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通灵人(3)
“坐电梯……”
正在此时，安静的电梯竟然发出“叮咚”一声，直接打断了狄小杰的话。
黑暗中，七楼原本停止的电梯突然启动！
“是小凤他们吗？”看着电梯上的倒数数字，艾嘉莎突然紧张了起来。
一样紧张的狄小杰没有回答，但他慢慢地站到了艾嘉莎的前面。
“叮——”电梯终于来到了一楼。
两人屏住呼吸，看着电梯门慢慢打开。
马上，两人张大了嘴巴。
张苑！张苑竟然就站在电梯里！
张苑表情极其痛苦地站在狭小空间的一角，身体不自然的僵硬，就像……就像是被许多人挤到了后面。
“张苑！”狄小杰见状，不禁大喊一声。
张苑看到了门口的两人，绝望的眼中突然生出了希望，他马上挪动着身体，拼命地向外挤着，可是什么看不见的东西挡住了他，让他寸步难行！
张苑远远地看着狄小杰，挣扎着伸出了一只手……
“叮——”
电梯这时又启动了，大门开始缓缓关上。
“张苑！抓住我的手！”
千钧一发！狄小杰大喊一声，居然突然冲向电梯，伸出了自己的右手去拉他！
“傻子！来不及了！”艾嘉莎也急了，快步跟了上去，一把抓住狄小杰的衣角！
张苑抓住了狄小杰，可正当他们想要合力逃出的时候，电梯凭空产生了一股巨大的吸力，外面的两人还没反应过来，就直接被怪力拖入了电梯里面！
电梯门飞速地关上，一阵晃动，电梯载着三人悠悠地开始上升。
“好了，我们现在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了。”
看着艾嘉莎身体微微发抖，狄小杰故作轻松笑着地说。
艾嘉莎的神情稍稍放松了一点：“你现在的笑比哭还难看……”
“不要说话！”张苑没想到两人会进来，低声一吼，急忙拉着两人一起站到墙角。
原本还想制服张苑的两人此刻完全忘了初衷，在三人惊恐的目光中，电梯慢慢上升，红色的数字从1慢慢跳向7……
马上就要到7楼了。
“咔——”
艾嘉莎突然眼前一黑，什么都看不见了！
电梯里立刻传来艾嘉莎的尖叫声！
“呀——好可怕！我怕黑！”
黑暗中，无助的艾嘉莎突然感到自己被人抱住了，一个平时她讨厌的声音此刻竟然如同天籁。
“别怕，只是停电了。”
躲在狄小杰怀里，艾嘉莎慢慢安静了下来，心里突然闪过一个奇怪的念头：“还好，他没有看见我出糗的样子……”
狄小杰安慰着艾嘉莎，可自己心里却紧张到了极点！
他终于也感到身边有许多人在挤着自己的身体！可电梯里只有三个人！
突然红光，电梯的红色警报灯开始闪烁！三人脚下一震，整个电梯开始剧烈地颤动起来！
“这次完了……”张苑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狄小杰几欲失去平衡跌倒。
狭小的空间里变得如同地狱一般恐怖，耳边还隐约传来女子的笑声，狄小杰死死抱住艾嘉莎，只觉得自己的神智马上就要被抽离身体！
电梯马上就会下坠。
在快要崩溃的最后关头，脑海中，狄小杰突然灵光一闪，右脚狠狠一跺，大喝一声。
“狄仁杰后人在此！所有妖魔鬼怪统统散去！”
瞬间，警报声戛然而止，电梯灯亮，停止了抖动，出口门同时打开。
狄小杰马上反应过来，拖着艾嘉莎和张苑逃了出来，筋疲力尽地躺在地上。
艾嘉莎抚着狂跳的心脏不断后怕，十分复杂的眼神看看躺在地上喘气的狄小杰。
“原来他总是挂在嘴边的话，是真的。”
“哈哈哈！”狄小杰突然坐起大笑，一幅得意的表情，“被我英明神武给折服了吧？不要崇拜我哦。”
“好吧，刚才都是我的幻觉。”艾嘉莎的心情终于恢复了正常。“这才是正常版的狄小杰……”
狄小杰看着停在七楼的电梯，慢慢地说。
