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2)
“我的妈呀！那虫子怎么那么大？”丁史忍不住惊呼了一声，他真没有想到这虫子只不过直立起了上半身，竟然跟一个几岁的孩子差不多高！
这真的是虫子？他简直傻眼了。
就在这时，他突然听到身后传来刺耳的喀喀声，一听就知道是帐篷被什么东西划开了，猛一转头，就看见好几头大虫子已经翻卷着身体从帐篷上的破洞拱了进来，一落地就开始袭击离它们最近的人，佛爷的两个手下来不及躲开，身上和脸上都被喷到了那种绿色的腐蚀性液体，皮肤顿时血淋淋的一片，疼得倒在地上直打滚。紧接着，又从后面蹿上来两条虫子，一左一右卷起地上的人，拖到一边去吃了，偌大的两个大活人，三下五除二就没了影儿，骨头都没往外吐。
丁史完全被这一幕吓傻了，他不知道该把眼前的这群生物定义为什么，是野兽、是怪物、还是异形？就在他发愣的时候，一条大虫子似乎发现了他，身子一扭，向他蠕动了过来。
“史！快跑！”杰克冲他大吼了一声，但是他根本没有听见。
那个时候，丁史已经完全听不见任何声音，眼里也看不见别的事物，只有虫子。他呆呆地盯着面前那条身上长满了斑点的肉虫子，分不清那些是不是它的眼睛，只看到那虫子昂起的头部裸露着一些布满皱纹的洞，每一个小洞都在有规律的一张一合，就像在喘息一样。他突然感到胃里一阵难受，两眼一花，只觉得一股酸溜溜的东西直往上涌，再也控制不住，蹲在地上就大口大口吐了起来。
这时，那虫子已经扭到了他面前，整个上半身往下一压，头部点了下来，看样子马上就要对着他喷射那种毒液了。丁史虽然已经用眼角的余光瞟到了这一幕，但是他整个人都已经处于无意识的虚脱状态，除了呕吐，什么都做不了了。
幸亏杰克眼疾手快，一把扯过地上的睡袋，兜头就套在了那虫子低下来的脑门上，顺手把那个睡袋从外面拧了几圈，然后一把扶起丁史跑了出去。与此同时，那只虫子喷出绿色的液体，将睡袋烧了个窟窿，挣扎着爬了出来，狂躁地甩着身体，嘴里发出像小孩儿哭一样的声音。
“快！回来！到鬼獒身后来！”半天风站在角落里大喊了一声，杰克赶紧拉住丁史向半天风跑了过去，其他人也都挤了过去。
“半天风，你的狗能行吗？”慌乱中，陈鹏飞问了一句。
“放心，能抵挡一阵！”半天风说着解开拴狗的链子，那大狗立刻从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低嚎声，踏着步子向那群虫子慢慢走过去。说来也怪，那群虫子好像对那狗身上的气味有一种惧怕，竟然安静了下来，一点一点地在往后挪。
“我听黑喇嘛说起过，他当年就是从死亡地带把这条狗捡回来的，当时一群大虫子在围攻一支商队，所有的人、马、骆驼全死了，就只有这条狗还活着，在跟那群虫子搏斗，到最后，狗和虫子两败俱伤，他就把这只狗救了回来。从那以后，虫子和狗都互相记住了对方身上的味道，成为这大漠里不共戴天的死敌。”半天风说着冲他们示意了一下，“你们必须捂住耳朵，鬼獒真的发起威来很恐怖。”
而接下来的一幕，见证了半天风的话——这只鬼獒，果然不是凡物。它瞪着那群虫子，突然怒吼了一声，这一声简直就像半空炸响的一个闷雷，所有人都感觉到耳膜充血，大脑里面嗡嗡直响，连脚底下的沙地都在抖动。那群虫子的包围圈立刻被这一吼给震得溃散了，其中几只虫子一下子栽倒在地上，痛苦地扭动着身体，但是它们很快又重新聚拢，向那条鬼獒喷射毒液。而鬼獒显然已经记住了上次对敌的经验，灵巧地跳跃腾挪，避开了所有喷射过来的毒液。
在外围观战，大家这才发现，那虫子的毒液并不是可以连续喷射的，如果一击不中，中间最少要间隔三十秒才能再喷。而鬼獒也就是利用这个空隙，对那群虫子挨个发起进攻，只要哪条虫子被它咬到了，立刻血肉模糊地倒下——那虫子虽然会喷射毒液，但是它的身体并不带有毒素，这一点，之前几乎没有人注意到。
