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不是结局的结局(1)
沈瑞强回到了高云县，他的脸上依然荡漾着春风般的笑意。
上午开了一个会，再一次布置了旅游文化节的相关工作。其他的什么专家座谈会、名人观赏旅游，都是走过场，最重要的就是那场晚会。
晚会表演明星的名单确定下来后，专门负责这一块的部门就紧锣密鼓地四处联系了。晚会的现场就定在刚拆迁完毕的那块空地上，舞台设计的蓝图都已经出来了，视觉效果相当不错，现代感也很强，一点都不逊于国家级大型文艺晚会的舞台。
仅舞台设计和搭建，就要200多万。沈瑞强觉得很值，用他的话说，这才叫有品位，有档次。只要把旅游文化强县这块牌子打好了，花再多的钱也值。
会议结束后，张先华把沈瑞强拉到一旁，神色紧张地把昨天晚上胡志雄找过万元彪的事情说了。
沈瑞强听了之后，不以为然地说：“不就是个过气的黑老大吗，他能翻起多大的浪！”
张先华说道：“怕就怕那个和他一起的人，是省里派下来暗查的！”
沈瑞强说道：“现在最关键的就是找到你丢掉的东西。没有证据，谁也无法对我们怎么样。不要说是省里下来的，就是中央下来的都不怕。”
张先华说道：“现在就是不知道那东西在谁的手里。要是知道，就是花再大的代价，我也会处理好的。”
沈瑞强低声说道：“我不管，反正事情是因你而起的。旅游文化节还有半个月就开幕了，你在这之前处理好就行，否则……”
尽管沈瑞强没有把话说出来，但是张先华听得出那话中的分量，当下心中一凛，脸色变得很不自然，连连道：“你放心，我一定处理好！”
张先华离开县政府办公大楼，独自开车离开政府大院，脑海中想着怎样尽快找到那东西。他正要打电话给汪积德，打算商量一下怎么办，却惊异地从车子后视镜中看到后座上坐了一个男人。他猛地刹住车子，惊骇地问道：“你是谁？”
那个男人用刀子抵在张先华的后颈上，沉声道：“开车！”
一听这话，张先华放下心来。若是省里下来的人，绝对不会这么用刀指着他，也不会叫他开车。要想带走他，直接去政府大楼，亮出身份后将他带走就可以了。他想到了一个人，问道：“你是雄哥？”
胡志雄点头道：“算你聪明。老实听话，否则我杀了你！”
张先华老老实实地启动车子，问道：“你要去哪里？”
胡志雄说道：“你只管开车，我问你几个问题。如果你敢骗我，我就用刀子割开你的颈动脉，让你连去医院抢救的机会都没有！”
张先华说道：“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我没有杀余爱仙，那天晚上我在她那里过的夜，也许是酒喝多了，她就问我和谁在一起喝酒，都干了些什么，我一高兴就说了。没想到，第二天，我上班的时候，才发现放在皮包的MP4和那份协议书不见了。我打电话向她要，开始她说没拿，后来她要我帮忙把你弄出来，否则的话，她就把MP4里面的谈话录音发到网络上。中午的时候我去找过她，和她大吵了一顿。本来我晚上还要去的，可是沈县长找我有事，就没去。没想到她居然被人杀了！雄哥，我知道她的死和我有关，但是人绝对不是我杀的！”
胡志雄说道：“我没问你这个！你和汪积德他们几个人签协议的事，是沈县长叫你去办的？”
张先华说道：“是沈县长的意思，我已经和他们谈好，他们几个人出资3.5个亿，买下刚拆迁的那块地皮，建造商业区。但是在协议里，只有2.2个亿。沈县长独拿一个亿，我得1000万，剩下的2000万，给其他几个部门的领导！现在很多地方政府在卖地的过程中，都这么操作，大家都那么搞！”
胡志雄问道：“那些钱怎么才能到你们的手里。”
