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人魔（十八）
西城区公安局重案组办公室，不大的房间里被呛人刺鼻的烟雾充斥着，宋亚飞就这么独自一人坐在办公室里，手里夹着香烟，一口接一口的吞云吐雾。
桌面上电脑屏幕显示着现在的时间，凌晨两点了。
深夜的寂静伴随着电流声滋滋而过，细微的刺激着宋亚飞的神经情绪，强迫着他无法停止思考。
宋亚飞已经很疲惫了，在连续几个月高强度高压力的折磨下，他的精神已经到了崩溃边缘，他很想闭上酸涩肿胀的眼睛好好的睡上一觉。可是，他不能。
发现乐凌的尸体之后，本来准备回来召开案情分析会，然而没想到陶副局长却打断了这场分析会，而且还要求宋亚飞将手头上的这两个案子都移交给刑侦队。作为一名警察，尤其是性格强倔强争胜心强的警察，这简直就是莫大的侮辱。
宋亚飞把头靠在椅背上，深深的吐出一口气，有些苦涩的想，或许自己真的太没用了，要不然也不会把这个案子一拖再拖，移交也许是好的。
但是还是想不明白啊，“杀童”案和今天发现的案子无论从杀人手法上杀人对象上都没有相似之处，可为什么会这么巧，偏偏在这个敏感时期凶手会故意把乐凌的尸体扔出来？那么，是不是可以推断这是同一人所为，但他这么做的理由是什么呢？又为什么会选择成年人行凶？当然，这样推断的前提是假设在凶手为同一人。可是，没有任何的证据能给自己的推断做依靠。这是很糟糕的！警察办案，忌讳的就是只讲直觉而不讲证据。
宋亚飞垂下头仔细的再看看这两个案子的资料，里面有几张尸体的照片，一部分是被杀小孩子的照片，一部分是乐凌的照片。详细的对比之后，确实没有相似点，但缠在心底疑惑却丝毫没有减弱。
这种别扭感到底是什么？脑子里抓不住的念头到底又是什么？宋亚飞把头埋在双手间，除了沉默还是沉默。
“砰砰！”门响了，宋亚飞抬起头，看见杜山端着咖啡从门外进来：“宋队，喝点东西吧。”
宋亚飞脸色缓了缓，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这些日子，杜山他们也受苦了：“谢谢了，你回去休息吧。”
杜山摇摇头，他的脸色也很难看，近似于姜黄，眼眸里没有活力和神采，但饶是如此他也没有回去的意向：“我睡不着。”
移交案子是大事，至少对于办案的警员来说，这种事可以说是耻辱。
杜山叹口气，眼神晦暗的随手翻看着桌上的资料，再过几个小时，这些东西就要交给其他人了，真是不甘心啊。
“算了，兄弟们也累了这么久了，正好休息一下。”宋亚飞反过头来安慰着杜山，慢慢的抿着咖啡。
杜山揉了揉眼睛，强撑着笑意说道：“是啊，可以放个长假了。”说着，就动手收拾有些杂乱的资料，目光无意的扫过那几张被杀死的小孩身上，不禁叹道：“真没想到这个世界那么多变态，竟然对生·殖·器这么感兴趣。”
宋亚飞愣了愣，送到嘴边的咖啡忽然顿住了，下一瞬蓦然转过脸，厉色喝道：“杜山，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杜山莫名其妙的看着自己老大突然变了脸色，挠挠头，眨巴眼说道：“没什么意思啊。”
“你说这个世界那么多变态，对生·殖·器感兴趣。难道说除了凶手有这个习惯之外，还有谁有这样的习惯？”