怪不得人家都说，物种越名贵，智商就越接近人，此话看来不假。大家也不由得对这条狗肃然起敬，觉得要活命就靠它了。但是那只狗也不是百战不殆，它纵使能躲得过那毒液，可是却躲不过那怪虫喷射的电流，有几次被击中了，也是一下子倒在地上半天起不来，如果不是它的吼声阻挡，那群虫子只怕早就上去把它吃了。
“这么费劲干吗？直接用枪把那群虫子崩了不就行了？”佛爷扬了扬眉毛，不明白半天风这么聪明的人，为什么想的尽是笨办法。
“不行！现在还不到用枪的时候。”半天风断然阻止他，“别忘了，那支沙狐特遣队很有可能就在附近跟踪我们的脚印，枪声会更快地把他们引过来。何况，以那些虫子的体型，一枪根本起不到作用，只会浪费我们的子弹。”
“万一你那只狗撑不下去怎么办？”虽然认同半天风的分析，但是佛爷还是不太放心。
“你太小瞧那只狗了，它在城堡里每天都被训练和那只巨鹰搏斗，现在的体能、智商、技巧都正处于顶点，不会出事的。你看着吧，用不了多久，它就能把那群虫子全部干掉。”半天风十分有信心，同时招呼其余的人悄悄骑上马，向东边出发了。
东边那个山谷，就是死亡之虫的聚集地。但是他们到了这里以后，却连一只虫子的影子也没有看见。
“那些虫子简直太可怕了！”丁史心有余悸，坐在马背上不停地回头看，生怕有虫子正悄悄地尾随着他们，“它们是不是能闻到生人的气味？要不然怎么会集体偷袭我们？”
“这种现象以前从没有听说过。”半天风的脸色很沉重，“我听说的说法是，死亡之虫只能感知到在它五米范围之内的生物，只有在这个区域内，它才会对猎物发动进攻，但是绝不可能进行百米以外的追踪。而且，像这样大规模的集体出动，一定是因为碰到了反常情况。”
“会不会有人在驱使这些虫子？”丁史脑子一热，不知道怎么就把个问题问了出来。
“不会的。”陈鹏飞接口道，“我们研究过死亡之虫的资料，这种虫子并没有神经中枢，头部轮廓不明，也就是说，它的脑容积很可能只有很小的一点点，这一点点的容积仅够它行使自身的直觉系统，而不可能再接受任何外来的信息。你们发现没有，这地上有很多脚印，一直往盆地里边去了，我们不如跟过去看看再说。”
“会不会有危险？”古教授谨慎地问了一句。
“没有办法，如果我们要去往古城，一定要通过中间这个盆地。何况，现在正是后半夜，四周黑灯瞎火的，咱们也没有办法停下来扎帐篷，那样只会更加暴露目标，只能前进，这样才有机会把危险降到最低。这是沙漠里的生存法则：永远不要停留，一直前进。”半天风说。
其余的人一听，也只好点头默许。他们大概又往前走了十来米远，眼前突然出现了几顶帐篷，那帐篷四周静悄悄的，里面也没有光亮，人好像都睡着了。奇怪，什么人会在死亡之虫出没的地带驻营？
半天风使了个眼色，他的几个手下就从马背上跃了下来，手里端着枪，猫腰摸了过去。他们挨个帐子掀开看，然后一齐冲半天风摆手，嘴里喊着：“头儿，里面是空的!”
“没人？”半天风的眼睛闪了闪，“难道那些人都已经被虫子吃了？”
“还是过去看看吧，反正里面也没什么危险。”陈鹏飞说着就要跳下马。
“不用去了！”古教授突然一把摁住了他，眼神怔怔地盯着前方的黑暗，“看见外面放着的那些勘探机了么？那是‘914’的，是他们从我们手里冒领走的那批机器……”
“‘914’？”一听这个数字，丁史的后脊梁都凉了，一下子想到了不久前刚死的巴尔虎，“他们还没有走？”
“我有种预感，他们不会走了，因为他们的目的可能跟我们一样，都是古城。”古教授目光阴沉，脸上的肌肉抽搐了几下，“怪不得那些死亡之虫会离巢而动，原来是被这群死人赶跑的。”
丁史说不出话了，他突然又有了那种感觉，那是他刚到内蒙古草原时的感觉——当他望向黑暗，黑暗也在回望他。
谁也不可能知道，这支早已死亡的幽灵勘探队，为什么会冒领他们的生活物资？又为什么会独自来到大漠？更没有人知道，这群早已死了的人，是不是还能怀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