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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书籍名:《凤凰纹之风起云涌》    作者:落叶归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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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厉子辛面上一惊,一脸难以置信地望过来。
  李然目色不动,用着只有他二人才能听清的音量低声道:“只有这样,才能保他一命。”
  这道理厉子辛怎么可能不明白,犹豫再三后点了点头,末了厉声喝道:“杖责两百!”
  军令一下,执刑的将士再不敢耽搁,一杖一杖击打,一阵噼里啪啦的闷响后,那铁骨铮铮之人就被拖了下去,彼时已昏迷不醒。
  江诀醒来后,见帐中无人,随即传了丁顺来问,那小子含糊片刻,终是一五一十照实道来,他越听越怒,腾地一个起身,抬脚就往外走,丁顺自然不敢劝,只亦步亦趋跟着,一脸的诚惶诚恐。
  刚走到帐门口,冷不防撞上一人。
  “殿、殿下……”
  “这么急?赶着去哪里?”
  李然淡淡问来,江诀剑眉微凝,道:“那事朕听说了。”
  “已经罚过他,整整两百棍,现在人还昏着,估计有两三天不能动。”
  他照实说来,江诀良久不语,末了沉声一叹,道:“朕知道你心有不忍。”
  李然撇了撇嘴,淡淡道:“他是个人才。”
  他如此说来,江诀竟点了点头,似乎全没了追究的意思,只一脸关切地伸手握了握他略有些冰凉的手臂,低声道:“下次出门前记得用膳。”
  语毕,抬了抬手指示意丁顺去备膳食,李然回了他句啰嗦,径自去内间换衣服。
  少顷,丁顺捧着食盒垫着小步快走进来,继而在他脚边跪下,双手捧碗呈上,赔笑道:“奴才晨起后炖了这血燕粥,殿下乘热尝尝吧。”
  江诀伸手将那碗血燕粥接过,拿勺子搅了搅,夸了他句“还算机灵”,那小子一听,立马一个叩首到底,口中连连谢恩。
  李然略一皱眉,伸手拍了拍那小子的脑袋示意他起来,继而从江诀手中接过勺子尝了口,似乎觉得不错,一勺接着一勺吃起来,江诀见他喜欢,眼中才见了笑,轻声道:“早膳尤为重要,你这么空腹出去,万一有个闪失伤--”
  话未说完,冷不防被塞了口滑溜溜的东西,又听那人颇不耐烦地喝道:“啰嗦什么!吃你的!”
  江诀哑声一笑,调笑道:“这是心疼为夫了?”
  “闭嘴!”
  一声低喝后,嘴里又被塞了勺“补身的东西”,江诀也不恼,欣然吞下对方的“一片好意”,又伸手拨了拨他的衣袖,眼中笑意甚浓。
  他二人这般“浓情蜜意”,丁顺在帐门外偶尔瞥到一眼,下意识砸嘴轻叹,暗忖那一位可真是有法子。
  用了膳,李然前去探望严文斌,到了那一瞧,见他还昏着,军医正在疗伤,林瓒和沈泽候在一旁,他招了招手,示意二人出去说话。
  三人到了沈泽帐内,李然将事情始末一问,才知晓严文斌这二百杖挨得挺冤,但无帅令贸然离营,这点确实是他的过失,谁也没法求情。
  李然皱眉不语,林瓒盯着他瞧了片刻,笑道:“统帅的苦心属下明白,今日若不是这二百棍,严将军此时早已人头落地。”
  “什么?”沈泽怪叫,显然被吓得不轻,毕竟是砍头的大事,他心里头虽明白,可亲耳听说自然又是另外一回事。
  林瓒哑然失笑,却听李然清了清嗓子,道:“这次就当给他个教训,以后长点记性,先说说向化的事。”
  他神色肃穆,林瓒下意识敛了敛神,皱眉道“此事委实不好办,否则严将军也不必冒着性命危险,连夜赶去截粮。”
  “正是,项启见临阳祸乱难免,便有了逃遁的打算,遂偷偷派人将粮草金银运出城去,严将军收到消息,因事情紧急没来及报备,又不想错失这么个大好机会,这才破了军令,却差点召来杀生之祸。”
  沈泽神色委屈,李然沉吟片刻,道:“这我明白,他的出发点很好,可截粮这办法治标不治本,不是长久之计。”
  二人听他如此说来,皆点头赞同。
  少顷,只听他们那位俊美统帅恨道:“可这事一天不解决,这仗就一天打不安宁,活像揣了颗定时炸弹!Shit!真他妈没劲!”
  他土不土洋不洋地爆了句粗口,那二人皆尴尬地低了头,倒是沈泽正想问那定时炸弹究竟是何物,却听林瓒轻咳一声,正色道:“事到如今,安置流民才是当务之急!可向化郡人数众多,数百万人每日的吃穿用度不是小数目,何况是长久之事。此地如今已形同废墟,重建亦需要时日,少了这儿的供给,今岁粮草短缺已成必然,倘若让将士们知晓,更不得安宁。”
  李然点头,指了指地图上的一处,问道:“能不能让留国接济一下?”
  林瓒摇头,顺手拿了地图摊在桌上,道:“留国大半国土都是山地,能自给自足已是幸事,实在没有余力接济一个郡百万人口过冬的粮食。”
  “不是还有北烨?”
  “我北烨境内常年缺水,粮食并不充足,南琉归顺前,每年都要从他国购进粮草方能过冬。”
  “常年缺水?”
