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风从耳边呼呼的刮过，九万米的高空，连湖泊也变得指甲盖一样小。不敢睁开眼睛，梅塔特隆将脑袋深深的埋进了男人的胸膛。
在天黑以前，他们降落下来，在树林里升起了一堆篝火。火光明明灭灭，在亚斯蒙帝斯脸上投下斑驳的阴影。
“这是什麽地方，距离魔都已经很远了吧！”梅塔特隆往篝火里投下一根树枝，倾听著火焰吞噬异物发出的劈啪声，“很安静，我们还要走多久。”
这座森林很安静，除了他们，没有任何一丝活著的生活的气息，连一条鱼也没有。这表明距离他们的目标已经很近了。从那个神秘男人和亚斯蒙帝斯的谈话里可以捕捉到一点信息，他们正在前往据说是最可怕的亚巴特的巢穴。梅塔特隆对此并不清楚，但亚斯蒙帝斯如此紧张，想必哈里德瓦尔碰到了不小的困难。不著痕迹的看了旁边的男人一眼，有时候他可以探测别人的想法，但现在他不敢造次，谁知道会不会弄巧成拙呢？
“再翻过几座山。”亚斯蒙帝斯指一指前方。极目望去，隐约可以见到雾蒙蒙的一片黑影。
“其实你不必带我来，我没有任何能力，只是累赘。”梅塔特隆平静地说。
“只是还没发现而已。”亚斯蒙帝斯将手掌放到他额头，梅塔特隆登时感到一股热意从肌肤接触的地方扩散开去，顺著脉络在身体内部游走。“你很特别，不像神族也不想魔族，我不确定你是不是和我一样，这种猜测可不愉快。但不管如何，即使卑贱如蝼蚁也有属於它的能力。”亚斯蒙帝斯的声音低沈，仿佛有种魔力，“放松，试著慢慢运用自己的力量。”
梅塔特隆闭上眼睛，让大脑一片空白，想象著身体被水流包围。他不确定自己看到了什麽……
蓝天？可以这麽说，蔚蓝的天空，身下是松软的土地。
他慢慢站起来，环顾四周。高耸的树木遮天蔽日，苍茫的原始森林，狩猎的好地方。这里看起来刚刚经历了一场战斗。地上满是纵横交错的深沟，巨大的石头凌乱的堆叠著。那片红色是什麽？他眯起眼，走过去，闻到了刺鼻的血腥味。流了这麽多的血，如果是人早就死掉了吧！
梅塔特隆轻轻地叫了一声：“亚斯蒙帝斯。”没有人回应，他又叫一声，“亚斯蒙帝斯，你在搞什麽鬼。”
他应该坐在篝火旁，和亚斯蒙帝斯谈话。
是梦境，还是……
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事。
梅塔特隆顿了顿，骤然扭过头。但是他根本没有来得及看清什麽，背生双翼的巨大独角兽就从他身边骤然掠过，卷起一股狂风。
他的身後跟著两个相貌俊美的年轻人，衣饰华丽。
是神族。脑中有个声音这麽警告他。不能让他们发现，梅塔特隆小心的往後挪动步子，企图在他们把目光转过来之前隐藏起来。但他站立的位置很不妙，周围完全没有可以遮挡的东西。
独角兽停了下来，收起翅膀落在地上。
独角兽，不，是亚巴特。梅塔特隆咬住唇，第一次在如此近的距离目睹亚巴特从完全态变成人形。身形急剧变小，双翼收了起来，可以作为武器的尖锐的长枪和盾牌也与血肉重新融合，变成人形的手脚。
梅塔特隆呆呆地凝视前方，失神的一步步上前，好让自己看得更仔细一些。
在那一瞬间，那双清澈的湛蓝眼眸骤然转向了他。
“你在看什麽？”身旁的神族追随著他的目光，不解地发问。
亚巴特微微拧眉，困惑地道：“不，没有什麽。”刚才，他很清楚地感觉到了一股视线，有人在那里注视著他。扬手，五指暴长，往那个方向激射而去，深深插进泥土。
