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谈判
“闭嘴！惹怒我的代价，你永远都不会想知道。”姬栐蓦地吼道，龌龊，这个该死的女人，怎么敢用这样的词语来形容自己的感情，但无可避免的，皇帝心中也是恐惧着，那个人知道自己的欲望时，会不会觉得面目可憎。
端惠却一点儿也不怕，稳稳当当的坐在椅子上，甚至对着一贯畏惧的皇帝露出温婉的笑容：“皇兄，我在这个皇宫中，从来不是最得宠的，向来也不被人关注，但是要说起皇宫中大大小小的事情，怕谁都没有我清楚，兄弟之情，朋友之义，这要是放在曾经的太子身上，我倒是会相信，但是皇兄你……一个踏着别人的血泪，兄弟的尸体登上皇位的人，会在乎什么朋友之义。”
不等皇帝发作，端惠却蓦地一声朗笑，捂着自己的嘴说道：“我倒是忘记了，对待我家相公，皇兄还真的是用了心思，这么多年来，居然都没有人知道你们之间的关系有多好，一直避开风头浪尖，让他即使在朝堂里都是安安稳稳的，知道这一切的时候，我甚至都不敢相信，这是我那狠心哥哥的所作所为。”
“小时候嬷嬷对我说过，一个冷心冷情的人，也总有在意的东西，那皇兄在意的东西，我可以不以认为，现在就在我的手中。”端惠灿然笑道，“毕竟，这么费尽心思去保护一个人，生怕别人伤害了他，甚至愿意压抑自己的欲=望，摆出这副大义凛然的样子，皇兄要是否认，我都不会相信呢。”
姬栐原本被愤怒扭曲的脸渐渐恢复到往常的样子，甚至还带上了一丝笑意，只是那笑容背后，是让人毛骨悚然的杀意：“哦，那么现在，掌握了一切的端惠长公主，准备怎么办呢，戳穿你兄长对丈夫的爱意，让一切不可收拾，闹得大家鱼死网破，端惠，你是聪明人，一个自幼丧母的公主，能在皇宫中生存下来，一定知道，怎么做才是对你有利的！”
端惠捏紧了把手，她当然知道，要不然也不会站到了皇帝的面前，她无比的清楚，皇帝即使一时压抑了自己的感情，也不可能压制一辈子，更让人担心的是，薛蟠对皇帝一点儿防备心理都没有，甚至比对自己还要信任，如果她对薛蟠告诫什么，那人只会认为自己挑拨离间吧！
一反刚才的紧张，姬栐舒适的倚在靠背上，享受着端惠公主愤怒却不敢勃发的情绪，慢条斯理的喝了一口茶，笑着说道：“懂得生存之道的你，一定明白，这个世界上，没有比保全自己更重要的事情了。”
端惠长公主只觉得肚子有些微微发疼，忍不住伸手抚着小腹，那微微的胎动给了她勇气，女人笑着说道：“皇兄，你不必威胁我，你应该明白，要是我和肚子里的孩子在皇宫中出了什么事情，相公他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你应该不想你们之间的情谊因为这样的事情产生隔阂吧，相公那个人，有时候喜欢钻牛角尖呢。”
姬栐眼神一冷，冷声哼道：“要是你被曾经得罪过的嫔妃推下水池什么的丢了命，朕会把那个嫔妃千刀万剐给你报仇，我想蟠儿，一定也会明白朕的为难之处，不会为了一个小小的女人跟朕过不去。”
“但这个小小的女人肚子里，还有他未出世的孩儿呢。”端惠笑着说道，抚着肚子带着母性的光辉，说出的话却分外的刺耳，“还是皇上认为，自己可以再一次容忍相公娶妻生子，下一个女人，可能会比我粘人，比我爱撒娇，比我懂得讨相公欢心，到时候，相公还能不能记得宫里那个朋友啊。”
姬栐深深吸了口气，他的忍耐快被这个女人耗尽，无可否认的，端惠果然是宫中长大的女人，一条条都抓住了重点，姬栐会让薛蟠娶妻，最大的原因就是想让这个人留下后代，不至于弄得无子送终，要是有了儿子，无论是薛蟠还是自己，压力都会减少不少，然而，已经知道了嫉妒滋味的自己，怎么可能再忍受另一个女人。
