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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书籍名:《身份系列之先生》    作者:梨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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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将军楚将军无可反驳,忽听水无攸在马上道:「两位将军说得有道理,就算确定了他们是内奸,也不能草草处置,总要运回京去请皇上定夺,更何况,他们都是世代忠良,为何会背叛自己的国家?这其中有什么文章?他们和伊犁国还有什么勾结阴谋,等等等等,这些都是要问清楚的……」
  林将军和楚将军忙不迭的点头道:「没错,水大人说的没错,请殿下暂息雷霆之怒,现在的当务之急是立刻赶回大洼地,先将这二人的一干属下扣押,然后立即撤军。」
  齐康终于从愤怒中回过神来,恢复了一贯的冷静。他咬牙看着那两个人,忽然一转身,大步来到马前,翻身上马,大声道:「好,我们立刻回去。」
  「先生,你……对不起,是我错怪了你,你……你受委屈了。」在马上,齐康难得的向水无攸道了一声对不起,要知道,以太子之尊,能说出这声对不起,已经是很不容易了。
  「既然知道我受委屈了,我也不求别的,先把我这绳子给解了,再记着回京后给我两坛子贡酒茅台,也就罢了。」
  齐康万料不到水无攸竟这样好说话,还以为对方定会借机拿捏嘲笑一番。他愣了愣,张口想说话,却不知该说什么。他知道水无攸这是怕自己难受,故意说得云淡风轻,但越是如此,他就越是难受。
  「殿下,能否麻烦您纡尊降贵,先为我把绳子解了呢?杨青这个臭小子,和我有杀父之仇似的,哎哟,我这胳膊都要断了。」水无攸见齐康仍不自在,就故意大呼小叫了一声。
  果然,杨青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赶上前道:「我之前只把先生当奸细,恨不得把你勒死,这……这力道是有些重,我这就去给先生解开。」
  「不必了,让我来。」齐康勉强笑了笑,解开水无攸的绳索。
  「殿下,如果我们回去,而伊犁军队还没有进入大洼地的话,那我们便可以将计就计。」水无攸实在是再也支持不下去了,然而他却不能让自己现在就昏迷过去,他要用最大的努力来给那些野蛮的伊犁人一个灭顶的打击,保全了冉国,也就等于是保全了江南。
  「什么办法?」齐康一扫刚才的颓废,开始摩拳擦掌。
  「殿下,再晚一些,必然会有人潜入这里,等待信号,然后好打开地道的入口,将萧河之水引入大洼地。我们只要派杨青和十几名兵士在这里等待,尾随他们找到地道的入口。」
  说到这里,水无攸又喘了几口气,然后继续道:「我们派弓箭手预先埋伏在山上,等到伊犁军队一进入大洼地,立刻放箭,同时发出信号给杨青,让他们打开地道入口。这样,伊犁军队就立刻由捉鳖人变成被捉的鳖了,你觉得这个主意如何?」
  「好主意好办法。」齐康喜的一拍膝头,旁边的林将军和楚将军也大声叫好。于是齐康留下杨青和十几名士兵回到萧河,他这里快马加鞭,和两位将军一起赶回去布置。

  水无攸悠悠的醒转过来,入眼是有些陌生的床顶,旁边有柔软华美的银红撒花帐子,室内熏香袅袅轻风阵阵,身上盖着的是黄色缎子绣着干枝梅花的薄被。
