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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页

书籍名:《月满溪亭》    作者:玉案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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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小满双目圆睁,既惊且疑,这样一件世所罕见的极品玉器,不会是他半夜梦游从哪个权贵之家摸来的吧?
  
  管他,反正不是他睁着眼睛去偷来的,现在无端端出现在他床上就算他的了!
  
  安小满喜不自禁,一边暗叫发达了,一边估量价值,一边把玉玦举起来爱不释手地翻来覆去细细把玩。无意中摸到玉玦内部似乎也刻着花纹,不由拿到眼前定睛去看,两个古体小字“晚亭”赫然入目。
  
  安小满一个哆嗦手上一抖,差点拿捏不住摔了这块瞬间好似火烫的玉玦。赶紧将这价值连城的宝贝重新死死攥在手中,从头到脚都跟着一同发起热来,原来,昨晚的事不是梦,是真的?!
  
  安小满不敢相信,却又不得不信,这玉玦上一板一眼刻着人家名字呢,怎么不真,比珍珠还真!
  
  昨晚某人说过的一句堪比石破天惊的话适时在耳边响起,轻轻摩娑玉玦里的两个字,安小满一时间痴了。过往所有的委屈、别扭、猜忌与愤恨,在这一刻似乎通通烟消云散了。
  
  唯一有些想不通的,就是,那样一个人,为什么喜欢的偏偏是他?老实说,连他自己,有时候都很受不了自己……
  
  百思不得其解。昨晚他怎么那么快就睡着了呢?还是哭着睡着的,不知道事后某人是如何笑话他的。好在一大清早那家伙就自动消失了,不然他一定要刨个坑把自己埋起来——不对,是把那家伙埋起来!都怪他,好端端地什么不学,学采花贼夜半翻墙搞偷袭!
  
  发觉脸上热气蒸腾,安小满扑在床上把脸埋进旁边的枕头里,久久不愿抬起头来。枕面沁凉,某人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的,上面还残留着似有若无的淡淡清雅气息……
  




祸从天降

  “表哥,你怎么赖到现在还不起来,眼看就要吃午饭了!”
  
  安小满一个激灵,终于从轻飘飘晕乎乎的昏眩状态中醒过神来,抖着手把玉玦放入怀中,清了清嗓子尽量恢复平常声气懒懒应道:“反正没什么事,起那么早做什么。”
  
  说着慢吞吞起床下地,开门前摸了下脸,好象没那么烫了,这才把门拉开。
  
  “昨天我说绣花线没了,你什么时候帮我去买啊?”陶小然不满地抱怨,抬眼看到安小满的脸,不由诧异,“你的脸怎么那么红?发烧了?”
  
  安小满心中一跳,连忙矢口否认:“我壮得跟头牛一样,怎么可能发烧,是天太热了闷的。娘的,这才几月,就热得受不了了。”一边说一边扯起袖子扇风。
  
  陶小然半信半疑,“是么?奇怪,我没觉得热啊。要热也怪你自己,谁要你赖在屋里不出来,外面凉快的很。我说,你到底什么时候给我买线啊?”
  
  “我现在就去,行了吧!你等着,我给你买一车线来,让你十年都绣不完。”安小满求之不得,干什么都好,只要不用继续面对陶小然被她研究脸上来历不明的红潮就行。
  
  陶小然笑得眉眼弯弯:“那好,我等着,难得见你大方一回,要没买那么多你就别回来了!”
  
  “鬼扯,你表哥什么时候不大方了!”安小满哼道,回身取了些散碎银子揣进兜里,出来到院子里简单洗漱了一下,然后晃晃悠悠脚步虚浮地出了门。
  
  一路春光灿烂风景很好,天很蓝,云很白,风很软,花很香,安小满一路脸上都带着梦幻迷离的微笑,引得不少路人像看傻子一般频频回头张望。
  
  走到一个巷口时,身后突然冲上来一个人,安小满适时闪身避开,与此同时却觉腰上一轻,低头一看,挂在腰上的钱袋没了。再抬起头来,一个精瘦的小子正撒丫子没命地往巷子里面跑。
  
  他娘的,本少爷的钱袋你也敢偷!丢了银子事小,买不了绣花线无法向陶小然交差事大,安小满气不打一处来,拔腿就追。
  
  那扒手腿脚十分利索,跑起来比兔子还快,借着熟悉这一带的地形,在堆满杂物的狭窄巷道里腾挪闪跃,一个劲儿地往深处钻,饶是安小满轻功不错,也没能一下子把他追上。
  
  一前一后跑了约摸一柱香的功夫,扒手停了下来,前方是个死胡同,两边是民宅后墙,无门无窗,一道足有一丈多高的墙横在中间,表面平整没有可供攀爬的洞眼或突起,若是没点功夫的人很难翻得过去。
  
  安小满从旁边顺手抄起一根棍子,喘着气磨着牙道:“跑啊,怎么不跑了?王八蛋,要是不乖乖把本少爷的钱袋双手奉上,看本少爷不打断你两条狗腿!”
  
