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北海道第四监狱，又名“锁龙”，白色的监狱院墙从空中望去好像一条白龙，因为整个监狱建立在一片蜿蜒的丘陵中，取的龙游浅滩之意。

诸葛羽看着搭起铁丝网的围墙，又想到自己在奥隆戈那些暗无天日的日子。他身边那戴着无框眼镜的短发女子，名叫艾米·张，中文名字是张米瑶，英籍华人，相貌算是清秀，书卷气十足。铁南在香港和警方交涉ＥＣＩＳ香港分部落户的事情，原本该来“锁龙”会合，却在上飞机前接到案发的简报，说凶手可能就是他们在追查的越狱事件的主角麦卡尼特，所以就近赶往案发现场。

“进去之后，不要和罪犯有目光接触，在牢房里久的人，看到女的都会不安分。”诸葛羽望着远处慢慢走来的看守队长，对艾米叮嘱道。

艾米点了点头，低声道：“你坚持来这里看看的原因是觉得这里有内应？”

“不，我并不先入为主地怀疑什么。而是既然他在这里呆了两年，自然会留下点供我们观察的线索。”诸葛羽道。

看守队长来到两人近前，同他们握手，然后带他们朝里走。“麦卡尼特是两天前越狱的，当时有美国生化危机中心的代表团前来参观。整个监狱警力不够……晚上点名的时候他还在，第二天早上点名的时候，他就不见了。附近方圆一百里内都没有人烟，没有水和干粮朝外走会很难。我们有理由相信，他是尾随代表团离开的这里。这家伙最近两年多表现得一直安分，希望他不要马上伤人才好。其实我们这里这几年一直很太平。”

诸葛羽打断他道：“抱歉了，我们今早接到了简报，他在香港杀了人。”

看守队长尴尬地愣了下，一声不吭地带他们走入牢房区。艾米小心地扫视着四周，她只是ECIS的文职人员，通常不出外勤。只因为铁南临时不在，才让她跟着诸葛羽到这里。原因是，上层认为诸葛羽一年前才离开奥隆戈监狱，让他重新回到这样的环境，需要有人在旁协助。

四周不时传来嬉笑诡异的叫声，她默默跟在诸葛羽背后，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让她感到一些平静。她听说诸葛羽之所以会坐牢，是为了救吸血鬼爱人独闯梵蒂冈大牢……这到底是个怎么样的男人呢？另外她也知道，尽管ECIS高层为了诸葛羽能否被释放有过激烈讨论，但作为ECIS里明星级别的探员，诸葛羽还是在部分高层的坚持下被释放了。这次行动也是对她自己的一次评估，如果有所表现，她就能顺理成章地加入ECIS香港分部。

和监狱方简单交涉后，诸葛羽把艾米留在接待室处理书面资料，并且安排和铁南的电话会议。他独自前往麦卡尼特的单人囚室。根据他的经验，作为亚洲前三的异能者监狱，这里的犯人主要通过放射手铐和药物注射来监管。诸葛羽看到走过身边的那些带着手铐脚镣的犯人，就仿佛感觉到手腕上的冰冷，监狱不是一个好地方，坏人不可能因为在此的经历变成好人，正常人在这里则很容易变成疯子。

麦卡尼特，日裔爱尔兰人，绰号“武神猎人”，是专门猎杀天下武神榜单上名人的连环杀手。据说他每次杀人后，都会在杀人现场留下一个血写的“M”。还会打电话给《天下武神周刊》，告诉他们杀人的地点和时间。在九三年，他杀了榜单上六个人，排名一路前进到第三十位。能上天下武神榜单的都不是普通人，加上麦克尼特引人注目的个人风格，即便那时整个异能世界因为ECIS退出国际刑警吸引了所有人的关注，他仍旧是头版人物。

诸葛羽还记得铁南描述的抓捕过程，三年前由于异能大战爆发，武神榜单一下子变化很大。麦卡尼特的几个潜在目标忽然都消失了，导致这个杀手也陷入了混乱。作为连环杀手必须要做到情绪的释放，饥不择食找了当时排名第十二的西伯利亚老营训练导师雷梦羽。理由外人无法了解，也许是雷梦羽正好出现在泰国吧。麦卡尼特当时就在曼谷。他在袭击雷梦羽的时候，被铁南和舒兰特一起围捕抓获。

