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谜一样的女人(2)
胡志雄笑道：“洪局长，我早已知道。你放心，我没有那么快死的！”
挂上电话后，胡志雄打了出租车公司老板倪大茂的电话。半个小时后，倪大茂开了一辆出租车过来。
胡志雄明白，若已经有人开始追杀他，那么，他现在所开的车子，就是最大的目标。他把车子停在公安局门口，和倪大茂一起上出租车走了。
黄来德这几个晚上都没睡好觉，他也知道了省城派人下来调查的消息。身为副县长，高云县的水有多深，他是清楚的。只要用心去查，近九成的科级以上干部，都有不同程度的问题。这几年高云县的经济发展确实不错，可是滋生出来的腐败，也令人触目惊心。
他自认不是一个好官，在官场上混迹那么多年，也捞了不少，可是比起某些人来，却是小巫见大巫。
他的儿女劝他趁着现在还在位多捞一点，可是几次下乡调研，他看到那些孩子在摇摇欲坠的破房子里读书，想起了自己小时候不也在那样四面透风的地方打着哆嗦读书的么。那时他立下志愿，长大后当官，一定要盖几所漂亮的好学校，让孩子们不再受到风雨侵蚀之苦。
可是后来他居然忘了，忘了自己小时候立下的志愿。
教育部门是清水衙门，每年县里拨给的经费也就几十万，经过层层克扣，真正落到实处的资金少得可怜。
可是县里每年一度的旅游文化节，动辄上千万的投入，几天的时间就没了。1000万，可以盖多少所学校呢！那些整日泡在酒宴中的领导，有谁会去考虑这个问题。
他若是没有下去走一走，看不到那些现实，也许他不会忆起儿时的志愿。在前天开的教育工作会议上，他拿出一张100万的汇款单，说是匿名人士汇来的，指定给孩子们盖学校。实际上，那些钱是他的。他的儿子知道真相后，跑到家里和他大吵了一顿，骂他老糊涂。
他并不糊涂，高云县的局势，他是知道的。既然省里已经派人下来查了，案子迟早是要发的，到时候一拖就是一大串，谁都跑不了。那些钱留在身边终究是祸害，不如趁现在拿出来，完成儿时的心愿，也好让他那颗整日煎熬的心得到一丝安慰。
今天下午刘昌仁又来找他，聊了很多事情，还说现在王小虎他们下决心要做掉胡志雄。
他却不那么想，让胡志雄提前出来，并非一件坏事。这么一搞，就像搅动了一潭死水，水底下的鱼才会感到不安，到最后自动跳出水面。否则，谁知道水下有鱼，又有谁知道那些鱼有多大呢。
他站在窗边，看着窗外的夜景。这个时候，他才发觉高云县的夜景，原来也如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女一般，那么动人。他以前站在窗口看时，怎么就没有注意到呢！
趁现在还在家里，尽情地看一看，一旦失去自由，可就没有这份心情了。
胡志雄躺在床上，脑海中思索着这段时间以来发生的事情。有好几处地方他都想不明白，干脆不去想了，抽了两支烟，倒头就睡。刚要睡着，就听到外面有声音，他赶紧起身，从枕头下拿出孟姐给他的那把手枪，闪身到了门边。
上床之前，汪积德给他来过一个电话，说了声：“雄哥，对不起！”
他从“对不起”三个字中，听出了不祥，所以到城西找了这家小旅社住下。小旅社的后面是四通八达的弄堂和巷子，随时可以从窗口跳下去脱身。他不担心自己，但是有些担心许由庚。不管许由庚是不是省城下来的人，对于汪积德他们那些人来说，都是祸害。一旦危及到他们的利益，他们会不顾一切杀人灭口！
他打过许由庚的电话，可对方一直关机。既然许由庚不愿意见他，他也没有办法。好在许由庚是高云县人，对高云县很熟，善于躲藏。汪积德他们这么久都没找到他，就是很好的证明。
胡志雄没有想到，汪积德他们几个人的生意居然做得那么大，而且有官场上那么多人罩着，难怪不会出事。
他藏在门边，仔细听着外面的动静。他刚打开手枪的保险，却寻思道：这时候夜深人静，派出所离这里没多远，若是开枪的话，枪声会惊动警察。万一警察闻声赶来，脱身就困难了。
他关上保险，将手枪插在腰间，从身边的茶几上拿了一个玻璃水壶。
纷杂的脚步声中，木门从外面被人撞开。借着窗外的灯光，胡志雄看清冲进来三个手持日本刀的男人。最前面的一个男人进门后，挥起刀子朝床上砍去。
一声脆响，胡志雄手里的水壶在第三个男人的头上爆开。那人哼都没哼一声，就瘫软了下去。他上前一步，将那人手里的刀抓在手里。
冲在中间的那男人很快反应过来，转身持刀斜劈。他满以为这一刀可以劈到对方，谁知眼前人影一闪，肋下一阵剧痛。
胡志雄手里的刀在滴血，他侧身而立，眼睛望着站在床边的那个男人，同时注意着门外的动静，以防外面还有人冲进来。