  那扒手一声不吭,有些惶恐地缩了缩肩膀,老鼠一般的小眼睛不安地滴溜溜往两边转。
  
  安小满惊觉有危险迫近,正要疾步后撤时,头顶突然一暗,一张大网铺天盖地而来,恰恰将他罩在中间。
  
  安小满暗道不妙,看来是有人挖了陷阱只等他往里跳了。他一边拼命在网中挣扎,一边迅速回想自己最近得罪了什么人,居然会如此挖空心思来对付他。
  
  眼看着就要从渔网里挣脱出来了,两边房顶上呼啦啦跳下几个人来,个个身着劲装黑巾蒙面,有两人不消分说一左一右将网绳拉紧,把安小满包粽子一般裹在中间,又有人上前举起手来一掌砍在他后颈上。
  
  安小满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
  
  一桶凉水哗地一下泼到脸上,安小满一个激灵醒了过来。想要动弹却浑身酸痛使不上力,低头一看,自己全身上下包括手脚都被牛皮绳索五花大绑着,跟一条作茧自缚的虫一般。
  
  旁边站了个肌肉发达的魁梧汉子,依旧是黑巾蒙面,只露出一双阴沉暴戾的眼,“哐”的一下把木桶扔回地上。
  
  眼前是一间类似地下室的石屋,阴暗潮湿,墙上插着一只火把,跳跃的火光使得屋内光线更为阴森,四周摆放着各类刑具,狰狞可怖。
  
  屋子中间竖着一架宽大的绣面屏风,依稀看得到后面有人影晃动,听到悉悉簌簌的轻响。
  
  片刻后,屏风后面的身影坐定,一个刻意压低放粗了的生硬声音在空荡荡的石屋里响了起来,“安小满,你老实交待,你整日缠着瑞王爷有何居心?若有半字虚言,本大爷有一百种手段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安小满心里郁闷多时,他自问虽然算不得什么大大的良民,却也绝对不是什么奸险之徒,平时也鲜少出门,应该不至于结下什么仇家才是,这次不小心着了道儿,也不知道是哪拨不长眼的强盗要绑架他勒索钱财,搞不好被人撕票丢了小命就冤枉了。此刻听了这么突兀的质问和恫吓,他先是一惊,转瞬又笑了,原来如此。
  
  尽管对方来头比杀人越货的强盗更加招惹不起,他眼下的处境可能比之前估计的更为凶险,他反倒不那么紧张了。
  
  他有些费力地转转头,将额前挡住眼睛的湿发甩到一边,耷下眉梢眼角露出一副吓破胆的可怜相,抖着嗓子道:“回,回大爷的话,小人,小人就是想巴结瑞王爷,和他套个近乎攀个高枝什么的,以后,以后也好托他的关系发点小财、做个小官什么的。”
  
  屏风后面之人冷哼一声,轻蔑不已,“果然不出我所料。你这么一只臭虫给瑞王提鞋也不配,居然还妄想与他亲近,真是不自量力愚蠢可笑。”
  
  安小满一脸惶恐信誓旦旦:“大爷英明。小人保证以后再也不去缠着瑞王爷了,否则让我给人做牛做马一辈子也翻不了身。大爷,请问现在能放小人回去了吗?”
  
  他嘴上如此,心中却不以为然,他可从来没去跟那位瑞王主动套近乎纠缠不放,都是某人上赶着来找他,既然前提都不存在,所以他发的誓同样也不能作数。
  
  屏风后面的人没有立即应答,似乎对安小满如此识相乖顺的反应有些意外,片刻后又是一声冷笑,“说的倒轻巧,本大爷凭什么信你?你们这些下三滥的刁民本大爷最清楚不过,既无节操又无诚信,最是阴险狡诈。”
  
  顿了顿后,那人鄙夷地补充了一句:“更何况你还是个不知道哪里蹦出来的野种,更是卑劣至极。”
  
  这一下是捅了安小满的心窝子,当下再也无法装疯卖傻周旋下去,努力昂起头来嗤笑道:“谢小公爷,彼此彼此,你派人将我强行绑来私设刑室威逼恐吓,似乎也不见得有多么高明。”
  
  屏风后面的人影猛然立起,一个清稚的嗓音不无惊讶道:“你怎么知道——”
  
  后面的话骤然断开没有说出来,但已经无异于自承身份了。
  
  谢明玉有些气急败坏,一脚踹倒面前的屏风,恶狠狠道:“你个不要脸的贱人,别以为晚亭哥哥护着你我就不敢把你怎么样,本小公爷杀你比捻死一只蚂蚁还简单!”
  
  安小满同样七窍生烟还之以怒目,“究竟是谁缠着谁、谁不要脸你我心知肚明。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本少爷要是皱一皱眉头从此就跟你姓!”
  