看着老大越来越严肃的表情，杜山总算回过神来，他也是不是一天两天的警察了，宋亚飞这么问肯定是察觉到了什么，于是，也收了表情，正色道：“我之前听负责网络安全的邢红军说起过，他们拦截到国外的一个网站，是一个‘生·殖教会’网站。虽然不知道是干什么的，但我觉得可能挺变态的，听那名字就觉得浑身不舒坦。”
宋亚飞瞪大了眼睛，然后慢慢收缩，如同看见了猎物的猫，整个人绷着一股蓄势待发的气势。
“‘生·殖教会’？”他是第一次听说这个东西，当然，如果是被拦截了，那么国内的网站上肯定是搜不到了，念头忽然一转，难道是柳暗花明？于是，立刻朝杜山说道：“去找邢红军，我有事要问他。”
杜山一愣，但随即也抖擞了精神，铿锵有力的回答：“是。”
凌晨三点钟，邢红军被人从被窝里挖出来，虽然心里一千个一万个不乐意，但是听说找他的是宋亚飞，再大的火气都得吞在肚子里，憋着苦瓜脸跟着杜山到了重案组办公室。
“小邢，‘生·殖教会’是什么？”没有过多的寒暄，宋亚飞开门见山的询问，把邢红军问的不着四六摸不着头脑。
邢红军微微张大了嘴，大半夜把我从床上硬拉起来，就为了问这个？
宋亚飞微微眯眼，没有放过邢红军脸上一闪而过的不满，轻轻的叹口气，但开口的话语却是极严厉的：“小邢！这个网站可能和一件连环谋杀案有关，请你如实回答。”
邢红军心神一荡，立刻收起了自己任性的念头，转而认真的思索片刻，抬眼看向宋亚飞：“这个教会是欧洲某个小国的秘密组织，因为该教会宣扬的内容过于偏激，理念过于惊骇世俗，所以已经被该国政府已经把它列为‘邪教’，逐步在清理中。”
宋亚飞皱着眉来回踱步，摸出一根烟点燃叼在嘴里，听了邢红军的话又问道：
“这个教会除了有本国教众，我们国家有吗？”
“恩，应该有的。这个教会是通过网络、电台传播，就算我们能屏蔽国内的网站，但是如果有意打听，还是能登陆外文网站查看到教会的信息。”
宋亚飞挑眉看了看邢红军：“你说电台？”
邢红军眨巴眼：“恩，是的。”
“能追查到电台的电波吗？”宋亚飞忽然有些激动。
邢红军为难的摸摸头发：“这个倒是没问题，但是……”需要电波刚好有覆盖才行，如果没有覆盖范围，也是没有办法的。这是邢红军想说的话。
“去！一定要查到收听电台的位置。”但是，宋亚飞显然没耐心听邢红军接下来要说的话，眉眼上都带了狰狞的笑意：“还有，去查一查这个教会的教义和宣扬的内容。”
“啊？”邢红军张大了嘴，半晌没回过神来，这都什么跟什么？然而，还没来得及回话，就见宋亚飞大手一挥：“现在、立刻、马上、去！”
“是！”警察的本能让邢红军没办法反驳，只能服从命令。
宋亚飞的目光在看到邢红军快步出门之后渐渐的黯了下来，这是最后的机会，能不能把握住就在今晚！
夜，继续蔓延，将人的希望无休止的拉长了。
等待，是煎熬的。
慕容澈是被清晨微弱的光线刺激惊醒的，艰难的撑开眼皮，小心的摆动着手臂翻了个身然后看到青魂放大的眉眼，淡如水的晨光下，精致完美的五官蒙上一层看不透的光雾，柔和的让青魂多了世俗的美丽。
真是个妖精！慕容澈细细的看着爱人无可挑剔的面容，有些羡慕嫉妒恨。转转眼眸，凑上去，轻轻的在青魂鼻尖咬了一口。
“唔，”没成想，偷腥不成，反被青魂准确无误的噙了唇。
慕容澈恼恨的瞪着美眸看着眼前这个笑意吟吟的家伙，居然装睡！
清晨的吻绵长的不带□，干净的馥郁芬芳，香甜的气息在彼此间流淌，一吻结束之后，两人相视而笑，蹭了蹭脸颊，然后才翻身起床。
洗漱用餐过后，慕容澈背着手看窗外依旧泛着诡异红色的天际，心境还是禁不住沉重了。
“澈，不要过于担心。”青魂环住慕容澈，亲了亲他柔软的耳垂。
