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死而后生(2)
张崇斌一转身，看见几个牵马过来的藏民不断地用手拍着马背。张崇斌明白他们的意思，于是问其中一个人租一匹马多少钱，这个藏民抬起右手伸出三个指头，张崇斌点了点头，然后招呼着孔超和段涛过来。
他们二人围过来后，张崇斌说道：“山谷的路不会太好走，咱们大家轻装上阵，把手里的行李绑在一起让马驮着，饿了咱们就在路上吃点儿面包、巧克力，先垫补垫补，等回头到县城，我请你们吃藏族大餐。”
于是大家换上旅游鞋，再披上一件外衣后，一行四人徒步上路……
他们沿着一条狭窄的山道下行，走不到5分钟路程，发现周围的环境已与峡谷外迥然不同，仿佛进入一个异度空间，两边的岩壁突兀高耸迎面排立，似一扇敞开一道缝隙的巨型石门，一条曲折幽深的峡谷被夹在中间。这峡谷确实够深，在谷中仰头上望，两边岩壁似要倒下来一般，天就是一条狭窄高远的蓝线。当走过一条相对宽敞的谷道，来到缝隙仅有10米左右的狭窄路段时，峡谷中的水流则由平缓而骤然变得湍急，之前潺潺流淌的声音顿时变成了奔腾下泻的巨响……
经过几个弯道，又是另一番景致：谷中水光浴身、青枝盘头、花草繁茂、鸟鸣婉转、走虫窜动，一派生机盎然的景象。张崇斌忍不住停下脚步，用手捧着清澈的流水喝了一口，感觉甘甜润渴。更令他惊奇的是，路边还出现了成片的只在热带和亚热带才能看见的棕榈树林，能在雪山峡谷中发现这种树木，简直就是奇观。
段涛也没有闲着，他用手里的相机不断地东摆西拍着。
孔超显得安静很多，他一手拿着瓶矿泉水，一手不时地按着腹部。
“孔超，感觉不舒服吗？”张崇斌问道。
“啊，没有。”孔超笑了笑回道。
在经过几道桥后，两边陡峭的岩壁仿佛突然消失了，四周都是参天大树，已然是个原始森林。
一直走在前面的藏民这时停住脚步，用手指着斜前方。顺着他指示的方向，远方隐现一座寺庙，看来目的地就在前方。于是众人加快脚步，快速穿过一道丛林带，来到了这座矗立在半山腰的庙宇前。从近处观望，寺庙看上去并不雄伟，不过后面却有一方绵长的石碓，张崇斌来时在车上看书知道这就是当地有名的玛尼堆，这玛尼堆是由大小各异的石片堆砌起来的，石片上面刻着“嗡嘛呢叭咪吽”六字真言和一些咒语。此时，一阵阵焚香烟气正从庙宇内向外飘散……
正当张崇斌四处张望寻找洞穴的时候，身边牵着引马绳的藏民突然放开手向寺庙一旁的山腰快速跑去，跑了几十米后突然站住，然后面朝着山腰双手合十举过头顶，嘴里不断地念念有词，随后向前迈出一步双手保持合十落在胸前，突然间双膝跪地，身子往前一扑整个身体伏在地上。
张崇斌等三人见此也连忙赶了过去，待藏民站起身时，张崇斌已来到他身边。顺着藏民面对的方向看去，张崇斌赫然发现，眼前陡峭的岩壁凹处，竟然有一个巨大的洞口。
迎着洞口外渗的侵身寒气，张崇斌走近仔细看去，洞口的一侧确实有个不似人工雕琢的类似人脚印的印记，“脚印”周围刻满了藏文，再抬头上看，还有“仙人洞”三个不太工整的汉字横刻在洞口外壁。
“没错，这正是司机说的那个‘赤土仙人洞’！”张崇斌转过身来朝带路的藏民笑了笑，然后按照事先的约定付了钱。
黑皮肤藏民接过钱，憨厚地笑着说了句：“突及其。”（藏语：谢谢的意思）
张崇斌也学着他的发音回了句“突及其”，然后，他让段涛跟藏民去把马背上的行李拿过来。
段涛走开后，张崇斌走到孔超身边，看着他的眼睛说道：“我看你脸色不是很好，是不是身体不太舒服？”
