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义无反顾地离开 (1)
天空的下面，是喧闹缤纷的街市，人群熙熙攘攘的，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带着属于假日的轻松与慵懒，这是属于狄千雪和莫听夏同居后的第五个周末，晴朗的。
9∶30分，哈尔广场，圣玛索教堂。
礼堂里，牧师在讲台上吟诵着圣经，主的信徒们都带着虔诚的表情坐在下面，他们在做礼拜，闭着眼睛真心地向他们的主祷告。而木排椅的最后面，坐着这样的一对少年男女，他们穿着鹅黄色的情侣装、金黄色的情侣鞋，他们都睁着眼睛，唯一不同的就是，男孩在微笑，女孩在皱眉。
“无聊死了，莫听夏，你干吗带我来这里？”狄千雪嘟着嘴巴抱怨。
凝视着壁画上那些拥有雪白翅膀的天使，听夏微笑着说：“以前有个朋友告诉过我，每当教堂里有人在做礼拜的时候，天使们都会透过云层来观看，只要在这个时候诚心地许愿，天使们就会听到，然后许的愿，也就特别容易实现。”
“我才不信这个！”
狠狠地白了他一眼。的确，狄千雪不信主，或者说，她不信任何的神。如果有神，她许的愿不会一个都没实现，如果有神，她的罂岚哥哥就不会离开，所以，她在很小的时候就已经放弃了期待，对神的期待。
“我以前也不信的，可是，现在我信了。”
听夏轻轻地说，眼睛里有淡淡的温柔，以前的他，也很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是有神明的。可是在苏若死掉以后，他就相信了，因为除了神，他不知道还能在谁那里获得些希望，活下去的希望。
“狄千雪，你相信世上有天使吗？”
他，忽然这样问她。然后，狄千雪看着他，慢慢地摇了摇头。
于是，听夏继续微笑着，笑容愈加好看：“圣经上说，只要真心爱一个人，就会成为那个人在这世上独一无二的守护天使。所以，从现在开始，让我来做狄千雪的天使吧！来，请许愿……”
这样说着，听夏缓缓握住了她的手。
“白痴啊你，我……”
“乖，闭上眼睛！”
说着，他抬起左手遮住了她的眼睛。然后，在他手掌的温暖气息里，她真的慢慢闭起了眼睛，再睁开眼睛的时候，他依旧对着她好看地笑着。
“许了什么愿？”
“哪有问别人许什么愿的天使啊？”
“就……就因为是天使所以才要问啊，如果天使都不知道的话，怎么帮你实现呢？”
“天使不是应该什么都知道吗？”
“什么都知道的是上帝！天使是要告诉了，才会知道的。”
“是吗？那我……”
“不可以对天使说谎和隐瞒哦！那样的话，天使会被气死的！！！”
“我……我希望……”
凝视着眼前的男人，狄千雪用力地吸了口气：
“我希望莫听夏可以一直喜欢我永远都不要去喜欢别人，我希望莫听夏能够永远陪着我一辈子都不要离开！”
“就是这样？”
“嗯……”
“别的还有吗？”
“没了。”
“有没有说谎？”
“不信拉倒！！！”
“信！！！怎么会不信呢？随口问问而已嘛！嘿嘿！！！”
他笑着，笑容是从未有过的满足与得意。
“那好，再闭一次眼睛吧！”他说。
“你又想干吗？”她警惕地向后闪了一下。
“不闭也可以啦，只是想——如你所愿！！！”
这样说着，他忽然身体前倾，霸道地吻上了狄千雪。
于是，玻璃窗透下的阳光里，少女目光紧张愕然地盯着那个亲吻她的少年，于是，他们的表情，他们的气息，就这样自然地弥散在礼堂《欢乐颂》清新的曲调里，此刻，四周到处都是属于莫听夏和狄千雪的幸福的味道。
然后，接下来的画面，都是温馨而甜蜜的……他们微笑着走出教堂，他们手牵手地走在大街上，他们嬉闹着在广场上追逐，他们用各种古怪有趣的表情拍大头照，他们表情美美地喝着同一杯廉价冰咖啡，他们并排坐在巨大的遮阳伞下大快朵颐路边摊……
听夏手中的照相机幸福地闪烁了无数下，记录了他跟狄千雪一张又一张灿烂明媚的笑脸。然后，阳光一点点在天空中落幕，傍晚的微风在落日的余晖里凉爽地吹拂着。
超市里。俊美高挑的少年推着的那辆购物车已经被装满了，可他依然在食品区里东看西看地挑来挑去。
“这个牌子的牛肉干添加剂很少，多买几袋！！”
“买些核桃吧，电视上说对睡眠很有好处哦！”
“家里的红枣已经被你吃断货了，买些吧！”
“这种口味的麦片你应该会很喜欢吧？！”
“……”
少年微笑地说着，然后便把很多东西又一次地塞进了购物车里。
“喂！莫听夏！你有完没完啊？”
坐在购物车前横梁上的少女不满地转过头，嘟着嘴巴，她这样跟他抗议。