端惠脸上带着胜利的笑容，她踏进宫门的那一刻就知道，皇帝是绝对不会伤害自己的，现在肚子里的孩子，就是她的保命符，是她站在这里的资本，而她的背后，是薛蟠的在意，是皇帝不得不考虑的人。
姬栐冷冷一笑，淡淡说道：“你既然选择将一切摊开来，就不会只是为了跟朕决裂，说吧，你想要什么，首先朕要警告你的是，要是他知道了今天的话，朕会让你生不如死，你要是愿意鱼死网破，朕就舍得那张网来让你求死不能。”
端惠拍了拍胸脯，笑着说道：“皇兄，你可别吓坏了我，到时候宝宝有什么事情，伤心的可是相公，你也别忘了，你使的那张网后面，站着的就是我家相公啊，鱼死了不要紧，别熏到了你最在意的人才是。”
见皇帝陛下变了脸色，端惠公主收起了嘲讽的笑容，她今天会来这里，绝对不是为了出一口气的，即使刚才忍不住冷嘲热讽了一番，现在也只能按捺住心中的思绪，露出一丝苦笑：“皇兄应该明白的，宫中出来的女人，是不会期待所谓的夫妻之情，刚刚开始嫁给相公的时候，看着他那样的关爱自己，我是也动过心，但是很可惜，我还没来得及跟相公孺慕情深，皇兄就先下手为强，将相公送到了那么远的地方，而等他回来，我便知道了你的心思。”
“若是一年后两年后，我或许会为了相公跟皇兄成为情敌，但是现在，我自认对相公的情谊，还远没有到那种程度。”端惠苦涩的说道，抬头看向皇帝，“当然，最重要的是，我了解相公，但我更了解皇兄，你是一个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人，要是可以，我根本不想成为皇兄的绊脚石，但是现在，我已经被推到了这个位置。”
“皇兄当初会选我，一定是看中了我无权无势的背景，还有这个不争气的身子吧，这样体弱多病的公主，在生产的过程中出点意外，一点儿也不会被人怀疑。”端惠缓缓说道，喉咙中带着一丝梗塞，最后化为一声叹息，“要是皇兄愿意，自然有的是办法让我神不知鬼不觉的消失，相公他又那么相信你，根本就不会怀疑。”
“我今天会站在这里，是为了自己的命，也为了我肚子里的孩子。”端惠苦涩的笑道，一下一下抚着凸起的肚子，幽幽说道，“即使活着艰难，我也不想死，我的这条命，是母妃放弃了自己的姓名才保存下来的，我怎么可以死，我还要好好照顾我的孩儿，看着他长大，看着他娶妻生子，告诉他，曾经我的母亲，为了我做了多少事情。”
“哼。”姬栐冷冷哼道，有些不耐烦听她啰嗦，尤其是每一句都带着孩子孩子，那可是薛蟠的孩子，即使现在还在她肚子里，也用不着这样口口声声的说着吧。其实端惠公主倒是有一点儿误会了皇帝，即使心中万分期盼她早点死，皇帝也不会做小动作，他深知这个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宁愿忍受这个女人多留几年，也不会为自己个薛蟠留下撕裂的种子。
“皇兄不必不耐烦，你葬送了自己妹妹的一生，心中惦记着她的丈夫，总不能连这点时间都舍不得了吧。”端惠淡淡说道，深深吸了口气，继续说道，“因为不想死，所以我才站到了这里，我不想装聋作哑，欺骗自己，无可奈何的看着自己走向灭亡，皇兄，我现在，用自己的命和孩子幸福的一生跟你做一个交易，如何？”
“说说看。”姬栐淡淡说道，这一次却是真的动了杀机，没有人可以威胁他，而现在，端惠公主已经侵犯到了他的底线，能够听她在这里说话，已经是姬栐最后的宽容，端惠自以为聪明，却不知道，皇帝想要杀一个人，只需要一个示意，多得是自作聪明的人。
端惠却带着一丝有恃无恐的笑容，直直看着皇帝说道：“皇兄如果答应，绝对不会伤害我和孩子，将来能保护这孩子一生平安无忧，我就可以……让相公去皇兄身边。”
