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黑暗面的诱惑
“我们开始也以为是这样，”阿列克赛摇头说，“但是当机械手把玻璃丝抽回来的时候，我们才发现那消失的一段又重新出现了。”
没有人能想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只有我和薛柔知道，这消失的半截玻璃丝是到了另外一个空间去了。
“我们把实验重复了几遍，结果都是一样的，物质一接触到黑暗面就消失了，再拉回又出现了。我们开始意识到那半截玻璃丝不是消失了，而是进入到了第二个空间里面去了。
“为了试验其他物质有没有穿越空间的能力，我们又用了其他不同材质和规格的材料进行试验。开始的时候结果都是一样，当我们用第3号材料，也就是一根直径十公分的铁棒进行试验时，我们才知道我们遗漏了一个多么重大的发现！”
“什么发现？”上尉追问说。
“那些被送进去的材料并不是原封不动地退回来，它们的化学成分已经发生了变化。那半截玻璃丝已经变成了水晶，而那半根铁棒竟然变成了黄金！”阿列克赛现在回想起来眼睛还放着光，可想而知那时候给他们的震撼有多大！
“这不是点铁成金吗？”薛柔也惊讶地说，这种传说中的魔法居然变成真的了。如果这个黑暗面真的可以把铁变成黄金，那么这个世界都不再需要提炼黄金了，直接把大堆的铁往黑暗面里送就行了。
“比起第二个发现来，这根本算不了什么。”阿列克赛摇头说，“我们还发现在铁棒，不，应该是金棒的表面还留下一些有规则的痕迹，我们把这些痕迹放大了一百倍，却发现原来是刻在金棒表面上的一道方程式，这道方程式正好和我无意中得到的那道是一样的。在玻璃丝上也有同样的铭刻，只是因为它太小了，我们没有留意而已。”
“难道在它里面会有人吗？”上尉不敢置信地说。
“没错！”阿列克赛点头说，“这个黑暗面其实是一个窗口，通过这个窗口我们接触到了另外一个世界，一个拥有高等文明的世界。物质的变异和铭刻的公式，都是他们给我们传递的信号。
“我们当时都惊呆了，有小组成员要求立刻停止实验，封闭这个黑暗面。因为和第二文明接触的风险是极大的，我们不知道它是一个善意的文明还是邪恶的文明。从他们轻易改变物质的能力来看，他们的文明程度是远在我们之上的。如果他们是一个善意的文明，那么可能会对我们的文明发展带来极大的帮助；但如果他们是邪恶的，那么，就无异于把地狱中的魔鬼带到了世上。
“小组的成员争论得很激烈，最后我们以四比三票通过继续试验，我们以为可以通过试探的方式来了解对方，结果我们错了！”阿列克赛自嘲地说，“我们就像是一群自以为聪明的小鱼，只看到眼前的鱼饵，却没有看到背后的钓线。
“我们七个人都把自己心中最渴望解答的难题刻在一面铝板上，然后送进去。如果对方是善意的，那么他们肯定会理解我们的意图，然后帮我们解答。如果是恶意的，那最多是没有结果而已，我们也不会有什么损失。”
“结果他们没有回答？”上尉问。
“不，恰恰相反！”阿列克赛摇头说，“所有的问题都得到了完美的解答，如果我们把答案写成论文，一定可以囊括世界上的所有科学大奖。但是他们在回答的同时，却又向我们提出了问题。”
“什么问题？”我已经隐隐感觉到，黑暗面里的智能生命一定是在一步步地引诱着他们，但不知道是什么问题才能够吸引住他们。
“是一些我们不但无法解答，甚至根本还没有考虑过的问题，就像是一个只懂得加减乘除的小学生，根本就无法想象微积分是什么。我们无法解答，但是却没有人不想知道答案，于是我们就写上了我们的请求，再次把铝板送进黑暗面。”
“他们的回复是：‘想学，就进来！’”
“不能进去！”我失声说，黑暗面的目的很明显，就是想要引诱他们进去。
“你怎么知道的？”阿列克赛奇怪地看了我一眼。
“现在的结果不是证明了这一点吗？”我随口解释说，“平行凶间”的故事太长，我现在没有时间跟他解释。
阿列克赛点点头，叹息着说：“只可惜我们当时不知道，其实就算知道我们也许还是会这样做的，因为这些知识的吸引力太大了。我们可能自己研究几百年都得不到这些答案，作为一个科学家，没有人能够拒绝新知识的吸引力。
“但我们也不是没有危机意识的，在决定是否进去之前，我们先进行了动物的试验，我们分别把小白鼠、猴子送进去一天时间，然后再取出来。检验结果证明，两种动物都没有受到任何伤害，也没有感染任何有害的物质或病毒，而两种动物身上携带的数百种正常细菌也没有发生任何的变异。这里面，给我们的感觉就像是一个完全纯结的世界似的。
“但是最终决定是否派人进去之前，我们七个人再次发生了激烈的争论，因为没有人知道人走进去之后会发生什么事。作为一个科学家，应该清楚，用人来做实验是违反科学精神的。