  “正是,比方这一块跟这一块,春夏两季还偶有降雨,到了秋冬一月里能有一场已属罕事,且常日炎热无比,并不适合种植粮食,是人烟稀少的不毛之地,其他的郡县更容不下如此多的流民。”
  沈泽沉重道来,李然双手抱胸盯着他所指的那一大片黄土高地深思许久,末了凝眉问:“这地方温度高不高?”
  “温度?”
  “就是……有多热?”
  沈泽了悟地点了点头,道了声日间炎热夜间寒凉,李然又问:“那海拔呢?”
  “海拔?”
  那迂腐小将下意识又反问了一句,继而讪笑着摸了摸脑袋,被挑错的人没尴尬,他倒有些不好意思了。
  李然叹了口气,点了点那块不毛之地,道:“这一片地势高不高?”
  林瓒会意地点了点头,道:“此地确属高地,因此才常年缺水。其实若无战事,向邻国购粮倒也可行。如今战事一起,各国必定想方设法阻拦。”
  李然沉吟片刻,道:“借只是短时间的,终究要自力更生。”思索片刻,又道,“这儿既然没人,把那百多万人牵过来也不错。”
  他方说完,就见沈泽摇了摇头,道:“可此处乃不毛之地,连野兽都不见出没,如何能活人?”
  李然失笑,拍了拍他的肩,撂下一句总会有办法,抬腿出了帐去。
  留下帐中二人,面面相觑地互望一眼,也不知道他们这位统帅葫芦里卖的究竟是真药还是假药?
  李然回到营帐,见江诀正盯着案上的地图深思,一伸脚勾了张椅子在他对面坐下,挑眉问道:“想到办法了?”
  江诀抬眸望他一眼,见对方眸中有光,暗忖定然是有了主意,遂双手抱胸靠回椅背上,笑着望过来,李然见他不欲多问,无趣地挑了挑眉,屈指在地图上的某处敲了敲,道:“这地方怎么样?”
  江诀顺着他的视线一瞧,下意识皱了皱眉,道“此地常年缺水,并非长居之地。”
  李然撇了撇嘴,道:“缺水也不是不能解决,可惜史杰那个天才不在。”
  江诀失笑,道:“他虽不在,军中却也不乏人才。”
  语毕,沉声将丁顺喊来,吩咐一二,丁顺应下,即刻去办。
  少顷,那小子就领了个人进来,是个五十上下的老翁,身材略有些矮小,神色却十分精明。
  李然拿着纸笔地图过去与他细说,边说边画,老头儿在一旁听着,或凝眉或点头,神色十分滑稽。
  如此这般,不觉午时已至,他二人还没有停歇的意思,冷不防听江诀轻咳一声,道:“到此为止,用了膳再谈。”
  李然不应,依旧凝眉望着手头的图稿不语,江诀暗自揉了揉眉眼,扫一眼那老头儿,道:“午时三刻过来。”
  老头儿应下,躬身告退而去,离去时口中还念念有词,神色间兴奋难掩,午时三刻整踩着点如期而至。
  二人嘀嘀咕咕地谋划,江诀多少听出了一些眉目,但见他们聊得兴致勃勃,他也不便插嘴。
  如此又商量了两个时辰,待老头儿离去,李然才满意地舒一口气,正要伸手倒茶,江诀已体贴之极地递了碗汤水过来,他笑着接过,咕咚喝了几口,喝完摇了摇头,道:“这老头有点意思,还能举一反三。”
  江诀见他高兴,心中也欢喜,伸手从身后搂上他的腰,将下巴搁在对方肩上,失笑道:“那可是朕的大司农,竟被你喊成了老头,你啊……”
  这一声叹无奈而纵容,李然挑眉不语,片刻后觉出了不妥,耸了耸肩,阴测测道:“你还要趴多久?”
  江诀轻笑,状似不解地问:“那塑料薄膜是何物?管道又有何用?”
  这么问来,还以鼻尖摩了摩他的后颈,李然额间一青,实在忍无可忍,反手就是一掌,喝道:“滚!你还有完没完?”
  他神色不善,身后那人却依旧泼皮似地黏着,甚至伸了一手在他小腹上揉了揉,好言劝慰:“莫气,莫气,皇儿该听到了。”
  他二人正兀自闹腾,但听帐门口传来嘿嘿一声贼笑,片刻后一人掀帘进来,好巧不巧,正是江明那只泼皮猴子,身后还跟着神色惶恐的丁顺。
  猴崽子见了他二人间的情形,了然似地嘻嘻一笑,打趣道:“呵呵,看来臣弟来得不是时候,打扰了皇兄的好兴致。”
  他神色乖张且神色暧昧,李然尴尬地揉了揉眉眼,一挥手将身后那人拍开,沉声一咳,道:“什么事?”
  他原本只是无心问来,却见猴崽子神色一敛,贼窃窃一笑,低声道:“方才我师傅稍了消息回来,说项启已逃离临阳,如今正在奔赴时堰的路上。”
  李然目中一亮,江诀沉声问:“消息可属实?”
  猴崽子笃定地点了点头,道:“皇兄放心,既然是师傅的消息,自然不会有错。”
  他方说完,但见江诀眸中幽光一闪,继而咚地一掌击在案上,沉声道:“朕等的正是他这一日!”
  李然沉默片刻,叩指在桌上一敲,道:“那就事不宜迟。”
  江诀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眸中野心毕露。
  谋而后动,步步为营,合该他笑到最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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