“我原来读过电梯结构的书，一部电梯总是停在某一楼，很可能是因为那一楼电梯口的夹缝地方出现了异物的缘故。这种故障是有几率的，人越少载重越轻时最可能出现这种故障。凭着印象我权且一试，朝着电梯的关键部位一脚，竟将出卡住的部位给复原了！”
“就这样？和狄仁杰无关？”艾嘉莎不可置信地问。
“当然，还有一个关键的地方我没说……”狄小杰看了一样呆呆的张苑，朝着艾嘉莎使了一个眼色。
艾嘉莎眨眨眼，突然懂了狄小杰的意思。
“关键的地方就是……”
“啪！”还未等狄小杰故作神秘地说完，张苑突然倒在了地上。
艾嘉莎偷偷溜到张苑身后，还摆着手刀的姿势。
这时，两人才完全地松了口气。
“把他绑起来，他在这里，小凤那边也没有危险了，我们可以慢慢找线索了。”狄小杰站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尘。
“我不是你的跟班！”艾嘉莎的神采终于完全回来了，可还是听话地将张苑的双手反绑。
狄小杰蹲在在7楼电梯口仔细搜查。
“不出所料。”
狄小杰看到了夹层中的异物，轻轻地将手伸了了进去……
“小心别手被绞进去了！”艾嘉莎关切地说。
狄小杰抓住了什么，缓缓拖出了手臂。
他的手指上捏着一只已经变形了的轮滑鞋的轮子！
“破解了，这就是电梯传说的真相！”狄小杰看着轮子，可神情却反常的严肃，“也是谋杀案的证据。”
“这么说，那个自习室里一定也有关键性的证据！”艾嘉莎头脑中的思维也逐渐清晰。
马上，狄小杰和艾嘉莎来到闹鬼的自习室。
“小凤人呢？”艾嘉莎环视四周，这里只有一排整齐的课桌，没有半个人影。
“躲起来了吧？这里没别人了，不用担心。”狄小杰已进入现场，注意力就空前地集中，“我们需要排查这里的每一个角落！”
十几分钟后，不出所料地，在最后一排椅子的下面发现了已经风干了的黑色血迹！
“在椅子坐板的背面，果然不容易被发现。不认真看，还以为是墨水渍呢！”艾嘉莎说。
看着花瓣一般的血迹，狄小杰沉重地说：“真相还是如此啊……”
“两年前，张苑一直在女生宿舍偷窥或者追求受害人，有一天两人在体育馆训练，晚上回来时，张苑在樱花树下向叶宛求爱，但惨遭拒绝。张苑恼羞成怒，竟一路追杀叶宛。叶宛情急之下逃到了教学楼，慌不择路撞坏了时钟，然后坐电梯来到了7楼，却不慎把自己的一只轮滑鞋的零件撞坏留在了电梯夹层。最后，她惊恐地躲在自习室最后一排的椅子下，可还是被张苑发现，就在这里，被张苑杀死在这里！”
艾嘉莎点点头，但心中还是有几个疑惑。
“第一，可那女生宿舍镜中的黑影又是什么，真的幽灵吗？第二，大厅的时钟为什么只会在4点44分停止，而平时都是好的？还有第三，杨梵和小凤刚才看到的女孩又是什么？”
狄小杰笑道：“我早就知道了。女生宿舍镜子里的黑影真相其实是水蒸气。你发觉没有，窗户外的墙根是一排下水道。其中正好一块井盖错位了，每天晚上女生洗澡的热水水汽会从里面出来，在光线不足的镜子里就是一片飘动的黑影！而那天张苑地上一阵折腾，原本可能是想消灭自己留下的证据，可无意中却正好把那块井盖复位了！所以再没有黑影出现……”
“至于那只的大钟，我和你一起查过，里面灰尘堆积，指针不灵敏，在4点44分形成了一个锐角，受引力影响时针就很难往上继续升起，而形成水平的45分，那时时钟零件卡死，自然震颤根本就不稀奇。我敢保证，将灰尘清理干净后，那老钟就再也没有任何问题。”
“只是可惜啊……我没有目击闹鬼的自习室，不然也能发现其中的破绽！”
说完心中的块垒，狄小杰长舒了一口气。
艾嘉莎听着狄小杰的分析，慢慢不断点头，但又摇摇头。
“张苑可能不是凶手。”
“你说什么？”
艾嘉莎肯定地看着狄小杰：“这个问题我考虑很久了，你的逻辑思维没有任何问题，但是你的推理里有个漏洞——因为你没有恋爱经验！”
