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城市的葫芦(2)
张海的好奇心也来了，跟着王松来到院里。王松来到葫芦架下，像弹西瓜似的弹着每一个葫芦，说：“这个是酒葫芦，里边能控出酒来，这个是菜葫芦，里边应该有一道好菜，这个是汤葫芦，里边有好汤，不信咱就摘下来试试。”张海指着葫芦说：“摘，你给我摘，今天中午我就吃这葫芦喝这葫芦了，看看这葫芦到底有没有你说的那么神，真要那么神的话……”王松问：“怎么样？”张海挠着脑袋想半天：“我还真得跟领导反映反映，好好查一查，这地方能长出邪葫芦来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王松把葫芦摘了下来，张海几个人拿过葫芦仔细看，葫芦完整，表面光滑，没有人动过手脚。王松把一个菜葫一个汤葫芦交给王自强，让他放到锅里蒸，自己拿着酒葫芦，找来一个大瓶子和一个漏斗，在葫芦头上用针扎一些小孔，往漏斗上一放，漏斗插到瓶子里，对张海说：“你看着吧，一会会葫芦里就能漏出酒来。”张海也不说话，往地上一蹲看着。不大一会儿，葫芦上的小孔开始有液体往外流了，一滴一滴，渐渐就把瓶子滴满了。
王松把瓶子交给张海：“你尝尝，这里是不是酒？”张海拿起瓶子尝了一口，果真是酒，而且清香扑鼻，味道独特，喝进去心里顿时觉得豁亮了许多，就跟走进了大森林似的。张海一边品酒，一边嘀咕：“怪事儿，真是怪事儿啊，葫芦里真能控出酒来，这酒是怎么生出来的呢？味道还不错。”说着，问王松：“这葫芦里有籽没有？要是把籽种到地里，长出来的葫芦是不是也都能控出酒来？”王松摇头：“这个我就不知道了，不过你可以试试，等今年葫芦收了，我让我爸送你一些葫芦籽。”张海点头：“行，行，哎，不行，你们这房子该拆了！”
正说着，王自强从屋里走了出来，说：“大松，那两个葫芦都蒸了一个小时了，能出锅了吗？”王松说：“行了，出锅吧，你再找把钢锯来两个大盆来。”王自强答应着，到屋里去了。
不大一会儿，两个大盆摆到了院子里，一个盆里放着一个葫芦。王松拿着钢锯，抓住一个葫芦，把上边细肚儿的部分锯掉了一半，头朝下一倒，哗啦啦，一堆没毛的鹌鹑从葫芦里掉了出来，连汤带水，香味扑鼻。张海夹起一个尝尝，味道鲜美，甭提多好吃了。张海使劲摇着头：“邪门啊，这葫芦里还真有菜，这辈子我都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啊？啊？”王松站在一边偷偷乐，见张海看他，赶紧绷起脸，说：“张主任，这下你相信我家的葫芦都变成宝葫芦了吧？你赶紧向领导请示去吧，我们这里不能拆。”张海先前已经放出话出了，现在还真是不好说什么，只好摇着头，领着拆迁办的人走了。
四、葫芦出了名
王自强家的葫芦都变成宝葫芦的消息一下子就传开了，街坊邻居都到王自强家里参观，让王自强把宝葫芦拿出来，把各家各户的葫芦都变成宝葫芦。王自强没了词儿，一个劲地看王松。王松冲大家一笑，说：“宝葫芦的法力也是有限的，要想把大家的葫芦都变成宝葫芦还得等一段时间。”大伙一听，把王松围上了：“那你可说话算数啊，我们可都等着啦！”王松连连点头：“行行，只要咱这地方不拆，我准让大家的葫芦都变成宝葫芦。”
正说着话，一个记者不知什么时候进来了，问王松家里是不是出现了宝葫芦。原来不知是谁把葫芦湾王自强家出了宝葫芦的事儿上网了，网友对这个消息十分关注，不知是有人故意炒作还是故弄玄虚。这个记者觉得这是个新闻热点，便跑到王自强家采访了。王松对记者说：“要说我家出了宝葫芦，那是有点玄，是顺应乡亲们的习惯就那么叫，其实‘宝葫芦’就是特殊的葫芦，与众不同，有酒葫芦，有菜葫芦，有汤葫芦，你是记者应该知道，葫芦是一味中药啊，性平、味甘，功能利水消肿，主治水肿腹胀等症，现在的城市人工作紧张，饮食没有规律，消化不良，喝了葫芦酒，吃了葫芦菜，再来点葫芦汤，这一身的病可就都没了，你说，这种葫芦算不算‘宝葫芦’？”记者说：“那当然算了，可那些葫芦是怎么来的呢？真像网上说的，是神仙点话的吗？”王松笑了：“怎么可能是神仙化，是它自己长出来的。”记者问：“那是怎么长出来的呢？”王松摇头：“这个，我就无可奉告了。”记者把王松的话一一记下，转身走了。