“当然是——没完啊！！！如果不多买点，怎么够你吃，万一半夜你饿了怎么办？”
听夏温柔地笑着说。
“半夜饿了的话，可以吃家里的东西啊，家里的厨房和冰箱已经被你堆满了好不好？”
“堆满了有什么用？你看你，还是这么瘦啊，乖，再买些，我要把你喂得胖胖的！”
听夏说着，走到了狄千雪的面前，左手轻抚着她的头发，右手则顺便在购物架上拿了一包奶茶粉。
“还瘦？都已经有人说我像孕妇了好不好！！！”
回忆着昨天下午的事情，狄千雪苦着脸，没好气地抱怨。
“哪有你这么瘦的孕妇啊？你看，脸颊一点肉都没有！”
捏着她的脸，听夏的表情依旧是温柔的。
“莫听夏，我觉得你好像有点没安好心吧。”狄千雪眨了眨眼睛，盯着听夏那张帅到无边无际的脸，“说，你是不是想把我喂成一头母猪，让所有人只要一看见就恶心，然后你自己就可以用这种欠揍的微笑去勾引别人了，是不是？你说！！！”
“原来你是在担心这个啊！”
“哼！哼哼！！哼哼哼！！！”
“呵呵，那好，从今天开始，我陪着你一起吃，狄千雪变成母猪，莫听夏变成公猪，然后，公猪只跟母猪在一起，这样行了吧？”
“真的？”狄千雪眯起眼睛十分不信地问着。
“嗯，真的！！！”听夏咧嘴微笑着万分肯定地点头。
于是，数秒钟以后，狄千雪异常开心地笑了起来，飞快地跳下购物车，兴高采烈地在购物架上又拿了好多的零食。
看着此刻如同孩子般的狄千雪，听夏的笑容里充满着幸福的满足感。
手机，在口袋里不安地响了起来，屏幕上显示的，是一组陌生的号码，犹豫地皱了一下眉，听夏最后还是按下了接听键。
“听夏……你幸福吗……”
话筒的那端，是个少女。她，这样跟他说，然后，记忆深处里，那个温柔的、暖暖的、魂牵梦萦的声音，悄悄地在耳膜的振颤里复苏。
“若……是你吗……”
轻轻地问着。他的声音在抖动，剧烈地抖动。
接着，通话中断了。听筒里传来让人绝望的忙音。
手，缓缓地垂下。盯着彩色屏幕上那张偷拍的狄千雪的照片，听夏失神了好久。
某一刻，开始疯狂地拨打起那个号码，一遍一遍……只是，听筒的那端，也是一遍一遍，重复的提示：
“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或不在服务区内！”
“可以回家啦！！！”
把一袋水果糖扔进购物车里以后，狄千雪站在了听夏的面前。而他，此时已经放弃了拨号，只是失神地凝视着手机屏幕。
“怎么了？打错电话了吗？”
看着听夏有些古怪的表情，狄千雪问。
然后，他慢慢地抬起头，望着狄千雪，望着她一脸关切的表情。缓缓地，听夏微笑了一下。随意地把手机放回了口袋里。
“是啊，一定是打错电话了。”
他这样说，声音一丝异样都没有，拉着狄千雪的手排队、结账。走出超市的时候，他们有说有笑的，一切似乎都还是他们走进超市时的样子，然而只有听夏一个人知道；他的心里缺了一个口，他的脑袋里多了一个声音，一个一直以来，他以为永远不会再出现的声音，可是，心里的那个缺口却并非是属于那个声音的。
“千雪，如果……如果是那样的话……你以后……要怎么办呢……”
计程车上，听夏长久地凝视着靠在自己肩头的狄千雪，车窗外，是大片大片的属于夜晚的霓虹——
彩色的、耀眼的、忧伤的。
听夏的私人别墅，二楼，狄千雪房间的灯还亮着，她没有睡，穿着粉色睡衣，带着粉色睡帽的她正趴在床上。
“嗯……寄给我这些照片是因为你要回来了吗？可是，就算你现在回来了，我也不会放弃的。嗯……就算他并不是真的喜欢我，也没有关系，不管怎样，我都不会放弃的……你看，现在的我们，不是跟以前的你们一样幸福吗……”
她歪着头，对平铺在左侧的那些照片自言自语，而那些照片，都是那个来自英国的包裹里的。
“莫听夏，我们很幸福，对不对……”
转过头，凝视着摆在右侧的另一堆照片，狄千雪很幸福地笑起来。
而那堆照片，都是这段时间她跟莫听夏的合影，照片上，她跟听夏都笑得很开心，都是很幸福的模样。
一楼。听夏房间里的灯都灭了，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放空一切地发着呆。
不知是多久以后，手机震动了起来，屏幕上，还是那组号码。
“晚安……听夏……我好想你……”
僵硬地按下接听键，话筒的那端，是那个熟悉的，却已沉睡好久的声音。
“若……真的是你吗……”
轻到不能再轻的声音，他问话的同时，眼泪已经不知不觉地流了下来，顺着眼眶，很慢很慢地流下脸颊。
“听夏……你，还爱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