地抢过鸡蛋，到屋里一称，果然有一斤。
李有财纳闷了，他养了这么长时间鸡，对鸡蛋的份量太清楚了。他的鸡蛋，一般情况下是一斤7、8个，一个鸡蛋也就一两多，而这五个鸡蛋，个头不比别的蛋的大，每个却有二两，这是怎么回事呢？难道这鸡蛋是实心儿的？鸡蛋里边没清儿没黄儿，全都是鸡蛋皮子？
李有财来到院里，拿着鸡蛋对着太阳照，里边有清儿有黄儿啊，怎么会这么重呢？李有财想打开一个看看究竟，又有些不舍得，一斤柴鸡蛋能卖5块钱，这鸡蛋一个就1块，1块钱对他一个下岗职工来说，可不是那么好挣的。李有财一想，算了，反正鸡蛋重也不会有毒。
李有财喂完鸡，把鸡往河边一轰，提着一篮子鸡蛋就到路边卖去了。篮子刚摆好，就有一个中年男人走了过来：“给我称一斤鸡蛋。”李有财一看，拿起那五个鸡蛋：“这五个鸡蛋，我在家称好了，整一斤。”中年男人把嘴一撇：“五个鸡蛋就一斤？你蒙谁呀？想给我小份量是不是？小心我踢了你的摊子！”李有财忙说：“这位大哥，天地良心，我要是给你小份量，缺一罚十，不信你回家自己称去，你是不知道，我的这几个鸡蛋叫重蛋，一只鸡三年五年才下一个，营养高得很呢，我就这五个，你要不买，我就卖别人了。”李有财跟中年男人胡吹一通，想把中年男人唬住。中年男人瞪着眼睛看着李有财：“真的？那我买了，这五个鸡蛋多少钱？”李有财一看中年男人上套了，就说：“这五个蛋比别的蛋贵，三块一个。”中年男人掏出15块钱：“行，我就尝尝这重蛋是什么味儿。”说完，拿起五个鸡蛋就走。
中年男人一走，李有财乐了，真没想到，自己胡编一通，楞把那五个蛋卖了好价钱，我这十多只鸡要是天天给我下这种蛋多好，一个鸡蛋3块钱，十多个鸡蛋就能卖4、50块呀！哎呀，这么一来，我李有财的收入不就赶上街道上的小干部了吗？
李有财美滋滋把一篮子鸡蛋卖完，收拾收拾刚要回家，买五个鸡蛋的中年男人风风火火跑了过来：“师傅，师傅……”李有财一看，坏了，是不是鸡蛋出了什么问题，人家找来了？李有财仔细一看，又不像，那中年男人乐得五官都扭位了：“师傅，你家里还有没有重蛋？我都要，我都要啊！”李有财一愣：“你都要？可我家里没有了。”中年男人把100块钱塞到李有财手里：“没有没关系，以后你的鸡再下这种蛋，就都给我留着，这是订金，咱们说定了！”李有财接过钱，连连点头：“好好，说定了。”
中年男人一走，李有财就琢磨开了，难道真让我给说中了？那鸡蛋真是很有营养？不然，那个人怎么刚把鸡蛋买回去，就急忙回来跟我定呢？如果那鸡蛋真是什么稀罕物，自己3块钱一个卖是不是太便宜了？
李有财拔浪着脑袋回了家，刚进门，老婆就拉住了他：“有财，真是怪了，今天我从鸡笼里拾的蛋都是那种蛋，有的五个一斤，有的四个就够一斤，你说这到底怎回事啊？是不是咱家的鸡得禽流感了？”李有财一瞪眼：“胡说，鸡得了禽流感就不下蛋了，咱家的鸡要真得了什么病，就是‘钱流感’，老天爷变着法给咱送钱来了，你知道吗？刚才我把那五个鸡蛋卖出去了，三块钱一个，人家还给了我100块钱订金，把这些鸡蛋都包了！哎呀，这回我李有财可真发财啦！”说着，连蹦带跳就往屋里走。
李有财盘腿往床上一坐，让老婆给他炒两个怪蛋，他要尝尝这种蛋的味道到底和别的蛋有什么不同，以后他再向别人介绍起这种蛋来，也好有个依据。老婆答应一声便去了厨房，刚把两个鸡蛋打开，老婆眼珠子就直了：“有财，快来看呢，这鸡蛋里有东西！”
“能有什么东西？难道还有金条不成？”李有财嚷嚷着来到厨房，抢过老婆手里的蛋壳。老婆指着蛋壳说：“这蛋壳里真有金子，那一小点一小点的，是沙金，我认识！”李有财一听，眼珠子当时就瞪大了：“什么？你说咱家的鸡下的是金蛋？你发烧了？说胡话呢？鸡怎么可能下金蛋呢？”老婆激动得手都哆嗦了：“咱这鸡蛋真的是金壳蛋！”说着，李月如就忙呼起来。她先把蛋壳辗碎，然后再在锅里炒糊，把蛋壳灰用水冲净，一小堆金黄色的颗粒就出现在锅里。老婆把颗粒倒在一块红布上：“有财，你拿着这东西到手饰楼去验验，要不是金子就算我看走了眼。”李有财看着那些细小的碎片：“要不，我去验回试试？”说着，抓起红布包，转身就走。