第二天，当地报纸就报出了消息--“葫芦湾出了‘宝葫芦’”。这么一来，葫芦湾可就出了名了，不少人幕名而来，争着到各家各户买葫芦。王自强家人更多，院子都挤满了，全都嚷嚷着要买“宝葫芦”。王松跟大家解释，说宝葫芦也是慢慢长出来的，要买得明年来。人们一听，全都掏出钱来预订，王松摆手：“不行啊，我们这地方马上就要拆了，明年没有葫芦了，预订不了，大家都回去吧。”大家一听就急了：“什么？这地方产宝葫芦怎么能拆？谁要拆呀？为什么要拆？”
人们正嚷嚷着，张海带着人又来了。进来就跟大伙讲政府的规划，讲为什么要拆葫芦湾。说完了，让大伙赶紧走，他们要执行公务。买葫芦的人一听，政府真要把这地方拆喽，那谁也拦不住，只好摇头叹气走了。
人们一走，张海就跟王自强说：“今天上午，我们接到了市里的紧急通知，明天上午，主管这里规划建设的胡副市长要来实地考察，所以，今天我们说什么也要拆一两户，不然的话，我们拆迁办岂不是光吃饭不干活了，经过向有关领导请示，我们可以再放宽政策，拆迁办包赔每家每户三年的葫芦损失，在原来拆迁政策的基础上，每家每户再补助三万元，这条件够优惠了吧，你们赶紧带头拆吧！”王自强一听：“什么？你们才包陪三年的损失？我们可指这葫芦活一辈子呢，给我们补三万不行。”张海一听不急了：“不行也得行了，形势紧急，我们也没有办法。”说着，冲他带来的人一挥手：“全都抄家伙，先把他们的葫芦架拆了，再把墙推倒，出了事儿我负责！”张海带来的人一听，拿着家伙就扑向了葫芦架。
王自强一见，当时就红了眼，冲到葫芦架下两手一伸：“要想拆葫芦架，先把我拆喽！”王松一见，走到张海面前，说：“张主任，现在国家可有政策，不许强制拆迁，你这么做可是违反政策呀！”张海一摆手：“都这个时候，我管不了那么多了，胡副市长来了，见这里一点动静没有，我这个拆迁办主任一样当不成，我宁死阵前不死阵后吧，哥几个，拔葫芦秧，拆葫芦架！”
张海话音刚落，门外突然传来一声大喊：“谁敢动一动葫芦，我要他的脑袋！”张海回头一看，门口站着一个黑大个儿，眼珠子通红，满嘴酒气，手里提着一把明晃晃的菜刀，正看着他运气，黑大个儿身后，跟着三十几个手拿木棍、铁镐的小伙子。这个黑大个儿不是别人，正是牛大壮。牛大壮听说拆迁办要强拆王自强家的房子，喝了半斤酒，喊了邻坊邻居的小伙子，拿着菜刀就过来了。
张海一看要出事儿，赶紧让拆迁办的人停手，他怕牛大壮给他几刀，砍不死弄身伤不也不好玩吗？他往后退了两步，说话有点哆嗦：“这位兄弟，你可不能乱来，我们是执行公务，你拿刀跟我们玩命可要判刑的。”牛大壮眼珠子一瞪：“判刑怎么了？老子刚服完刑，本指望着将来种葫芦走正道养家糊口呢，你说拆就拆，说拔就拔，我将来怎么活？还不如到号里养老去呢！”张海一看，这位敢情见过世面，惹不起，赶紧打电话向领导请示：“局长，这事儿有点不好办呢，有人拿刀跑咱玩命，要不要调警察来？什么？胡副市长已经来了？还带着那个老外开发商？那怎么办呢？好好，我知道，我知道。”
挂了电话，张海冲牛大壮一摆手：“这位兄弟，我们不拆了，你赶紧把刀收起来，大家都回去吧，一会儿市领导要来视察，大家给我点面子好不好？我求求大家了！”牛大壮一瞪眼：“回去？除非你答应我们，这里永远都不拆了，你永远都不来了！”牛大壮刚说完，一个人哈哈大笑起来：“这里拆不拆，问他可不行。”牛大壮也不回头：“那问谁？”“问葫芦啊！”
五、城市原生态
张海扭头一看，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胡副市长。胡副市长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到了人们中间，身旁还站着一个老外。城建局长从胡副市长后面蹿到前面，对大家说：“大家不要乱，这是我们胡副市长，是来实地考察的。”