而今早雷梦羽第一时间打电话给《天下武神周刊》报案，说三年前未竟之案终于有了结果，然后香港警方就发现了雷梦雨的尸体。

麦卡尼特的单人囚室很干净，诸葛羽坐在了狭小的单人床上，想象着对方眼望栏栅外的景象。他站起身打量着墙壁，又看看小书桌。书桌上很厚一摞文稿，居然是手抄的《圣经》。而边上的小书架上放着很多医疗和机械方面的著作，相较而言锁龙的囚禁环境比奥隆戈要宽松得多。这家伙两年前在雷梦羽身上失手，越狱后继续之前的行动，这无可厚非。但是什么触发了他的越狱？为何是这个时候？

诸葛羽站起身，走到洗漱池边，手指在水管上轻轻敲击。过了大约三分钟，水管的某一段有类似的敲击响起。诸葛羽又敲击了几下，两三个来回后，没有再得到答复，他沉默着走出囚室。

在外等候的看守队长吃惊道：“你会他们的秘密语言？”

“略有研究。”诸葛羽看了他一眼，低声问道，“最近三个月里，有没有犯人意外死亡？”异能监狱中有种隐秘的通信手法，世界通用，但只有资深囚徒才会，通常是牢房里的各个大佬相互交流时候用的，即便是资深牢头也很少有掌握的。但诸葛羽在奥隆戈做囚徒的时候，对此有比较好的掌握。

“有两个人。”看守队长回答。

“我要死者的资料。”

诸葛羽回到接待室，艾米已经准备好了与香港的电话会议。

“老大，有发现吗？”香港那头铁南问道，他作为诸葛羽的搭档，目前肩负着联络官和外勤探员的双重责任。

诸葛羽却并不着急回答，他把艾米整理的资料在桌上排开放好，麦卡尼特出生于夏威夷，父亲早亡，跟随改嫁的母亲去了爱尔兰。但没多久继父留下了两处房产和一个小店也死了。四年以后母亲在旅途中遇到了一个新加坡人，于是又嫁了一次。这一次婚姻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但麦卡尼特主要在爱尔兰长大，然后去了美国读大学。

在入狱前，麦卡尼特名下经过确认的是杀了六个人，这六个人的资料也一字排开放在麦卡尼特那张惨白面孔照片的下面。

“阿铁，九四年，你和舒兰特围捕麦卡尼特时，对他有多了解？他之前杀的那些人的共同点是什么？”诸葛羽对着话筒问道。

铁南道：“那时候我们异现场调查科已经宣布退出国际刑警，算是退出大约三个月的时候吧。我们ＥＣＩＳ的人除了监狱看守，其他人全员休假，到处都是案子，焦头烂额的国际刑警逼不得已来求助我们。上面高层觉得可以尝试缓和我们和国际刑警的关系，于是我和舒兰特开始研究麦卡尼特。麦卡尼特是日裔爱尔兰人，其实就是一个游民，他当时在天下武神榜排名第三十，我们预计他将要杀的人在前三十位，但不会涉及前十名的人。而那时候在亚洲有一个格斗盛会，排名二十九到十一位的高手中有大约五人会出现在曼谷。当时还得到消息，麦卡尼特的母亲就住在新加坡。所以我和舒兰特就到了东南亚。麦卡尼特杀死的六个人全都是异能者，但雷梦羽不是。除了这一点，我实在想不出这些死者的共同点。”（注：威廉·舒兰特，是后来的ECIS三巨头之一，在当时还是外勤探员。）

这时看守队长把近三个月内两死者的资料放在了诸葛羽手边。诸葛羽扫了一眼，两人中一个是异能者，并且之前一直在监狱医院治疗，理论上麦卡尼特接触不到。另一个是监狱门诊的医师，六十多岁属于退休留用。

“两年前，麦卡尼特和雷梦羽交锋过，是什么情况？”诸葛羽问。

“雷梦羽可以压制麦卡尼特，麦卡尼特发现被我们包围试图突围，最后被舒兰特拿下。我们没有对外披露的是，所有死者的头盖骨都被取走。因为这些没有找到，所以我们无法对麦卡尼特执行死刑。又因为他是日裔，被抓的地方又是在亚洲。所以最终国际刑警把他关在了北海道的锁龙。”铁南停顿了下，问道：“你在锁龙有什么发现？”

