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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秋天的噩梦(1)

书籍名:《最后的推理》    作者:马若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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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入秋的第一天,秋雨从昨天晚上的早些时候开始倾盆而下,然后就一直下个不停。豆大的雨点落在窗玻璃上,发出时而啪啪啪,时而哒哒哒的声音。因为雨声,木村一夜都没睡好,难以忍受的清醒让他感到头痛,眼睛也酸涩得发胀,与其这样熬下去还不如起床做些什么。

  秋天的噩梦木村披上一件衣服,坐在窗下面的写字桌边,他拧亮台灯,窗外就更显得黑沉沉。每次坐在窗前,他总会想到一个人,那就是小桐,一个13岁的思想略微成熟的初中学生。木村拿起一本数学辅导书,随意地翻看着,一边听着不休的雨声和风声,一边回想起暑假里,小桐给他讲述的一个没有结局的故事。

  故事发生在去年的秋天,故事里的“我”就是小桐,以下是小桐的亲口讲述——

  我刚刚住进外婆家不久,心里还十分挂念着大杂院里面的人和事,一有时间我就会趁着外婆不注意溜出去,回到我以前住的地方,当时爸爸和妈妈还都住在那里的一间小平房里。

  没过多久,外婆对于我的管教就越来越严格,尤其是休息日,她几乎都不出门买菜,只是坐在客厅里打毛衣,一见到我从小房间走出来,她就会对着我摇摇头,那意思是说,想出去玩是不可以的。

  外婆年轻的时候是一所幼儿园的老师,管教小孩子有一套,管教我更是有一套,面对严厉的外婆,没办法,我只能用手里的望远镜对着窗外看,用来打发时间。

  有时候我能看到妈妈提着篮子去买菜,有时候也会看见爸爸骑着自行车从动物园下班回家,还有那些以前住在一起的小伙伴,他们依旧结伴在小巷里追逐打闹,重复着以前的生活。有一段时间,我非常羡慕他们。

  这样被拘禁起来强制学习,我的成绩确实有所提高,外婆和妈妈都很高兴。渐渐地,我也似乎逐渐适应了这样一种单一的生活。

  我这样说或许很多人理解不了,虽然行动被限制了,但我也找到了属于自己的乐子,就是那扇窗子和一支单筒望远镜。从六楼居高临下看向那一片小平房,我觉得那里就是一个小世界、小舞台,那些人意识不到我每天都窥探着他们的生活,他们像蚂蚁一样走出来走进去般忙碌,只有我很轻松地看着这些人的忙碌,这真的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

  尤其到了晚上,每家每户都亮起了灯,我用那支望远镜可以很清楚地看见他们饭桌上面摆的是什么饭菜,他们穿的是什么衣服,哪一家孩子不听话又被揍了,哪一家夫妻两个又吵架了。

  可惜没过多久,来了一些工人,他们用红色油漆在墙壁的突出位置上画了圆圈写了一个大大的“拆”字,这说明,那个给我带来欢乐的小世界小舞台就要被拆迁了,即将成为一片废墟。

  一般来说,拆迁是令人向往的一件事情,居住在狭小空间里的住户有机会可以住进大一些的楼房,有厨房有暖气,最令人高兴的是还有独立的卫生间,多干净。拆掉旧房子应该是多好的事情啊!所以,很多住户就响应了拆迁办的号召,很早便离开了旧房子搬进了新家。这样一来,每天都有很多住户搬家,夜里很多间屋子都黑了,我再也看不见他们每天琐碎的生活。当某一天,我终于看到一大片沉静的黑色时,我一想到往常属于那里的喧闹,我就感到无比的失落。

  好在住在大杂院里面的居民并不是全部都搬走了,居然还有一小部分,由于种种原因,或许他们舍不得离开自己的房子,他们又搬进原来的房子暂时居住,其中就包括我的爸爸妈妈,还有爸爸的同事郑伯伯一家人。

  像爸爸这样的当然是少数,一时间那里空出了不少老房子,既然具体的拆迁日期还没有确定,于是那些空出来的老房子又被一些外地打工的穷苦人占用了,成了暂时遮蔽风雨的地方。

  ……

  就在这段时间,这样的一种情况下,我发现了一件很难理解的事情,这件事情要从一个人说起。

  那个人其实很普通,就是一个中年男人。当时的天还不是很冷,天气热的时候他会穿衬衫,天气微凉的时候他会穿深色的西服外套。从这个人的穿着上看,他要是出现在商务楼里应该很不被人注意,但是他出现在这个很破旧的小平房周围,看起来就有点儿别扭了。