“张哥，我没事。”孔超勉强笑了笑道。
“如果难受，就告诉我，别硬扛着。”张崇斌严肃地说道。
“应该没有大碍，我，我只是有点儿腹胀和头晕。”孔超有些不好意思地回道。
“你这是高原反应啊，怎么不早说？赶快吃点儿药。”说完，张崇斌朝正往回赶的段涛大声喊着让他快点儿跑过来。
段涛一过来，张崇斌就让他从常备药袋里找出高原安，让孔超马上服下。
段涛听后很吃惊，一边找药一边关切地问着孔超……
这当口，张崇斌转过身来，再度打量起眼前的这个洞穴……
“这是不是有些过于顺利了？刚才那个藏民虔诚的朝拜，还有旁边的寺庙，以及洞口的刻字，说明这个洞穴应该早已为当地人所知。再看这一带的地势和景物，倒是感觉确实和小说《消失的地平线》中提到的峡谷、半山上的寺庙这些场景颇为相似，难道，这就是纳粹集团曾梦寐渴求、几度长途寻觅、翻山越岭誓要找到的‘沙姆巴拉’洞穴？！”张崇斌突然有种强烈质疑的感觉，但一时又说不出具体的理由。不过，无论如何，既然已经来到这里，那就一定要入洞看看！
3.地穴探测
虽然这次过来没有充分准备探索洞穴的工具，但张崇斌考虑到时间紧，而且他以前练习过攀岩，对自己的体力和身手依然相当自信。所以，张崇斌决定在现有的基础上，先来一次试探性的探索，如果在这次探索中能够发现有价值的线索，那么就再做充分的准备，好好来个深度探索。
想到此，张崇斌回过身来，看着孔超再次问道：“感觉好点儿了吗？”
“放心吧，张哥，我现在真的没事儿了。”孔超急切地说道，看起来他又恢复了原有的灵气。
于是，张崇斌拍拍孔超和段涛的肩膀说道：“我们一路连续调查，到目前为止都还比较顺利。现在咱们来到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一会儿，我想去探探这个洞穴，听说这个洞穴里面结构比较复杂，有很多岔洞，而且洞穴很深，目前还没有人知道它的尽头在哪儿。对我们不利的是，我们这次没有充分准备好相应的探索工具，所以大家不要过于放松精神，要时刻有风险意识。”
“这洞里……洞里会不会有蟒蛇之类的动物？”孔超突然问道。
“不会的，比这大的张家界黄龙洞我都去过，洞里根本没有什么大型动物。这个洞穴早就有人进去过，没看见这洞叫‘仙人洞’吗，运气好的话遇见个神仙倒有可能。”张崇斌以轻松的口吻说道。
段涛和孔超听了这话，忍不住笑了起来。
“不过，你们一定要记住这几点：一是我们的行动要一致，大家精神头足点儿，千万不要走散了，要是在这个如迷宫一样的地下走丢了，打着灯都没法找！二是要注意自己的脚下和头顶，地洞里会有暗河、地缝，头上也会有很多垂挂的钟乳石什么的，所以，我打头，用手电照着前方，孔超你用手电照地上，段涛断后，用手电照头顶，备用电池都给我随身带着。三是如果发现有什么值得勘察的迹象，大家要相互配合好，尽快把事情做利索。还有……”说到这里，张崇斌停顿下来。
“还有什么要求？”孔超问道。
张崇斌想了想，严肃地说道：“记住，无论出现什么意想不到的事情，大家一定要彼此信任！”
孔超和段涛听到这句话，先是愣了一下，随后两人不约而同地深点了下头。