  「咳咳……」想开口,然而刚张嘴,便是一阵咳嗽,胸腹间难受的像是要烧起来,让他不自禁的捂住胸口,咳了个天昏地暗。
  「先生……」帐子外有急切欣喜的呼唤声传来,接着齐康拉开帐子坐到床上,眼神里充满了惊喜。
  「咳咳……殿……殿下……」请尊重他人劳动成果,勿随意传播,如喜欢本书请购买原版。
  水无攸刚要坐起来,就被齐康按住了,听他柔声道:「你知不知道自己是捡了条命回来,如今刚醒就要逞强,你就在床上安心躺着吧。我已上书给父皇,只等你身体稍微好些,我们便回京,请御医给你调治,不然非落下病根不可。」
  水无攸眨了眨眼,又喘息了一会儿,方涩声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我什么时候竟晕倒了?战斗结束了吗?胜负如何?咳咳咳……」
  齐康的眼睛湿润了,握住他的手哽咽道:「先生,你……你都到这个地步了,却还只念着战斗。你放心,一切都如你所料。我们根据你的安排,打了个大胜仗,那伊犁的主力军队被淹死射死了无数。张力和王子健这两个败类已经着囚车秘密押送进京了。现在三军由林将军和楚将军暂时主持大局,我每天都会过去听取他们的报告。先生,你……你知不知道,你已昏迷五天了,我……我真怕你会生我的气,再……再也醒不过来。」
  「怎么会,我便舍得你,也舍不得这世间的美酒,我只怕阴间的酒难喝,所以只要有一线生机,我也绝不舍得赴死的。」水无攸听见大胜的消息,不由笑弯了眉眼。
  「你……你还笑……」齐康的眼泪终于流了下来,一头扑进水无攸怀中,紧紧抱着他哭道:「对不起先生,对不起,都是我不相信你,才害了你,你明明叫我相信你的。先生,我发誓,终此一生,我再也不会怀疑你,绝对不会。」
  「傻瓜,我没有怪你,任何人在那种情况下,也会怀疑我的,更何况,张力和王子健这个计策实在是太高明,计画又实在周密,谁能想得到呢。」
  水无攸拍着齐康的后背,眼睛望着床顶的帐子,忽然喃喃道:「更何况此一时彼一时,将来的事,谁也说不定的,所以不要发誓,殿下,你忘了吗?我和你说过,你是做帝王的人,做帝王的人,猜忌和怀疑就是他们的责任和武器。」
  「不,我将来可以不信任何人,但我一定会信任先生,我不要做孤独的帝王,只要有先生可以信任,我就不会孤独了。」齐康倔强的说着,忽听外面有人咳嗽了一声,接着一个女子声音道:「回禀公子,药熬好了。」
  齐康这才从水无攸怀中直起身来,淡淡道:「行了,放在那里。」然后他回头又对水无攸道:「真是奇怪,回来就找不着叮当和小闵子了,先生,我先让别人服侍你,现在大家正在分头……」
  不等说完,就见水无攸猛的坐起来,「啊……」的一声大叫,然后捂着胸口道:「是了,快……快挂五色旗,老天,我……我竟然把这茬儿给忘了。」他抚着额头,喃喃的念着:「老天老天,但愿他们还没有逃走,但愿他们还没有……没有变成野人,哦,我的老天啊……」

  当叮当和小闵子出现的时候,所有人都被他们的模样弄的又是惊讶又是想笑。这哪里还是那两个俊俏的仆人,分明就是刚从深山里出来的野人。
  乱糟糟的头发,脸孔上全是污迹,连本来面色都遮住了,只有一双眼睛露在外面,往外射着饿狼般的光芒,身上那衣服都是一条条的,勉强可以蔽体而已,一双鞋子露出了五个脚趾,也不知他们是怎么坚持穿到现在。
  「馒头,给我们馒头,给我们馒头……」叮当和小闵子就如同两个饿死鬼一样,一扑进府里就直奔厨房,在他们看来,既然水无攸无事,那太子殿下肯定也没事儿了,所以不用着急探望主人,先去把肚子填饱才是,不然饿死了,就没力气服侍殿下和水无攸了。