狄小杰莫名其妙：“这个和恋爱有什么关系……”
“宿舍外墙上的刻字才是最大的一个矛盾点，一般男孩都会刻上心爱女孩的名字，而不会刻自己的名字。那个模糊的“苑”字，很有可能是个受害人名字中的“宛”字，指证张苑最有力的证据并不成立。”
“‘苑’？‘宛’？果然……还真像啊……”
狄小杰慢慢思考着，看艾嘉莎的眼神慢慢直了起来。
艾嘉莎终于展现出了自己的水准，不免有些得意：“怎么样？阿加莎的推理模式也很强吧？”
可狄小杰依旧直直地看着艾嘉莎。
艾嘉莎终于发现，狄小杰的视线不在自己身上，而在自己身后的门口方向……
“死狄小杰，别吓我啊……”
脚边慢慢出现了一个黑色的人影，艾嘉莎惊叫一声，马上扑向狄小杰。
“是张苑……”狄小杰接住艾嘉莎，紧张地说。
张苑不知何时幽幽地站在了两人身后，双目无神，深情恍惚，用一个沙哑的女孩声音对狄艾两人说：“不要回头……”
两人一惊，张苑现在的样子就像中邪了一样。
艾嘉莎壮胆发问：“你是叶宛吗？你是被人害死的吗？”
可张苑还是在重复地喃喃。
“不要回头……不要回头……”
很快，张苑慢慢闭上了眼睛，又直直地倒在地上。
“你确定你把他绑起来了？”狄小杰一抹头上的冷汗。
艾嘉莎也是一头冷汗：“他还是在梦游吗？”
不要回头？他的是在暗示什么吗？狄小杰开始冷静地思考。
慢着……要破解破解前六个传说才能找到事情的真相，直到目前为止，还有一个传说的没有丝毫提示——不能回头的樱花小路！
“这就是他——不！应该是她的暗示！”
狄小杰恍然大悟，也不管地上的张苑了，不由分说拉着艾嘉莎就回到了樱花小路。
“我会亲自尝试这里的禁忌。”狄小杰认真地对艾嘉莎说，“无论发生了什么，你都不要阻止。”
艾嘉莎犹豫了，点点头，眼中尽是担忧的神情。
站在小路上，狄小杰稳住了心神，谨慎地迈出了第一步。
很快，狄小杰走到了小路中央——什么没有发生。
见证奇迹的时刻到了……
狄小杰咽下一口，慢慢地回头……
他看见了艾嘉莎，她也紧张地看着自己。
保持着回头的姿势，狄小杰深吸一口气，继续往前走。
这时一阵阴风刮过樱花树，鬼哭一般的呼啸声突然响起，狄小杰莫名地感到一阵晕眩，竟然一不小心脑袋撞到了樱花树上，整个人跌入了草丛之中。
艾嘉莎急忙赶来扶起狄小杰，还他只是揉着脑袋，自己能站起来，并无大碍。
“我终于明白了……樱花小路的秘密！”狄小杰冷静地说道。
“不亲身感受真的难以发现这里的奥秘！这条路的坡度和微微的拐角会让人莫名其妙地走弯路，如果回头的话就身体就会失去方向感，很有可能跌到或者撞树。当时叶宛一边呼救，一边奔跑，一定在此处不断回头看后方，在这里一定跌倒过！”
狄小杰马上扑到樱花树根的草丛里仔细寻找，甚至还翻开了草丛下的泥土。
“终于……找到了。”
狄小杰手中拿着一只沾满泥土的轮滑鞋！轮滑鞋上有一处带血的标签，上面写着一个名字。
“记得把你们的名字写在标签上。”
轮滑协会：李渊。
狄小杰看着铁证，沉重地说：“这就是第七个传说的秘密。凶手竟然是他！”
“化验这里的血迹，就能够确认是不是叶宛的。这次，他跑不了了。”艾嘉莎看着轮滑鞋，心中一块大石终于落地了。
“张苑真的不是凶手。”
“没错。”
一声熟悉的男声从背后响起，艾嘉莎浑身一惊，但一阵剧痛从脖子上传来，竟眼前一黑晕倒在地。
背后偷袭的人竟正是李渊！
大事不妙！还有一只黄雀等在我们背后！
“喂！喂！女侠！快醒醒啊！”狄小杰使劲摇着艾嘉莎，“我一个人搞不定啊！”
“其实，我不想杀人的……”李渊慢慢地走向狄小杰，脸上全是失落的表情，“我爱她，但她却只喜欢那个一无是处精神病！……一切都是意外，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但是狄小杰看到李渊手上拿着一把美工刀。