“现在把各自行李包打开，大家把手电拿好，衣服扣子都扣上，看看鞋带，系紧着别松了。段涛，一会儿把整理好的行李包分成两份，你和我各拿一份。”张崇斌一边吩咐道，一边从行李包底层掏出一把带套的潜水刀。这把99式潜水刀是祁兵曾推荐过并委托一个朋友给张崇斌买来的，此刀的刀身采用特种合金钢制成，高强度，耐腐蚀，刀背有尖锐的锯齿，刀尖刀刃锋利无比，中国的蛙人部队就用它作为装备武器之一，现在它是张崇斌最爱的贴身武器。张崇斌把它捆绑在自己的右小腿外侧。
很快，大家都已准备妥当。张崇斌看着孔超和段涛绷紧面孔充满自信的神情，点了下头转身带头朝洞穴走去。
走进洞口，张崇斌要求大家暂时都不要开手电，先用眼睛去适应黑暗。过了一会儿，先前的一片漆黑渐渐显影化像，一个幽深空阔的“地下世界”出现在大家眼前，只见洞内岩壁耸立，洞顶交错垂悬着各型各色的钟乳石，而在一侧的绝壁之上，居然还有一个犹如一头猛兽张着大嘴的黑洞，脚下也是石笋峥嵘、乳花朵朵、团雪堆丛……
“领教了，实在是美啊！”面对如此盛景，段涛忍不住赞叹道。
“洞里面会更漂亮！跟我来。”张崇斌说道，同时将手电打开。
沿着地上一条已被人踏平的弯曲石道，三个人开始朝着洞穴最黑暗的方向走去。这条被人趟过的路并不难走，一路上，三个人用手电朝着四处照射着，在光影的晃闪下，洞穴里那些似精工细雕而成的奇石怪景不时地引起孔超和段涛的即兴“点评”，一会儿是孔超突然用手电照着一块石头让大家看是不是像匹白马，一会儿是更为兴奋的段涛照着头顶说有个莲花灯倒吊着，然后又说前方那一片洁白如玉的石挂像是瀑布……大自然的这般鬼斧神工确实令人震撼叹服！
走在前面的张崇斌一直保持着沉默，他以前游玩过地下溶洞，并没有让这些奇异景象分神，他也能理解孔超和段涛的心情，所以独自认真仔细地观察着前方未知的形势。在通过一条狭窄上行的路径时，张崇斌缓慢地停住脚步，他用手电朝左右照了照，然后回头对孔超和段涛说道：“你们观察一下这周围的景观，看看与刚才的洞景有什么不同。”
“这里的石头更白了，像是透明的。”孔超用手电照了下四周说道。
“哎呀！看，这儿有道大裂缝！”段涛用手电照在离自己不远的地上突然大声喊道。
张崇斌顺着那道光亮慢慢地靠近那道裂缝，原来，这是一条约5米宽深不见底的地缝裂谷。张崇斌蹲在地上，转过头来对他们两人说道：“好了，美景该看的也看过了，没看够的话以后还有的是机会。现在，我要求你们把心收回来，因为，我们已经进入洞穴的另一层空间，大家也看到了，我们的脚下有地缝裂谷，如果不小心掉下去，会是什么后果就不用我多说了。”
孔超和段涛慢慢地走近地缝，用手电朝下径直照去……“我的天，这得有多深啊？！”段涛看过后显得颇为吃惊。
“你们注意到没有，我们一直走的这条路虽然上上下下的，但总的趋势是向上行进的。”张崇斌站起身来又用手电朝刚上来的路口照去。
孔超和段涛一起侧头看去……
“张哥，您的意思是我们应该向下走？”孔超收回目光侧头问道。
“是的，走别人走过的路我不相信会有什么意外发现，大家别忘了我们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张崇斌边说边将刚才从地上捡拾起的一块石头朝那道裂缝抛去，过了好一会儿才听到一个微弱的回响，但这个回响并不脆生，似乎被什么东西吞了。
孔超靠近张崇斌，说道：“张哥，你不会是想从这道裂缝下去吧？！咱们可没带绳索，这一旦要是脱手掉下去……”
“呵呵，当然。”张崇斌笑着回道。
“啊？！”孔超听后大吃一惊。
“当然不会！我不会拿你们和我自己的生命开玩笑的。”张崇斌这才把话说完。
“张哥，您可别……千万别开这个玩笑，段涛还没有娶媳妇呢。”孔超吐出一口气说道。
