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这就是飞行系魔物的好处。在梅塔特隆的指示下，他们很快到达了那个地方。没有看见亚巴特和神族，空气里只残留了淡淡的气息。亚斯蒙帝斯收起翅膀，他看到了那摊血迹，瞳孔收缩起来，全身肌肉紧绷。
梅塔特隆保持沈默，那天晚上入睡之後他又做梦了，不知道那是“眼”的能力还是单纯的梦境，他看到了一些让他难以忍受的画面，亚巴特在哈里德瓦尔身上施加的令人发指的罪行。
双手紧握成拳，他不想将这些告诉亚斯蒙帝斯，至少不是现在，男人的怒火会将这座山脉毁灭。
他们走进山洞，穿过长长的甬道，抵达山腹。这个地方，看起来像个囚室。亚斯蒙帝斯蹲下身子，拾起地上的铁链，乌沈沈的链条上带著暗色的块状物体。
亚斯蒙帝斯目光一寒，铁链登时化为粉末。
“他逃走了。”梅塔特隆轻轻地说。
“你能看到？”
“我不确定。”梅塔特隆闭上眼睛，银发微微舞动，“哈里德瓦尔被抓进来，用铁链吊著，就是你站立的位置。他们似乎想从他嘴里知道什麽。嗯？有两个亚巴特？”皱起眉，“很巨大，即使变成人形态，身体也像个巨人。他说：‘大家正向这边赶来。’”停顿了一下，脸色变得苍白，“他看见我了，他不可能看见。”
“只是感觉到而已，魔力越强大，感官便越敏锐。”亚斯蒙帝斯握住梅塔特隆的手，慢慢牵引著少年体内混乱的力量。“别担心，你可以让时间行进得快一些。告诉我，你看到了什麽？”
梅塔特隆不再害怕，他平静下来。他坚信，只要有亚斯蒙帝斯的守护，世上没有什麽东西能够伤害他。过了一会儿，他说：“那两个亚巴特出去了，我想应该是去和神族会面。这是个好机会，哈里德瓦尔正在想办法。”
亚斯蒙帝斯微笑起来，“那家夥一向很聪明。”
“他挣脱铁链，逃了出去。恩？他的样子……有点奇怪。”梅塔特隆睁开眼睛，金色的眸子里满是困惑。
“哈里德瓦尔……是什麽样子？”亚斯蒙帝斯问得迟疑，希望不是他想的那样。
梅塔特隆认真想了想，“我不太确定。他身上的魔力很强，仿佛燃烧著的蓝色火焰，混乱而强大。我不明白，哈里德瓦尔既然有这麽强大的力量，怎麽还要忍受亚巴特的折磨。”说到这里，他停了下来，瞅了亚斯蒙帝斯一眼。
“你想问什麽？”亚斯蒙帝斯盯著地上已经变成粉末的铁链，任何一个种族，只要离开自身，附著在物体上的力量都会随著时间的推移而减弱。但是，刚才他握著铁链的时候，感觉到了一股强大的力量。原本以为是亚巴特，但现在细细想起来，竟是哈里德瓦尔残留来的。
“亚斯蒙帝斯，你们魔族……会变化形状麽？”梅塔特隆见亚斯蒙帝斯不说话，以为他不明白，又连忙补上一句，“我的意思是，像亚巴特那样，能够突然间变得很巨大，或者是变成别的样子。”
“不会。”亚斯蒙帝斯的觉得心头很闷，再说不出一个字。亚巴特之所以能变化形状，是因为力量很不稳定，突然爆发的魔力迫使细胞变异身体重组，从外观看去，就是体态发生了改变。魔族则和亚巴特不同，他们的力量趋於稳定，即使是飞行系，至多只是背生双翅，而不会像亚巴特一样，突然由人形态变成完全态。
人类为了维持身体的正常运作必须补充足够的食物，魔族为了维持每日所需的魔力也需要从别的生物身上获取能力，而亚巴特……除了猎食同族，亚斯蒙帝斯想不到还有什麽食物能够让他们维持如此庞大的力量。不，确切地说，只要能够让他们生存下去，神族，魔族，人类，都是他们的食物。