  那个人给人的感觉挺绅士的,头发整齐似还抹了油,皮鞋也很干净,从平房的小巷里经过,遇到人他也不打招呼。我在大杂院生活了十几年,从来也没见过这样一个男人。起初,我以为这个人是到这里找人或者偶然开车到这里来,可是接下来的两个月里,我却经常可以看见他出现在破旧的小巷中。要说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或许也只有我会注意到这点吧。

  有那么一幢平房院子,周围用铁丝网围墙围着,墙上爬满了植物。秋天了,那些植物的叶子有些发黄。因为我家的窗户很高,加上有望远镜,所以院子里的情况我可以看得十分清楚。

  金属网围墙开着两个出入口,一个开在左边,靠近小房子左侧的门,围墙右边还有一个出入口,靠近小房子的右侧。要是认为这个房子很破旧那就错了,这间房子可以说是整片平房区最好的一间,只不过围墙不怎么牢固而已。

  接着说那个穿着考究的中年男人,这个男人经过窄小的巷子进入那幢看起来很结实的平房,每次来他都会在房间里待上一段时间,然后从房间走出来,经过窄巷到自己停车的位置,然后离开。

  很可疑吧?假如是一个着装普通的人进入平房区我根本不会去注意,可是那个人看起来根本就不像该出现在这地方的人,所以有些扎眼。但是令我最好奇的还是那个房间里面有什么。

  这件事情我没有跟家里人提起过,只把看到的当成一个秘密。有一天放学早了一些,由于太过好奇,我就绕路走到那个房间前。我在六楼看向这里,感觉不出房子的高,来到围墙脚下我才发现,要想看到房间里面甚至是院子里面都挺难的。

  因为围墙是铁丝网,上面都是植物,我就撩开一些植物希望透过叶子看到院子里面有什么。院子里面空荡荡,不太宽敞,我们这地方确实也没有多宽敞的院子。院子里面倒是挺干净,房子一大一小紧挨在一起,小的可能只是个小厨房或是私人卫生间,门上都有锁头,里面黑沉沉的,看不出什么人住在里面。

  这个院落我以前很少来。这里在没空出来之前住着的是我们小学校办工厂的一个工人,负责排版印刷考题试卷之类的工作。那是一个中年女人,虽然超过40岁了,但是长得不显老,很漂亮。因为在学校里经常见面,我就不喜欢来这里玩,主要是怕她给我们班主任打小报告,不过这个女人在几年前就搬走了。

  因为并没有发现什么,我就回家了,我逐渐把这件事情忘掉了。有那么一个周末,我写完作业趴在窗边朝外看,我本来是想看看爸爸什么时候回家,结果,我又看见了那个穿着考究的中年男人。

  这一次不只他一个人,在他身后还跟着一个男青年。那个年轻人二十出头的年纪,很瘦很高的样子,走起路来有点儿扭捏。两个人一直走到那个有铁丝网的院子前,中年男人抓住那个看起来神经质的男青年,把他拉进院子里,然后就进入了房间,至于中年男人在里面待了多久我就不知道了。

  之后的一两个月里,我发现那个瘦高的男青年好像就生活在了那个院子里面。有时候阳光充沛的好天气,他会一个人坐在巷子口晒太阳,坐在那里一动也不动,眼神很呆滞,有时候也会点一根烟慢慢地吸,很消沉的样子。后来我还发现那个年轻人身边多了一个类似保姆的中年妇女,似乎是专门伺候这个男人饮食起居的。

  有一次我在回家的路上,碰巧看见了那个年轻的男人。那个男人长得可以说很漂亮,尖下巴、大眼睛,就像个女人,看到那个男人的样子,就让我想起电视上那种假扮成女人唱戏的演员。那天我看见他,他低着头走着,走得相当慢,他也不出声,双手插在裤兜里,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后来我在学校里听到了一个词叫作抑郁症,我估计,那个男人十有八九就得了这种心理病。他那苍白的脸和无神的眼睛,就是抑郁症的一种表现。

  这下子我猜出那个穿着考究的中年人为什么回到这里来了,我想中年人肯定是个心理医生之类的人物,他走进那个院子是特意给年轻人治病的。

  可惜,这种想法很快被我自己否定。那一天虽然是午后但很冷,天空阴沉沉的,那个男青年穿了一件很窄小的白色防寒服,头发也有些长了,从背后看更像是女人。当时我看见他站在巷子里正在与那个中年男人争执着什么,那地方本来就很少有人而且还是午后,从高处看几乎只能看见他们两个人站在那里。

  因为我认为那个中年男人是医生,可医生怎么会跟病人吵架呢?我很好奇,拿起望远镜看向他们两个人。我就看见那个中年男人手里拿着一个牛皮纸的档案袋,在争执的过程中,档案袋打开了,我看见里面似乎装的是几沓钱。我的感觉是,中年男人想要把这些钱交给男青年,可是男青年并不想要这些钱。