姬栐冷冷一笑，嗤笑道：“如果你一句话就能说服他，那朕这些年的忍耐岂不是成了笑话，更何况，朕要的不是他的身体，朕要的，是薛蟠这个完完整整的人，从里到外，一点儿也不能落下，那颗心里面，只能有朕一个人。”
“皇兄还真是霸道，难道相公连自己的娘亲妹妹和儿子都不能在乎了吗。”第一次，端惠没有把自己算进去，她可不想在这个时候刺激到了皇帝，导致最后的谈判破裂，“皇兄只要答应，薛家永远都是青白门第，薛蟠永远都是驸马，我儿的父亲，永远都是一个正值的官员，我自有办法做到这些。”
姬栐冷冷看了她一眼，原来这个人担心的却是这些，是怕自己将来忍耐不住，将薛蟠强行据为己有，到时候薛蟠成了男宠，辱没了薛家门风，让她的儿子一辈子抬不起头来吗，但她又怎么会知道，最不愿意让薛蟠被人用那样眼光看待的，却是皇帝自己啊：“朕隐瞒了这么多年，自然可以继续隐瞒下去。”
“那就好。”端惠浅浅一笑，似乎放下心来，沉默了一会儿，低声沉吟道，“现在的相公，有妻有子，当然不会想到跟自己的朋友发展别的情谊，但是，要是他的妻子告诉他，自己原本所爱之人并非是他，下嫁与他并非本意，相公固然会伤心，但对我这个妻子，毕竟没有情根深种，这时候有你这位非常懂他的朋友好好安慰，还有什么事不可能的。”
姬栐轻轻的叩击着桌面，不可否认的，他是有些心动了，因为太过于了解薛蟠，所以知道，这个人若是真的知道那样的话，肯定会黯然伤魂一段时间，自古到今，趁虚而入都是不二法则，但是，眼前的女人真的会这么大方：“你真的舍得这样做，要是你说了这样的话，薛蟠一辈子都不会再接受你。”
“皇兄要的，不就是这也的效果吗。”端惠苦涩的笑道，“皇兄要听实话吗，如是作为一个妻子，我自然是不愿意将自己的丈夫送给别人，但是我是端惠长公主，我的理智告诉我，皇兄是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与其坐以待毙，最终还是失去那个人，还不如自己痛痛快快的让出来，换来我和孩子的一生平安。”
“哼，那是薛蟠的孩子，就是没有你，他也会一生平安。”姬栐冷冷说道，倒是没有再反驳端惠公主的话。
端惠笑了笑，点头说道：“那样自然是最好，但将来皇兄得到了相公，难免会看这个污点不顺眼的，我只是提前为孩子打算罢了……等孩子平安的生出来，我就会告诉相公那些话，皇兄，我希望你也能做到自己答应我的事情，要是相公的名誉受损，或者孩子有什么事情，我有的是玉石俱焚的办法。”
“朕答应的事情，自然不会反悔。”姬栐冷声哼道，抬头看了一眼女人，冷冷说道，“既然事情说完了，你也早点离开吧，没事别进宫，要是你在宫中出了事情，朕还要花费口舌跟他解释。”
端惠起身，也不行礼就离开了，除了那站在殿门口等待的陆河陆公公，没有人看见端惠公主嘴角渗出的血丝，抬头间却又变成那个温柔娴淑端庄的公主殿下，扶着宫女的手踏上软轿朝宫外走去。
薛蟠猜到她在宫中待得时间应该不长，早早的在宫门口等着，深怕公主在后宫发生点什么事，要知道后宫可都是不可理喻的女人，待看见自家老婆完完整整的出啦了，才松了一口气，扶着公主上马车。
端惠眼中闪过一丝复杂，却很快的掩饰下去，相公，如果可以，我怎么会不愿意跟你一辈子相知相爱，只可惜，皇兄爱上了你，那个人的话，绝对不会允许别人霸占你一生，我……赌不起，抚着肚子，端惠沉吟道：“相公，对不起……”
薛蟠也跳上了车，听见了这句话不明所以的问道：“怎么了？”
“对不起，让你等了这么久。”端惠笑着说道。
薛蟠哈哈一笑，连忙说道：“没事儿，只要你和宝宝平安就好，我们快回家吧，娘还等着开饭呢。”
“好。我们回家吧。”即使以后，你身边的人是皇上，但我还是你的家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