床边的那个人似乎吓呆了，冲进来三个人，转眼间就倒下了两个。他吞了吞口水，想要举起手里的刀死命一搏，却听胡志雄低声问道：“是谁派你们来的，说出来可以饶你不死！”
那个人愣了片刻，说道：“是虎爷！”
胡志雄说道：“你们这种身手，再多几个都不是我的对手。他们如果真要我死，不会用这种笨方法。你不说实话，我就不客气了！杀一个也是杀，杀三个也是杀！”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见那人大叫着冲上前来。胡志雄不待那人冲上前，飞起一腿踢中那人的腹部。那人的身体如沙袋一般腾起撞到墙上，落到地上时，手里的刀已经掉到一边去了。胡志雄用刀抵在那人的咽喉，沉声道：“你还是不肯说吗？”
那人咳嗽着哑声道：“你……杀了我吧！”
胡志雄微微一惊。他混迹黑道那么多年，虽说讲义气的兄弟不算少，可是像这般宁死都不肯说出指使人的人，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当下心中一震，收起刀说道：“你走吧！记得出去后马上叫救护车，你的那两位兄弟还没死。”
那人狐疑地看了他一眼，踉跄着起身，逃也似的奔出门去。
这地方不能再待了，胡志雄简单地收拾了一点东西，跳出窗，从后面的巷子里走了。
一叶飘香茶楼的生意一直都不错，有时候凌晨两三点钟还有客人。
孟姐斜身躺在她那办公桌旁边的沙发上，脸上贴着面膜，闭着眼睛在养神。灯光照在她那凹凸分明的迷人曲线上，折射出一种勾人魂魄的暧昧来。
像她这种年纪，是最具女性魅力的时候，也是最需要男人关怀的时候。她并非不要男人，但是她更喜欢男人匍匐在她脚下的那种感觉。
门开了，尽管走在地毯上的脚步声很轻，可她仍听得出进来的是个男人，而且是一个比较陌生的男人。她并没有睁开眼睛，而是轻声说道：“你来了，坐吧！”
胡志雄坐在孟姐对面的沙发上，点燃一支烟，吸了一口，说道：“你猜到是我。”
孟姐说道：“在这个时候能够进我办公室的人，肯定不是一般人。我想除了你，应该没有别人。这么晚了，找我有什么事情？”
胡志雄从怀里拿出那支手枪，在手里掂了掂，放在茶几上，说道：“是把好枪，可惜我用不着。我和你并不熟，你为什么要送这把枪给我？”
孟姐说道：“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帮你。”
胡志雄问道：“我想知道你和许由庚是什么关系。”
孟姐说道：“你可以去问他。”
胡志雄看着茶几上的手枪，说道：“看来我在你这里问不出什么来了。”
孟姐撕去脸上的面膜，起身说道：“桌上有刀，你可以杀了我，放心，没有人知道是谁杀的！”
胡志雄笑道：“我和你无仇无怨，为什么要杀你。”他扫视了整个办公室，继续说道：“你是个谜一样的女人，你开这家茶楼，可不是做生意！”
孟姐娇笑了一声，说道：“那你说是干什么？”
胡志雄说道：“我已经猜到七八分，只是还不确定。”
孟姐正眼望着胡志雄，问道：“那你猜到什么了？”
胡志雄说道：“现在还不是解开谜底的时候。我来只想告诉你，别以为你的手段有多高明。再高明的手段，也有露出破绽的时候。孟姐，你还记得上次我们见面的时候，你对我说过的香水吗。你若真是一个茶楼老板，绝对用不起那么奢侈的东西。你说你帮我，才给我那把枪，但是你想过没有，我若是真的用那把枪杀人的话，警方会根据弹道痕迹，查出是谁的枪来。你这一石二鸟的计划真的不错！”
孟姐的眼中出现一抹失望的神色：“我把你想得太简单了！”
胡志雄说道：“你以为派那三个人去，就能杀掉我！那个时候，我只是怀疑你的身份，还没肯定你是什么人，直到那三个人出现。”
孟姐惊道：“不可能，他们不会说的！”
胡志雄笑道：“他们是没说，可是他们身上的那股味道出卖了你。你这间办公室里有一种独特的香味，任何一个男人在这里面的时间长了，身上都会有一点那种味道。你对我说过，我是第一个进你办公室的外人，也就是说，进来的都是你的人。”
孟姐的脸上出现了不可思议的神色，问道：“你还知道多少？”
胡志雄说道：“我说过，现在还不是揭开谜底的时候！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黄雀窥视螳螂，又岂会知道，树底下有人拿着弹弓呢！”
他说完，径直走了出去。孟姐从沙发上蹦起来，追出门去。走廊内空荡荡的，哪里还有胡志雄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