  齐康得了通报,赶到厨房的时候,就看见两个野人坐在长条凳上,用两只漆黑的手抓着馒头,一边大口撕着,一边大口往嘴里送大块的红烧肉,看那架势,真让人担心他们会被噎死。
  「这……这是干什么?至于就饿得这样吗?还不快先去洗洗再回来吃饭呢。」
  齐康咆哮,却见小闵子和叮当同时抬头,眼泪汪汪的看着他,拼命咽下嘴里的馒头。
  「殿下,我们饿啊,都快饿死了,你让我们吃点儿再去洗吧。」一边说着,又趁空儿往嘴里塞了一块大肉。却不防噎住了,旁边站着看眼的那些厨子连忙上前几个替他们拍着,谁都明白,别看现在这两位落魄成这样,野人似的,那可是两位主子面前一等一的心腹。
  「他们吃了多少?」齐康转头问厨子们,知道两人都吃了一大碗红烧肉,三个大馒头之后,他便命人把剩下的饭菜都给拿走,连两人手中剩下的半个馒头都夺下了。
  「殿下……」書香門第
  两人发出凄惨的嚎叫,看样子很想在地上打滚,齐康哼了一声道:「你们疯了?饿了这么多日子,回来就吃这些油腻的,想拉肚子拉死吗?何况手还这么脏,行了,赶紧给我洗澡去。」
  两人不情不愿的起身,叮当方噘着嘴道:「殿下,现在看起来,您是没事儿了,那我家先生呢?怎么我回府到现在,还没看见他,不会是那天夜里来往奔波,结果染上风寒了吧?」
  齐康叹了口气道:「亏你这时候还能想起你家先生来,不枉你是他的奴才。就别提了,你家先生这次是从鬼门关捡了一条命回来。」
  「啊?什么?怎么会这样?先生去找你的时候明明好好的。」叮当大叫着,转身就要奔去找水无攸。
  齐康拦住他,淡淡道:「他伤势刚刚痊愈,就妄用内力破门,然后跟着又奔波了许久,内伤发作,险险丢了一条性命,这是今晨刚醒过来,还说胸口疼得厉害。我也不知道你们在他嘱咐下逃进了山里,也不知他和你们的约定,因此方这个时候才挂起五色旗,将你们叫了回来。好了,你先去沐浴更衣,否则让先生看到你们这般模样,岂不是内疚。」
  说完,叮当虽然满腹担忧,却也不得不先去洗浴,很快洗完了出来,两人又都恢复了一身清爽,大声叫着这可活了过来,一边就奔到水无攸的卧室去看他。
  来到卧室前,却不禁止了步,互相对看一眼,都不由得吐吐舌头,心想我的天,这不是太子殿下的寝室吗?怎的竟给了先生居住?虽不是在宫里,可那床也算是大半张龙床了吧?先生倒能躺得住。
  水无攸其实躺不住,不止一次想要离开,无奈齐康不让,只吩咐他在这里静养,京城马车未来之前,不许下床。因为身子动一动就疼得厉害,因此也拗不过齐康。
  此时他正为叮当和小闵子担忧,便看见两人进了来,不由得十分惊喜。齐康也跟着走进来,笑道:「你看看他们,好着呢,在这里白担心了半天,好了,这下可该吃点东西了吧?先前只说吃不下,我又怕你堵在心里……」一边说着,便一挥手,后面有几个丫鬟鱼贯端进各色精致粥点和小菜来。叮当与小闵子看着,齐齐又吞下一口口水。
  「给他们吃吧,两个可怜的小家伙在山里定是饿坏了。」水无攸左手拉着叮当,右手拉着小闵子,身子倚在几床摞起的被子上,只是笑看着两人,显得十分欣慰喜悦。
  「他们之前是饿坏了,不过回府后,已经奔到厨房大嚼了三个馒头和一碗红烧肉,不敢再给他们吃,不然非拉肚子不可。」齐康一边说着,就亲自将炕桌摆好,把那些粥菜端上来:「你能不能吃?来,不如我亲自喂你吧。」
  「不必不必,殿下若是体恤微臣,给两杯薄酒便可,何敢劳殿下动手喂我。」水无攸连忙拒绝,想着自己腰间那个酒葫芦如今不知被齐康藏在何方,就想大大的叹一口气。
  「酒?这些日子你就别想了。大夫告诉我,若不是你喝下那几口烈酒,这内伤还不至于重到这个地步。你是拿自己的命在开玩笑你知不知道?」
