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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书籍名:《风流寄微》    作者:彻夜流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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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我却至他走后再没有入眠,元宝早上过来伺候我洗漱,我看他迟疑了半晌,似言非言,便将汗巾往桌上一丢,道:「你要说便说,这么不痛快地做什么?」
元宝立刻贴了上来,凑到我耳边小声地道:「王爷,我看您是思春了吧,心里想得紧,这晚上连觉也睡不着了,不如我找一个好看的小倌过来,你先泄泄火再说吧!」
我差点咬着了自个儿的舌头,一把揪着他的耳朵,道:「你这狗奴才,好的不学,尽学一些带坏自个儿主子的东西,说,你怎么知道哪家小倌好看?」
元宝哎哟哟地连声痛呼,道:「王爷,您松松手!」
我将手一松,元宝满面委屈地:「王爷,这小倌哪里的好看,自然是万竹馆了,不是城里头顶顶有名的嘛!」
我一摸自个儿的下巴,道:「果然这万竹馆里的相公好看么?」
元宝凑上来,道:「我见过两回,说好看吧,也好看,说不好看,也不好看。」
「废话!」我皱眉。
元宝笑道:「好看嘛,他们个个长得美貌非常,自然是好看的,可是一个个大男人施肥涂脂,翘着兰花指,看上去娘得很,哪里有男人味,却是不好看到极点。」
我笑了笑,道:「元宝,不枉你整日里敛财,眼光还是好的。」

尽管一晚没睡,不到晌午我还是摇着扇子出门了,出了门右拐,轻车熟路奔着大理寺便去了。
李可依然是一身官服,正襟危坐地坐于书案看着他的卷宗,过去不怎么留意,现在这会和我难免心想他是否在看我紫氏太子谋逆之案。这么想着心里面突然便有了一种做贼心虚之感,他抬头冲我这么一笑,我也是欲发的汗颜。
「晋王昨日出去玩了?」李可淡淡地问道。
我一怔,道:「亦然为何要这么说?」
李可微笑了一下,道:「你的眼圈黑得都快顶上蜀山里的熊猫了。」
我一摸自己眼睛,没想到故作精神,到底还是被它出卖了,怪不得万竹馆里的相公要涂脂抹粉,原来是为了遮遮夜不安睡的黑眼圈。
「叫亦然看穿了。」本王摇着扇子微笑道,好在晋王风流美名在外,我这么一搪塞也算合情合理,只是话出口,心中又有一些恻然,生怕李可会多出些什么其它的想法来。
我悄悄看李可的表情,发现他依然沉静似水,优雅自若,不由放宽了心。
「即然王爷昨晚上没有歇好,今天又为何不补眠,却这么一大早来找亦然。」李可边翻阅卷宗边道。
我心中一暖,他没责备我整夜外出游荡,却关心我休息的好不好,如此贤内助当真是得之复夫何求,心中正窃喜,李可又淡淡地道:「王爷若是不睡,亦然有一件事情要叫王爷帮忙。」
我连声应道:「亦然但说无妨,有本王在,什么困难都可引刃而解。」
李可露齿一笑,道:「那如此,最好不过了。」
李可带着我左转右转,进了一间库房,指着满地的卷宗道:「今儿我的师爷告假,所以没人给我提这些宗卷,这里都是十四郡手抄上来的要安卷宗,上面有各地县守的批复。你将有疑虑部分捡出来,提给我。」
我看着那成堆的卷宗,还没回话,李可已经飘飘然远去。
这些卷宗好读,唯独附于卷宗之上的蝇头小篆却是读得本王眼花缭乱。
县守们这些附议是唯一能直达大理寺卿眼中的言论,短短几行字莫不是用劲了心思,看似提了疑虑,又似已经凭着个人智慧解惑释疑,这般自问自答,倒是难为了本王,不晓得他们到底是疑,还是不疑。
等本王翻阅了三千卷宗,心下不由有一点怜惜起李可来。