慕容澈叹口气：“不知道它们找的怎么样了？”
青魂知道慕容澈说的是“追魂符”，轻声道：“只是一夜时间，耐心点。”
慕容澈顿了顿，点头：“是啊。”是应该耐心一点，但是，等待是一种煎熬，尤其是对未知的结果，总会不自主的生出各种揣测。
“对了，我们去一趟钟顺意那里。”慕容澈眨眨眼，回头看青魂，神情严肃。
青魂稍一想，便明白了慕容澈的意思，立刻点头：“好。”
钟顺意在做灵媒商之前其实是一位术师，只不过后来发现当灵媒商比当术师更赚钱而且还没什么风险，所以才放弃了术师，专做灵媒生意。
这一次，如果真的无可避免的话，借用钟顺意的力量绝不会错。
冯孝宸醒来的时候，眼前一片黑暗，身下是粗糙的水泥地，硌着生硬的发疼。撑着手掌挣扎着坐起来，然后在一片黑暗中环视搜寻，待眼睛适应了黑暗之后，勉强辨认出这里应该是一个废旧的工厂，一些老旧的机器随意的散落在角落里，在朦胧的光线里像极了吃人的怪物，瘆人不已。
冯孝宸揉着发酸的手臂站起来，却听到了一声细微的声响，顿时绷紧了神经，然后循着声音看过去，昏暗中依稀能看到那是一个小小的轮廓，好奇又小心的走近了，冯孝宸不由得大惊，是个小孩儿，被绑在冰冷的铁柱上，嘴巴被塞住了，发出低沉的“呜呜”声。
冯孝宸看到这孩子先是一愣，继而立刻明白了是怎么回事。捂着嘴阻止自己发出惊恐的喊声，手掌蜷缩起来，紧紧的掐着掌心的皮肤，生疼生疼。
一定是他！那个把自己关在不见天日的深渊中然后为所欲为的男人！
冯孝宸压抑着身体里痛苦的煎熬，脑袋里飞快的理清思绪，今天自己能跑出来，想必是那个男人放松了戒备。那正好，一定要想办法把这孩子救出去！
这样想着的冯孝宸强迫自己稳定了情绪，咽了咽唾沫，迈着轻缓的步子小心靠过去，那模样仿佛是害怕惊动什么似地，格外的谨慎。
“小……小弟弟，你不要怕，我……会救你……”
“你在干什么？冯孝宸！”就在冯孝宸快要碰到孩子的绳索时，不同于刚刚那个懦弱温和颤抖的声音，另一种响亮有力还夹杂着愠怒的声音蓦然响起。
但恐怖的是，两种不同的声音却是从同一个人身体里冒出来。
赵小彬怔怔的看着突然变脸的男人，完全不明白为什么一个人会在瞬间有两种不同的变化，他只是个孩子，所以他看着眼前浑身散发暴戾的男人，只有一个念头：这个人是鬼！
赤红的双眸，狰狞的眉宇，虽然还是同一张面容却透出完全不同的气息，阴森冷寒弥漫在瘦弱脸颊上，黑暗中，隐约能见刺人的目光。
“贱人！竟敢放走我的食物！”第二个出现的冯孝宸带着怒意愤恨的喝道。
“我……我求求你，收手吧。你杀了很多人了！放了这个孩子，好不好？”第一次出现的冯孝宸虽然软弱依旧，却还倔强着不肯离开。
“我要说多少遍！不杀他们，我们就要死！你是不是想死啊！！”暴虐的冯孝宸狂乱的怒吼，面对着空荡荡的挥舞着手臂，仿佛在痛打某个看不见的人。
短暂的沉寂，冯孝宸似乎很满意身体里的另一个自己识时务的闭嘴了，挑眉扭过头看着绑在铁柱上的赵小彬，舌尖舔过尖利的牙齿，蹲□子和赵小彬平视，露出温和的笑容：
“小弟弟，哥哥也不想杀你，但是如果你不死，我就得死，所以……”
冯孝宸顿了顿，伸手柔柔的拂过赵小彬的软软的脸颊，倾身过去低语：
“……你必须死。”
声音很低，冰冷的如同滑腻的蛇，残忍冷酷。
赵小彬不是很明白冯孝宸话里的意思，但是他知道“死”的含义，在凑近的眼眸里看到了自己的影子不可遏制的颤抖着，孩子小小的心灵里，被死亡的恐惧填满了，泪水从眼角滑落，然后蜂拥而出。
妈妈、青魂爸爸、慕容爸爸，你们在哪里？快来救我啊！！