  齐康越说越怒,忽然重重一拍桌子,大声道:「以后你的酒我便管起来了,该喝的时候小饮几口自然无妨,但再想像你之前那样喝法,你就给我死了这条心吧。」
  看着水无攸目瞪口呆的表情,怒火降了下去,倒有一股快意升腾而起,齐康呵呵笑着凑近水无攸面前,鼻尖险些都贴到对方的鼻尖上了,方一字一字道:「先生,你不爱惜自己的身体,没关系,学生来替你好好爱惜。」
  小闵子和叮当不约而同的都惊出了一身冷汗,心想殿下这话怎的无端让人发毛呢?先生的身子,你怎么替他爱惜啊?您……您可是太子殿下,千万别说这样暧昧的话好不好?这也就是我们,若换了别人,只怕吓也要吓死了。
  叮当抹抹额头的汗水,对小闵子说:「还好还好,这还不算劲爆……」说到这里又凑近小闵子耳边,小小声的道:「若太子殿下何时将这句话说成了我来替你好好疼爱,那时再害怕也不迟。」
  叮当自以为自己的声音已经比蚊子还小了,奈何水无攸和齐康都是习武之人,最是耳聪目明,因此都将这句话听在耳内,不由得都是面上一红,只装着没听见,水无攸便低下头去喝粥。
  齐康坐在他对面,双眼一眨不眨看着他,只觉对面的人真是越看越美,不但是美,更有一股让人欲罢不能的风华和气质。再加上此时他低头喝粥,连正眼也不敢看自己一下,头也不敢抬起来,越发多了一份可爱之态,总之,看上去就是无一处不好。
  齐康自思自己也算是看遍美人了。宫中三千佳丽美人如云,然而想起哪一个,都不如面前这水无攸如此鲜活可爱,想起叮当刚刚的话,若真能将这人抱进怀中恣意怜爱,当比抱着几万个美人还要幸运过瘾吧。
  一边想着,不觉魂飞神荡,脑海里自己就出现了一幅香艳画面,及至那画面到了将衣衫不整的美人先生压在床铺之上,就要翻云覆雨之时,方猛然惊醒,不由得面红过耳,暗道自己怎可以如此无耻,先生为救自己,险些丧命,自己却在这里对他生了不堪的心思,真是猪狗不如。
  可水无攸的面孔就在他面前晃动,这份忍耐也难捱,因此咳了一声,吩咐叮当和小闵子在这里好好伺候水无攸,他则出了寝室,到城外大帐里和几位将军研究了一下当前形势,又谈了一会儿用兵之道,方才罢休。
  待人都散去,林将军方叹道:「水大人真是奇才。他那日找了我们许多将领闲谈,谁知在闲谈中,他竟就差不多确定了张王一党,我们回来按照他说的名单暗中调查,竟八九不离十。太子殿下,此人归顺我朝,若真的不生异心,殿下当好好笼络,将来必是朝廷栋梁啊。」
  齐康点头笑道:「是啊,我也是听先生说,你二人最受张力王子健排挤,所以他确定你们不是和他一路的,因此那天晚上方敢大胆让你们主持战斗。若论惊才绝艳,我的确没看过能更胜过他的人了。」
  说完出得帐来,忽见楚将军骑着一匹大马赶过来,楚将军本就长的英俊,身姿又挺拔,骑在马上,便如俊美天将一般。林老将军对他显然甚为欣赏,见他过来,便如同看儿子一样含笑道:「天长,过来见过太子殿下。」
  楚天长下马参见。齐康这里忽然想起一事,连忙笑问道:「我以前恍惚听坊间传言说,楚将军是以平民之身,在战场上屡立军功,年纪轻轻便做到了一等将军的位子上,可是这样吗?」
  楚天长连忙躬身道:「回殿下,正是如此,末将十八岁投军,二十五岁被封将军,然后一路向上,今年末将已经二十八岁了。」
  齐康笑道:「果然是很了不起啊。对了,我还听说楚将军的妻子是一位男妻,且将军并无妾室,果真如此吗?」这还是他听小闵子有一次偶尔说起,这时候才忽然想起来。
  却见楚将军犹豫了一下,眼神往林老将军那里瞟了一眼,然后勉强笑道:「回殿下,正是。」话音未落,林老将军便冷哼了一声,别过头去。