“但是电气专家尼古拉说让他进去吧！因为他已经患了末期的脑癌，本来就没几个月好活了，他很希望能够在生命结束之前了解到更高层次的科学奥秘，哪怕因此而死都在所不惜。”
进去了还能出来吗？我心中冷笑，最大的可能是像薛柔的爸爸那样，永远留在那个世界了。
“我们同意了他的请求，然后尼古拉就在毫无防护的状态下迈进黑暗面里，但是这一次的穿越的情况却完全不同了。他没有消失在黑暗面里，而是真正的穿越过去，从前面进去马上就从另一面走了出来。”
“他没有进到里面去吗？”我奇怪地问，这个结果完全出乎我的意料。
“开始我们也以为是失败了，但是我们看到尼古拉的情况却像是有点不妥，因为他在穿越之后就呆立在那里，对我们的呼叫毫无反应。我们意识到出事了，于是立刻让医务人员把他送到急救室里。”
“他是不是感染了病毒？”上尉惊叫着说，“是不是他把病毒传染给了每一个人？”
“不是！”阿列克赛疲倦地摇着头，他已经说过太多的不是了，太多的出乎意料让他都感到有点心力交瘁了。
“经过检查后，一切健康，甚至比进去之前还要健康，他的末期脑癌消失了！”
“怎么会这样？”这一次我又出乎意料了。
“我们也想知道他在穿越的一瞬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是尼古拉却连续三天没有说过一句话，他甚至连动都没有动一下，只是睁大着眼睛，仿佛在思索着什么。
“第四天早上，我们到病房去看望他的时候，却发现他已经站起来了，正用黑笔在病房的墙壁上飞快地写下一道道的公式。我们往墙壁上一看，立刻全部都惊呆了，因为写在墙壁上的居然是世界七大数学难题的解决案，就他一个人，居然就把这七大难道全部解开了！
“尼古拉写完后，把笔丢在地下，然后回头看着我们。他的眼神有点不屑，又有点悲哀，就像是一个大学教授看着一个不可救药的弱智儿童似的，然后他说了一句我永远都无法忘记的话：‘数学，你们根本就不懂！’
“尼古拉只是电气工程方面的专家，对于数学他根本就没有什么研究。而数学是物理学的一把钥匙，每一个物理学家都必须同时是一个数学家，我十九岁就已经获得了数学博士学位，现在居然被他说我根本就不懂数学？
“但他是对的，当他写下这些公式的时候，他就已经站在了高高的山峰了，我只有对他顶礼膜拜的资格。我们相信他在穿越黑暗面的那一瞬间，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
“当我们追问他的时候，尼古拉却说：‘在你们眼里的一瞬间就已经足以变成永恒。请原谅我不能够告诉你们，因为有一些东西是你们无法理解的，就像是一个天生的瞎子，你能够告诉他光是什么吗？’
“从医院回来后，我们六个人都几乎要发狂了，没有人能够拒绝这种能够获得最高层次智慧的诱惑。他们五个人一致决定，他们也要穿越，只有我一个人持反对意见，因为我们还不知道穿越会不会有后遗症。
“虽然尼古拉在穿越后的几天里表现正常，但是科学的结果必须是严谨而经得起时间考验的。许多隐性的伤害，比如说核射后遗症、心理创伤等等都不是那么快就能够表现出来的，我们还应该花更多时间来观察。
“但他们不愿意再等了，用他们的话来说就是，多等一秒都是在浪费时间，因为尼古拉在穿越后起码还活了三天，对于一个科学家来说，如果获得了至高无上的真理，哪怕马上去死也是值得的！
“所以当他们一起排着队去穿越的时候，我就一个人留守在监控室里。虽然我也很想和他们一样不顾一切地去追求真理，但是我们七个人当中最起码要有一个人留守下来，这样万一他们出事了，还会有人来补救。
“当他们一个接一个地穿越黑暗面后，也像尼古拉一样僵立在那里不动。当看到他们排成一排一动不动的样子，我心里突然有一种非常奇怪的感觉，就是觉得他们都像是死人似的。
“我连忙安排医护人员去照料他们，结果这时候，可怕的情况出现了！”阿列克赛的身体不由自主地缩成了一团，显示这件事带给他的惊恐仍然未能平息。
“他们六个人、包括原来一切正常的尼古拉，居然像野兽一样扑到了医务人员身上，活活地、活活地把他们咬死了！”在场的每一个人脸上都同样流露出了惊恐之色，因为那些僵尸的可怕大家都是亲身经历过的。
“我连忙发出警报，拼命地催促警卫赶到现场制止他们。但是当我带着警卫赶到现场的时候，更加不可思议的发生了，只见六名专家和本来已经死掉了的十几个医务人员全部都平安无事地站在那里。