“我懂了，小凤他们看到的男人是你才对！你一直都在跟踪我们！”狄小杰这时的大脑不要命地转起来，此时不能停止对话！不然就死定了！
“说！你把小凤还有杨梵怎么样了？”
“那条恐龙吗？我只是打晕了她而已。我不是个杀人狂，她什么都不知道，我是不会杀她的。”
李渊慢慢亮出了手中的美工刀。
“但是你……还有她，却必须得死！”
“就像你杀掉叶宛一样，用刀捅死我们？”狄小杰刺激着眼前这个文质彬彬的疯子，拖着艾嘉莎本能地向后退。
“是啊……不过没有那么痛苦，只是一刀就好了……”李渊的脸上突然狰狞地笑了。
“那么，那么……最后一个问题！你打算把我们埋在那里？”
狄小杰后背靠在樱花树的树干上——没有退路了。
“还有什么比樱花更美呢？”
整棵树突然颤抖起来，花瓣如雨一般落下。李渊沐浴在花雨中，陶醉了。
“这个疯子！”
狄小杰暗骂一声，但突然眼前一亮，朝着李渊背后的方向大喊一声。
“你看！叶宛就站在你的身后！”
李渊轻蔑一笑：“这种骗小孩的谎话就是你的临终遗言吗？”
“砰！”一声闷响！
李渊全身一僵，脸上布满惊诧，想要回头，但是一阵强烈的晕眩感之上脑袋。
“我提醒过你了。”狄小杰讽刺的声音传进他的耳朵。
“是……是你……”李渊白眼一翻，倒在了地上。
背后，张苑幽灵一般悄无声息地站在那里，手中还拿着一块带血的石头。
翌日，藏尸事件立刻轰动了全校。
在狄小杰的举报下，警方连夜赶到，逮捕了仍在昏迷的李渊。
小凤还有杨梵被发现在一间自习室里，还好只是晕过去了。
身心疲惫的张苑没有接受警方和校方的嘉奖，请了长假回家休养去了。
身体强健的艾嘉莎休息了几个小时就醒了。
因祸得福，她的这篇新闻稿获得了巨大的成功。
庆功餐桌上，艾嘉莎难得地请狄小杰吃饭。
“……李渊在铁证面前对自己的罪行供认不讳，而且犯案动机与过程与狄小杰的推理完全一致！樱花树下发掘出来的白骨也已经经过鉴定了——是叶宛本人……”
“事后我更加细调查了张苑的情况，发现她的父亲和祖父都有精神分裂症的病史，张苑的那种幻觉状态可能不是通灵，而真的是遗传的精神疾病。”
饿狼一般的狄小杰吃光所有的东西，不断地摸着肚子，打着饱嗝。
“作为一个侦探……呃！我的字典里没有通灵这个词。那小子一定是和我一样发现了什么，才会如此装神弄鬼，其目的也是为了破案！”
艾嘉莎摇摇头：“其实，我有种直觉——张苑是爱着叶宛的，他也在用自己的方法寻找着心爱的女孩……也许在他的世界里，叶宛一直都陪着他吧……”
“你一定是韩剧看多了……”
马上狄小杰拿出艾嘉莎的DV：“这里面有那小子所有的表情，我没见过哪一张脸上印着个‘爱’字……”
点开播放键，狄小杰和艾嘉莎不禁又凑到一起注视着那段惊悚的画面。
“谢谢你……”
看着看着，狄小杰耳边突然传来一阵女孩轻语。
同时，DV画面中，狄小杰仿佛看了张苑背后一个模糊的身影……
“鬼呀——”
狄小杰鬼叫一声，手一哆嗦，DV掉进了菜汤碗中！DV完全报销。
菜汤溅了艾嘉莎一脸……
“我可以肯定，你一定是见鬼了。”艾嘉莎额头上布满暴力的黑线，但是脸上却是慢脸笑容。
“电视台特制DV机一部，成本价一万五千元——现金还是信用卡？”
狄小杰一愣，一言未发，直接晕倒！
尾声：深夜，自习室的灯光又再度亮起，电梯的警报依然在响，樱花似血，哭声依旧，这一切异状传说在张苑走后慢慢再度出现。张苑的身体突然出现在学校的一处破败的大楼内，这一次，再也没有人跟在他的身后，他缓缓地走了进去，大门慢慢自动地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