  齐康见此情景,自然识趣,不再追问下去,和杨青从军营里回来,已经是半下午了。水无攸午睡刚醒,正百无聊赖的倚在床上,随手拿着一本诗集看着。
  齐康走进来,两人说了几句话,然后他便冷笑一声道:「先生,你说那楚将军是一个秉性忠良品德高尚之人,据我看,他却是辜负了你这番褒奖。我今日问他男妻之事,他言语闪烁,不肯多答,眼睛都不敢看我。」
  水无攸合上书,呵呵笑道:「不可能,楚将军对他妻子的故事,整个京城的人都是津津乐道的。是了,你问他的时候,是不是林老将军在旁边?」
  「是啊,咦?先生你怎么知道的?」齐康惊讶的挑起眉毛,疑惑的看了水无攸一眼:「难道你真是半仙之体,能掐会算不成?」
  「切……」水无攸甩了一下手:「我要是能掐会算,就不至于那天晚上才在叮当的无心之言中想到地道,老早知道了,也免得受牢狱之灾……」
  说到这里,猛然想到齐康一面为这件事内疚,便连忙打住话头,呵呵笑道:「殿下有所不知,楚将军那位男妻,乃是他家贫时,父母怕他长大后娶不起媳妇,就收养了一个残疾的小乞儿,想着将来好歹让儿子屋里有个暖床的人。」
  「什么?残疾?」齐康惊叫:「不会吧?他父母也是,怎的不收别的小乞丐,却收了个残疾的?」
  水无攸道:「听说是他父母唯恐家里太穷,养别人怕养不住,这个小乞儿是个瘸子,走路不利索的,将来就算要跑,也跑不掉,这是他们做父母的私心,那时候自然是做梦也想不到儿子有今日成就的。」
  齐康点头道:「是了是了,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原也应当,只是后来楚将军已经飞黄腾达,他父母一定后悔死当初的决定了吧?」
  水无攸笑道:「他父母后不后悔我不知道。只听人说,这小乞儿自入了他家后,十分勤快好学,和楚将军形影不离朝夕相处。后来楚将军上了战场,是这小乞儿替他伺候父母,了了他后顾之忧。他戍守边疆之时,两位老人双双去世,为人子者,只因国事重大,竟没赶回来看父母一眼,全赖这小乞儿替他操办了二老的后事,守孝哭灵。」
  「哦,那这人品性也算忠厚了,难道楚将军就因为这份感激,才娶了他吗?」不但齐康听故事听上瘾了,就连小闵子也出了神,他以前只是听别的太监说起过,究竟这里的详细经过,他并不知晓。
  「若只是感激,多送他银子宅子仆人也就是了。」
  水无攸哈哈一笑,然后咳了两声,齐康连忙上前替他捶着背,他摆摆手,示意对方坐回去,才又继续道:「据我看来,楚将军和这小乞儿相处日久,应该是生出了真感情。他守孝期过去的时候,已经是轻车将军了,提媒之人多如过江之鲫,全被他拒绝,理由便是父母之命,他和这小乞儿已有婚约,不日便要完婚的。」
  水无攸说到这里,叮当也忍不住眉飞色舞的插言道:「是啊,听说那时候楚府地上的青砖都碎了几十块,全是那些媒人大惊之下摔到地上给压裂的,哈哈哈……」
  齐康和小闵子也忍不住笑起来。又听水无攸道:「俗话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想那楚家父母如何能例外?如果他们健在,只怕早就让儿子娶妻生子了,究竟这小乞儿是他们收养的,已是天高地厚之恩,如何还敢奢望什么婚约,偏偏他父母死了,众人谁心里都明白楚将军这是故意用父母之命推搪,然而谁还能去找死人对质不成?」
  齐康睁大眼睛道:「那……便是这样,楚将军就真娶了对方吗?先生不是说……不是说对方是个瘸子吗?」
  水无攸点头道:「可不是嘛。听说楚将军娶他那一天,也没有十分张扬,却也绝不寒酸,把和他交好的将领文臣都叫去了,大开中门三拜天地的将那小乞儿娶进门,还当众说什么此生随他身畔者,唯有对方一人,终其一生,也不再纳妾另娶。」