“怎么会这样？那一刻我真的以为自己疯掉了。他们也用诧异的眼神看着我，问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不相信这是真的，我要回去查看监控录像的记录。当我回到监控室的时候，又一幕更大的悲剧发生了。”
阿列克赛紧紧地抱着头，显然是不想再重温那些痛苦的回忆了。
“接下来发生了什么？”上尉却毫不怜悯地追问说。
“他们，袭击了整间医院，把所有人都咬死了……”阿列克赛痛苦地哭泣着说。
“病毒就是这样扩散到了整座城市，对吧？”上尉问，接下来的事情大家都应该想象得到了，“但你怎么不向上级发出警报呢？”
“我发出了！”阿列克赛马上辩解说，“我当时唯一能够想到的事情就是发出红色警报，情况已经失控，这件事情必须要让国防部来处理。”
“但是我们没有收到任何警告，”上尉毫不客气地说，“甚至和保尔-17的所有通讯都中断了。”
“上帝作证！”阿列克赛咬牙切齿地说，“我的确是发出红色警报了，救援人员马上就来了，他们把我从大楼里救出来，登上了直升飞机。”
“哪有什么救援人员，我们是第一批到达的。”上尉反驳他说。
“有，他们确实出现了，”阿列克赛无助地摇着头，“但是在飞机起动的一刹那，噢，上帝，他们竟然全部都发狂了，他们疯狂地咬我，然后飞机坠毁了。”
“这就是我遇到的第一重幻觉，醒来后我还是在监控室里，然后第二重幻觉又出现了，你们还想听吗？”阿列克赛歇斯底里地大笑着说，“这一次更有趣，心理学家出现了，他们告诉我，第一次看到的只是幻觉，他们保证他们会治好我的，但是到最后，原来他们也是幻觉。”
“第六次甚至连天使都出现了，她告诉我已经安排了人来救我，但你以为我还会相信吗？”阿列克赛愤恨地诅咒着说，“他们全他妈的是骗子！骗子！”
“你们已经是第七次了，请你告诉我，你怎样才能够证明自己是真的？”阿列克赛绝望地看着我们说。
大家都面面相觑，怎样证明自己是真的，这个问题本来不是问题的，因为我们都坚信这个世界是真的，但是如果真的要你去证明，你怎样去证明除了自己之外别人都是真的，难道他们不可以是幻觉吗？
“没办法证明！”我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说，“唯一的办法，就是去相信！如果不想自己疯掉的话，你就去相信！”
“我不相信！”阿列克赛断然拒绝地说，“你知道满怀希望后又破灭的感觉是多么地令人绝望吗？我绝对不会再相信了，因为只有不信，我才不会再次失望，如果我连最后一丝希望都破灭，我会疯的，又或者我他妈的早就疯了！”
“必须要把这些情况报告给外面！”上尉心急如焚地说，如果他们全部都是狂暴的僵尸还好，因为很容易就可以识别出来。但是从阿列克赛所说的和刚才遇到的情况来看，那些僵尸竟然是可以变回正常人的，这样就更具隐蔽性且难以防范了。
空降部队虽然拥有强大的火力和防护，但是如果在不加提防的情况下被僵尸们接近，那么也极有可能会在他们的突然袭击之下全军覆没。
城里的僵尸因为雪原的阻隔还没有那么容易扩散到外面，但是如果这支拥有高机动能力和强大火力的部队都被感染了，那后果就相当恐怖了！
“刚才他们不是说基地的通讯已经恢复了吗？”我突然想到了一个方法，“我们可以把闭路电视的录像传递给他们，这样就可以说明一切了！”
“这是个好办法，但那要回到下面监控室去才行！”上尉苦笑着说，我们现在连步枪都没了，回到那个充满了随时会发疯的僵尸的大楼里，几乎就等于是去送死。
“我们不一定要回到监控室去，”我向他解释说，“这幢大楼里有很多蓝牙接口，通讯距离起码在十米以上，只要我们走到能够收到蓝牙信号的地方，就可以用你的笔记本接入这幢大楼的电脑系统，只要使用阿列克赛的账号，调取资料就易如反掌了。”
“就在我们下面的17楼休息室里有蓝牙接口。”阿列克赛居然说话了，他看到我们诧异的目光，就解释说，“别以为我相信你们了，我只是觉得这个游戏比较好玩而已。”
“那就马上动手吧！不然他们找到我们后就晚了。”上尉迫不及待地说。
我们一行人立刻匆匆地离开楼顶，从楼梯间走回到17楼，安德烈靠在门口边用微型雷达扫描了一遍之后，说：“安全！”我们马上就鱼贯而入。
因为刚才大楼里的人全部都走到“撞击点”里面去了，所以17楼现在是空无一人的，我们轻易地就找到了位于大楼前侧的休息室。上尉让安德烈留在外面监视着电梯和楼梯两个出口，其他人就全部走进了休息室。
“有信号了！”一走进休息室，笔记本就立刻显示查找到了网络。
“阿列克赛，看你了！”我把笔记本丢给阿列克赛。
阿列克赛接过笔记本，就默默地操作起来，“操！”他突然叫了一声，“他们居然把我的账号给注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