  假如中年男人是医生,那么医生怎么可能会给病人钱呢?我想不通。大约过了10分钟,中年男人走了,男青年没有追过去,那个档案袋子就落在年轻人脚边。他好像是冲着中年男人的背影大骂了几句,但是没有追赶。等中年男人走远了,他突然用脚把档案袋踢开,里面真有钱露了出来,他也不管,他的后背靠在墙上,然后又转身面对墙壁,举起双手在墙壁上一阵乱捶,看起来很痛苦的样子。

  随着天气转冷,我就很少再看见那个男青年出现在外面了,但我知道他还住在那个院子里,因为我有时候可以看见一个中年妇女带着保温饭盒到那个院子送饭。或许那个男青年真的生病了,起不了床了,所以才一直闷在屋子里不出来。当然,这都是我个人的猜想。

  十六

  电话里,木村队司徒甜说:“司徒小姐,好些天不见,你还好吗?”

  司徒甜:“挺好的,但我听说你不在动物园工作了,是不是因为教育培训中心的课程越来越多了?其实做数学辅导老师是挺好的一份职业。”

  木村:“是的,其实我更喜欢辅导学生让他们了解到数学的神奇和奥秘,把数学学好了,在以后的人生中其实是很有帮助的,起码逻辑推理能力会很强,思维模式也会较为另类,可以用另一种方法,用有别于常人的方法去做一些事情,包括追求自己的爱情。”

  司徒甜:“呃……那我们或许很少能见面了,也不知道你工作的地方在哪里。”

  木村:“这个……等我稳定下来再告诉你,也许很近,也许很远……”

  司徒甜:“呵呵,是吗?”

  木村:“是啊。”

  缘分这东西很难讲,不缺少偶然性,当然也会夹杂很多人为的因素在里面。周末是各种辅导班最火爆的时候,两个人在窄窄的楼道终于相遇了。当司徒甜遇见穿着黑色西服戴着平光眼镜拿着一沓厚厚的教学资料昂首挺胸的木村老师时,她差一点儿惊呼出声。她绝对想不到,木村居然跟自己就职于同一家教育辅导中心。

  司徒甜张大了嘴巴:“你……你怎么……怎么会……会在这里出现?”

  木村微笑着回答:“是司徒小姐,难道你也在这里教书,呵呵,真是太巧了!”

  司徒甜问道:“是不是你故意的?”

  木村摇手反驳:“没有没有,怎么会呢?以前在动物园工作,周末也是最忙的,所以只能在晚上教课,可是上课的大多都是孩子,晚上不怎么安全,于是家长们就反映最好选在周末的白天。就这样,我辞了动物园的工作,时间上充沛了,就在这里开课了。我也没想到,司徒小姐也在这家教育辅导中心教书,呵呵,很巧不是吗?”

  司徒甜问:“我记得我没告诉过你我在这里工作吧?”

  木村一本正经地说:“没有没有,真的只是巧合啊!”

  上课铃响了,没办法继续谈话,木村冲着司徒甜点点头走进最尽头的一间教室,司徒甜愣了半分钟才走进自己的教室。司徒甜带的班都是一二年级的小学生,这节课是艺术手工课,司徒甜神不守舍地辅导着学生们用蜡笔和彩纸制作各种各样的装饰品,脑袋里却一直出现木村的那张一本正经的脸。

  司徒甜认为,从自己见到木村的那一天起,一系列奇怪的事情就在自己身边上演了。木村这个人难道真的是远在天边又近在眼前的那个属于自己的有缘人吗?无论女性的情感有多冲动,她也会认为这样的剧情太不可思议了。

  自从进入秋天以来,司徒甜便很少见到木村了,她有时候会默默地想起木村,但那种想念带有故意压制的意味。司徒甜的心里很矛盾,她也搞不清楚为什么会是这样。木村这个人好像是在她的世界里消失了。失眠的时候,她会觉得自己的心好似被一双粗粝的大手不断地摩擦着,那是一种另类的痛苦折磨。

  司徒甜很想给木村打个电话,但她又找不到合适的借口,当前几天她接到木村的电话时,心里居然非常紧张。

  在课堂上走神的过程中,司徒甜暗暗地问自己,是不是真的爱上了木村呢?这样想着的时候,司徒甜的脸红了,并且还被一个小朋友发现,顿时,引来班上学生的一阵嬉笑声。

  总算是下课了,司徒甜背着书包走出教学楼大门口,她竖起耳朵去听,心里觉得身后会有某一个人喊住她。果然,她还没有走到路口,身后就传来木村的喊声:“司徒小姐,请……请等一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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