李可见我将一摞卷宗放于桌面之上,微微一笑,道:「我记得每日呈上来有疑虑的卷宗不下数百卷,怎么王爷一翻便只剩下了区区十来卷?」
本王微微一笑,道:「亦然只管放心,本王挑出来的都是一些真有疑虑的,那些鱼目混珠,夹杂不清的都被剔去了。」
李可放下手中的笔墨,笑道:「哦,说来听听,王爷是依何为据挑选卷宗的。」
我微笑道:「十四郡共有一百三十个县,其中通县六十个,子县七十个,子县呈上来的驳回通县复议,通县上来的驳回郡守再议,剩下的卷宗无人命案的不议,不是边关郡守递上来的军情不议,是边关郡守递交上来的军情转交军部复议,剩下的统共就是这么十来卷。亦然你看过了,我们正好可以出去吃饭。」
我一番话听得李可有一点默然,他一个勤勉之人大约是万万也不会想过要似我这般料理事务。
但是这不过只是愣这短短的一瞬,他便微笑道:「果然呢,有了晋王,我总算能按时午饭了。」
他这么一说,我仔细一瞧,果然下巴略略尖细,确实清瘦了不少,我心中一动,捉住他的手道:「走,天大地大,民以食为天,我们先去用过饭再回来瞧不迟!」
我又是一路拖着李可的手出门,差不到拖到门口,李可才捉到机会将我的手甩脱,尴尬地低声道:「请晋王念及小臣有官位在身,还留些许颜面给小臣,否则小臣恐以后不便再与晋王往来。」
我听了一慌,连连道:「我以后都听你的,你说不拉手就不拉手,成不成?」
李可面色已经恢复了正常,光看他的表情,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仿佛刚才负气说话的是旁人,我却不敢再造次,两人出得门来,我小声问:「那么并肩走可不可以?」
李可听了微微一笑,道:「晋王,只要你能守礼,我俩并肩而行又有何不可。」
我高兴地刚想要大叫一声,但见李可那双修长的乌眉刚刚微微一皱,立马收敛了,正正经经地目不斜视的走路。

至那以后,我每日便来与李可分担要务,李可的负担明显减轻了不少,本王自出世到如今,从无像如此之般正经过,老实走路,老实看人,老实吃饭,偶尔闷了,回头见那人窗下持笔书写的模样,便觉得足矣。除了庄仲庭时不时上我那里去寻问情况,我当真浑然忘了那些这些苦闷之处。
偶尔午夜梦回,依然有江南之处踪影,只是梦醒来那种锥心一般的疼痛却是一日轻于一日。
尽管我也深知只要元紫依然对立,大约我这悠然的王爷便也当不太久,但我天性如此,能偷一日欢,便偷一日,以后倘使有什么三长二短,细数起来,我也还是赚得多,亏得少。
一日里,我再翻卷宗,突然扫见了一封豫州的卷宗,那么简单的一份回议,说得是清点当年陈疑之案的卷宗数量,并提及已经封宗送京的卷宗数量。豫州──当今圣上的故乡,也曾经是紫允辉儿时呆过最多的地方,太后奶奶只怕没要少在这里做过文章,我心头大跳,将那些卷宗翻了又翻,却没有找到那封卷宗里提及的已经送京的封卷。我日日陪着李可,完全没有见到他去过西郊提审过谁,显然他不是不提审,只不过还处在收集证据之中,这些卷宗一到,想必李可也将很快去西郊提审太后奶奶。
我想到这里,只觉得心乱如麻,明知迟早要做一个抉择,但心里只盼着这一天不要到来。
我颇有一些失魂落魄地将挑出来的卷宗送至李可的案边,李可微笑地看了我一眼,又道:「这几日劳烦晋王了,从明儿起,你可以歇息两天。」
我心中莫名的一抽紧,嘴里则笑道:「亦然是嫌我的差事办得不好么?」
其实我心里真正想问得是,你是想出门么,但话到嘴边这句话我终究不敢出口。
李可微微一笑,我觉得他的笑容里多了几分羞涩,他隔了半晌才道:「我要参加今年的恩考,圣上也准了我温书,暂时便不理政务了。」
我大喜过望,道:「你,你说你要参加恩科,不忙别的了?」
李可似乎也不知道我为何要笑得如此开怀,淡淡地道:「布衣寺卿故然美名,但是亦然不愿意出师无名,所以这恩科是必考不可的,王爷你倘若觉得不可思议,亦然也可以理解。」