“砰！”就在赵小彬吓得不知所措的时候，忽然看到眼前这个恐怖的男人被打倒在地，片刻后，他又从地上爬起来，眼睛恢复了正常的黑色，颤抖而焦急的在赵小彬身上摸索：
“不要怕，小弟弟，我……我来救你了。唔……”
又是转瞬间，懦弱的冯孝宸被一个耳光扇翻在地，暴虐的冯孝宸又回来了：
“混账！居然敢偷袭我！”
“回头吧，收手吧！他们都是无辜的人。”
于是，两人缠斗在一起，杂乱的声音交杂在一起，已经分不清到底是谁打了谁，又是谁踢了谁。
“蠢蛋！白痴！你想死你就去死吧，老子不想陪你死！”
“你已经杀了那么多孩子，还不够吗？！”
“混账！打死你！”
“……”
……
赵小彬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好奇的看着在面前翻滚撞击骂骂咧咧的男人，小脑袋迷糊的甚至忘了害怕，为什么那个人要自己打自己？好可怕好可怕……妈妈、青魂爸爸、慕容爸爸，快来救我啊！！小彬再也不偷吃巧克力，再也不让王小虎爬树了！你们快来救我啊！！
“行了，你们两个，别打了。”
咦？怎么又多了一个声音？赵小彬停止了内心世界的独白，再次睁大眼睛看着从地上爬起来的男人，依旧是那个人，依旧双眸赤红，但似乎没那么可怕，至少没有满口脏话。
冯孝宸嘴角噙着笑，漫不经心的拍拍衣服上的尘土，轻声慢笑着：
“这个孩子，暂时不能杀他。”
“什么？”暴虐的冯孝宸提高声音反问，低喝道：“你是谁？我凭什么要听你的。”
“哦呵呵，……”第三个不明身份的冯孝宸笑了，笑声漫开在空气里，却没有丝毫的笑意，只有毛骨悚然的邪气，是的，这个一直潜藏在身体里的另一个冯孝宸是邪佞的狡诈的甚至比第二个冯孝宸更加恐怖和暴虐。
“你要杀这个孩子无非是为了延长生命，”邪佞的冯孝宸端着左手臂，右手摸着下巴，仰着头，目光落在虚无的空间里，语气轻缓的笑笑：“可是，我有办法让你获得永生，不好吗？”
果然，此话一说，暴虐的冯孝宸愣了愣，继而急不可耐的询问：“什么办法？”
邪佞的冯孝宸没有立刻回答，收回目光，淡淡的扫了一眼赵小彬，似乎自言自语的喃喃：“就用这个小鬼做祭品吧。”
“祭品？”暴虐的冯孝宸反问：“什么意思？”
邪佞的冯孝宸嘴角扯了一个不明含义的笑，轻声道：“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冯孝宸又一次失败了，在陷入黑暗之前的最后一眼，他看到了那个绑在铁柱上无辜的孩子，以及……一只蝴蝶。
白色的，纯净的蝴蝶，恍若黑暗中的唯一的光明，带来希望。
“嗖——！”一道红光闪过，趴在窗台上的追魂符跌落在地，灵力全无，化作灰烬。
邪佞的冯孝宸眯着眼睛，看着落下的追魂符，杀意渐浓，已经有人盯上了自己？哼，很好，我正愁鲜血不够多不够红，来吧，我需要更多的鲜血以及……灵魂。
不远处，被黑暗笼着的树林间，又一只白色的蝴蝶翩翩而去，很快，消散在夜色里。
慕容澈收到回来报信的追魂符已经是清晨了，天色蒙蒙发亮，带着灰白的颜色，有些潮湿。
被浓重的雾气打湿的追魂符跌跌撞撞的往下掉，慕容澈手快捏住它，放在手心，然后迅的读取追魂符传递回来的信息，细细的眉一直紧皱着没有松开。
原来如此，慕容澈轻轻点头，这样一来，所有的事情就有了大致的轮廓，虽然不够清晰完整，但能解释一部分答案。
信息被读取完毕的追魂符瞬间自燃，成了灰烬，纷纷扬扬的随风飘落。