  「哇……」齐康和小闵子齐齐发出一声惊叹,异口同声道:「真信人也,料不到楚将军在战场上威风八面,私底下却如此痴情。」
  水无攸笑道:「是啊,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再后来,楚将军成为一等将军,很得林老将军欣赏,听闻他只有个男妻,便有意将独生女儿许配给他,谁料却被一口拒绝。老将军不甘心,答应可以让女儿和小乞儿同为平妻,苦苦劝逼楚将军,结果到最后,楚将军实在捱不住了,竟说出『别说做平妻,就是做妾也不要』的话,当场就把老将军气昏过去了。」
  齐康和小闵子瞪大了眼睛,良久齐康方点头道:「怪不得,原来是这样,难怪他不好在我面前多谈男妻之事。不过林老将军也算是宽宏大量,他看楚将军的眼神,便如看自己的儿子一般,只是听到男妻二字时,咳了一声别过头,看起来十分不悦。」
  「是啊,林老将军自觉对楚将军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却没有想过,楚将军以今时今日之地位,仍然对那小乞儿疼宠有加,自然是爱惨了对方,别说他的女儿,就算是皇上下圣旨让他娶公主,只怕他也会誓死不从吧。」
  水无攸说到这里,不由得悠悠叹口气道:「坊间人多笑楚将军太过痴情,我倒是觉着这样挺好的,他和夫人两个,彼此能得对方如此倾心相待,只怕一生都是甜蜜和美,即便将来九泉之下,也不会有任何遗憾吧。」
  「先生,你说,这个才是真感情,对吗?」齐康也悠然向往,轻声道:「先生如果也有这样倾心相爱之人,是否也不会惧怕别人的眼光流言,拼尽所有努力也要和他厮守在一起呢?」
  「这个自然,否则我为何时至今日仍是单身,不爱的人,便陪在身边又有何意思?」
  水无攸微笑道,想了想又叹一声:「唉,不过得一知己都是难上加难,又何况是倾心爱恋之人,我若有了这样的挚爱,便拼着所有身家都不要,也要和他在一起,哪怕连酒都不喝了,也是心甘情愿的。」说到这里,又忍不住笑道:「不过爱我之人自然懂我,绝不会忍心看我酒瘾上来苦苦忍耐的,呵呵……」
  「你什么时候都忘不了你的酒,我看,你还找什么倾心相爱之人,干脆找一个酒坛子成亲得了,还不用付彩礼钱。」
  叮当嗤笑一声,一句话说的小闵子也笑起来。独有齐康没有笑,他看着窗外,目光迷离,也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

——本书待续——





下部文案:
水无攸懊恼啊,好酒贪杯竟然害他在齐康手里失了身,
呜呜呜,他真想找堵墙一头撞死啊,先生竟然被学生给上了,这传出去他还要不要做人?
然而可怕的是,那混账太子学生竟然食髓知味,一次次的耍尽手段迫他就范。
自己好不容易想出来个绝妙的主意,要这混小子去讨赐婚的圣旨,谁知他就真的讨来了。
怎么办?他该怎么办?
当心渐渐失落的时候,随之而来的却并不是两情相悦天荒地老的幸福结局。
战场上齐康的眼神,令水无攸痛彻心肺。
此去经年,只怕……再也不能得见心爱的人一面。而转眼间,便是生死两茫茫。
深宫中,是谁望穿了双眼?寒夜里,是谁痛断了肝肠!
当救命恩人终于肯放手,当终于可以踏上归家的路,
当重聚就要结束那些积攒了无数的悲凉和心伤。
那些痛苦,到底要用多甜蜜的爱情才能补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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