“这跟娶不娶媳妇有什么关系，只要是张哥敢去的，我就敢跟着。”段涛很不服气地说道。
“好了，不开玩笑了。你们刚才注意到没有，那块石头落底的回响声？能发出那种声音说明这个洞穴很深，我们的脚下说不定还会有更大的溶洞。如果，这个洞穴里面真的有未被世人所知的秘密或者是特殊的能量，我们就必须下去实地勘察，才有可能发现。”张崇斌说道。
“我们怎么下去？”孔超问道。
“如果判断准确的话，一定会有其他通道是通向这个洞穴的，我们现在需要留心周围，看是否有其他的岔洞。现在，咱们继续走吧。”交代完毕，张崇斌带头又继续向前走去……
这回大家都不言语了，步伐也谨慎很多，这骤然肃穆的气氛似乎让这看不到尽头的洞穴也变得愈发阴冷黑暗起来。不过，在张崇斌看来，此时保持这样一种感觉不见得是件坏事。
大约又走出百八十米远，在转过一个狭窄的弯道又进入一个稍微空阔的洞穴后，张崇斌突然发现远处几根石柱后面似有一道狭长的缝隙，于是朝那边走去。走近一看，原来是道岩壁缝隙，张崇斌用手电顺着缝隙向里面照去，无尽的黑暗中，一条未被人踩踏过的坡道下行延伸着……
“段涛，拿个本子来。”张崇斌回头说道。
段涛连忙从包里抽出一个记事本递过去，张崇斌拿过来翻开本子从中撕下两页，然后迅速折成两个一端是尖角的长纸条来，他把其中一个纸条摆放在脚下，让纸条的尖头对着面前的缝隙，尾端朝向他们来时的路径。
“段涛，找个石头压住它。”说完，张崇斌一缩身从面前的缝隙穿了过去，转身将另一个纸条的尖头也对着缝隙摆放在地上，然后找块石头压住。
孔超和段涛也先后穿过这道缝隙，张崇斌把本子给了段涛，交代他每隔一段距离，尤其是出现拐弯和岔路口的时候，就学他那样用纸条做好标记。
这条下行坡道显然难走很多，不仅崎岖不平，而且湿滑，头顶倒垂着的钟乳石紧挨着头皮，如果只注意脚下的路，脑袋就很容易被头顶的石尖碰痛。这段路让三人走得很谨慎、很辛苦，下行的途中不断出现新的岔洞和石缝，脚下还会不时地出现宽窄不一的地缝，三人走走停停。就这样走了好长一段距离，张崇斌反倒感觉不像开始那样冷了，也许是身上出汗的缘故，同时，还听到下面有涌动的水声。
“快到底了，下面好像有地下河，大家要小心啊。”张崇斌叮嘱着身后大口喘着气的孔超和段涛。
“张哥，你慢点儿走啊，我可是不会水啊。”孔超声音有些颤抖。
“咱们经过了四个岔洞，拐了七个弯了。”段涛报了下路标状况。
又绕过一面陡峭的岩壁，张崇斌忽然感觉眼前一片空阔，涌动的水声也一下子变得清晰起来。
“到了！我们到底了！”张崇斌大声地说道。
“到底了？到了，总算到底了！”紧跟着下来的孔超和段涛兴奋地大声叫道。
三个人走到一处开阔平稳的地带，一起用手电向四周照去，这才发现，下面的洞穴竟然比刚才的那个洞穴还要开阔，里面的钟乳石更为洁白垂长，有的直接与地面相连，由于水汽较大，还能看见交错排列的冰凌似的钟乳石尖上正悬着垂垂欲落的水滴……
“手电只开一个吧，省点儿用。孔超，咱们抓紧时间，勘察一下地磁情况。”尽管地下的美景令人目不暇接，但张崇斌却无法提起兴致好好欣赏，他甚至还有种失落感，因为这地儿怎么看也不像是纳粹考察队来过的地方，但费了半天工夫又冒着风险来此一趟也不容易，他不想就这么轻易地放弃。
孔超和段涛把手电关了，只留下张崇斌的手电兀自亮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