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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籍名:《年少天纵1931》    作者:红尘紫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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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双儿侧头看一眼汉威,接着说:“option #3,杨小乖同学把百宝囊放在长凳上,帮双儿系鞋带。”
  “小乖也是你叫的?”汉威嗔怪道,左右看看,幸好没人注意。
  双儿沉下脸正经地背了手望着汉威笑问:“乖儿,你是不是不会系鞋带?”
  “切!不会系携带的是大少爷子卿哥,我杨汉威就是根小白菜。”
  低头帮双儿系着携带嘴里念叨:“当初我大哥欺负我,现在有你这个小魔头欺负我!”
  咯咯一串笑声,银铃般散开,二人欢快地向百货公司里跑,身后一个红彤彤小脸的大眼睛男孩儿凑过来问:“先生,小姐,需要脚力吗?我们是小背篓。”
  几个脏兮兮的孩子围过来,一转身,背后背的竹篓却是干净。
  汉威迟疑地问:“小朋友,你是东北人?”
  “咱们是奉天人,和胡少帅是老乡。”汉威见这孩子看来就八九岁的年纪,提到胡子卿又让他感伤,塞给孩子几个钱让他们分了买饽饽吃,带上双儿继续走。
  “少爷,让我们背吧。师父说,做人要本份,要敬业,收了客人的钱就要为人做事,东北人都实诚。”
  双儿蹲身看着这些满脸脏兮兮的孩子,安抚他们说:“你们回家去和爸爸妈妈讲,明天去青石滩边的抗战贫民小学去读书,免费的,姐姐是你们的老师。”
  孩子们惊诧地互相望,难以置信。
  双儿从兜里讨出几个钱递给孩子们说:“好吧,姐姐再给你们些钱,一人帮姐姐提一个包儿。”
  汉威哈哈地笑,双儿挽着他的胳膊在前面招摇地走,后面齐刷刷跟了一队步伐整齐的“小背篓”。
  几个蓝布棉袍的短发学生过来,深深鞠躬抱着个大红纸捐款箱说:“同胞,请你们为抗战买飞机捐款吧!钱多钱少都是一份心意,全国上下一心,我们就能把日本鬼子赶走!”
  汉威望了眼双儿,双儿打开钱包,将里面的钱全数扔如了捐款箱,同学们对她深深鞠躬。
  汉威看看双儿,双儿叹气道:“我的皮大衣变成了你飞机上的一个零件,但愿我捐的飞机零件真正在你的飞机上。”
  二人手牵手出了百货公司。
  叫了一辆黄包车,汉威绅士的为双儿掸尽座位上的浮雪,用手绢擦干湿漉,送了双儿到她家门口。
  “进去坐坐?”
  汉威摇头,脸上挂着甜甜的笑意,大门一开,出来的仆人问:“小姐,回来了?”
  “双儿!”汉威望着双儿的背影喊了一声,双儿在铁门内回头,对他嫣然一笑。
  头上那顶白色的绒线帽歪戴,显得格外俏皮,带着手套的手向汉威挥挥告别说:“小乖,一路走好!”
  回到家,小楼内灯光灿亮,汉威觉得奇怪,平日他在部队很少回家,家里都交给胡伯料理,看着一楼的灯光,一定是家里来人了。
  “小爷,你回来了?”胡伯迎出来高兴地问。
  “谁来了?”汉威问。
  “没外人。”
  “这灯?”
  “啊,是表小姐这阵子住在这里,在龙城中学读书来了。”
  汉威进屋,就听到叮叮咚咚的钢琴声,断断续续,很是不连贯,一听就是初学。
  走进厅里,钢琴边坐着专心致志练琴的女孩子抬头。
  “丫头,是你呀!我做是谁来了。”
  “乖儿哥哥,你可回来了,快来教我弹钢琴,爹地妈咪总拿我和你比,夸你琴弹得好,书也读得好。”
  汉威坐到钢琴凳旁,翻了翻丫头练的乐谱敲了她的头问:“上个月我见到你,你就练这支曲子,怎么一个月了还是这支?”
  “这是慢工出细活!”丫头合上曲谱。
  “乖儿哥哥,你答应请我吃北平的涮羊肉,如今龙城城南新开了家北平的老马涮火锅,你带人家吃,说话不作数变小狗儿!”
  “条件呢?”汉威问。
  “考试都及格了,国文是甲,数学是乙,格物是丙,体育,体育……”
  “行了,今天就开恩带你去吃涮肉的说,走吧!记住,下次不许提乖儿哥哥的名字,叫表哥也比叫乖儿哥哥好听。”
  “不是没嫂子呢吗?叫叫怎么了?”丫头不屑地冲上楼去换衣服,打扮得如小公主一般下楼,二人开车奔去南门。
  涮肉店里烟雾蒸腾,水汽香气满屋,火炭味道带着特有的气味,一个个黄铜火锅冒着热浪。
  汉威带了丫头寻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热气腾腾的火锅端上来,切得薄薄的肉在开水里一走,立刻由红变白。汉威为丫头调着蘸酱,芝麻酱调料洒上韭菜花、酱豆腐汁拌匀,捻起写香菜洒上递给丫头说:“尝尝,汉威哥拌的调料是上品,当年是胡子卿少帅亲手教的。”
  (汗!似乎小威的吃喝玩乐都是跟子卿学的。)
  汉威要了两盘羊肉片,一盘毛肚,一盘豆泡,一碟冻豆腐,一碟午餐肉,外加一小筐白菜心,丫头吃惊地望着他问:“乖儿哥哥,是不是军校天天都饿肚子?”