时间不长，李有财气喘吁吁跑了回来，进门就抱住了老婆：“老婆，那东西真的是沙金，这下我们可真的发财了！”
二、风波骤起
李有财关紧房门，拿着那些小金粒儿对老婆说：“我到首饰楼验过了，这些都是纯金呢，10多克，首饰楼老板说了，现在金子一天一个价，如果我现在卖，一克给170元，我这一算，一个鸡蛋就能卖1000多块钱，咱的鸡一天能下十几个鸡蛋，这样一来，一天咱就收入一万多块呀，用不了几个月，我就成百万富翁了！”老婆一把夺过那些碎金子：“瞧你美的，咱那鸡哪能老下金蛋，再说了，这金蛋里是不是有什么问题？鸡怎么会凭白无故下金蛋呢？”李有财一想，也是啊，这鸡怎么会下金蛋呢？难道河边沙滩里有金子？
李有财拿个口袋来到了河边的沙滩地，装了一口袋沙子，回家之后，李有财先淘沙，淘了半天，没发现一粒金子。李有财反反复复到沙滩上取了好几次沙，结果都没淘出金子。李有财纳闷了，沙滩上没有金子，鸡怎么会下出金蛋呢？
李有财正琢磨着，买走5个金壳蛋的中年男人找上门来了。中年男人进门就问：“师傅，你的鸡下重蛋了没有？”李有财一听，气大了，这小子肯定比我先知道金蛋的秘密，他花15块钱买走了价值5000块钱的金蛋，还想上我这讨便宜来，你想得也太美了。李有财心里这么想，可嘴上却没那么说：“先生，我都跟你说过了，一只鸡三年五年才下一个重蛋，这两天我的鸡正闹禽流感呢，用不了几天就得死，我看你还是别等了，订金我退给你。”中年男人急忙摆手：“没事，你这拔鸡死了，下拔不还养吗？我等着下拔了。”说着，就在院子里转悠。李有财怕中年男人发现他的金蛋，急忙把100块钱塞到中年男人手里：“你等什么呀，往后我不养鸡了，你快走吧，我还有事呢。”
中年男人一看，突然瞪起了眼：“你说什么呢？订金收了想退？你也不打听打听我是谁？”说着，把钱拽到李有财脸上，掏出手机就打电话：“二狗，带着人来吧！”李有财一听，也瞪起了眼：“你想干什么？”中年男人嘿嘿一笑：“干什么？买鸡蛋！”说着，横着膀子就进了屋。
时间不长，七八个流里流气的小伙子闯了进来，一个个捋胳膊挽袖子：“大哥，是打是砸，你说句话，兄弟们听你的。”原来这中年男人是这一带地痞老大，叫胡天，这小子成天净想着坑谁讹谁，那天他从李有财那买了五个鸡蛋，到家一打，发现鸡蛋壳里竟然有沙金，就急忙跑回来给李有财订金，把李有财的那些鸡蛋全都订下来，谁知李有财也发现了金蛋的秘密，不想把鸡蛋卖他了。
胡天点着一根烟，阴阳怪气地说：“弟兄们，今天咱也不打也不砸，大哥我是来买鸡蛋的，可这哥们收了我的订金，不想把鸡蛋卖我了，没办法，我只能请弟兄们帮忙了。”说着，四处一指：“你们给我搜，看见鸡蛋就给我扔到口袋里。”那几位一听：“扔口袋里？那鸡蛋不就碎了吗？”胡天一摆手：“不怕，我就要碎鸡蛋！”那几位一看，行，那就干吧！
七八个小流氓里里外外找鸡蛋，李有财老婆死死的靠在墙边的立柜上，一句话也不说。那些金壳鸡蛋，她已经装进纸箱，锁到了立柜里。小流氓找了半天，一个鸡蛋也没找着。李有财一看，走到胡天跟前：“这位大哥，我都跟你说过了，我家的鸡得禽流感了，不下蛋了。”胡天眼珠一转：“不下蛋了？那好，我就把你家里的鸡都买下，你的鸡在哪里？”
胡天正说着，院子里传来一声喊：“有鸡的卖！家里有人吗？”话音刚落，一个络腮胡子提着口袋走了进来：“我是收鸡的，我想……”李有财一见，灵机一动：“收鸡的，我的鸡还在外面，一会我赶回来让你抓走啊。”说着，转向胡天：“这位大哥，我的鸡昨天已经卖给他了，人家现在来抓了。”胡天眼珠子一瞪：“他来抓鸡？他长几个鼻子？我胡天想要的东西，还没人敢跟我抢！弟兄们，四处转转，看看有鸡没有，有鸡的话，见一只抓一只！”