“澈，怎么样？”青魂一直看着慕容澈做完这一切之后才出声询问。
“是冯孝宸。”慕容澈记起了那个有过一面之缘的青年，不由得叹息：“想不到，他有多重人格。”
“多重人格？”青魂不解。
“嗯，一个是冯孝宸的原格，懦弱胆小平凡，但是或许长期受到病魔折磨和旁人的欺侮，他内心深处产生了偏激残忍的因子，因此也就是第二种人格，暴虐嗜杀。”
说到这儿，慕容澈顿了顿，神情愈发凝重：“但是，没有想到，他竟然产生了第三种人格，魔性人格！”
“魔性人格？”青魂皱眉，还真是魔？
“魔的产生有很多种，最常见的有三种，一种是修道者在修道中因为不能度过劫数，走火入魔，这种魔能力高强，很是厉害，但也不常见。现在的人很惜命，不会做没把握的事，所以修行中都是量力而为；还有一种是由妖入魔，妖者，是自然中生灵的凝聚体，它们有力量也有智慧，但一直以来都被划成异类，得不到公平对待，所以妖物们想要突破自我得到认同，往往会堕入魔道，以期换来更强的力量。”
“那，还有一种是什么？”
慕容澈转过头，看着青魂，一字一句道：“人魔。”
“人，七情六欲，贪嗔痴，怨憎会，恨别离。因为不够坚强，所以人心总是漏洞百出。执念太甚，便成魔障。”慕容澈停住了话头，脑海里浮现出那个纤细苍白的青年，被同类欺凌，被病痛折磨，才会有了绝望。
可叹可惜可悲，学不会放下，终究逼上绝路，然而殊不知逼迫的人恰是自己。
青魂蹙眉，他不喜欢看到澈忧郁难过的样子，伸出手环住慕容澈，抚上他的眉，亲吻：
“接下来，我们要做什么？”
慕容澈心神一凛，低声道：“冯孝宸提到了‘祭品’，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他是打算将小彬在魔道开启时献给魔物的祭品。”
青魂一怔，默算一会儿，忽然道：“这么说，只有三天时间了。”
开启魔道需在阴月阴时阴地，用大量的鲜血和灵魂做为开启魔道的钥匙，达到这些条件后，魔道才会顺利开启。“祭品”则是在魔道开启时献给魔物们的食物，也是成魔之人表示进入魔界的诚意。
慕容澈点头：“是的，没错。”转眸看向窗外，那片诡异的红云愈发艳丽多彩，然而空气里，却是鬼气四溢。
“我要赌一把。”慕容澈忽然道，神情陡然变得决绝，松开青魂，飞快的结印，然后只听“嘭”的一声，狭小的屋内赫然盘旋了一条巨大的白色蟒蛇。
那是慕容澈的式神，青魂眯着眼抱着手臂靠在一边，跟在他身边这么久了，却很少见这条蟒神，据慕容澈说，他的这条式神很懒，平时不爱动弹，所以很少出来。
“阿莽，你去一个地方，跟踪一个人。”慕容澈招手让阿莽靠近，在它耳边低语，阿莽灯泡大小的眼睛里泛着青色的光泽，听了慕容澈的话后，吐着鲜红的信子站立起来，点点头，然后缓慢的挪动着庞大的身躯往窗户爬去，路过青魂的时候，扫了一眼默然矗立在一旁的青魂，停留片刻，然后继续朝窗外爬去，当蛇尾完全离开窗棱之后，就见阿莽在眨眼间缩成了一条拇指大小的蚯蚓，钻入泥土，霎时没了踪影。
青魂探出身子看阿莽变戏法似地不见了，脸上有些不自在，如果刚才没有看错的话，阿莽路过自己的时候，冲自己笑了笑，不过那笑容……很温柔。呃，一条蛇对自己温柔的笑，还真不是一般的诡异。青魂疑惑的转向慕容澈，眼神示意这是怎么回事。
慕容澈脸红了，摸摸了鼻子，小声呢喃：“呃，那个……阿莽一直都在我身体里，所以也算是我的……第二种人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