  两个人如同乌眼鸡一般目怒凶光炸毛相对,旁边一声不吭观看多时的大汉听得眼睛都直了,对安小满如同案板上的鱼一般任人宰割还敢如此放狠话暗自乍舌不已。
  
  谢明玉什么时候受过这等羞辱和挑衅,顿时勃然大怒,眼中戾气陡涨,朝旁边候命的大汉厉声道:“给我把他的嘴撕了,看他以后还怎么花言巧语伶牙俐齿!”
  
  “是。”大汉应了一声,活动了一下手指发出“喀啦啦”一阵暴响,从旁边摆放刑具的案子上抄起一柄黑黝黝的铁尺来到安小满跟前。
  
  安小满嘴上再厉害,见这架势也不禁头皮发麻,这一尺子下去还不得把他满口牙齿都打掉了。但事已至此也没什么话好说的,让他向谢明玉低头求饶是万万不能,于是把眼一闭心一横等着痛击来临。
  

作者有话要说:各位,明天长假就开始了,俺基本就没空码字了,日更是没办法做到的,尽量隔日一更吧,抱歉哈




阶下囚

  说时迟那时快,石屋的门被人咚咚敲响,有人在外面急急道:“主子,瑞王来了,要求现在见您。”
  
  谢明玉眼角跳了一下,朝大汉挥手作了个暂停的手势,应道:“请瑞王上座用茶,我即刻就来。”
  
  “遵命。”脚步声迅速远去。
  
  谢明玉回过头来脸色颇有些难看,先对打算行刑的大汉吩咐道:“把他的嘴堵上,断了他的食水。”
  
  大汉领命将铁尺放回案上,又取了一条布把安小满的嘴巴紧紧勒住。
  
  谢明玉转向安小满,先前焦躁暴怒的情绪稍微有所收敛,“算你小子好命,暂且饶你不死。不过,别异想天开指望我会放了你,等着瞧吧,晚亭哥哥总会认清你的真面目不要你,到时候我看你还怎么猖狂!”说罢气呼呼地拂袖而去。
  
  大汉也跟着退了出去,然后关门落锁。
  
  安小满松了一口气,想到傅晚亭这么快就找到这里来,心中不由稍安,同时又有些甜甜的,连脸上都微微有点发热。
  
  片刻后他又呸了一声,暗骂自己真是猪油蒙了心,他会落到这般田地固然是拜谢明玉这个丧心病狂不可理喻的小公爷所赐,但归根究底还是傅晚亭的错,谁要他没事乱对人好,原来还想把谢明玉当作他的替身,现在这个替身一头陷进了大哥哥的温柔乡里,把他视为不共戴天的情敌欲要除之而后快,他何其无辜!
  
  还不知道傅晚亭在与他重逢前是怎么对待谢明玉的,只怕甜言蜜语不知道说了多少,说不定还有什么更过分的勾当。若是没有遇到他,那这二人不是顺理成章勾搭成奸了?
  
  哼,姓傅的最好早点把他救出去给他一个交待,再好好修理一下那个不可一世的狗屁小公爷,否则他坚决不再理他了!
  
  安小满越想越别扭,越想越是不堪,忍不住在肚子里磨牙不止。
  
  因为被捆得太严实无法动弹,嘴巴也被勒得死死地叫唤不得,安小满只能维持同一个姿势躺在地上。也不知道骂了多久,又累又饿,困意也渐渐袭来,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
  
  安小满被饿醒了,这一觉也不知道睡了多久,睁开眼来满室漆黑,墙上的火把已经熄灭。
  
  眼睛基本失去作用后,其他感官就相对更为敏锐些,石屋里混着淡淡血腥味的陈腐气息充斥鼻端,除了自己的心跳和呼吸外周遭听不到半点声音,一片死寂,好似整个世界只剩了他一人。
  
  几年前的痛苦遭遇在脑子里不合时宜地钻了出来,自从巷子里被抓后,安小满第一次感到真正的害怕,孤单单被整个世界遗弃的害怕,心中不由哀号起来,谢小公爷啊谢小公爷,要打要杀您倒是快点发句话,我不想像条死狗一样烂在这里啊!瑞王爷啊瑞王爷,您不是找到这里来了么,怎么到现在还不出现啊!要是我真地饿死在这里了,下辈子做鬼也不放过你!
  
  正在心里呼天抢地中,石屋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安小满心中一喜,努力抬起头来。
  
  厚重的铁门忽地一下被推开,数名彪形大汉奔了进来。
  
  门一开就发现,外面天已经黑了,应该是天气不好没有月亮,光线并不比屋里亮多少。
  
  安小满的心霎时又沉了下来,看身形动作,这几人显然就是白天在巷子里绑架他的那几个,只不过除去了脸上黑巾,露出了本来面目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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