张先华说道：“那2.2个亿入县财政，另外交6000万到县财政，政府部门以财政紧张的形式，向他们借，不打任何收条。这也是为了应付县里的一些领导，这6000万里面，他们能分到多少，自己心里清楚。剩下的钱，从万总那里以工程材料的形式转过去。这么操作，就算有人下来查，也查不出什么问题。”
胡志雄想起了他在财政局长办公室里见到的那一幕。如果张先华没有骗他，那么，汪积德给财政局长的，就是那一部分钱。
张先华见胡志雄不说话，接着说道：“雄哥，如果余爱仙的东西在你手上，要什么条件，尽管开出来。”
胡志雄很想割开张先华的颈动脉，但是理智终究战胜了他。他沉声道：“你被余爱仙拿走的，应该还有别的东西，是不是？”
张先华愣了一下，说道：“还有一张夹在协议里的2.2亿转账支票，是他们几个合起来的钱。按照银行的有关规定，已经签发的转账支票遗失或被盗，银行不受理挂失，所以，失票人不能向银行申请挂失止付。但可以请求收款人及其开户银行协助防范。如果丧失的支票超过有效期或者挂失之前已经由付款银行支付票款的话，由此所造成的一切损失，均应由失票人自行负责。”
胡志雄说道：“也就是说，支票是你弄丢的，你要承担损失。但是汪积德他们如果把存在银行里的钱取出一部分，转账支票就成了空头支票。你就无须承担责任了，是吗？”
张先华说道：“是的，我要他们那么做，可是他们不答应。就在余爱仙死后的第三天，那笔钱被人转走了！”
胡志雄说道：“银行方面一定有监控，你们肯定知道是谁转走的！”
张先华说道：“由于我们知道协议和MP4都在别人手里，怕这事曝露，所以就没有报案，而是叫人暗中调查。我们查到转走那笔钱的人，居然是一个女人，是从省城的一家银行转走的。有人在孟姐的茶楼里见过那个女人，可她没有做多久就消失了。”
胡志雄想起了一个人，他收回刀子，低声道：“停车！”
张先华停住车，听到开启车门的声音。当他扭头去看时，却见胡志雄快步走进一条胡同。
胡志雄终于打通了许由庚的电话，两人约好在一叶飘香茶楼里见面。
还是在孟姐的办公室，除了他和许由庚之外，还有这个高云县公认最具魅力的女人。
那杯放在茶几上的茶，散发出诱人的清香。胡志雄端起茶杯，细细地品了一口，过了片刻才说道：“我不懂品茶，可这茶确实不错。”他转向孟姐，说道，“没想到这么快，我们又见面了。”
孟姐面无表情，用玉手托着腮，斜着身子看着胡志雄：“你想说什么，就说吧。”
胡志雄望着许由庚：“我早就应该想到，你是老许的儿子！你来高云县这么久，打算什么时候动手。”
许由庚笑了笑说道：“我们现在虽然掌握了一些材料，可都是一般违法乱纪的，和我们想收到的举报材料，相差太远。要想查出真相，还缺乏有力的证据。”
胡志雄说道：“就是他们千方百计要找到的那些东西吧。”
许由庚说道：“可以这么说！”
胡志雄说道：“我听人说，那个叫刘慧的女人，从省城的一家银行，转走了一笔两个多亿的巨款。她没有对你说吗？”
许由庚的眼中露出一抹惊异：“你是怎么知道的！”
胡志雄说道：“就凭你们那么查，能查到什么！”
许由庚问道：“你还知道什么？”
胡志雄说道：“你为什么不问问她！”
他转向孟姐：“我现在想知道，他和你是什么关系。”
孟姐说道：“我只不过是个生意人。”
胡志雄看了一眼他们两个人，笑道：“如果真是这样，那就好解释了。据我所知，当年老许死的时候，他还在读大学，而且家里很穷。一个穷学生是怎么完成学业，而又顺利地考上省里的好单位，孟姐，你可是出了不少力呀！你一个用那种香水的女人，怎么可能到高云县这种小地方来开茶楼呢！你到底为什么？”
孟姐懒洋洋地说道：“你问这种话，就说明你已经得到答案了。”
胡志雄看着许由庚，说道：“你是省里派下来调查的，你的工作就是调查事实的真相。你利用了我。”