“观察了他的囚室后，我觉得这里完全关不住他，他这次越狱只是个人行为，并没有人在外帮助他。”诸葛羽道，“这样一来，我们当前最要紧的不是分析他怎么逃出去的，而是要想到他接下来可能去哪里。”

“要我说，铁南既然你是当年的抓捕者之一，那么下一个目标可能是你。”艾米忽然插嘴道。

“有道理，他杀雷梦羽更多的原因也是报复当年吧。”诸葛羽笑了笑，“果然女人的报复心，比较适合模拟杀手的心理。”

“这算什么话！”艾米嗔道，“他既然杀了雷梦羽，那只要知道铁南在香港，就一定会有所行动的。”

“但从他杀人的固定模式看，他只杀在排行榜上的人。我又不在榜上。”铁南笑道，“何况我就呆在铜锣湾警署，他总不能冲到警察局来杀我吧。”

诸葛羽却没有他那么乐观，扭头对艾米说：“我们在这的工作还没有结束，但我不放心铁南一个人在香港。你留下来对这两个死者进行深入调查。我能告诉你的是，麦卡尼特在最近三个月，每个月去两次门诊，这里的监狱门诊会挖掘出他的最近动向。”

诸葛羽又对电话最后说了句：“铁南你研究下验尸报告，别纠结于他杀人模式问题，那家伙杀的六个人都是异能者，而据我所知雷梦羽是格斗家，并不是异能者。模式那种东西，是会变化的。另外恕我直言，你们都被天下武神周刊的报道误导了视线，他未必只杀武神榜上的人，我看资料上显示他杀第一个人时就很干练，绝对不是新手。你要么扩大一下搜索范围，看看他有没有杀过去其他人。”

电话会议结束，铁南想了想诸葛羽最后那句话，难道两年前他分析的麦卡尼特只是对方制造的假象？他挠挠头，走出房间。外面有两个人在等着，三十多岁的男人是和兴社的苏耀，另一个十七八岁的青年是雷梦羽的弟子杜青锋。

“非常感谢二位前来。今次主要是例行公事的询问。”铁南拿出本子和笔，“首先我想问一下苏先生，这次雷梦羽前来香港，据说是亚洲格斗协会安排的。总共三站，香港是第二站。而现在根据对案发现场的勘察，我们有理由相信凶手是臭名昭著的麦卡尼特。但麦卡尼特两天前还在日本监狱里，他怎么会对雷梦羽的行程那么了解呢？我想知道这次活动主要是由谁来安排的。”

苏耀道：“日本活动是静龙社安排，香港活动是我们和兴社，主要是我来负责。但是我们的活动时间是最短的，只有今天一天，原则上他应该是今晚就要飞去上海。上海是东天的西门游云负责接待。”

杜青锋道：“这一点，西门大叔已经把行程表给了我，行程表我们参与的人员都能拿到，不是秘密。”他把一页行程交给铁南。

“我记得你，两年前你已经是雷先生的弟子。”铁南点头道。

“是的，我们上海这边过去的，大多数都会是雷老师的门下。”杜青锋点头回答。

铁南问道：“其实二位都已经认识雷先生好几年了。恕我直言，我看了现场后，觉得雷先生没有对敌人构成威胁，但在两年前，他是能压制对手的。”

“这个……”苏耀犹豫了一下，回答道，“他这次来香港我没看出有什么不同。但鉴于雷先生已经六十出头，这个年纪一年老过一年，他两年前就有退休的意愿吧？真的状态有所下降也是正常的。何况他作为领队又不需要动手。尽管他仍然在《天下武神》上有排名，但我们请他来主要是做评委。”

杜青锋则摇头道：“不，我跟了老师五年，不觉他最近身体有问题。但两年前，他曾经和我提过麦卡尼特这个人，他觉得对方不是普通的异能者。他觉得对方很神秘，而且很怪异。”

铁南苦笑了下，神秘怪异，他们何尝不是这么觉得的？“说到天下武神上的排名，麦卡尼特又被称为武神猎人，他杀的都是天下武神周刊上排名前五十的人。目前在香港还有其他人么？苏先生这方面你比较熟悉。”

