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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书籍名:《凤凰纹之风起云涌》    作者:落叶归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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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庆原公主名动天下,苏沫登基之时,将其迎为贵妃纳入后宫,这在那时还是街头巷闻的美谈。
  翌日,苏沫下了朝,正在御书房内批阅奏折,外头有人来报,称贵妃在殿外求见。
  他停笔想了想,道了声宣,恭槐安很快便领着一貌美如花的女子进了来,所谓黛眉开娇横远岫,绿鬓淳浓染春烟,亦只能形容其姿容一二。
  此女身份尊贵,苏沫自然另眼相待,待她走近了,双手抱胸往御座上一靠,问道:“找朕有何事?”
  赵妍弯颈朝他行了一礼,道:“臣妾今日前来,是想与陛下商量永安殿那一位的事。”
  苏沫桃花眼一眯,神色一敛,赵妍莞尔一笑,道:“陛下不必紧张,臣妾既然开这个口,势必不会让您为难的。”
  “哦?说来听听。”
  “因近日来宫中多有流言,臣妾以为,为堵悠悠众口,还是早日行册封之礼较为妥当。”
  苏沫沉思片刻,不动声色地扫她一眼,问道:“那你说说,这礼该选何种规格?”
  赵妍咯咯娇笑一声,道:“那就得看陛下的恩典了。”
  苏沫勾唇一笑,道:“你很聪明,懂得如何套朕的话。”
  座上那位语气虽淡,神色却复杂难辨,眸光幽深,瞧不出任何情绪,赵妍下意识一个慌神,矮身跪下,道:“臣妾只是照实说来,若有僭越之处,还望陛下海涵。”
  苏沫盯着她瞧了片刻,末了摆了摆手,道:“起来吧,朕没有责怪你的意思。不过你方才这话倒也有理,这事朕记下了,至于宫里那些流言,你看着办。”
  见座上那位并没起疑,她才舒了口气,应了声是,恰逢外头又有人来报,称姌昭仪在外求见。
  这姌昭仪便是之前那位姌美人,因伴驾有功,很快就晋升到了正三品的昭仪位上,势头一时无俩。
  赵妍正欲告辞,那头姌昭仪已经袅袅婷婷地进了殿来,苏沫眉眼略一皱,道:“御书房乃机要之地,往后记得让人通传,明白吗?”
  燕姌面上颇难堪,暗自恨得咬了咬牙,尔后满脸堆笑地应了声是,又摸了摸自己的小腹,很有些得意地朝赵妍挑了挑眉,嗔道:“臣妾记下了,只不过方才隐约觉得皇儿踢了臣妾一脚,便喜不自禁地跑来告诉您呢。”
  其实她才两个月不到的身子,按理还不到胎动的时候,苏沫出了会神,又被她一唤,颇有些敷衍地点了点头,朝恭槐安招了招手,道:“送昭仪回宫,让太医好生伺候。”
  燕姌一听,满目不甘地暗自咬了咬牙,但圣谕一下,她自然不敢违抗,遂笑着福了福,由恭槐安领着出了殿去。
  赵妍则由始至终都噙着一抹得体的笑容,连正眼也不瞧她,待对方出殿去时,深深望她一眼,眸中不乏讥笑之色。
  少顷,恭槐安领了一人进来,竟是弁和,他进殿来后,作势要行礼,苏沫一脸不耐地摆了摆手,问道:“如何?”
  “陛下放心,毒下得不重,殿下并无大碍。”
  他方说完,恭槐安乘机禀道:“永安殿内除了翠铃皆拷问过,但依旧无人招供。”
  “无人招供?”苏沫将这四个字玩味似地在嘴边念叨了一遍,冷声道:“此等小事还要朕明示?审慎司那些人整天吃饱了饭都在干什么?还不用重刑?”
  “奴才明白,这就去传圣意。”
  恭槐安领命而去,苏沫沉默片刻,皱眉问弁和:“依你看来,这事会是何人所为?”
  弁和思索须臾,道:“知晓殿下下落的人并不多,倘若不是敌国奸细,便只能是宫中之人。可宫中人数众多,且陛下对殿下的看重有目共睹。如此一来,恐怕人人难逃嫌疑。”
  苏沫的眉眼皱得似要打结一般,御笔被捏在手里,很是受罪,弁和想了想,直言道:“陛下,安后宫如同安天下,雨露均分才是治本之举。”
  如此,却只换来对方一声冷哼,他也懂得分寸轻重,遂缄口再不多言。
  苏沫再次踏足永安殿时,已是夜深之时,值夜的小内监当时正靠在柱上打盹,听到脚步声,一个惊蛰醒过神来,继而诚惶诚恐地跪下身去,正要请安,苏沫狠狠瞪他一眼,又踢了踢他的膝盖骨示意其起身,一抬脚走了进去。
  隐约有笑谈声从殿内传来,他从轩窗的镂空纹路里往里一瞧,见被拨来伺候璃然的那几名贴身之人正在与他笑闹,不自觉地舒了口气,暗道看来是真的没什么大碍了。
  “殿下!殿下!奴婢知道!”
  李然五指在桌上一敲,示意众人安静,道:“你说。”
  “是变成蝴蝶飞过去。”
  众人一听,都豁然开朗地哀叹一声,李然抚掌而笑,竖着大拇指道了声极好,那小宫娥被他一夸赞,脸上不由红了一片。
  正这时,翠铃在眼角的视线里一瞥,见到一个明黄的身影,忙拉扯着众人跪地请安,苏沫转过廊檐进了来,抬手示意众人出去。
  李然见了他,翻身往里一侧,只留给对方一个背影,苏沫被他这个动作惹得一笑,撩袍在床沿坐下,继而探身到他耳边,轻声道:“能说能笑,看来是大好了?”