“省里早已经接到许多举报材料，都是举报高云县各种问题的。省里有关部门决定组成暗访调查组，我有幸被选了进去。当我得知你提前出狱的消息，就觉得这里面有问题，一定是有人想你出来，以便达到他们的目的。我找到刚释放出狱的王局长，通过他认识你，想从你那里得到一些线索。果然，事实正如我想的那样。”许由庚说道：“不法奸商和贪官，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胡志雄说道：“年轻人毕竟是年轻人，现在当官的有几个是清白的，你能把他们全部抓起来吗！能够查出几个，起到杀一儆百的作用，就相当不错了！”他转向孟姐：“他不明白，你也不明白吗！”他对许由庚说道，“老许当年做了对不起我的事，被我赶出公司，我以为他会好好做人，没想到他会被人利用。”
许由庚说道：“我爸出事前打电话给我，如果他出了什么事，要我替他讨个公道！”
胡志雄正色道：“所以你找了一个很有背景的靠山，一步步完成计划。”
许由庚大声道：“难道我这么做有什么不对吗！我是为国家，为社会，清除那些毒瘤！”
胡志雄说道：“你有这种想法，也不枉我们相识一场。告诉我，你为什么要你的同事制造那起车祸，把我关起来。”
许由庚说道：“我得到消息，说你身上有很重要的证据。”
“我明白了。”胡志雄说道：“孟姐提前到高云县开这家茶楼，就是想帮你。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茶楼的每一个雅间里都安装了窃听设备，只有这样，她才能为你取得证据。我身上可能有张先华他们要的东西，是孟姐在张先华他们喝茶谈话时偷听到的。”
孟姐冷笑道：“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这不是你们黑道上的规矩吗。你当年被他们算计，难道不想替自己讨个公道！”
胡志雄说道：“那是我的事，不需要别人操心。孟姐，你说你是生意人，你既然是做生意的，在高云县这么久，肯定看中了一笔大生意，对不对？”
孟姐问道：“你说的是什么意思，我不明白。”
胡志雄笑道：“如果你不说你是做生意的，也许我不会那么去想，但是现在，不由我不那么想。你对文化广场的项目不感兴趣，不可能对商业区的项目不感兴趣。我说得对吗？”
许由庚大惊失色，问道：“孟姐，你真的那么做了？”
胡志雄笑道：“孟姐，就算你否认也没有用。他刚才说的话，已经把你出卖了！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还有一个合伙人，他姓刘。对不对？”
孟姐叹了一口气，说道：“我真的是看错了你！你在监狱里那么多年，学会了不少。”
胡志雄笑道：“监狱是一个很锻炼人的地方，我在那里面学会了怎么看人，怎么分析问题！”他接着说道：“当有人告诉我，余爱仙拿走张先华的东西，我就怀疑有人事先告诉了她，并对她说，只要有那东西在手里，就能要挟张先华想办法把我弄出来。我开始怀疑那个告诉她的人是王小虎或者汪积德。他们两个人是我的兄弟，把我这个做老大的弄出来，也在情理当中。可是当有人对我说，一个女人从省城转走两个多亿，我终于明白，原来所有的事情，都是刘昌仁弄出来的！现在我只想知道，他和你是怎么合作的。”
孟姐笑了一下，说道：“他是个很精明的生意人，精明到可以利用各种关系达到他的目的。”
胡志雄笑道：“我和你有共同的看法。当年我和他合伙做生意的时候，就知道这个人很滑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