苏耀皱眉道：“我们和兴社的阿南排五十一，东升的阿利排四十二，名次经常浮动。我记得武神周刊上报道过这个武神猎人，他应该只对前五十的人感兴趣。理论上我们的阿南该是安全的。”

“具体名字是？”

“林笑南，阿利好像是叫程利。”苏耀拍了拍脑袋，“对了，这两天唐先生本该在香港，确切地说原本是昨天的飞机，改到了今天。”

“唐先生，难道是？”铁南皱眉道。

“当前在天下武神排名第十一的唐师道。四川唐门的掌门。”苏耀笑道，“他也是来做嘉宾的。我们的活动安排在今天晚上六点，主要是西伯利亚老营的人员和我们本地的格斗家的交流。有酒席吃，欢迎铁南先生到时候来看看。”

在唐师道的名字下面画了条线，铁南合上记事本道：“我一定准时到场。”

送苏耀和杜青锋离开警署后，铁南经过警署大门和一个穿制服戴墨镜的警察擦肩而过，他隐约有种不好的感觉，转身看去再没看到方才那个人。铁南冷汗刷的一下冒出，方才那眼神……他跑出大门，外面大路上空空荡荡的。

铁南狐疑着前往警署机房，他在那里布置了一个可以和总部E神数据库连接的网络。他一面走，脑海中一面琢磨着两年前对麦卡尼特的抓捕。那时候ECIS刚退出国际刑警组织，却是“武神猎人”闹得最欢的时候。那家伙杀了《天下武神周刊》排名前五十高手里的六个人，每次杀的人排名都更靠前，杀到第六人时麦卡尼特已排名第三十。

当时排名第二十九的是诺拉家的军师“通灵王”杨梦，排名第二十的是中国人唐师道。所以大家都在猜测他接下来会去杀第二十九的杨梦，还是直接跳过十个排名杀唐师道，以求进入前二十。但伦敦大战一爆发，查理·诺兰战死，杨梦就跟着也失踪了。世界各地连锁反应的一片混乱，在上海西门游云的保护下，唐师道一直在梦想馆闭关。在沉寂了四个月后，麦卡尼特前往泰国猎杀当时排名第十二的雷梦羽，失手被捕。但如果说雷梦羽的身手并没有退化，两年前的那次抓捕就显得很蹊跷。

铁南在电脑前敲入了麦卡尼特的名字，在他名下的六个死者的资料一个个出现在屏幕上。诸葛羽说麦卡尼特可能有过其他案子，这又怎么查呢？国际刑警曾经怀疑麦卡尼特杀了新加坡籍的继父，但并没证据证明这一点。他想了想，将麦卡尼特被捕前，所有已知的生活轨迹都列了出来，并把同时期当地警局的档案中的悬案放到一起交叉对比。

香港机场人来人往，苏耀带着十来岁的小女孩耐心等待，却不知危险已经盯上了他们。

麦卡尼特戴着小礼帽，一身黑衣混迹在人群中，他对苏耀不感兴趣，来机场的目的是唐师道。但如今他看了眼苏耀带着的女孩，注意力一下子就被吸引过去了。那小姑娘眉清目秀，黑黑的头发修剪整齐，尽管眉宇间有些抑郁，但漂亮的眼眸中依旧灵气满满。

小女孩很敏锐地感觉到麦卡尼特的目光，转头向他望来。四目对视，女孩皱皱鼻子，扭头去拉苏耀的衣服。但不远处走来几个和兴社的弟兄，苏耀转身迎了上去。麦卡尼特飞快掠出，女孩叫声都来不及发出就被他抱走。

麦卡尼特把女孩抱到僻静的角落，食指放在嘴边，做出不许出声的手势，他惨白冰凉的手掌慢慢摸向女孩的额头。

小女孩却果断地向后退了一步，更出乎意料镇定地冷着脸道：“不管你是谁都完蛋了，我爸是和兴社铜锣湾扛把子苏耀。你最好乖乖把我还回去。”

麦卡尼特眯着眼睛，纯黑色的眼眸发出妖异的光芒，他拿出一枚银币，对小女孩晃了晃，“小朋友，我们来做个游戏吧。你来猜字还是头。如果你猜对了，我就让你回去。”

小女孩揪着头发，侧着头想了想，伸出小手掌道：“好，我来丢。”