我哈哈大笑,拉着他的手道:「不,不,本王又怎么会觉得不可思议,我知道考取功名是你们这些书生心里头的一等大事,我本以为你有了官位,政务繁忙,只怕要无缘于恩考,没想到洛川寻虽然不通人情,但要还算通人性。」
李可见我大刺刺地非议当今圣上,也不以为意,只是淡然一笑便作了事。
虽然李可暂且将政务搁下,也意味着他将西郊的事情都搁下了,虽然看不到李可我心头有一点难受,但想起不用在他与皇太后奶奶之间抉择又有一些庆幸之感。
午夜醒来,我看着那鲛纱帐外,明月似银盘,不由想起太后问我的话,我也不由自主地问了自己一句:「元英,元英,难不成你永远都要做一株骑墙草么?」
三科恩考至放榜也不过是月余之事,我与李可并肩站在大理寺门口,放榜的轮了一回又一回,放到李可这里却是中了三甲探花,我哈哈大笑一把搂住李可,道:「好我一个布衣寺卿探花郎。」
李可居然大大方方让我抱了一回,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心中太过喜悦,到底让我占了一些便宜。
我这晌还在喜悦之中,洛川寻就又叫我震惊了一回,我万万没有想到,他竟然……竟然将我的二哥给找回来了。我原本就从末想过二哥会死,他每日里不知道被各式各样的人马算计,下毒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洛川寻又不是专干刺客的,如何能与那些行家相提并论,二哥要是被他毒死了,那就太过匪夷所思了。
其实我与紫式微这么多年,早知二哥在暗地里建立起了一个宠大的商团,因此他走了多从未为他忧过心,有的时候觉得二哥也是一个不快乐之人,或者紫式微爱他十年,到底能抚慰一下他伤痛。以已渡人,倘若有人能爱我十年,哪怕他是路人甲乙丙丁,我也能快乐的。
我收到消息的那天破例没有去李可那里,只将自己关在屋子里呆了一日。
元宝在外面探头探脑,探到第二十七回的时候,我懒洋洋地道:「元宝,将本王我的朝服收拾收拾,明儿王爷我要上朝。」
元宝脚底一滑,差点栽倒,好不容易稳住了神,便道:「王爷,你这是又要唱哪出啊。」
本王微笑道:「没事,我要陪我的探花郎上朝去。」
晋王我名义上还是三骑营的将军,只不过告病已久,突然销假而归,朝堂上的人不免个个都对我侧目。
紫寻登基其实已经有三年,根基已稳,这朝堂上自然都是一些忠臣,我见他们大多数人的目光都是不善,个别人甚至露出凶光。我微微一笑,元英什么都怕的,怕欠人钱财,怕负人人情,怕没好吃的,怕没好穿的,怕没美人来养眼,其实唯独不怕死的。
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来饮,这里许多人的目光,我只在乎李可的。

李可倒是没有拿眼神来狠狠瞪视着我,他面色从容,淡定,眼观鼻,鼻观心那么站着,其实他即便这么站着,也还是有一种令人觉得一树临风,有一种别样的雅致,令人赏心悦目。
大约是我这么直钩钩地看着,李可忍不住转过头来,微有一些恼意,但看见我像小狗一般可怜巴巴的眼神,他似乎无声地叹息了一声,走了过来,长长一揖道:「晋王别来无恙?」
我开心地一笑,心想我与你日日见面,只不过不见了一晚而已,倘若一日算做三秋,我们也算是一个半秋末见,你问候我别来无恙也算合理,这么一想突然心里冒出了一句话,不知何时我曾对人说,你若是我等上三秋,我便要找别人了。李可见我的目光闪烁不停,似乎也有一点无奈,道:「圣上就快来了,我与您一同进殿面圣吧!」
我似乎才走过了神,上去挽住李可的手臂,与他同往大殿,心里想着倘若你不负我,我绝计不会负你。
紫寻面色红润,一改往日郁郁寡欢的样子,我见了他便扬手道:「阿寻,你看上去气色不错。」
我这么一开口,自然又把同殿这些忠臣们吓了一跳,他们还没跳出来卫道,紫寻已经微微一笑,道:「原来是十九殿下来了,殿下想你的紧,你去见见他吧。」