  乖儿被逗笑。
  “军校不用饿肚子,但是没涮羊肉吃,吃了这顿不知道哪天吃下顿?”望着丫头笑笑说:“快吃,煮老了不好吃了。”
  “忽尔见羊汤,千里闻鲜香;我心争欲醉,劝君共品尝。”
  一个扎着两个羊角辫的小姑娘托着个托盘跑过来,两碟子羊肉放在桌上,恰被抬手涮肉的丫头碰翻在地。
  “你怎么回事?”丫头骂。
  “没长眼?”姑娘答。
  “丁丁,丁丁,快来端菜!”厨间里传来喊叫声。
  小姑娘喊了声:“知道了!”


番外 小乖那一场风花雪月的情事(2)
  (丫头和一丁都不肯说如何不打不相识的,这段留给她们两个去填空吧。)
  接上文:
  桌上的黄铜火锅冒着腾腾热气,丁丁、丫头和小威不打不相识,此刻已经挤在一处守着黄铜火锅涮着肉。
  开车先送了丁丁回家,汉威跳下车对她亲热地说:“路上小心,说话算数,你下次请我吃涮羊肉,我带你去参观飞机场!”
  回到车上,丫头已经困得打哈欠,汉威送她到家,丫头却忽然没了睡意,拉着小威教她弹琴。
  电话铃声响起,汉威接起电话道:“你好,我是杨汉威!”
  电话的那边一个沉默片刻,没有声音,那安静反令汉威由好奇转为淡淡的恐惧,通常,只有大哥给他打电话才如此沉默。通常这种时候,都是大哥怒不可遏在强压怒气,或是故意拖延着等待的时间,让他心净肉怕,就如小时候被按在那冰凉的沙发上,裤子被扒掉,肉都透出冰寒而板子却迟迟不见落下一样,那份等待反是更难挨。
  于是汉威又颤抖着声音迟疑地问:“请问……你找哪位?这里是杨公馆。”
  汉威的心跳过速,大哥?难道是大哥吗?大哥究竟去了哪里?难道是失踪的大哥打回的电话?
  “哥哥,是你吗?”汉威激动得声音发颤。
  话筒的那边一个悠长带了浓重江浙口音的国语:“汉威小弟,是师兄。”
  “总……总座!”汉威结结巴巴地应道,失望后又有着吃惊。
  “不知总座深夜电话,可有什么指示?”汉威打了个立正,板直腰杆,身边的丫头伸伸舌头问:“谁呀?”
  汉威头也不会,手在腰后向她摆摆,示意他不要作声。
  话筒那边何文厚总理的声音和蔼慈祥,慢悠悠地说:“汉威呀,天凉了,你嫂子嘱咐说,要关照一下你过冬的衣衫,给你置了几件皮衣,你来西京一趟吧,我们兄弟很久没见面了。”
  “是!多谢总座挂心!”汉威答道,又缓缓婉拒说:“总座,汉威的飞行大队在昆明集训待命,有美国的空军援助专员需要陪同,怕不能去西京。”
  电话那边呵呵的笑声,那笑声令汉威听来暗生恐惧。他记得当年何总理待子卿哥也是笑容可掬,只是子卿哥对这位兄长怕得要命,就连罚子卿哥抄书或对了总理那“天下为公”的条幅面壁时,何总理都是一脸笑容可掬。
  清晨,汉威飞去了西京,一身轻便的美式飞行服,皮衣上是翻毛狐狸领,腰上挂着凡立丁眼睛盒,高檐军帽微挡了半个眼睛,记得子卿哥当年的标准像总是这个样子。军帽低拉,眼睛蒙在一层淡淡的阴影中显得忧郁迷人,再配上冠玉般的面容,精致的五官,老天爷赐给的一副迷倒众生的容貌如何能不发挥起作用,挥洒得淋漓尽致呢?
  轻快地脚步进了总理府,张继组已经迎上来,热情地拉了汉威上下看,拍拍肩膀道:“好小子,半年多不见,长得越发精神了,你大哥若是见了……”
  说到这里,一脸尴尬地咽了话,神色黯然地抽了自己一个嘴巴道:“这张嘴,又提这伤心事。”
  汉威苦笑,大哥的失踪对他来说讳莫如深,谁对他说大哥死于了那场大火同鬼子同归于尽,他都不相信。大哥不会死,大哥不会扔掉他自己跑,大哥一定是恨他这个兄弟不成器,故意躲起来吓他。就像小时候带他去游泳,他就是调皮不肯学。抱紧大哥的脖子,死死用腿箍住大哥的腰,像条鲶鱼一般扭着身子大叫着:“乖儿不下去,乖儿不下去,大哥抱!”