亚巴特，只是一头会走动的，野蛮掠夺食物的野兽而已。
“要快点要找到哈里德瓦尔。”亚斯蒙帝斯一把抓过梅塔特隆，顾不得是在山洞里，展开黑色双翼，像风一样掠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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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亚斯蒙帝斯如何著急，不管梅塔特隆如何运用“眼”的能力，一切办法都想尽了，仍然寻不到哈里德瓦尔的一点踪迹。他就像消失了一样。
或许已经死了，梅塔特隆暗暗在心中揣测。他当然不敢这麽对亚斯蒙帝斯说，即使男人从来没有宣诸於口，他也知道，哈里德瓦尔占据了男人心中最重要的位置。
“今天我们就在这里休息吧！”亚斯蒙帝斯将一小袋金币交给旅店老板，“在野外露宿了这麽多天，有点想念柔软的床铺了。”亚斯蒙帝斯淡淡的说，就算是最强的魔族，不眠不休找了这麽多天，眉宇间也染上了淡淡的倦色。
已经很久没有看见亚斯蒙帝斯的笑容了。梅塔特隆叹了口气，将房间的窗帘拉开。这是一间小小的旅馆，但房间打扫得很干净。用手压了压床铺，很柔软，有一股暖洋洋的太阳的味道。
亚斯蒙帝斯是个坐不住的人，踱了几步就要下楼梯，“我到镇子上看看，顺便给你带点食物回来。”
梅塔特隆缓缓地道：“哈里德瓦尔是个聪明的人，绝不会让自己陷入险境。”
亚斯蒙帝斯止住脚步，叹了口气，“我知道，可是……我就是忍不住担心他。”
“你在害怕什麽？”梅塔特隆走到亚斯蒙帝斯面前，看著他的眼睛，“你害怕他变成亚巴特？”
亚斯蒙帝斯没有说话。
“如果真是这样，你会怎麽做呢？”梅塔特隆抚上亚斯蒙帝斯脸颊，“你会杀了他麽？就像对待别的亚巴特一样。”
亚斯蒙帝斯看著梅塔特隆，又仿佛透过他看著另外一个人。
红色的眼，宛如被鲜血浸润的宝石，豔丽无双，没有人能不被这样一双眼睛蛊惑。梅塔特隆慢慢靠近，就在他即将吻上男人的瞬间，男人坚定的推开了他。
“我不会杀他，永远都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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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落在山脚下的小小市镇，加起来不过几十户人家，他们居住的旅馆，算是镇内最大的建筑物了。
“到了晚上最好不要出去。”胖乎乎的店老板为他们端上今天的晚餐。煎牛排和长面包，还有一大盘鱼汤。“最近有很多山贼。”
“山贼？难道没有人组织防卫吗？”梅塔特隆问。
“这里是三不管地带，没有人会来理会我们的死活。”店老板耸耸肩膀，“其实只要给他们一些钱财，他们就会走了。”想了想又补上一句，“千万不能让他们看见女人，你知道，山贼很想念女人那柔软的身体。像你长得这麽漂亮，也要小心。到了晚上最好关紧门。”
梅塔特隆微笑，“谢谢您的提醒，我会乖乖待在房间里的。”
“对了。”店老板突然停下脚步，回头，“你的同伴呢？”
梅塔特隆咬了口面包，“哦，他到周围逛逛。”
“赶紧让他回来啊，碰到山贼就不好了。”店老板唠唠叨叨，嘎吱嘎吱地走下了楼梯。