我微微一笑,道:「二哥,我等下自然会去见的。」
圣上都和颜悦色的对我说话,晋王元英的份量可想而知,忠臣们看我的目光突然变得灼热起来,我倒宁可他们似刚才那般狠狠地瞪着我。
紫寻的心思今日明显不在殿上,听着什么都是喜上眉稍的样子,其中包括宁夏大旱,及边关紧急军务。
朝议历来无聊,絮絮叨叨,大多都是一些无聊之事,若无李可在我眼前,我只怕我早就哈欠连天,半路便要退朝了。下得朝来,官员们一改上朝前的冷淡,热情地与我打招呼,对我的胡言乱语也颇为忍耐,我与李可在一伙人簇拥之下下了大殿的台阶,转过明镜台往官巷走去,远远地有人说:「是太子殿下!」
他这么一失口,连忙掩嘴,立时有人申明道:「是前太子殿下。」
我放眼望去,只见我二哥穿了一袭淡月牙色的袍服正与一人在说话,那人其实我早就瞧见了,想就这么错过去,可如今却被这一伙人簇拥着向他们走去。
「二哥!」我远远便打着招呼,我二哥见了我只是看了一眼,点了一下头,便转身走了,倘若不是紫寻亲口说他想念我,我还当真以为他不太愿意见到我。
紫式微的目光也落到了我的脸上,我哈哈一笑,道:「啊呀,真是好久不见啊,胡侍读!」
大约是深知我计较秉性,如今如此大方,紫式微微微皱了一下眉头,我又笑道:「怎么,把我二哥囚禁了几年,到底还是不敢下手吧!」
我说得挺大声,好像完全没有顾及一旁众人全体石化的表情。
我凑近了紫式微,仔细查看了一下,道:「不是吧,真没下手……」看到紫式微满面尴尬地样子,便砸砸了嘴,道:「那太可惜了啊,胡侍读!」
我颇为惋惜地摇了摇头,手一伸搂住,笑道:「这是今年的探花郎,不错吧! 」
紫式微似乎此时方才回过神来,勉强干笑了一声,看了一眼李可,道:「挺漂亮。」
我搂着李可的肩,道:「我的新情人,有空出来吃饭!」
我曾想过很多次,倘若我与紫式微重逢会是个什么样子,因为太怕在他面前丢了十年的感情,还要在他面前再丢人,曾在心里练习了一遍又一遍,本王素来末雨绸缪,如初一见面果然大功告成。我与二哥同在,紫式微还是第一次从二哥的脸上把目光移到我的脸上,也算是补了过去一点小小的遗憾。
我看着宫巷里重重的宫门,对身边的人说:「对不起,我以后不再任性了,听你的话,老实走路,规矩说话,不再让你难堪,做你喜爱的人,只喜爱你一个人。」
李可转过神来,淡淡地看了我一眼,然后跨过重重宫门,飘然远去。

紫式微就像是从天上掉下来一般,突然又占满了我的生活,元宝拿着大扫把赶过他,吆喝着护卫下过黑手,他还是日复一日跑到我的王府里来。
他每次一来,我便让元宝掩护着跑到李可那里去。
李可依然如故,虽然我与他的绯闻已经是大街小巷人人皆知,我是风流成性,西夏皇朝是人皆知,但布衣寺卿探花郎的名声大约是叫我给毁了。我其实心中忐忑不安,但他似乎还是风骨依旧,我顶爱他这一点,你看着他似乎怕人闲言闲语,但其实当真闲言闲语来了,他也依然故我,很能担当。其实我有的时候觉得,我这人做事畏首畏尾,倒是李可有一点真丈夫的气息。
二哥回来了,我大大地松了口气,觉得皇奶奶这件事情总算可以解决了。
他说话,凭洛川寻那小子还能不听么,我挑了一个风和日丽的日子,带了一把狗尾巴草去瞧二哥。二哥还住在当年的太子府,我自然轻车熟路,直奔书房,发现紫寻居然也在,他卸了皇袍,穿了一身青衣在给二哥涮火锅,刚瞧上去的一瞬,我竟然还认为这前尘往事不过是一层烟,烟散了,我们依然还在昨天。那时的元英觉得要得到一个人感情,也不是一桩难事,觉得那个人的心正在向我慢慢靠近,靠近一点再一点,我与他有太多时间,终归有一日,他发现心里面只有我的足迹,毕竟这里只有我用心开过荒。
二哥从书卷上抬起头来,对我微微一笑道:「来了,一起吃饭吧!」
我也不客气,让当今圣上伺候着,这种美事也不是天天都有,我大马金刀的坐下,对紫寻道:「阿寻,给我也来点肉。」