“那里有什麽？”神族暗暗心惊，不用念咒，身体的各个部位可以随意变化，这就是亚巴特？太可怕了。
一切静止下来，似乎如此便是终结。梅塔特隆低头，他的胸口被一根手指穿透，没有痛感，没有血。
像骤然发动攻击一样，亚巴特骤然收回了暴长的手指，除了被穿透的树木和岩石，仿佛任何事情都没有发生。
“有人在看著我们。”亚巴特淡淡地道。
“我没有感受到任何气息。”
“他不在这里。”亚巴特扫了神族一眼，冰冷的蓝色眼珠没有任何情感。“也许在山的那头，只不过是意识探测而已。”想了一想，“红宫一直想培养出一个卓越的‘眼’来取代哈里德瓦尔，也许成功了。呵，他们向来喜欢搞怪。”
神族耸耸肩膀，“好吧！那群老家夥一向喜欢出人意料。我想，你现在是否可以让我们看看你的战利品呢？”
亚巴特转身，率先走进了山洞。他的姿态倨傲，却让人不由自主的跟随。
梅塔特隆站在原地，默默注视著他们，直到他们的背影消失在山洞里。
不敢跟上去，那个亚巴特的直觉真是太可怕了。突然想到亚斯蒙帝斯，听说，他不是第一次猎杀亚巴特，而且是在魔力尚未解放的状态下，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过了一会儿，就在梅塔特隆想要终结这次探险的时候，山洞里突然发出了一声巨响，紧接著亚巴特从里面冲了出来，腾空的瞬间，背上双翼再度展开。雪白的翅膀，看上去是如此晶莹夺目。
发生了什麽事？
梅塔特隆想跟上去，却迈不动脚步。周围的景物渐渐变得模糊，旋转著，形成朦胧盘旋的色块。他忍不住闭上了眼，等到再睁开眼睛时，他看到亚斯蒙帝斯坐在他对面，旁边的篝火烧得正旺。
“稍微刺激了一下，想不到效果出人意料的好。”黑衣的男人弯起嘴角，似乎有些得意。
“我看到了一些影像。”梅塔特隆揉揉额头，他分不清幻境和现实，有些恍惚。“一片森林，和这里的树木不太一样。我还看到了一个亚巴特和两个神族。地上有血迹，他们提到了战利品。”停顿一下，“是的，战利品，我确定，大人。”他拒绝使用主人这个称呼。
“亚巴特和神族？这真是一个奇妙的组合。”亚斯蒙帝斯仿佛听到了什麽笑话，“战利品，他们大概指的是哈里德瓦尔了。真头疼，我告诉过那家夥，不必把勇士的名誉看得这麽重，打不过就跑。恩，人类有一句话说得很好‘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大人，这不好笑，我们必须提高警惕。”梅塔特隆紧皱眉头，“那两个神族虽然地位不高，但他们代表了光明殿。神族和魔族已经联手了。”
“不是圣殿麽？”亚斯蒙帝斯挠挠头，“我记得红宫里的老家夥总说圣殿是神界的中心。”
“圣殿已经失去了它的主人。”梅塔特隆发现自己对神界是如此熟悉，圣殿这个词汇，勾起了他心底最温柔的情感。“光明殿的性质有点像议会，当圣殿封闭时，就由光明殿发布命令。”他抬起头，目光穿透夜幕，想象著云端处那洁白华美的建筑。“是什麽原因呢？让神族离开神界，这是大罪。”停顿一下，突然想到了什麽，急急地道：“我想他们并没有抓到哈里德瓦尔。”
“好的，我知道了。”亚斯蒙帝斯摸摸他的头，揽过他的肩，让他躺在自己的大腿上。“你累了，闭上眼睛睡一觉。明天我们就去会会那个亚巴特，给哈里德瓦尔出气。”
猎神狩魔 11 （玄幻强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