收鸡的一看，嘿嘿一笑走到胡天跟前：“哥们，你说话挺冲啊，还我长几个鼻子？你好好看看我长几个鼻子？”说着，当胸一拳就把胡天打倒在地。胡天一轱辘从地上爬起来：“呵，你敢动手，弟兄们，给我上！”胡天一声喊，几个小流氓全都冲了进来。收鸡的一看，乐了：“看这意思，今天我非得活动活动筋骨不可了，走，外边去！”说着，夺门而出。胡天一看，一挥手和几个小流氓也来到院中，不由分说，抄家伙就向收鸡的打来。收鸡的并不慌张，左搁右挡，不大一会就把胡天几个人全都打趴下了。原来这位是个练家子，拳脚十分了得。
胡天捂着青一块紫一块的脸，用手一指收鸡的：“好你个东北佬儿，有种的你别走，过一会儿我来收拾你！”说着，和几个小流氓连滚带爬跑了。
胡天带着人一走，李有财赶紧走过去给收鸡的鞠躬：“师傅，谢谢你打跑了这帮玩儿闹，快进屋坐坐吧。”收鸡的一摆手：“不了，你不是说要把鸡卖给我吗？我们抓鸡去吧。”李有财一听，不好意思地摇摇头：“师傅，你误会了，我说把鸡卖给你，是想让小流氓们死了心，其实，我那鸡不卖。”收鸡的一听，瞪起了眼：“什么？你说好了把鸡卖给我，现在你又说不卖了，你拿我耍呢？耍大刀呢？”
三、不速之客
李有财一看收鸡的急了，赶紧解释：“师傅，你是不知道，我是下岗职工，就靠那十几只鸡下蛋维持生活，我把鸡卖了，拿什么挣钱呢？”收鸡的说：“你挣钱不挣钱我不管，反正你的那些鸡我是要定了，你不抓，我自己去抓了。”说着，提起口袋就要走。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胡天杀猪一样的叫声：“在这里，那个东北佬儿就在这里！”随着声音，一个戴着墨镜，身穿黑身西装的年轻人在胡天等人的带领下走进了院子。收鸡的一见那人，急忙将手里的口袋塞到李有财手上：“口袋还给你，鸡我不收了！”说着，一把将李有财推到一边。李有财纳闷，你不收就不收吧，干嘛把一个破口袋塞给我呀？正想着，戴墨镜的人已经走到了收鸡的面前，冷冷地说：“老兄，你还挺难找啊，一天换一个模样，把东西交出来吧。”收鸡的把眼一瞪：“我交什么东西？我没有东西！”说着，挥拳就向戴墨镜的人打去。戴墨镜的人一闪身，突然把手伸进了怀里，就听“嘭嘭”几声闷响，收鸡的胸口顿时血红一片，身子晃了两晃栽倒在地。胡天几个一见：“我的妈呀，杀人啦！”大叫着，撒腿就跑。李有财也吓得两眼发直了，想跑却怎么也跑不动，腿肚子转筋了。戴墨镜的人快步走到收鸡的身前，在收鸡的身上搜了一遍，什么也没搜到，便急转身形跑走了。
李有财往那一站，半天才缓过劲儿来，心说，这都是些什么人呢，怎么说打就打，说杀就杀呀？这人死在我家里，警察要是找我，我可怎么说呀？不行，赶紧收拾收拾，跑吧！
李有财脚步沉重地往屋走，刚走两步，脚脖子被收鸡的抓住了。原来那收鸡的身中几枪，还没有死。李有财吓得魂都飞了：“师傅，你，你要干什么？”收鸡的断断断续续地说：“老兄，求……你了，把口袋里的东西……还有你的鸡……证据……送……”话没说完，收鸡的就断了气。
李有财吓得魂早就飞了，哪里还听得进什么，抽出腿来就跑进屋，让老婆把金壳鸡蛋全都打开，把鸡蛋壳装进收鸡的给他的那条口袋。完事，李有财又找了一条口袋，跑到河边沙滩地，把十几只鸡全部抓起来装到口袋里。李有财一看，行了，赶紧跑吧，这破家我也不要了。
李有财和老婆来到公路边，拦辆出租车就奔了火车站。到了火车站，李有财买了两张去滨海的火车票，坐上火车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