“大概是的哟，为什么是你来丢？”麦卡尼特瞥了眼女孩手腕上的刀口。“看你也是不想活的人，干嘛那么计较。”

“那当然不一样。”小女孩一点也不怕他，“你是大人，又是男人，不该让着我点么？”

麦卡尼特怔了怔，苦笑着把银币放在女孩手里，那是一枚古老的雕花银币。

“我要头！”女孩接过银币就抛向空中，银币丁丁当当落在地上滚了一圈，居然真的是“头”。麦卡尼特再次怔了怔，银币飞回手中，他摇了摇头消失不见。

小女孩按住手腕的伤痕，长出一口气，转身朝机场大厅跑去。而就这么几分钟时间，苏耀已经惊得全身都是汗，看到女儿跑回来，赶紧抱住仔细端详道：“七七，你没事么？七七！”

“没事。”苏七七小朋友撇嘴道，“我遇到一个很怪异的家伙哟。”

这时机场广播公告有飞机降落，一身中山装的潇洒帅气的唐师道从机场通道走出，他身边还有着一个面部棱角分明的俊朗男子。苏耀带着疑问望着对方。唐师道微笑道：“耀哥，我来给你介绍，这是ＥＣＩＳ的诸葛羽，他听说我较他晚一班飞机，就特地在里面等我。”

“你一定是和兴社的苏耀先生，我听铁南提过你。”诸葛羽伸手跟苏耀握手道，“你家姑娘面色不太好。有什么问题么？”

“我遇到了个眼睛漆黑的怪家伙。”苏七七说道。

诸葛羽眼睛放出精芒，昂然望向四周，几乎在第一时间于人群中找到了麦卡尼特的萧瑟身影。麦卡尼特并不后退，他先是吃惊，紧接着眼中就露出小孩发现心爱玩具的表情，逼视着诸葛羽。

诸葛羽、唐师道、苏耀成品字形而立，麦卡尼特左手一扬，边上的两排椅子一齐飞起来砸向敌人。唐师道高高跃起，仿佛漂浮在空中一样，轻巧地把椅子一一接下。诸葛羽上前一步，人成抛物线甩出，一个飞脚踢向麦卡尼特的后脑。

麦卡尼特冷笑着手肘拦向诸葛羽的脚，右手作手刀状掠向诸葛羽的腰部。诸葛羽人在半空一个旋转，脚尖扫在麦卡尼特的肩头，麦卡尼特就像被卡车撞到一样，被横着踢飞出了二十多米。但他即便失去了平衡，依旧双臂挥动，边上来不及散去的人群，被他隔空牵动丢向诸葛羽。依旧是唐师道，只两步就落在诸葛羽之前，好像空中飞人一样，把那些丢过来的人毫发无损地一一接下。诸葛羽则一个起落跳到麦卡尼特的身边，双手按住对方肩头。

一瞬间，诸葛羽就感到手掌都仿佛凝固了，手掌由抓变推，将麦卡尼特推开几步，但手指已经沾有一层薄冰。麦卡尼特低喝一声，双臂张开十指舞动。虚空十道丝状的刀风斩向诸葛羽。诸葛羽脚步轻盈踩起步点，人在刀网中闪转腾挪，三步两步靠近了麦卡尼特，拳头挥出猛砸对方耳门。

麦卡尼特向后一个空翻避过，落在三米之外，但拳风已让他觉得晕眩，诸葛羽如影随形的一步追上。麦卡尼特深吸口气，嘴里发出尖锐刺耳的长啸声，机场大厅的顶灯全都爆开，那直接牵动脑神经的声波，如同大斧般砸向诸葛羽的大脑。诸葛羽只觉脑海里波涛翻滚，闷哼一声，拳头爆发出山岳般的力量，一个重拳砸在麦卡尼特的面门，但对方却变成了一把椅子。

诸葛羽望向四周，接机大厅的东南西北各出现了一个麦卡尼特的身影。

唐师道双手一展，四枚钢针掠向四道人影，那四道人影却都是虚影，真正的麦卡尼特已经消失不见。苏耀抱着女儿早已一头冷汗，而苏七七却只是眼睛一眨一眨地看着诸葛羽和唐师道。

诸葛羽则仿佛忽然想到了什么，对唐师道和苏耀抱了抱拳，就风风火火地冲出机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