牛大壮一见副市长来了，把刀扔到了一边，借着酒劲问：“你是副市长啊？你刚才说这里拆不拆问葫芦是什么意思？”胡副市长一笑，没有回答，问：“你们这里谁是‘葫芦王’，谁又是王松啊？”王自强和王松向前走了两步，自我介绍。
胡副市长走到两个人中间，说：“听说你们家出了‘宝葫芦’，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你们说实话，这里到底拆还是不拆，可就凭你们说了。”王自强看看王松，说：“到底怎么回事儿，你说吧。”王松点点头，说：“好，我说。”
王松说，他从小长大葫芦架下，是看着葫芦玩着葫芦长大的，所以对葫芦有特殊的感情。考上大学以后，王自强让他学法律，可他不想学，偷偷改了专业，学上了植保，专门研究葫芦。他喜欢葫芦湾的葫芦，喜欢家家户户挂满葫芦苇的自然格调。他想通过自己的研究，让葫芦湾的葫芦变得更美。
几年的学习和研究，王松还真研究出了门道。他能用一支激光笔在葫芦上绘制图案，那图案夜间绘制，经阳光一晒，就会格外分明，看上去没有一点人工造作的痕迹，完全像葫芦自然生长出来的。他家的葫芦一夜之间生出美女，就是他用这种手段搞的。他还通过研究，发现葫芦有很高的药用价值，可以保健，于是，他又通过给葫芦输液，也就是往葫芦里输入一定量的食用酒精的方法，把葫芦变成酒葫芦；通过给葫芦开刀手术，往葫芦里放入鹌鹑及汤料，再把葫芦用植物胶瞬间粘合，因为植物胶可使葫芦筋络贯通，体液继续循环，所以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葫芦曾被手术过，奇特的菜葫芦和汤葫芦也就产生了。听说葫芦湾要拆迁，王松急得不得了，为了把葫芦湾保住，他才在古七奶领着大伙拜葫芦仙的时候，钻到贡桌底下冒充葫芦仙，把保住葫芦湾的事揽到了王自强身上，随后，他又假借“宝葫芦”之名，运用他的技术制造了“葫芦奇迹”，他还把葫芦湾出了“宝葫芦”的事贴到网上，以引起社会的广泛关注。他说，他装神弄鬼实在是出于无奈，把葫芦湾的事捅出去，也只是让人们知道，在钢筋水泥筑成的城市里，还有一片这么美的地方。
最后，王松说：“据我所知，现在我们这座城市拆得只有葫芦湾这个地方还保留着生态气息，我们应该把它保护起来才对呀，我们不能用进步的城市文明摧毁养育过我们的原生态，葫芦湾虽然只是个小地方，但家家户户都长满葫芦，葫芦湾就会形成一个小气候，成为一个带有新鲜气息的小园林，成为我们这座城市的生态亮点，我想，这个地方如果能保留下来，我可能把家家户户的葫芦都开发成工艺葫芦和保健葫芦，既能为城市造景，又能为百姓造福，一举两得呀，胡副市长，您说我的想法好不好？把我们这个地方改造成一个城市里的生态村，不比改造成现代化的市场要强百倍吗？”
胡副市长听了，点了点头，看了看身边的老外：“卢森先生，你觉得呢？”卢森看着王松，不住地点头：“嗯，这个小伙子年轻有为，我正在考虑改变我以前的开发计划。”原来这个卢森是个中国通，中国话比外国话说得还溜。胡副市长问：“你想怎么改？”卢森说：“我想把这地方改成葫芦庄园，就聘请这个小伙子当技术总监，这里的房子都不动，胡同也不动，需要建的就是附属设施，这样花钱更少，效益更高，可以吸引世界各地的游客到葫芦庄园观光、采摘，我还可以建个小房子，种上葫芦，在葫芦架下养老，哎，你退休了也可以来呀，你姓胡，我姓卢，我们加在一起正好‘葫芦’！”卢森把胡副市场说笑了：“好，等我退休了，一定到你的葫芦庄园里做客！”
王松一听，高兴地跳了起来，上前拉住卢森的手：“我们这地方真的不拆了？我们家家户户还可以接着种葫芦？”卢森说：“没错，以后大家种的葫芦我全部包销，如果你愿意，现在我就聘你为这里的技术总监，你马上着手制定‘葫芦庄园’开发计划，越快越好。”王松听了，连连点头：“好好，我马上制定计划，保您满意！”
胡副市长和卢森等人走了，葫芦湾的人们笑了。在不久的将来，他们这个拥有几百年历史的地方，将会受到全世界游客的关注，他们的房子，他们的葫芦，他们的笑脸会传遍世界，这天大的喜事临头，他们怎会不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