  “还活着。”
  苏沫失笑,道:“朕还道你如何不怕死呢?”说完,想起赵妍提的那事,抚了抚对方的乌发,又道,“今日有人跟朕提了一事,朕听后觉得很有道理,想征询一下你的意见。
  “征询意见?”
  他一脸的嗤之以鼻,苏沫也不恼,笑着深深望他一眼,道:“她让朕早日行那册封之礼,朕觉得这永安殿甚好,往后你就这么一直住下去,你道如何?”
  “……”
  “怎么?吓傻了?”
  “随便吧。”
  “呵呵,有北烨江诀的前车之鉴,朕又何惧之有?今日若不是贵妃提起,朕倒差点忘了还有这事,待诸事备齐了就办册封之事,你且安安心心当朕的皇后吧。”
  他方说完,李然就笑开了:“强人所难倒是你一贯的作风,都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我看你一点没变。”
  “然则,做朕的皇后很让你不屑?”
  他皮笑肉不笑地探身过来,李然也不跟他多费唇舌,径自闭眼不再言语,苏沫这次倒是学聪明了,不再过分紧逼,拍一拍手,片刻后就见翠铃进了来,从怀中掏出一个手掌大小的白玉瓶,将瓶塞拔了,倒了些汁液在手心里,苏沫伸指沾了些,在李然耳后和额头上一抹,令人称奇的是,一层薄薄的人皮立刻从他脸上脱了下来。
  “这东西戴久了不好,扔了。”
  他头也不回地吩咐了一句,翠铃呐呐应了声是,眼疾手快地将其收入袖中,将锦帕递给苏沫,苏沫接过去替李然擦了擦脸,动作堪称轻柔。
  少顷,恭槐安躬身进来,小心问道:“陛下今夜可要留宿永安殿?”
  苏沫淡笑着点了点头,起身走到屏风后,伸展双臂任由那老内侍伺候着将龙袍褪去再换上寝衣。
  殿内安静之极,一阵窸窸窣窣的轻响过后,便有脚步声渐近渐响,床榻一陷,一个温热的身子就贴了上来。
  苏沫从身后将他圈在怀里,一手抚上他的小腹,颇有些好奇地问:“他可曾踢过你?”
  李然额间一青,干脆闭眼装睡,对方问什么他一概不应,索性来个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这么一装,竟真睡过去了。
  苏沫搂着他轻叹一声,不乏惆怅,恭槐安在帷幔外候着,将床榻上的情景看在眼里,暗自叹了口气。
  翌日一早,李然醒过来,翠铃正分帘进来,手中拿着梳洗的物件,见他正坐在床上伸懒腰,喜道:“殿下醒了?”
  李然点了点头,冷不防听到一阵捣鼓之声,却是他的肚子饿得咕咕直叫,翠铃掩嘴一笑,道:“还是让奴婢先伺候您更衣梳洗吧。”
  说着,轻移莲步走了过来,李然盯着她瞧了会,啧啧叹道:“一个个都这么仪态万千,你们这的规矩还真要人命。”
  翠铃听他说得有趣,俏皮一笑,道:“殿下何必打趣奴婢呢?”
  李然但笑不语地望她一眼,径直从她手中接过清水漱了漱口,又接过帕子在脸上胡乱抹了一把,道一声行了,作势要去换衣服。
  翠铃一脸惊惶地伸手拽住他的衣袖,道:“殿下,还是让奴婢来吧。”
  “行了,我自己穿。”
  方说完,只见对方目中一红,一脸委屈地说:“殿下是嫌奴婢粗手粗脚么?”
  他无奈地揉了揉眉眼,道:“我不习惯。”
  “可您从前不也是让人服侍着吗?”
  那丫头一脸祈求的可怜样,他也不好再推辞,只得一脸尴尬地任由她红着脸伺候他换了亵衣和袍子。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两名宫女并一个小内监端着膳食进了来,与此同时,外头有人来报,称贵妃娘娘在外求见。
  他颇为不解扫了眼翠铃,那丫头脸上亦有愕然之色,正要说话,赵妍已经雍容华贵地进来了,彼时她还不知道,自己将要见到的人,正是那享誉十一国的南琉璃然。
  帐帘一被掀开,二人四目相对,饶是赵妍再如何处事不惊,亦被惊得微微变色,翠铃到底机灵,几个快步过去,朝她福了福,道:“奴婢给贵妃娘娘请安,娘娘万福!”
  赵妍敛一敛容,道了声起来,复又迎上对面那人的视线,颇有些意味不明地叹道:“本宫先前还在纳闷,究竟是何等倾城之色,竟能让陛下如此牵肠挂肚,却原来是这般,难怪了。”
  这一声感慨万千,李然盯着她瞧了片刻,淡然一笑,道:“苏沫能娶到你,是他的福气。”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事到如今,要想安然脱身,自然要少树敌,且照翠铃刚才的态度来看,这女人在西平后宫的地位显然不低,否则翠铃那丫头既然有圣谕在身,怎么可能随便让人闯进来?
  “本宫今日来,是想告知公子一声,宫中流言已尽数除去,往后你也不必太过顾忌。”
  这话说得漂亮之极,且不乏母仪天下的雍容之态,他心中疑惑不减,暗忖事情应该没这么简单,遂故作无知地扯嘴一笑,道了声多谢,又一揖到地,真正是做足姿态,给足面子。
  二人闲聊一番,赵妍告辞离去,她前脚方走,殿外候命的小内监还未来得及通传,那艳丽无方的女子就闯了进来,他当时正在喝粥,听到身后混乱的声响,转身去望,这一转身,愣是将对方惊得忘了言语。
  良久,才咬牙问道:“你是……男人?”
  听那语气,也不知是惊诧多些,还是气恨更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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