梅塔特隆用勺子拨弄著乳白色的汤汁，若有所思。
此时，在山上的小路上，有一队人马正朝镇子飞驰而来。
“啊哈，看来今天收获不错。”挥舞著手里的火把，穿著奇怪的男人踹开一扇扇木门，从里面拖出一箱箱财物。
平静的小镇登时被恐怖的气氛笼罩，女人不敢哭出声，抱著孩子躲进事先挖好的地洞。男人们忍气吞声，拱手将家里值钱的东西送给强盗。偶尔有些年轻气盛的，立刻被那雪亮的长刀砍翻在地。
喷溅而出的鲜血仿佛点燃了导火索，原本只是抢夺财物的山贼登时兴奋的嚎叫起来。火光灼灼，映著人们恐惧的眼。这种感觉太棒了，这麽多鲜活的生命都被他们捏在手里。
黑夜里响起了第二声兵器刺入人体的声音。紧接著，第三声，第四声……
女人被他们从地窖里拖了出来，按在墙上分开双腿。
孩子被他们从女人的怀里抢出来，挑在长刀上取乐。
呻吟声，叫喊声，交织成一曲死亡的乐章。
坐在马上的首领欣赏著这一切，就是这样，越恐惧越绝望，他就越兴奋。
“真吵。”突然一道冰冷的声音刺进了他的耳里。
“谁？”首领猛然回头，看到一个男人从墙角处慢慢走了出来。他是什麽时候过来的，他竟然没发现。不，也许他一开始就在那里了。首领注意到男人到男人的衣服上没有沾一点血迹。
“你是谁？”首领盯紧男人，暗暗戒备。柔软的亚麻色布料藏不了任何武器。
“杀了这麽多人，太过分了。”男人抬起头。
首领看清了他的脸，不由得倒抽一口冷气，好英俊的男人。原谅他，除了英俊这个词，他再也想不出别的形容。他记得有一年经过神殿，墙上绘著的天神就是……不，那些天神根本无法与眼前的男人媲美。
“只要你跟我回去，我就放过他们。”首领舔舔嘴唇，他觉得喉咙有点干。真想立刻压倒这个男人，撕裂他的衣服，狠狠的侵犯他。哦，天啊，光是想象那个画面，双腿间的男物就涨得不行。
“太过分了，浪费了这麽多的食物。”男人的舌头从嘴里伸出来，血红色的，似乎刚刚吃过什麽。“你吃过人麽？那种感觉真是太美妙了。”他盯住首领的眼，瞳孔细长，宛如蛇类。
“撕开身体，将头埋进新鲜的血肉，咀嚼著甘甜的内脏，尽情地吮吸每一滴血。现在，我又饿了。”
“怪……怪物！”首领大叫，因为用力过度，喉咙发出沙哑的嘶嘶声。
不明所以，还在四周掠杀的山贼们茫然回头。眼眸蓦然瞪大，他们看到首领的身体被十几根黑色的物体贯穿，宛如破布娃娃一般挑到半空。
红色的液体，顺著坚硬的凶器，蜿蜒著流到了凶徒的身上。
一个英俊性感的男人。
他伸出舌头，将流到唇上的血一一舔净。皱眉，“真难吃。”
瞬间，首领的身体被撕成碎片，肉块散落一地。
“逃……快逃啊……”不知谁谁叫了一声，山贼们立刻像炸了锅一样向山上逃窜。
店老板躲在门板背後瑟瑟发抖，忽然听到背後传来脚步声。回头，发现是梅塔特隆。“孩子，你怎麽出来了，看在金币的份上，你快藏起来吧！真是太可怕了。”
“没有声音了。”梅塔特隆小心的隐藏住气息。又是一个亚巴特吗？亚斯蒙帝斯不在身边，万一被他察觉到自己的存在那就不妙了。
怔了怔，店老板努力将耳朵贴在门板上。外面是死一般的寂静。刚才那些山贼呢？
滴答滴答，他听到了液体流淌的声音……
以及令人毛骨悚然的，咀嚼血肉发出的声音……
“不是早就说过了麽，不要做徒劳无功的傻事。”夜风中，怪物轻轻叹息著。
猎神狩魔 12 上 （玄幻强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