  大哥就会哄逗他说:“乖儿,乖儿不怕,乖儿不游泳,大哥抱你,直着抱你行吗?你的腿夹得大哥腰要断了,大哥站不住,我们一起掉下河喂鱼了!”
  汉威试试抱着大哥的脖子,将腿松开,却被大哥顺势一把扔进了水里。
  那简直是进了地狱般的痛苦,水从鼻子呛入,痛不欲生,他挣扎了很久不见大哥救他,连踢带踹不知道是不是狗爬的姿势扑腾到岸边,趴在河滩上呛水,吓得大哭。
  大哥从石头后晃出来时,对他说:“这回会游泳了?”
  汉威哭得更凶。
  大哥抱这他板起脸说:“回家不许告诉爹爹,说是赶对爹爹说,大哥就把你扔去喂龙王。”
  其实大哥一直藏在后面看他,其实那次后他会了游泳,但他怕游泳,一到水里就记起那次遭遇。
  ※※※
  进到总理府,汉威被引到办公室。
  办公室外间是会客室,内间非常隐秘,不是关系亲密的客人不得入内,而汉威就是被张继组引进了办公室的里间。
  汉威在这屋内四处望,坐在沙发上等候。
  皮沙发入冬罩上了雪白的沙发套,上面铺着钩花的沙发巾,显得精致典雅又十分洁净。
  靠墙壁的半面墙是书架,书架旁有个小门半敞,那是何总理休息的地方,里面有张床,汉威见过。
  坐等了好一阵,何总理才咳嗽一声从外间进来,见了汉威和气地吩咐他坐下。
  张继组躬身在何总理身边倒水,何总理低头喝着白开水说:“有些烫,再温温。”
  抬头看了眼汉威问:“汉威呀,近来都忙些什么?”
  汉威忙起身立正道:“回总座的话,汉威近来率领飞鹰飞行大队在美国友军的协助下操练,全军飞行员同仇敌忾,誓要收回失地!”
  汉威激动道,捏紧拳头。
  何文厚吹着杯中的水,挥挥手示意他坐下,接着问:“平日很忙?”
  “是!军人的职责!”
  “周末都去了哪里?”何总理含着浓厚的口音问。
  汉威一怔,迟疑片刻道:“回龙城家里去看了看。”
  “然后呢?”
  “取几件过冬的衣服。”汉威答。
  眼睛目光回避何总理那双厉眼,心却砰砰地跳。
  “杨师长的女儿很是可爱呀!”
  汉威一愣,应了声:“是!她同汉威自幼相识。”
  “那个叫丫头的表妹近来住在龙城?”
  “汉威周末歇假回家能见到。”
  “听说,近来你还结识一位叫‘一丁’的小侠女,舌尖嘴利,很有个性……”
  汉威已经汗流浃背,何总理如何知道这许多?管得倒是宽,按说,他也到了交女朋友的年龄了,有什么稀奇。
  “似乎你上周还飞去了香港,去参加一个教会中学的钢琴演奏比赛,那位获头奖艳惊四座的那个……那个‘豆腐小美人’—小荣儿小姐,啊,你当众上去献花吻手的……似乎你最近飞香港很频繁?”
  汉威眼珠骨碌乱转,心想可是不好了。何文厚是他的长官,按说管不得他的私事。但何文厚还是他的同门师兄,顾师父殉国时,更是把他兄弟托付给了何文厚总理,何总理手里还有……
  “啪”的一声,那根熟悉的油量的竹戒尺拍在桌子上。
  何文厚望着汉威面无表情也不发话,那是顾师父留下的戒尺,汉威心头一颤,缓缓地跪在地上。
  何文厚指指墙上那幅汉辰大哥临走前血写的《正气歌》,长叹口气,不说话。
  张继组给汉威递个眼色,有看看何文厚,试探地对汉威说:“汉威小弟,你交女友不打紧,不能因私废公。”
  天大的冤枉,汉威抬起头,懵懂地望着张继组。
  “你是不是近来返回大队经常迟到?”
  汉威一经提醒,气不打一处来,狗日的!一定是毛三那东西在扎针告黑状!
  刚要辩驳,张继组又问:“你认识了一个叫小雨的女孩子,还去舞厅和她跳舞,你吃什么东西了?”
  这句话反是令汉威以头冷汗,他是曾吃过小雨递给他的一粒糖豆,吃过后浑身轻飘飘如在云雾中,忘却烦恼。
  不过他很快发现这或许是大烟的一种,是毒品,也就再也不肯吃,禁止小雨再吃。
  怎么这个事何总理也知道了?
  “继组,去抬条凳子来!”
  何文厚将戒尺再次握到手中。


番外 小乖那一场风花雪月的情事(3)
  汉威慌了神,他不想何文厚竟然敢来打他,并不是他杨家小爷有多高傲不许何总理动他,只是他杨汉威除去了哥哥打,谁个敢动一手指头?
  更过分地是,何总理吩咐搭凳子,这是要打……汉威心跳过速,不过就是长官兼师兄吗!有什么了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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