紫寻温和地微微一笑,依模依样也涮了一份放入我的盘中,对他这种涵养与忍耐,我真得是佩服几乎要崇拜的地步。我吃了几下,便装作随口闲聊一般,道:「二哥,现在反正也是阿寻当皇帝了,你跟奶奶那点纠纷我看也就算了吧,冬天这么冷,如今奶奶住在西郊这么个地方也不是常事,我看你这里也挺大,给个院子她老人家住吧,毕竟她年纪也都这么大了。」
二哥没说话,像是在认真地看书,隔了许久,等菜吃得差不多的时候,紫寻温和地对二哥道:「殿下,我去让人上点菜。」
二哥淡淡地道了一声好,等他出去了,二哥才从书上抬起头,看了我一眼,迟疑地道:「这件事情……我做不了主。」
我大叹一声,心道我何尝不知你做不了主,光看你这么半个时辰都没翻过一页书就知道了。
我郁郁地从太子府出来,在房里发了一阵子愣,外面又是一阵喧哗,我一气之下将门打开,指着硬是要闯进来的紫式微道:「你到底有完没完,我不想见你,你难道不明白吗?」
紫式微站在哪里,说真的,他长得真不太好看,眼睛常常半眯半睁,仿佛永远也睡不醒,一眼看上去,永远是一幅穷困潦倒的样子,但是我却又最喜欢他那种仿佛身无分文依然能笑傲江湖的洒脱。只是却不知道他洒脱的只不过是对我元英,世人对自己上心的东西莫不趋之若鹜,哪里会潇洒的起来。譬如我元英,苦苦等候一个人的感情十年,自认为装得潇洒,却连元宝都瞒不住。
我看着他,淡淡地道:「紫式微,我不想见你,只不过是觉得咱俩玩不到一块了,我如今有了新人,你也见过,原本我就喜欢他的,如今重逢,我可不想令他有什么不开心的地方。」
紫式微站在那里,许久,才道:「寄微,倘若你心里没我,咱们做对朋友又有何妨,你喜欢李可,只是李可是不是喜欢你?你对他又了解多少?」
我大怒,掀眉道:「紫式微,我元英做事只做自己喜爱的事情,不喜爱跟你做朋友,喜爱李可做情人,这两样都与你无关。」
紫式微略略低了一下头,道:「我并不是故意来招你生气,也许你不信,我回来后第一次踏进这里,突然想起很多事情,想起我们一起吃的鲁饭,我给你念的三字经,仔细想起来,原来我在这里是最快活的,我其实一直都在期待能回到这里。」他哧笑了一声,似乎有一点自嘲,道:「佛家说顿悟,不知道这算不算。」
我微微扯了一下嘴角,淡淡地道:「你最快活的事情,未必是我最快活的事情,我元英最快活的事情永远是明天玩的那件事情,最爱的……永远是眼前的人。」
我知道紫式微有一点不太适应,他像根木柱子似地站在那里,这是自然,谁会曾想一个爱了他十年,对他喜爱谁从来不闻不问,一如既往,原来有朝一日会这么绝,这么狠。
我一拂袖径直而去,听到身后元宝追了上来,一回头,道:「你跟来做什么,还不把他撵出去!」
元宝迟疑地道:「王爷,我看他的样子好像你刚才说的话他似乎剐心似的疼,让他缓一会儿吧!」
我冷笑了一声,道:「你倒是会念旧情,我元英做事爱计较,他叫我疼了十年,我便不能叫他疼一时,去,撵他出去。」
元宝见我正在气头上,哪里还敢迟疑,立即招呼着护卫去撵人。
我则坐在花园的石凳上,看着老马头为那株稀奇的苗子搭了一个棚子,把我精心收集的白琉璃都拿来用了,我暗斥了一声,没想到我王府里最奢侈的东西居然是老马头。我弯腰一瞧,大冬天里,棚子下那株怪苗还真结出了果子,红通通的,透着一种玉似的红润,好奇心大起,上去摘了一个,略略擦了擦,大咬了一口,起口只觉得一股酸意直逼脑门,酸过之后又似有微甜,但仔细琢磨,到底酸大于甜,可是却又说不出来的可口,似乎吃了一口还想再吃一口,也许是为了那股子久久散之不去的清新,又或者是可以等候的那一缕回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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